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许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某人这是在吐槽自己,连忙跟紧他追上去,嘴痒痒地说:“就算肾虚也要你肯给我这个机会呀。不然光靠我自己怕一时半会也虚不起来。而且这玩意也很累手的,不过像你这种一看就没有这方面需求的人,你都不知道像我这种血气方刚的人每天早上会有多苦恼。”
“把手洗干净点。”郁桐意味深长地说完,视线余光从他那双手上幽幽扫过。
许绥原本没有多想,可猝不及防地对上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突然就明白了什么。郁桐的脸微微泛红,脖子显得有些生硬地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许绥倒是觉得他这个反应很有趣,还很难得,心里忽地生了逗逗他的意思。
男人故意贴紧郁桐的后背,拖着一口仿佛空气里划过电流般、又苏又渣的尾音,语调懒散地问他:“你看我这手还需要消毒杀菌吗?”
郁桐嘴角按耐不住地一抽,没好气地瞪了他眼。短短两秒时间内,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分尸后要如何浑毁尸灭迹,再怎么样毫无痕迹地抛尸。
第4章瘦肉炒红萝卜片
许绥挨了郁桐一记看智障的眼神,这下直接笑得停不下来了。
许是受了少年肆无忌惮的笑声的感染,郁桐心情竟然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许绥先回房间换了身方便活动的衣服,郁桐脱下校服外套放沙发上。抬头见他从二楼走下来,上身一件宽松T恤,下搭一条黑色短裤,干净又利落。
厨房里。
许绥拧开水槽的龙头冲洗双手,往旁边在放菜板的郁桐望了一眼,努力压制住自己按耐不住上翘的嘴角,上半身又贴近他,“晚饭还想吃什么?我今天下厨都满足你。”
郁桐认真想了想,回他:“瘦肉炒红萝卜片,可以吗?”
“满足。”
这些都是家里最基本吃的家常菜,冰柜里都有材料。
郁桐盯着他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又说:“我来切。”
“哈?!”许绥惊讶地抬头,看着郁桐一脸认真的表情。
没开玩笑吧!
再三确定后,某人动作机械地抬起自己的小助手,眼神紧紧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说:“应该不要紧吧,我平时做那种事都是用的左手。”
“……”
“你给我闭嘴!安静点。”郁桐取走他手里的刀,脸上肉眼可见地写满了嫌弃两个大字,“这种事不用告诉我,我也没空关心你这方面的事。”
变态,厚颜无耻。
这种事干嘛都告诉自己,郁桐心里偷着骂。
许绥盯着某人红透的耳垂,一只手在后面偷偷比划了两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贱兮兮又欠扁地说,“郁桐,你腰很细啊。”
郁桐身体一个猛地激灵,反应剧烈,手里的刀差点掉了下去砸到他脚上。
也许是没想到他腰这么敏感,许绥也大吃一惊。
郁桐猛地转过身,看的许绥眼睛一紧,下一秒就传来某人不断求饶的呼声,“啊我错了,小心误伤,这玩意很锋利的,要是伤了你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他一直在躲。
郁桐手上动作蓦地停了下来,表情有点儿古怪。
看着面前不知死活的男人,刚开始还势要拿下他人头的姿态也变得柔软了不少。他把刀收了回去,出声警告不知死活的人,“手再不老实,我就给你剁了。”
“我这就去烧油。”许绥顿时就老实了,动作利索地插上插座,起锅倒油。
“喵……”阿狸不知何时追进厨房来的,围着郁桐脚边蹭。
“郁狸过来。”许绥放下手里的锅勺,走到门边微曲着膝盖有模有样地连连唤了好几声。
围在郁桐腿边的猫不为所动,反而越发黏人地缠着他,一个劲地用力蹭着脑袋不肯离开。
“来乖,吃猪脑。”郁桐蹲下身喂它吃了坨脑花,满眼写满了喜欢两个字,“你果然不挑食。”
“它很喜欢你!”许绥站在旁边心里吃味的不行。
郁桐继续撸着猫没吭声,完全无视了某人的话。
这猫是他之前在回家的路边捡的,那时候猫还很小,走路都站不稳脚。只可惜他家里没法养猫,迫不得已必须要送走。
他还记得那天屋外下着大雨,他抱着猫躲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碰巧后面遇上出门丢垃圾刚要回去的许绥。许绥说可以先帮他养着,正好庄漫也喜欢猫猫狗狗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说起来郁狸这个名字最初还是许绥起的。说是猫不像狗,就是要时刻提醒它,别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事实证明,确实还挺有用,郁狸很黏郁桐。
许绥在旁边越看心里越不对味,走上前强行将某只听不懂人话但极其粘人的叛逆孽子抱起来。
“我带它出去顺道给它添点猫粮得了,这小家伙缠得人没法安心做事。”
阿狸在他怀里还不安分地挣扎个不停。许绥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抱着猫走了出去。
郁桐微微叹了口气,从他背影收回视线认真地继续切菜。
许绥厨艺相当不错,郁桐第一次吃他做的饭时也很震惊。他以为像许绥这种一眼看去就富养的男生在家应该不用做饭,就算有也很少。
不过许绥让他明白了,自己这是偏见。
“你放这么多辣椒,叔叔能吃吗?”郁桐自己从小到大无辣不欢,可叔叔好像不是很能吃辣。
许绥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地翻炒着锅里的红胡萝卜,笑眸微眯,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要紧,我爸的那份我已经给他盛出来了。而且你不是喜欢吃辣一点嘛。”
郁桐闻言一瞬,眼底星河荡漾,转瞬即逝,撇嘴。
“清淡一点也不是不能吃,我没这么娇气。”在家里也吃得一贯清淡,陆丰年常年喝酒导致胃不太好,柳江也不怎么爱吃辣。至于陆鸣轩,可能是遗传,也不太爱吃。
许绥眼神认真专注地凝着他脸看了两秒,接着笑了两声,“别担心,喜欢吃辣那就吃,没必要为了将就谁就委屈了自己。我们家我爸吃盐偏淡,我妈偏重。一家人总不能分锅吃吧。折中的办法有的是。”
郁桐眸光流转,眨了眨眼,选择了不出声。
许绥夹起一筷子菜放他嘴边。
郁桐也不跟他瞎客气,张开嘴含进嘴里,回味地细细嚼碎了四五下,在嘴里反复辗转,随即咽下去。
许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丝毫不肯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细小表情。看他咽下去后才问他,“怎么样?要是还不够味,我再帮你加点辣椒。”
郁桐轻轻摇了摇头,“现在这样就挺好,不过……”
“嗯?”
“要糊锅了。”他拖着满腔怪调提醒对方。
“……”
许绥连忙把住锅柄,锅勺在里面接连翻炒了几下。
郁桐舔了两下沾了油珠的唇,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某人翻炒时一套娴熟的动作。在许绥朝他看过来的刹那间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垂下眸子,嘴角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小弧度地翘起来。
晚饭就两个人,不算太大但很温馨的厨房里,连空气都很温柔。许绥往他碗里夹了块带着少许肥肉的瘦肉片。
郁桐眼神微愣,目光盯着碗里多出来的肉,抬头瞥了许绥几秒,没说话。夹起肉片含在嘴里反复咀嚼了几下才吞下去。
许绥成绩优异,心思细腻,还很会照顾人。他有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叔叔在大学里任教,阿姨也在附近医院上班。她们待人真诚友善,很好相处。
郁桐经常会想,这样的男生肯定不会缺对象。他一直很好奇,像许绥这样的男生将来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温柔谦逊是必然的,这样超绝的搭配,各方面突出,同样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许绥见他走神,往他碗里放了一块胡萝卜片。
“不是爱吃吗?多吃点。”
“谢啦。”
郁桐抛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猜想,安静地吃着碗里的饭。说到底许绥喜欢什么样的人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若只是朋友的话,自己的想法已经越界了。
吃过饭收拾了餐桌,许绥在厨房里,郁桐起身站在窗边,盯着后院里不知什么时候种上的一片紫藤萝,还细心地搭了架子。明明自己之前常来都没见过,极大可能是最近才种下的,翻出的土还很新鲜。
紫藤萝,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也出现过,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阿狸吃饱了窝在沙发角落里睡得正香,郁桐走过去看它把自己外套当成了窝。
等许绥从厨房出来时,外面天都快黑尽了。
这个点柳江和陆丰年应该也到家了。
郁桐没久待,离开前看了眼沙发上丝毫没醒的猫。
许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无声勾唇,眼里点缀着星星点点细碎的斑驳笑意。
郁桐从猫身上收回视线,重新转向一旁的许绥。
“我先走了。”
“明天见!”许绥咧嘴笑道。
郁桐从他脸上幽幽别过视线,声音轻到几乎快要听不见地回了句,“明天见!”
夜晚的风很凉爽,走回去的路也很短。
他刚走到家门口,门还开着,郁桐左脚刚踏上最后一节台阶,脚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听屋内传来男人不满的埋怨声,声音带着醉意,嗓子很粗。
“郁桐还没回来?怎么到家了就像个死人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打电话问过他庄姨了,说是下午放学去隔壁学习了。”
这是女人的声音。
男人不满意这个答案,嘴里继续抱怨,“学什么学,我看他是越学越差了。他们老师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还问他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这次分班考成绩这么差,也不嫌丢人。”
女人只是安静地听他在发泄不满,没有说话。
郁桐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又松,咬住下唇,若无其事地推开房门,走进堂屋里。
“妈,我回来了。”
柳江脸色有点苍白,眼角的皱纹比她这个年纪的同龄人还要深。
女人的目光从他一进来就落在他身上,语气里略带埋怨:“你庄姨告诉我说你去她家学习了。我真是搞不懂,你这孩子怎么老是有家不回,喜欢蹲在别人家里。”
郁桐沉默没有应声。
他习惯了沉默,在家里,沉默往往能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坐在凉椅上的男人个不高,上衣回来刚进门就脱掉随手丢在旁边架子上。他光着膀子暴露在空气里,肩膀很宽,皮肤黝黑粗糙。坐下时肚子上挤在一起的三叠肉,松垮垮的让郁桐觉得很丑,原本他对丑的容忍度在这里几乎为零。
郁桐看着滚落在男人腿边的空酒瓶,厌恶地皱紧眉。
陆丰年暴躁易怒,脾气坏还总拉着张没人见得的臭脸。郁桐很讨厌这个人,从来这个家的第一天晚上开始。
“是不是家里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地方啊?每次一回来就往隔壁跑。不过倒也是,这种破楼房和他家那种小洋房确实是没法比的咯。”陆丰年右脚踩着屁股下面的长凳,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后,醉醺醺地抬头看他,“还舍得回来,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回家的路,正打算让你妈去接你呢。”
柳江什么也不说,只顾着埋头吃自己碗里的饭。她在这个家里几乎没了声,郁桐也早就习惯了她的忍气吞声。
以前他也会同情、怜悯她,年纪轻轻死了男人,好不容易从过去的悲痛里走出来,又遇到一个能说会干不怕吃苦的男人,她满心欢喜。
她也曾短暂地幸福过,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可后来他又觉得女人懦弱胆小,兢兢战战,实际上她的沉默只会让男人变本加厉,而她总说,忍忍就过去了。
郁桐最讨厌、最厌恶的就是从她嘴里反复听到这句话。
一个沉默太久的人,完全被吞没殆尽的声音,说话也支支吾吾地犹豫,什么事都拿不定主意。
她以前也会因为一两句话或是和男人意见不和据理力争,后来渐渐只剩下叹息和顺从。她的沉默只会助长他的恶习。
他喝酒,她说那是生活压力太大,让他试着去理解男人。再后来陆丰年会偷拿着家里的钱去赌博,输掉后又老实一段时间。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女人和他吵,两人闹得很厉害,后来她苦心劝他,得到的保证也是一次比一次敷衍。
后来她累了,也懒得再提了。
他就像条癞皮狗,郁桐其实不喜欢用带有狗的字眼来形容他。他认为这是对狗的污蔑和不敬。
不过他气恼的时候还是会在心里偷着骂对方狗杂种,乱骂,还会诅咒他去死。就算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很缺德,不过气昏头的人哪顾得上那么多的因果循环。要不是顾及到柳江的情绪,他都想要骂出来才不至于让自己憋久了闹心。
陆鸣轩也在,他很少发声,也不会为任何人说话。
郁桐面无表情地开口:“我有点累了,要是没其他事,我先回房间了。”
柳江连忙出声喊住他,“你还没吃饭吧?”
“在隔壁吃过了,不用管我。”说完,郁桐转身头也不回钻进了自己房间。
男人不悦地皱起眉头,目光幽深地追着他离开的方向扫去。柳江为难地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两个人,“诶这孩子……丰年别往心里去,郁桐他就是这个臭脾气。”
“还不是你给惯的,一身臭毛病。你这样惯养着他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陆鸣轩本来闷着头默默地吃着饭,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听到男人的话后,他握住筷子的右手微微一用力,忽然站起身,筷子重重拍在桌上。
“你们慢慢吃吧,我吃饱了。”他放下筷子就要回房间。
“诶鸣轩,怎么才吃两口就饱了?”女人焦急地问。陆鸣轩没理会她,直接“啪”的一声甩上了房间的门。
陆丰年闷头喝了两口酒,也不再说话。
郁桐回到房间,反手关上了门,后背紧紧靠在门上,借助门的存在才勉强支撑着自己的双腿。他微微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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