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昨天晚上才洗的校服裤都晾干了。他放下从桌兜里取出来的钥匙转身去了阳台。江行简和肖凡星刚从外面回来就见他在阳台收衣服。
江行简轻轻撞了撞肖凡星的胳膊肘,“郁桐他没事吧,我怎么感觉他这两天怪怪的。”
肖凡星眼镜下的双眼没忍住翻了对方个大白眼。这不纯属废话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还用说。
“别瞎操些没用的心,人家只是一次考试失常,不像你每次都失常。”
江行简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在攻击自己,等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后,他感觉自己遭受了人生以来最大的一次侮辱,瞬间急得像憋不住尿似地跳脚。
“诶姓肖的你丫怎么说话的,我哪有每次都失常,我这是正常稳定发挥好不好。”
“是嘛,可我看怎么这么像发挥失常啊。”肖凡星整副表情贱兮兮地说。
江行简气得胸口大火山‘噗噗噗’地想爆炸,头顶翘起来的几缕碎发整成了几根笔直的火管状。
“肖凡星老子打烂你丫的臭嘴。说起来都怪你个乌鸦嘴,每次考试都害我发挥失常,我今天一定要堵上你这龟孙的臭嘴。有本事你别躲,跟我正面来一场生与死的搏斗。”
“我可没空陪你斗鸡,有这功夫倒不如多记两个英语单词。每次都是两位数,都不知道你高中这几年能不能上一次三位数。”
江行简和他拌嘴从来就没赢过一次。
“Idiot,我给你说个诀窍,单词要这样记,我给你示范一下哈。你在想peach,你在想桃吃,OK?懂?”
江行简怀疑他在骂自己,不过他不敢确定。总之这人开口绝对没说什么好话就是了。
他随手抄起就近的枕头朝对方那张招人厌的大脸丢过去。肖凡星闪身一躲,完美避开,顺便还冲某座没得逞的小火山嘚瑟摇摆着屁股,故意挑衅他。
肖凡星前一秒还在得意,下一秒转身就撞上身后的郁桐。郁桐身形往后踉跄了两步,差点儿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表情有点冷,肖凡星视线顺着往他手里看去,脸上得意的表情瞬间收住。可以说人尴尬的时候总是不知所措,他现在就是这样。
“郁桐,那个你还好吧?”
郁桐抱着自己无辜遭殃的枕头,看向这个罪魁祸首。
“你们俩个在干嘛?”
江行简尴尬得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才合适。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下次一定注意点。”
肖凡星没好气地瞪了几眼江行简,只是两秒的眼神就将对方攻击得遍体鳞伤。
“挡路了。”郁桐说。
“哦噢。”
肖凡星往旁边让了让。
郁桐从他面前走过,将枕头放在自己床上就没说话了。
江行简讪讪一笑,悄声走过去用胳膊肘撞了下肖凡星,“你看,好了吧。让你别跑你偏不听。”
“一边去!”肖凡星连眼神都懒得分他半个,转过视线看着躺床上要午休的郁桐,“郁桐,下午放学要不要一起挤公交啊!”
“你们先走吧,我有点事要耽搁。”郁桐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啊?!那好吧。”
“他有事那我们一起去挤公交吧。”江行简凑上去对肖凡星说。
肖凡星嫌弃:“不要,我走路回去。”
“……”
“我去你妹的,你这是故意针对我啊!”江行简一个没忍住直接大嗓门吼出来。
肖凡星立马站住脚,转过身来,眯起眼睛瞪他,“你小点声,郁桐都午休了。”
江行简吓得连忙捂住嘴,冲他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为了避开许绥,放学后郁桐特意走了学校后门。虽然绕了点路,但好歹能甩掉某个难缠的狗尾巴草。
他刚走出后门,一眼就捕捉到靠在门边笑得格外显眼的人。许绥靠着墙,长腿任意交叠,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看见自己时的震惊表情,嘴角漾着既张扬又懒散的笑容。
郁桐反应迟缓了好几秒,能看出来是挺吃惊。
走过去,淡淡抬头望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猜你肯定要走这里,所以就先在这里等你了啊。”许绥语调散漫地开腔,包松松垮垮地挎在一边,握住背带的手指修长带着骨感,养眼又带着一种道不出的性感。
“你有病吧!”
郁桐懒得搭理他,说完直接从对方面前走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变态跟踪狂。
许绥连忙跟上去,看似玩笑地说道:“我确实是有病,那你有药吗?”
“用你身上也是浪费资源。”郁桐猝不及防停下脚,微仰着头,双眼就这样直视着他的眼睛,“还有,麻烦你别再跟着我了行不行。”
“顺道。”许绥嘴角噙着笑,步步紧跟。
郁桐和这人说话心累,油盐不进,对这种人若只是磨嘴皮压根不见得有效。
偶尔他也打心底的佩服宿舍那两人,说不到一块的时候摁在墙上或者床上打一通,专治各种人见打的老毛病。
十二路公交站已经挤满了学生。
黄领的小学校服里还混有附近实验高中的校服,几个学校的学生全混在一块,二中的蓝色校服最为惹眼,一来是因为人高又多,放眼看去全在一窝蜂的往公交车上挤。
郁桐好不容易随着人流挤上车,左右瞧着是少了条尾巴。
他刚松口气,又被后面拼命挤上来的人流推着不得不往车尾巴走。推搡中一只脚重重踩在他鞋上,郁桐低头只能瞧见眼前乌泱泱的一片脚在挪动。
“别动,抓紧了。”
这是许绥的声音,听久了就算讨厌也该有记忆了,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郁桐扭头看向身后的人,“许绥,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许绥在他身后抓住他握手旁边的吊杆。
“一直在,是你没转身,所以没看见。”
郁桐两颊微红,也可能是车厢里空气太闷,燥热的缘故。
“你的猪蹄拿开。”真是越来越过分了,郁桐看着他心安理得压在自己手背上的右手。
许绥无奈:“吊杆都抓满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要不然放你腰上?你确定我们现在这样的站位可以用这种姿势吗?”
“……”
郁桐闭嘴了。
跟这人说话不仅闹心,还受气。
回去的公交五十分钟左右,中间上上下下的人,等到最后一站桐花台,车上几乎就没什么人了。
两人一起在桐花台下的车。
两家本来离得不远,但下了车就得分开方向走。郁桐家直接朝巷口走进去几分钟就到,许绥得在路口左拐。
许绥肩上挎着包,盯着他的背影唇角小弧度地勾起,“可别忘了周末约好的,明天见。”
郁桐头也不回地冲他低吼了声,“滚蛋,谁跟你约好了。”
就算口是心非,也没有半点攻击力。
许绥站在原地未挪动半步脚,抿唇低笑了声,循着他的背影望去,眼里的笑愈发肆意明朗。
第3章消毒杀菌
郁桐远远就见门紧闭着上了锁,家里没人在。柳江和陆丰年在附近工地上班,这个点距离下班还早。
他迈上两步台阶,从肩上取下包,在夹层里翻了翻自己的钥匙,没有。郁桐脑子有点卡住,伸手进兜里摸了几下也没。
他提着包仔细回想了一会,也可能是下午收东西的时候拿出来放桌上。睡醒后去上课走太急忘了带,要真这样就真的倒霉透了。
陆鸣轩放周末喜欢跟几个朋友约着去桐花台附近的篮球场打篮球,一时半会估摸着回不来。
他干脆就在门口的台阶坐下来,手里的包随手放在旁边地上。
头顶天空蔚蓝一片,放眼看去没有丁点白色松软的云,也没风,不过这个点能在隐蔽处也相对凉快了许多。院里的桂花树已经有些年头了,枝干表皮呈灰褐色。当初他才来到这个家的时候桂花树才两米不到,现在估摸着也有五米左右了。
许绥才刚到家放下包,他妈就支使他出来倒垃圾。
女人好不容易下了班才敷上面膜,不方便出门。她盘腿坐沙发上还在追剧,一只手还撸着猫,完全乐呵得忙不过来。
许绥收起门口垃圾桶里的塑料垃圾袋,顺手又换上一个新的袋子才提着垃圾出门。
这个点已经快六点了,户外空气还很燥热,沿街的小卖部还开着,还有一个蹬着三轮车吆喝着卖豆腐的男人。
许绥路过分叉路口时远远瞧见某人坐在门口的身影,他低嗤笑了声,又往前走了两步。随手将垃圾丢垃圾桶里,一只手插兜里转身朝某个方向走过去。
“怎么蹲在门口?”
郁桐早就看见他往这边走过来了。
这孔雀走到哪都很招摇。
“钥匙忘宿舍了。”
许绥弯腰靠近坐在台阶上的郁桐,单眼皮下的眼睛微眯起来,笑道:“那去我家坐坐。”
“不用。”他都不带任何思考就拒绝了。
拒绝人这种事,这些年他已经得心应手。
许绥两片唇连扯着嘴角微扬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和狡黠,“就当是给我补课的报酬好啦。你要是这样跟我客气,我心里可过意不去。”
郁桐抬头望着某张越凑越近的脸,说着说着就贴上来,弄得他耳根有些发热,“没答应要给你补课,你别自作主张。”
许绥像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弯腰捡起郁桐放在旁边的包,“这个点离阿姨下班还早,难不成你要饿着肚子等。走吧,今晚正好是我下厨,晚饭想吃点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郁桐沉默了好一会儿,视线转向他手里的书包上,白皙的脸颊晕染着一层淡淡的粉色,终于开口淡淡说了句,“红烧猪脑,给你补补脑子。”
“好嘞。”许绥爽快应下,朝他伸出手。
郁桐盯着他伸过来的手看了两眼,完全无视,径直站起身自顾自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绕过对方往来时背对太阳的方向走出去。
庄漫还敷着面膜,看见郁桐来,脸上原本贴整齐没有半点褶皱的面膜也扯歪了。
“阿姨,又来打扰您啦。”郁桐乖巧地半鞠了个躬,笑容自然,恰到好处,很讨人喜欢。
“你这孩子还跟我这么客气干嘛!快进来坐啊!”庄漫很热情,稀罕这个宝贝儿甚至超过了她的好大儿子,“许绥还不赶快把厨房刚洗的葡萄端出来给咱们阿桐吃。”
“我这就去。”许绥薄薄的唇间沾染着笑意,那双单眼皮下的双眸散发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未经刻意,就这样溢出来。
庄漫拉着他问东问西,还问他学习压力大不大,学校的饭吃得还习惯吗之类的。
郁桐明明记得这些问题以前好像也问过,可他还是不厌其烦地回答她。所以每次遇见,女人仿佛都有问不完的话,即使是反复再被提起。
这种微妙的感觉让他心里很舒服。
“瞧我这记性,光顾着和你说话,都忘了换衣服。”庄漫连忙起身,让他随意别太拘谨,自己先上楼洗个脸换套衣服。
郁桐跟着她站起身应了句好。
“喵喵~”
一只圆滚滚的狸花猫从二楼晃悠着屁股跑下来,直接跑到郁桐腿边。他忍不住弯腰,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头,猫咪似乎很享受这种抚摸,还主动用头去蹭郁桐的手心,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郁桐半屈着膝盖将肉团子抱起来,动作熟练地托着它往下掉的屁屁。他当初捡到这小可爱的时候明明都还站不稳脚,这才半年,就胖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许绥从厨房端着一盘洗干净的紫荆葡萄走出来,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来,先吃点葡萄。”
郁桐动作轻柔地抚摸着腿上肥嘟嘟的猫,耐不住疑惑地问他,“你都喂它吃了些什么东西?怎么抱起来这么沉。”
许绥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没办法,咱们儿子不挑食什么都吃,它不胖才怪。”
“什么‘我们儿子’?真是的。”郁桐耳尖微红,没去看他落在自己脸上满是戏弄的神情,不着痕迹地转过话题,逗着腿上的猫,“阿狸也该减减肥了。不然就送去阉掉,太胖会影响健康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果然心有灵犀。”
“喵喵喵……”阿狸龇牙咧嘴地在郁桐怀里叫唤,满脸猫样表现出极度的愤怒。
庄漫正巧从二楼下来,女人已经换了身休闲服。
许绥仰头喊了一声,“妈,今天的晚饭就交给我来做吧。”
“也好,我晚上还约了人搓麻将,晚饭就不回来吃了。不过等会你老爸那边的讲座结束了要回来吃饭,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给他留饭就行。”
“我知道,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还是儿子你懂我,那我就先走咯。”庄漫一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完便要离开,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叮嘱,“阿桐也要玩得开心哦。”
“阿姨慢走。”郁桐礼貌地回应。
庄漫冲两人比了个OK的手势才关上门离开。
许绥望着手里还在忙着逗猫的郁桐,嘴角浮出一抹温柔的笑,“你就在这里乖乖待着,我先去厨房准备晚饭。”
郁桐抬起头,盯着他脸看了两秒,放下怀里的胖团子,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自己身上的毛,“我帮你打下手。”
许绥眼底情绪在浮沉,眉梢微挑,“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不过你要是有这心,我也不拦着。没有人陪我说话还是会很寂寞的。”
“我看你不是寂寞,”郁桐走过去,抬眸视线与他对齐在同一水平线上,半带轻笑地调侃他,“你这是过度空虚,不仅要补脑,还得及时补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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