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汐抹把脸,把手机拿远,才敢又看了眼挤在小小屏幕里的父母:
“好了好了,我先挂了,明儿还上班呢。”
白汐赶在眼泪再次夺眶前快速挂断电话,一头扎进枕头里,却堵不住肆意的泪水。
这就是我的命吗......
终于想变回人重新开始,终于有了斗志,却又走到生命尽头?还要丑陋不堪离开这个世界?
我真是特么输得彻头彻尾啊......
胡尔烈回来后白汐翻身装睡,一句话都不想说,直到床板忽然下沉了几公分......
白汐:......
“白大哥不是给你搬了个床来?”白汐转头指了指旁边新添的单人床,“别跟我挤一起。”
胡尔烈一条大长腿刚跪到床上,身子就僵了下,眉心露出条线,“白大哥?”
“哦,我是说白管家。”
“......你叫他哥?”
“......哦,他人不错,你不在的时候多亏他......”白汐话里话外正夸白总管,却见胡尔烈像听不到似的掏出手机拨着电话。
“喂?从明天起你去医院帮你父亲,不用回城堡了......”
白汐:擦!
白汐兔子似的扑过去夺过胡尔烈的手机,“白总管你甭听他的,你家主子刚才喝高了,行了行了你休息吧,我们也睡了。”
胡尔烈:......
胡尔烈从床上站起来,背过身,手指抓着裤线,“你舍不得他走?”
白汐:......
这不就一争风吃醋熊孩子吗?!
“我舍不得你走!”白汐一探身扯住胡尔烈的手把他拉坐回床上,顺带从后裹住他肩膀,歪头在他脸颊亲了口,“一起睡总行吧?”
胡尔烈嘴角翘了下,猛然一个翻身把白汐压得瓷实,“行,我答应你。”
白汐:......
蹬鼻子上脸了还。
“我意思是咱俩颠倒着睡,不然太挤了。”
“不挤......”胡尔烈快速钻进被窝又往白汐身上贴了贴。
白汐:......
“怎么不挤?!”白汐腾地坐起来,用手摸了下脸,果然烫手......
要真这么睡一晚上,还不得着火?回头没等被火葬炉烧死,先被这鹰崽子给烧死喽......
白汐指了指床尾,“观主那么瘦小,跟我一起睡的时候,我俩还一颠一倒呢。”
第76章 第七五颗 传染
白汐正说着,突然被人按回床上,一座大山又压上来,胡尔烈的脸黑成包公......
“你让他上你的床?”
白汐:......
“你们盖一个被子?”
白汐:......
“......他碰你了?”
白汐实在憋不住“噗”一下笑喷出来,直摇头,“诶呀沃地妈,萌蛋子,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他是我师傅,再说他长得跟娃娃似的......”
“你觉得他可爱?”胡尔烈立马打断白汐。
白汐:......
这话让我咋接,观主的确挺可爱,还长得跟佛祖身边小仙童似的,但这话不能说呀,这鹰崽子怎么啥醋都能吃上两口......
胡尔烈垂下头,一绺银发遮住眼睛,“那天王小伊剪了个娃娃头,你眼睛都看直了。”
“好家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可真能联想。”
胡尔烈撑起身子坐起来,留给白汐一个后背,声音听着比牢房还凄凉:“你是不是觉得我没小时候可爱了......”
白汐嘎嘎笑出声,“不是胡尔烈,可真有你的啊。”
白汐笑得眼睛没了,一时间所有烦恼蒸发,他蹭地窜上去搂住胡尔烈在脸蛋上亲个瓷实,香气喷喷:
“你一个一米九大老爷们好意思跟两个一米五出头的比小比可爱吗?不过你还真是可爱到我心尖儿上了。”
“还好没放他出去。”
“啥?我师傅还被关在楼上呐?”
“你心疼他?”
白汐:......
白汐猛一歪头朝胡尔烈嘴上亲了口:“我就心疼你,就稀罕你,咱不吃飞醋了成不?”
“......是你师傅自己不肯走,说是担心你。”胡尔烈微微撇下嘴,“另外他说这里有吃有喝正好闭关,道观那边太闹,但针线已经被祭司没收了。”
白汐:......
“果然是我师傅风格......”
胡尔烈忽然一个翻身把白汐扑倒,朝他耳朵轻咬一口,声音夹着一丝怒更透着一股燥热,“真想现在就把你吃了......”
白汐:......
白汐刹那触电,耳朵是他最受不住的地方,再加上胡尔烈的“虎狼之辞”......
“那,那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白汐脸蛋儿红了又白,咳嗽两声装虚弱:
“你把那边的床搬过来拼一起,我估计我泡澡泡时间长了,浑身没劲儿,回头晚上再被你挤没气了。”
话音没落胡尔烈已经弹开身子,干脆跳下床,脸都白了,像个做错事孩子双手不知往哪儿放,“都怪我,我这就让老白把医生......”
“艾玛我没事儿!不怪你啊,别紧张。”白汐立马嬉皮笑脸坐起来去拉胡尔烈的手,后悔自己刚才“戏太过”吓着他,“你去把床搬过来就行。”
“好。”
入睡时,胡尔烈没再挨着白汐,而是小心拉着他的手,手指交叉紧紧相握。
白汐的嘴角一直微扬,觉着心里无比踏实,虽然亲人都没在身边,更不敢把实情告诉他们,但只要有胡尔烈在旁边,好像就无比安全,温暖。
白汐回味着每一次心底腾起的烟火,这种被人爱的感觉,被幸福包裹的感受,弥足珍贵,毕竟这世上除了父母和子女,又能有几人真正爱自己呢......
梦中,白汐却做了一串又一串噩梦,他梦到自己头发全部掉光,他无数次挣扎着想从焚化炉里逃出来,身子却不停使唤,怎么都动不了......
手机铃声响了,白汐睁开眼,却辨别出那阵鸡叫不是自己身旁的手机铃声,而是外头走廊传来的,好像是关押死刑犯那边传来的骚动。
白汐想翻身继续睡,却发现身子动不了了......
“萌蛋子?”白汐轻唤一声,却并没听到自己发出声音......
白汐:!
不祥预感像滴进水中的墨水迅速蔓延,白汐听到一阵阵脚步声朝这边走来,悠悠兰花香气如同毒蛇信子,丝丝作响,钻进白汐的鼻腔,吞噬着五脏六腑。
“一会儿进去别伤到宗王。”
“是!”
萌蛋子!胡尔烈!你醒醒,你快醒醒!白汐拼命想发出声音,想使出力气,可二人虽双手相握,却像脆弱的枯枝,莫可奈何。
一定是有人下了药......在什么时候?
白汐眼睛转了一圈,看到门口地面上有一小撮烟灰,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
“速度快点!”金映雪的声音再次传来,尖锐刺耳,听得白汐脑子一阵晕眩,“把白汐抬出来直接送去炉子,记得把牢门锁上。”
“将军,要把宗王锁起来吗?”
祭司大人苍老声音忽然传来,“榈娑香的药效能维持数个时辰,但以防不测,还是暂把尔烈锁起来,一切后果有我担着。”
“是,大人。”
随后白汐看到几个身穿防护服的士兵鱼贯而入,把自己放到一个木板上架起来,余光里,白汐看到自己枕头上全是掉的头发,密密麻麻,像一张天罗地网。
原来不是梦,我真的快秃了,我真的要死了......
白汐眼睛发直,刚才的恐慌感骤然消失,他看到金映雪就站在门口外面,像插在高地迎风招展的战旗,宣示又一场战争的胜利。
而那立在旗杆上的乌鸦,裹在一个透明袋子里一动不动,白色眼珠空洞无物,像个玩偶模型,也像高高在上,早已看惯横尸遍野变成白骨皑皑的神明。
“大人,现在把白汐推进炉子吗?”
金映雪急躁着抢过话头,“想什么呢,还用问?立刻推进去!”
“是!”士兵们合力把木架子抬到了铁板上。
白汐仍然发不出一点声音,他也不想发声,唯一能转的眼珠也直直盯着黑洞洞的天,直到耳边响起两声敲击金属的刺耳声。
“住手!”胡尔烈的声音自远而来。
白汐余光中看到远处牢中的身影明显虚弱不堪。
胡尔烈此时一手抓着栏杆,一手用手机吃力敲击铁栏,手机已被砸弯,他的嘴唇狰狞裂开一道血红口子,眼里闪着红光,“我看你们谁敢动他!”
“尔烈你糊涂啊,白汐已油尽灯枯无力回天,他身上病毒若不及时遏止,便会星火燎原让子民受无妄之灾!”祭司大人声音沙哑冰冷,如刺骨寒风:
“当年瘟疫肆虐的惨状你不是没见过,若不是长老把最后一株保命参给了你妹妹,她如何活到今日?穹朝是你一人的,却也不是你一人的,今日我便替你替大穹做主,白汐必须死。”
“......大人......我求你......”胡尔烈使出浑身力气扶着栏杆站起来,强硬语气完全变成了乞求。
胡尔烈狠咬一口嘴唇的伤口才又把眼睛强撑开几分,“别杀他,让我在牢里陪他,直到......”
“胡尔烈!你可知已有一个死刑犯被白汐传染上了!!”祭司大人嘶吼声如冰雹骤降:
“我万没想到你会被白汐迷到如此地步,难道你要为一个白汐,不顾穹朝子民死活?!”
白汐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流淌不停......
让我死吧,萌蛋子。
他忽然想起自己当时坠崖时说过的话:【萌蛋子,下辈子咱们老地方见,但我一定给你送去动物园......】
萌蛋子,如果真有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对你,按你喜欢的方式对你,不会再让你离家出走跑去大穹,或者我干脆投胎成姑娘嫁给你,把你拴在身边......
祭司大人说话间,另外几名士兵已把那个被感染的死刑犯架起,直接放到另一个铁板上。
那肉球浑身羽毛已经掉光,放到滚烫铁板的霎那就已黏在上面,随后被一名士兵推进火海,重重关上地狱之门。
死刑犯自始至终没发出丁点声音,只瞪着一双绝望恐惧的鹰眼。
远处,胡尔列顺着栏杆滑倒在地,嘴唇一张一张,却没再发出声响,泪水血水掺杂到一起。
“大人,大人?您让我进去吧。”白管家被关在这层地牢的铁门之外,正一边敲门一边大喊。
祭司大人并未会,嗓音又恢复平静,苍凉浑厚:“把白汐推进炉子。”
“是。”
第77章 第七六颗 解药
透明天空下,在一半翠绿平原一半湛蓝湖水间,无数牛羊悠然吃草。
一人骑着高头大马顷刻间冲散羊群,又被奔来的四五匹狼合力挡住前路。
“殿下留步!”其中一匹似哈士奇毛色的狼呼哧带喘。
“二哈你给我闪开!否则别怪我动手!”顾凯鑫拈弓搭箭动作瞬息呵成。
哈士奇并没后撤,反而大喊:“角雕统领巴干还带兵在城外待命,您要就这么撂挑子走了,西贤王谁来照应。”
“让我义父派别人去!我管不了那么多,白汐都被他们关到地牢了,八成要被烧死!”
“殿下,胡尔烈都赶回去了,您还担心什么?”
“妈的。”顾凯鑫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说着:
“这帮鹰孙子,道貌岸然自命不凡,还特么说自己是神鸟后代帮万物超度,超个狗屁!”
顾凯鑫后槽牙咯吱作响,“当年我母亲明明还有一口气,片刻就被那帮秃鹫啃得骨头不剩!美其名曰天葬,超度,如今到白汐这里,他们怎么改火化了?他妈的老子非灭了那帮孙子!”
“殿下......胡尔烈已经赶回去了。”哈士奇战战兢兢又重复一遍,“况且白汐是他未婚妻,他不可能不救,您就跟我回去吧。”
“你再说未婚妻三个字......”顾凯鑫倏地拉弓张弩,“信不信老子把你嘴射穿!”
“殿下我知错了!”哈士奇吓得跳开两米,周围几匹狼瞬间夹起尾巴,“总,总之您别瞎折腾,就踏实听狼王的吧,趁现在群龙无首,正好找机会和西贤王里应外合把角雕大军收拾了......”
“我告诉你二哈,义父就是老糊涂了!”顾凯鑫放松了动作,顺势收起弓箭:
“早跟他说过应该先根除西贤王,挑拨胡尔烈和巴干关系,扶持巴干自立为王,因为只有角雕大军能和胡尔烈抗衡,他非不听,随便吧,总之谁也别想妨碍我救白汐!”
“殿下!?您就这么单枪匹马闯去青云峰,身份可就暴露了!”
“谁说我单枪匹马,老子特么先赶过去,大军随后就到!”
“......殿下,您千万别冲动,您要真带一帮人冲到青云峰,不就惊动了当地?事情闹大对咱们没好处。”哈士奇急得哭腔出来:
“另外就算您把白汐抢回来,也没有解药啊,既然胡尔烈赶回去了,那边医生肯定会帮白汐治疗,您就让白汐好好养着,咱这边团队也加紧研制,您就留下吧,成不?”
顾凯鑫:......
顾凯鑫重重叹口气,跳下了马,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了,“你继续给实验室那边打电话!给我催他们!”
“是是是,您放一百个心!”哈士奇咧嘴一乐,“那,那您跟我回去吧?”
顾凯鑫:......
“等我抽口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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