不,狗都知道休息。
这怪物根本不知餍|足!
阿蛮扶着腰,在心里恨不得咬少司君的肉……哦,还不成呢,毕竟他要是真啃了少司君,对那男人来说,说不得还会更刺激兴奋。
十三见不得阿蛮的这几日,他自然是被少司君反反复复地翻炒。
要不是今日清晨京城来了急报将他叫走,现在阿蛮都下不了床。
他一想到就来气。
十三吃了两口茶,有些无聊地说:“你想没想过春风愁要怎么办?”
阿蛮漫不经心地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十三斜睨了他一眼:“这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阿蛮哼笑了声,那什么才算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不顾一切挣扎着活下来吗?
还是自暴自弃等死?
这都是他曾有过的想法。
而现在这个情况,阿蛮更加清楚,要是福王真的收到了来自这里的消息,那他只会将春风愁的解药藏得死死。
暗楼最初并不是福王建立。
真正一手参与了暗楼创建的人,乃是康野。
这就是阿蛮在安高看到康野的时候万分震惊的缘故,康野一贯只会跟在福王的身边,会将他派出来,足以说明福王已经急得火烧眉毛。
而到了这个地步,就已经不死不休。
“福王是不可能将解药交出来的。”阿蛮平静地说,“这是他的底牌之一。”
就算没有楚王和阿蛮的事,福王也不会这么做。
暗楼做的那些事,只要曝光出来,他现在这个位置可坐不稳。而他控制暗楼的手段之一,正是春风愁。
当然,除此外,福王还是有些手腕。
起码这些年,真正意义上叛变了暗楼的人并没有几个。
十三叹息:“他的确不会这么做。”
他若有所思,意识到十八说的是福王,而不再是主人。他玩味地比较了一下这二者的称呼,忽而也放松下来。
死便死了,都走到这一步,那能再回去?
…
入了夜,阿蛮看书的动作并不怎么专心。
时不时他就会看几眼门口。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怕他来,又怕他不来。
来了吧,阿蛮想跑;不来吧,他还怪想的。
人也真是欠。
就在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感到困意上涌的时候,门外响起来的动静把阿蛮的困意全都吓飞了。
少司君进来时,手中还拎着个东西。
好大一股味。
阿蛮下意识站起身来,看着那被随手摆在桌上的……
脑袋。
阿蛮的脑子一片空白。
康野的脑袋。
阿蛮盯着这张熟悉万分的脸庞,慢慢上移到了少司君的脸,“……你前些天在忙的事情,就是为了他?”
“有一部分是。”少司君淡淡地说,“听说,他是暗楼的实际领袖。”
阿蛮的神情有些恍惚:“嗯……虽然福王才是主人,可实际上一手操办起暗楼的人……应该是康野。”
这人的身手虽然没有很好,可是脑子很好使,不然他也不可能创立一个暗楼。也不可能在要紧的时候被福王委以重任,派来这里。
可康野,怎么就死了呢?
他的身边可还有五在。
少司君打量着阿蛮的神情,漫不经心地说:“是挺难抓,不过,人总归是有弱点,盯着弱点穷追猛打,总归是能起效。”
阿蛮蹙眉,康野的弱点是什么?
少司君却没有回答阿蛮这个问题,而是将这脑袋往阿蛮的方向推了推。
“……干嘛?”
“送你。”
“送,康野的脑袋?”
“你不是恨他?”
“我没有……”阿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司君顺口打断,“不,你有。”
阿蛮的眉间皱成小山。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
“当初你在暗楼的那些联系,是他一手斩断的。”
阿蛮恍惚地意识到,原来少司君知道的事情,竟已经这么多。
“……是,只是真正的命令,不是他下达的。”
那应当是福王。
如果是康野的话,他更倾向于细水长流的折磨,而不是这种暴虐的手段。
“是呀,只是杀人的刀,也着实可恶。”少司君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杀气腾腾的话,“他又凭什么叫你失去生气?”
阿蛮猛地看向少司君。
只见他露出一个阿蛮熟悉到过分的笑容,那是在宁兰郡的时候,司君时常会有的神情。往往他这么笑的时候,阿蛮总会头皮发麻。
“毕竟阿蛮当初去往宁兰郡的时候,并未想过活下来,不是吗?”
阿蛮沉默,无法回答。
少司君迈步朝着阿蛮走去,微凉的手指摸过他的脸庞,低声说道:“阿蛮真是坏脾气,别扭,又爱藏着。”
阿蛮这人,要说拼尽一切都要活下来的欲|望,那自是有的;可在某个瞬间,他也会瞬间失去所有的动力,就连挣扎也不愿意再挣扎。
纵观他过去的经历,唯有两次转折,也正是他情绪大起大落的时候。
一次便是宁兰郡前后;一次便是他逃亡时。
阿蛮是一块石头。
如果不是痛苦到无法维持的地步,他就会如此沉默地生活下去。
他是光靠时间就能温暖的石头。
是一块圆润,乖巧的石头。
少司君看不得他身上有其他人打碎过的痕迹,哪怕已经重新拼凑起来,那也是不得行。
只是唯一庆幸的是,对于阿蛮而言那些重要的人,多数已经消失在了福王的针对下,而今还能活着的人,也唯独一个十三。
虽然福王的手段的确暴戾,可对楚王而言,却是好事。
少司君不喜欢有人吸引阿蛮的注意,也不喜欢他有太多的牵挂,他只要阿蛮的目光永永远远地停留在自己身上。
而今,正是刚刚好。
只是这样恶毒的念头,就算再是坦白直言的少司君,也清楚不能流露于言表。
于是作为代价,他杀了康野。
康野的确是一只灵活的猴子,想要抓住他并不容易,到最后,少司君也是废了一点功夫才抓住他。
只是看起来,阿蛮并不想要这个礼物。
少司君在心里挑剔了一会,也是,这表情太狰狞,面孔也太苍白,又很占地方,的确算不得一个很好的礼物。
想到这,少司君随手拽住那脑袋的头发,朝门外一丢。
啪嗒——
滚老远了。
“处理掉。”
“唯。”
阿蛮没搞清楚少司君的想法怎么变得那么快,一抬眼就把人脑袋给丢了。
他嘴巴微微张了张,仔细一想自己好像也没有阻止的理由。
他虽然没有少司君说的那样……恨康野,但也的确不那么喜欢康野。
对于现在的阿蛮来说,更为尴尬的反倒是少司君提起的宁兰郡一事,这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少司君饶有趣味地打量着阿蛮的神情:“阿蛮脸怎么这么红?”
阿蛮:“热的。”
这夏日炎炎,硬要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
少司君转头就吩咐人搬了冰盆过来。
阿蛮:“……”
他幽幽地注视着那寒气四溢的冰盆靠近。
少司君笑吟吟地说:“冰来了,阿蛮还热吗?”
“……不热了。”阿蛮硬着头皮说,“时间不早了,要不……”
“我还想和阿蛮谈风说月呢。”少司君不紧不慢地说道,“毕竟从前与阿蛮赏月的时候,要么就是不解风情,要么就是吃醉了酒闹腾,就没个认真的时候。”
……阿蛮觉得自己死了。
他哪里不认真?他老认真了。
他认真吃菜也不行吗?
阿蛮坐立不安,就跟毛毛刺扎屁|股似地挪来挪去,好半晌说道:“现在,这不也看不了嘛。”
他这手上,腿上,不都还捆着东西吗?
这又不给人出去,怎么赏月?
少司君:“这倒是简单,让他们开个屋顶。”
“可别。”阿蛮眼前一黑,这得是多大的动静还给人屋顶刨了,“我是说,呃,现在就在这屋内吃酒,也别有一番风趣。”
他绞尽脑汁地劝少司君。
“那就依阿蛮所言。”
……啊?
少司君答应得那么快,阿蛮总觉得自己被骗了。
很快一桌子菜就摆了上来,那叫一个满满当当。除却热酒外,还有上好的茶水。
阿蛮在喝酒与吃茶间,到底选择了吃茶。
少司君在喝酒与吃茶间,选择了喝酒。
阿蛮:“……”
少司君的酒量不太好吧?
只是在这个时候,阿蛮到底说不出阻止的话,他生怕自己一开口,就被少司君压着喝酒。
他是不想再吃醉了。
只是眼睁睁看着少司君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原本还想着当做看不见的阿蛮到底没忍住:“你别喝了,你的酒量……能喝那么多?”
“阿蛮。”
少司君饮尽一杯酒,抬头看着他。
漆黑如墨的眼眸微亮,仿若有幽光,让阿蛮有种被猎人盯上的错觉。
“……怎么?”
“当初在谙分寺看到我,你是什么感觉?”
阿蛮有猜到这种对话的展开,可他原本以为男人会问那宁兰郡那一推,或者是问他在暗地里传递的什么消息,的的确确没想到会是这个。
“……如遭雷劈。”阿蛮缓缓地说,“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遇到你。”
少司君低低笑了起来。
阿蛮抿着唇:“那你为什么要抢人?”既然少司君都主动提起这些看似禁忌的话题,他也就不管姑姑了。
就算是楚王,这样的行为也太胆大妄为。
“我想得到你。”少司君毫不犹豫地说,“我想吞噬你。”
他的本能在蠢动着,暴怒着。
为着某种他当时还不清楚的情绪翻涌。
如果不是少司君强大的克制力,怕是要血溅当场。
阿蛮哽住:“那我,我还得谢谢你?”
“不客气。”少司君堂而皇之地接纳了这份谢意,“我也觉得我很厉害。”
居然没有在看到阿蛮的那一个就将人活吞了,甚至还好端端养到了现在。
嗯呢,他可真能忍。
毕竟阿蛮只有一个。
舔一舔尝尝味道就好了,要是真将人囫囵吃了,岂非一辈子只能吃这么一回,却又要熬过往后痛苦的时日?
少司君还能忍。
他会继续忍下去。
直到他们都要死去的那一刻。
阿蛮有些走神,他翻来覆去地折腾自己的茶碗,像是上面的花纹好看到了能吸引到他全部的注意力。
忍了又忍,他到底没能压住那份情绪。
“……你在,你在跌下山崖的时候,在想什么?”
终于,阿蛮肩头一松。
他将这话问出来了。
紧接着,心中又是一沉。
“……我在想,阿蛮在哭吗?”少司君拖长着声音,仿佛也随着阿蛮的话陷入了某种记忆的回韵,他的表情越来越放松,而后是更加明显的笑意,“阿蛮哭起来的模样,可真是好看。”
……啊?
阿蛮有些茫然。
少司君这情绪,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就算不是那种爱呀恨呀的情绪,却又为什么会是这种不着调的……甚至有些瘆人的念头?
那天,阿蛮记得后来下了雨。
雨势很大,几乎将人浇透了,也没哪里是能落个干净。
阿蛮在哭吗?
现在想起来,他也不记得了。
只是那种绝望到心口开了个洞的感觉,一直空落落地存在着,就算再遇到少司君,再与他这般接触,也从不曾弥补过。
可听听少司君在说什么?
他不仅是笑,仿佛想到了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整个人都彻底舒展开来,就像是一朵彻底怒放的罂粟。
艳丽,又浸满了毒。
“我在想,是阿蛮亲手将我推下的山崖,阿蛮想必是痛苦、绝望极了,那往后的岁月,不管过去多久,不管你会再遇到多少惊艳的人物,你都不可能忘了我。”
少司君丢下酒盏,弯腰拽住了那蜿蜒爬行的铁索,一圈一圈地绕了起来,直到它彻底绷紧,就连阿蛮也能感觉到那种难以抹去的牵扯。
“阿蛮那个时候,肯定很难受吧?真是可怜,要是那个时候我没有失忆,肯定不会叫阿蛮那么煎熬。”他慢慢悠悠地笑了起来,仿佛在说的不是什么情话,而是索命的恶鬼,“真是可惜,不然那个时候,就能逮到阿蛮了……”
哪里需要等到现在?
哎呀哎呀,是不是说太多了?
少司君爱怜地抚摸过阿蛮发凉的手,真是可怜,往常阿蛮没想过他会这么坏吗?
少司君认真想了想,可是没有办法呀。
嘻嘻,阿蛮,我一直都是这样哦。
第48章
少司君这人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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