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的存在让他知道,原本被人爱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两人分开后,郁桐意犹未尽地抿了口唇,“现在才五点,距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剩下的时间有什么安排?”
“听说傍晚六点的白云山非常适合看日落。”
“你想带我去爬山?”郁桐望着他。
“适当的运动有利于人的身心发展,而且……”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唇角露出一抹不怀好意地笑容,“这不仅能锻炼体能,还是考验一个男人……”
“可以闭嘴了!”他大概已经猜到了对方接下去要说的话,这种话还是憋在心里的好。
暮色深处的黄昏里,鸟儿还在叫,云彩的颜色变化依旧是那么快,五彩斑斓的云层重重叠叠堆积在一块儿。
白云山的山顶有块斜坡,山顶翠绿的草,夏日里涌动的风,也许是这个点太阳快要落下去的缘故。夕阳在山的那头金灿灿的,头顶的晚霞美得如梦似幻,树林里叫着要归巢的鸟儿,叽叽喳喳很热闹。
许绥双手枕着后脑勺,嘴里叼着一根茅草,抬头望着天空。耳边随风飘动的草轻轻滑过他的脸庞。
郁桐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旁边,他从没像现在这样看过日落。此刻,他的心很平静,最喧嚣的就当属枝头的鸟儿,还有山顶一股脑呼啸而过的风,越是如此,他的心反而更加感到久违的安宁。
许绥突然侧躺着,牵着郁桐的放在唇边吻了两下。
郁桐突然感觉左手无名指上传来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他歪过头看着许绥手里的东西,瞳孔惊讶地缩了缩。
“你怎么会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要是不小心弄丢怎么办?”
“我一直有好好保存着,自从遇见你后,我就想好了要这么做。”这对戒指花光了他这些年所有攒下来的压岁钱和零花钱,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事,不是心血来潮。
他甚至设想过无数个把戒指送出去再小心翼翼戴上对方手指的场景。他应该会颤抖着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稳稳的、冷静的把这枚和自己同款的戒指给他戴上。
明明反复在大脑里演绎过无数遍的事,真正做起来,他的动作却显得格外生疏。手还在抖,不止手抖,他的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跟着他的呼吸颤抖。
许绥低头在他戴了戒指的无名指上温柔地碰了两下。郁桐缩回手望着自己手上的银戒,眼底漾着浓郁又温柔的笑容。
“本来应该刚才就戴上的,怪我没出息,手抖得太厉害摸了好久没摸出来。还害你差点换不过气来。”
郁桐一想到刚才啃了两分钟的嘴,自己还差点憋断气,脸顿时红得像猴屁股一样,憋不住骂了句,“傻子,笨死了。”
他静静望着许绥的侧脸,酝酿了片刻自己想要说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他,“马上就要高考了,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要报考什么学校?”
“当然想过。”即使是绿草也应该倾尽所有回馈这生养他的土地。
许绥翻了个身把他完全笼罩在自己怀里,垂眼直勾勾地打量着郁桐,“郁桐,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哪天我们真的变成异地恋的话,你、你会不会忘记想我。”
郁桐的目光先对上他的视线,再一点点扫过他的眉眼,往下是性感又薄的两片唇。他心脏蓦地跳得更快,唇上依稀还残留着对方之前触碰过的余温。
“怕忘记的话,就记得联系好了。”再开口时,他声音也跟着不自觉地软和下来,“上了心的人,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忘掉。如果真的这么轻易就能忘掉的话,倒不如全部忘得干干净净的好。”
第35章喝酒
许绥撑在郁桐两侧的手突然一软,无力地趴在他身上,哑着嗓子闷闷不乐地说道:“也是,怎么可能忘得掉。可一想到要跟你分开,突然就不高兴了。”
郁桐眼神微微怔住,唇角一动,身侧的双手抬起来缓缓绕过他的后背稍稍用力抱住了对方。说起离别,自己又何尝不是同许绥一样的心情。
也许,更甚。
街头巷尾的风吹得正猛,透过树隙横斜的光点在道路上跳跃。路边的蝈蝈叫得特别响亮,天空大块的云团白得耀眼,像汹涌的浪花滚滚翻涌,热烈而自由,短暂地拍向礁石后重归于海。
郁桐脑子里突然冒出几句之前从书上看到的话。
全世界的水都会重逢,北冰洋与尼罗河会在湿云中交融,这古老美丽的比喻让此刻变得神圣,即使漫游,每条路也都会带我们归家。
“重逢是比分别更为持久的心动,只要知道你有在想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他梦呓般地低喃,更加有力地抱紧对方,“分离是所有人都要习惯的事,不过早晚而已,你干嘛不开心。”
许绥抿唇调笑,“倒也是这理,只是听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更不开心了。”
“实话实说嘛,你别自己气自己,”郁桐说到这刻意顿了两秒钟,还是没忍住在他耳边低低笑了声,“也是怪幼稚的,我看你这些年除了身体还在长,心智反而还倒退了。”
许绥微眯起眼睛抬头笑吟吟地直视着他想的脸看,郁桐无意和他对视了几秒,某人突然像狗一样凑过去对着他脖子就是一顿猛啃。
“许、许绥你……”郁桐用手稍稍抵住他的肩膀,“你别……”
许绥突然又停了下来,和他分开半拳的距离
“你说的对,或许孤独才是人生常态,也许分开后走的每一步或每一条路都是我们互相奔向对方的征途。”他目不转睛地紧盯着郁桐的眼睛,左手温柔轻缓地抚上他的侧脸,眼神认真又严肃地说:“郁桐,不管距离多远,我都把你藏在我的心里。所以也请你,千万不要忘记我。”
郁桐晃了晃神,思绪回笼的瞬间,眼里也慢慢有了笑意,伸手勾上他的脖子把自己往对方怀里送。
凑近许绥,在他耳畔温热吐息,轻声说:“忘不掉,都记着呢。”
许绥捧着他的脸往中间挤了挤,看着他撅起小嘴的样子轻抬眉头表情愉悦,随即唇角笑意葱郁地低头吻了下去。
少年有十万大山压不住的心事,一半悄悄藏在心里,另一半抛进风里。风越过无数座嶙峋陡峭的高峰,和山涧里清澈见底的溪流,撞进幽深的山谷里。他们脚底踩着漫山遍野的野草,静待薰衣草的盛开。
回去半路郁桐突然说自己有点累了,要停下来歇口气。
“上来,我背你。”许绥在他旁边半蹲下来。
郁桐在他后面唇角按耐不住地往一边翘,嘴上还说着客套话,“这怎么好意思?要是让人看见我该怎么说?”
“就说你是我男朋友怎么样?”许绥勾唇浅笑。
“也可以。”他笑着说完跳到对方背上,前胸紧贴着他的后背,双手用力搂紧许绥的脖子,“可以走了,我的白马王子。”
许绥扣紧他夹在自己身体两侧的双腿站起来,“抱紧咯,哥带你回家。”
郁桐趴在他的背上,笑容明媚,眉眼弯弯,眼里的笑延伸到他压不住的唇角,止不住的溢出了出来。
郁桐故意用手去捏揉对方的耳朵,许绥双手施展不开,只能用一只手反过去拍在他屁股上以做惩罚。惹得郁桐一阵强烈的反抗,双手愈发用力地搂紧他的脖子。
少年的嬉闹声传进风里,被吹散在林间。
天边的最后一抹晚霞掉进了山的背后,隐藏了踪迹。山的那端是延绵错落的数不尽的大山。喜欢蓝色,喜欢天空和大海,风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因为一个人,重新喜欢上了夏天。
周末回学校的路上,两人刚下车才走没多远就遇到了肖凡星和江行简。
“你俩是从什么时候跟上来的?”郁桐看着偷偷摸摸从身后冒出来的两人,也不知道是打什么时候跟在自己和许绥后面的,青天白日里搞得像两个贼一样。
肖凡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让旁边江行简抢了先,“就刚才啊,那个路口拐角那里,还是我先看见你俩滴。”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但你也不能怪我们偷偷摸摸哈,要怪就怪你俩专顾着说话都没注意到我们。”
郁桐扭头瞥视了一眼许绥。
江行简冲郁桐眨了眨眼,“嘿我说,进校前要不要先来一碗香喷喷的牛肉粉,这进去后就他妈像坐牢一样,再想吃可就得等五天以后了。”
“我觉得行。”许绥点头。
郁桐这下还有什么好说的,四个人挑了家常吃的牛肉粉店,离校门口也近。许绥进门冲正在打盹的老板娘喊:“阿姨,来四碗牛肉粉,一碗多辣一碗加粉一碗正常加辣不要香菜,再来一碗少辣不需要加粉。”
“好嘞,你们先坐着等会儿。”老板娘起身拍了拍腰上的围腰,爽朗热情地应了声。
许绥把椅子拉出来,郁桐在长凳上坐下来。
许绥转身去给几人倒了杯水,刚好郁桐口渴得不行,接过他递给自己的水一口气喝了半杯。
肖凡星刚才一直没留意。现在看他喝水才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圆戒,眼神微微一变,不动声色地抿了下唇,从两人那闪瞎人的戒指上移开了视线。
江行简也发现了。
这两人居然戴了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最近学校有流行这个吗?
他仔细想了半天,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沈佳雪上周也在两元店买了一对戒指,只是款式不一样,拿了一枚给许平安。她说这是她们之间友谊的见证,现在一看许绥也跟郁桐戴了起来,弄得他也跟着心痒痒的。
不过撇了眼旁边毫不关心的肖凡星,这么幼稚的事他肯定不会陪自己玩吧。保不准到时候这厮还要骂自己屁事多,他想想也就算了。
两个男生玩点别的还行,这种事还是让女生们玩玩算了。
他的视线重新落在郁桐身上,眼里带着一抹深究。郁桐以前最不屑的就是这种事了,没想到这次居然也跟风玩起了这么无聊的游戏。
肖凡星喝了口水,见江行简朝郁桐靠过去,小嘴一张,又开始叭叭个不停。
“咦,郁桐周末都在做些什么啊!你有没有听吴克群的那首歌啊。就是那啥,爱情是一种怪事,我开始全身不受控制。爱情是一种本事,我开始连自己都不是。为你我……”
“江行简!你能不能安静点,最好先别说话。”肖凡星太阳穴‘嗡嗡嗡’地响个不停,跟江行简走太近害他这耳鸣也越来越严重了。
“……”
江行简乖巧地闭了嘴,那副模样别提有多委屈。
郁桐看着某人那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别提有多想笑。
这是2008年的歌,前些年还不怎么火,这歌刚出的时候桐花台附近的喇叭经常都会放,他也只在那时听过。这歌最近在学校里很流行,之前课上他还看见许平安在抄写歌词。别说女生们喜欢,班里男生也很喜欢,嘴里整天都在哼着一些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的调调。
“小帅哥,你们的牛肉粉好啦。”老板娘大声朝几人这边喊。
“中,这就来。”许绥笑着扬声应道。
肖凡星去旁边桌上夹了些酸萝卜,回头见江行简也坐在椅子上像个死人一样没动。他伸脚踹了对方稳坐的凳椅一脚,“你是死人啊,动起来啊。平日里就属你话最多,现在怎么又不说了。”
“……”
江行简紧紧捂住嘴,眼里闪过一抹挣扎。
肖凡星愣了下子,下一脚直接踹他屁股上,“还不快去!”
江行简连忙站起身去端粉。
桌上半碗有蒜,江行简刚剥了一瓣,肖凡星瞥了他两眼。
郁桐原本正吃得高兴,又听肖凡星的声音响起来,“你能不能少吃点蒜,放屁熏死个人了。”
两道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对面江行简。
江行简在剥蒜的动作也随着他的声音停下来,“我吃蒜怎么又招惹你了,你就算再看我不顺眼也不至于连这种事都要管吧。你这是在剥夺我做为一个快乐的人的权利,反正我就要吃。下次要放屁之前我再憋回去就好咯。”
“一个连嘴都管不住的人,还能管住屁。”肖凡星笑话他。
郁桐的视线在两人间徘徊不定,直到碗里多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牛肉。
“习惯就好,他俩一直这样也不是第一天了。”许绥沾了一嘴的油,唇都快贴他耳边了。
说实话,郁桐担心他靠太近把唇上的红油蹭到自己耳朵或是头发上,对他来说洗头发是件很麻烦的事。
对面两人突然安静下来,安静地嗦着各自面前的粉。
郁桐夹了块牛肉刚要放进嘴里,桌下不知是谁用力踩了自己一脚。他皱了皱眉,眼里带着责怪和一抹令人费解的光芒看向旁边许绥。
许绥让他看的得一脸莫名其妙。
郁桐这次又挨了对方更用力的一脚,疼得他筷子里的牛肉直接掉进碗里,溅起来的油珠有一滴好巧不巧撒在他干净的校服上。
郁桐不觉得自己有洁癖,不过,校服白色的区域突然多出一滴黄色的油珠让他心情变得古怪,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珍藏许久的宝贝儿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丝不容忽视瑕疵,让他看了难受。
他狠狠瞪了许绥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就算追求刺激也要有个度吧。”
许绥接收了信号,但破译失败。
直到他自己也成功挨了一脚,两人眼里的神情从一开始的莫名其妙到最后逐渐反应过来的恍然大悟。
“江行简!!!”郁桐压着嗓子喊出这名字时的心情很糟糕,那眼神是真的想刀人。
江行简小眼神很迷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又惹了祸。他径直噤了声,眼神不敢去看对面两人的脸,乖巧地埋下头猛嗦着自己碗里的粉。
郁桐缓缓从他身上收回视线,目光幽深地落在自己胸前的那滴油污上。一进学校他直奔宿舍,脱下外套把衣服上的油污搓干净晾起来才长吁了一口气。
周末回到学校还是正常上晚自习,为了迎接即将到临的高考,高三全体学生的晚自习在开学不久就进入了常规的上课模式。
每周不停的周考,考完老师马上改试卷,然后又讲试卷,如此反复。这种日子算不得太好过,不过也不至于太无聊,因为刺激,心脏刚平稳些又一个猛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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