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婆母她今日身子不适,应吃点荤腥养养身子。”吴灵可不敢背地里说坏话,今天要是说了任何不恰当的言辞,不出一日就能传到婆母的耳朵里,到时候必是一顿好打。
“你这肉哪儿买的,这也不是去镇上的方向啊?”
“是在林家那里买的,各位婶婶也想买可要趁早,叶稚哥卖得便宜才十二文一斤呢,去晚了好肉都给别家买了。”
得了林家的好别人委托的事也不能不做,吴灵一口气说完了早已打好的腹稿。
果然,几位年长的妇人一听有这么便宜的猪肉赶紧拉扯着掉头去了林家,野猪肉难得,便宜了一半的野猪肉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正好多买些回家做腊肠,不就又能省一笔钱了。
当林晋逐回来时被家里热火朝天的景象弄得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一回事?
夫郎和嫂嫂这是在家里开妇女茶话会吗?
“我要这一块,从这里切,太瘦了我可不要啊。”
“玉荷,我也要肥的,这块这块不错。”
“我先来的,不要插队啊,前面的别把好肉都选完了,这后面还有人呢?”
林晋逐看着比市集还热闹的院子,终于看明白了,敢情自已家开了个肉市啊。
自家财迷夫郎可真是别出心裁,总能找到赚钱的小妙招。
外面都是同龄村妇,林永恩一个大男人不太方便扎进去,带着三个孙儿坐在屋檐看两个儿媳忙得不亦乐乎。
妇人们的战斗力实在太强,他光是在旁边听着脑子里已经嗡嗡作响了。
叶稚的脚伤还不能久站,李玉荷就把板凳放在临时搭好的台子前让他坐着秤肉收钱。
林晋逐先把马拴在外面的树干上悄悄潜进去混入人群。
叶稚正把收来的十个铜板放入一旁的篮子里突然感觉凳子在缓缓腾空,没有丝毫准备的他吓得双手在空中胡乱划拉半天。
早就发现儿子要使坏的林永恩这时才笑出了声。
叶稚猛得跌近身后人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和喉间发出的笑声已经让他知道捣乱的是谁了。
林晋逐连人带凳子抱起把叶稚放在儿子边上,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你啊,消停会儿吧,脚伤了都阻止不了你赚钱。”
林希泽见小爹爹终于不忙了,迈着小短腿作势要爬到怀里去。
“爹爹,抱抱。”
“好,抱抱,哎哟你这小胖子。”
林希泽现在已经可以正常吃饭了,不挑食胃口比林阳还要好,除此之外一天还要加两顿羊奶,小身板肉嘟嘟的扎实得很。
叶稚抱久了胳膊受不了,可恨那个臭小子黏起人来谁劝都不行就要小爹。
林晋逐卖东西是个老手,又能很快算出金额,大大提高了效率。多个一二两的,林晋逐也当饶头给了,老妇人见了心里也欢喜。
除了自已家留下的几十斤,其余野猪肉全部卖了,总计二两银子的纯利润。
收拾好了院子,林晋逐一边给叶稚擦新药,一边给他说了福满酒楼的事。
叶稚一直对不能卖酒这件事耿耿于怀,如今万掌柜害人害已,总算得到了报应。
第57章 新任
临近年底,新旧县令开始正式交接,百姓们听说新县令已于前日秘密进城。x
这几日连街上都明显干净了不少,城门口盘查的官兵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比往日严谨了许多。大家都想给新县令留个好印象也希望新县令是个能干实事的好官。
李县令已经把自已的个人物品收拾妥当,只等新县令来交接完毕就可以启程去往新的任地。
新县令来时便见衙门外墙斑驳破旧,到了后衙却见院内别有洞天。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流觞独具雅趣。
先前还奇怪,听闻平良县乃鱼米水乡,百姓安居乐业。不该是没钱修葺城门和衙门的样子,看来所得税银都用在这里了,新县令内心不禁鄙夷不屑,倒是个会享受的老蛀虫。
贴身小厮已经带人把东院收拾好,大少爷总算不用再委屈在北院狭小的偏房里。
这里的县令真是天高皇帝远,院子修得比京城高官的府邸还要气派,一把年纪了还妻妾成群。
“少爷…大人,小少爷的西院也收拾好了。老爷派来的腊梅冬雪,玉兰迎春这会儿正按照小少爷的习惯喜好布置卧房和书房呢。”
这里的空气比京城干燥不少,初来此处,裴洛衡还不太适应,刚又跟李县令交接了日,喉咙早已干涩疼痛。
“大人,这是小少爷遣人送来的雪梨甜汤,有润喉的功效。”裴茗摸了摸还热着的瓷碗,论贴心还得是小少爷。
“他人呢?”裴洛衡喝了一口甜汤,干得要冒火的嗓子总算舒服了些。
“回大人,小少爷说故地重游,要去看看他干儿子。”
“这小子,离家不到两年,干儿子都冒出来了。”那年小弟离家出走,闹得个裴府人仰马翻,小爹更是急出病来。直到抓到护送他的车夫才知道裴涵知阴差阳错地去了平良县。
裴洛衡去书信跟老师告假,马不停蹄地赶到平良县,苦苦找寻了几日终于在市集中发现穿着朴素的弟弟。
裴涵知正与周淮清上街采买,后背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他呼痛一声回头四处张望,突然见客栈二楼窗口那熟悉的身姿竟是应该在清凉山求学的哥哥!
裴涵知及时捂住嘴巴不让身边的周淮清发现异样,他找了个借口溜走后直奔客栈。
能在这个地方突然见到好久不见的家人,裴涵知激动得不知所措。
“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不是要问你?”裴洛衡见弟弟安然无恙,总算是松了口气。
“你既已知道我不在平良县,为何不马上回家,你知不知道裴府因为你乱成什么样子。两位爹爹都给你气出病来了,”
“啊!爹爹们病了!严不严重,有没有大碍啊?”裴涵知知道自已闯了大祸,他今天其实就是特意上街好找机会把书信寄出去,没想到刚到镇上就遇到了哥哥。
“既然这么担心他们,还不赶紧跟我回去。”裴洛衡没好气地捏着弟弟两颊的肉左右晃了晃。
“哥哥...我现在不想回去,你…能不能帮我跟爹爹们求求情啊。”裴涵知知道哥哥最宠爱他了,只要撒个娇裴洛衡就对他没辙。
“不可能!你一个哥儿在外面有多危险恐怕不需要我多说,我既然已经找到你,怎么可能让你再继续留在外面。再说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拉到爹爹面前说不定都认不出你来。你是出门没带钱吗,为什么把自已搞成这副狼狈样。”裴洛衡拎起他的衣袖,气不打一处来。
从前那个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贵家公子此刻却穿得像个村野山夫还不愿意回去,裴洛衡实在想敲开弟弟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哥哥,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回去。我发誓,每个月我给你和家里寄信保证让你们掌握我的行踪好不好?”裴涵知没想到哥哥会拒绝得如此果断,立马慌了。
“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一定要留在这里。”
“我…我…”
“可是因为刚刚那个和你同行的人?他是谁?”裴洛衡眯着眼,低头审视自已的弟弟
“哎呀哥你别问了行不行!”
“不让我问,那就跟我回去。”
“我说我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个读书人,家住西岭村,我现在就…就住那里。
“住他家?你胆子也太大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他?”以裴洛衡对弟弟的了解,他一直不肯回去铁定就是为了那个书生。
裴涵知对周淮清的确有好感,京中贵门子弟无数,裴涵知始终对他们亲近不起来。他这次离家出走,除了受不了爹爹的监督,更是因为他无意间听说父亲已经在给他相看郎婿这才吓得出门躲避。
兄弟俩在客房内相互拉锯,终于在裴涵知的再三保证和恳求下,裴洛衡败下阵来。
不过那位叫周淮清的读书人,他还须得多加考量,裴涵知心性单纯容易被表面欺骗。
裴涵知回去时,周淮清已在相约的地方等待良久。
“那边有人捏糖人,我觉得稀奇有趣,看久了些。你东西买好了吗?”他怕周淮清起疑,临时编了个由。
“要吃糖人吗,我给你买。”周淮清听他看个糖人都能看入迷,心里一阵又软又酸。
“不用,我就是喜欢他捏的过程,不爱吃甜的。我们回去吧,肚子饿了。”小时候偷偷吃糖吃多了,牙烂了好几颗,裴涵知一想起那种钻心的痛就牙疼。
“那我们回去。”|
“好啊,周婶说今天要做红烧鱼,我喜欢她烧的鱼了。”裴涵知傻乎乎地对着周淮清露出一个无害的笑来。
默默跟在弟弟身后的裴洛衡见他这副傻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果让人知道堂堂侯府二公子流落他乡,还胆大妄为到住进一个陌生男子家中,朝堂上与父亲素来对立的政客怕是能把弹劾的折子堆满御书房。
裴洛衡盯着面前的甜汤发起了呆,一年前弟弟失魂落魄的突然回京,他便知道那人终究是错付了。
回府后的裴涵知像是换了一个人,他不再顽皮,不再逃课,繁重无聊的课业也能很好的完成。
他终于得到了两位爹爹的赞赏,可是过去无忧无虑的裴涵知却从此被留在了遥远的平良县。
第58章 坦白
裴洛衡自小进宫为太子伴读,后又在清凉山求学四年后经老师举荐终于有机会进入朝堂。
裴洛衡父亲裴松卿贵为宣宁候,小爹爹是当朝皇后的侄子,裴家世代门楣显赫。
然后树大也招风,裴松卿清冷孤高,向来不喜朝堂之上的蝇营狗苟、结党营私。
敢于直谏且不苟言笑为此得罪了不少权贵,这些人日里盯着侯府,势要找出裴松卿的污点。
裴洛衡虽才华出众,但毕竟未经科举就来做官实在很难服众。现如今文官不服,武官不屑。
正值地方官员五年调任期满,平良县虽远离京城,但听闻是个风调雨顺的地方。去地方上历练几年做出成绩,到时候回来安排官职才有说服力。
裴洛衡倒是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他心存远志,能有机会出去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再好不过。
裴涵知知道哥哥要去平良县任职说什么都要跟着一块去,他在平良县待过两年对那边情况十分了解。
再者宁意书见裴涵知这段时间郁郁寡欢,留在家里,心早就飞出去了,不如放他一起去,两兄弟还有个照应。
至于他的婚事,罢了,被父母强行绑在一起又如何,同床异梦几十年,还不是相看两厌。
这个家里,总要有一个人可以随心所欲选择自已的人生吧。
进入平良县,裴涵知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商铺,感慨万千,可惜物是人非。
周淮清现在一定是娇妻在怀,乐不思蜀吧。
西岭村此时炊烟袅袅,正是饭点。
路过周家老屋,大门紧锁,院子里落叶飘了满地,已经很久没人打过了。
下了马车,已能听见孩童玩乐时银铃般的笑声。
裴涵知轻轻扣了两下门板,林月和林希泽同时转头望去。
林月从没在村里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而且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你是谁?”
林希泽见有陌生人男子出现,伸出短短的肉胳膊挡在林月面前,自以为做出了凶狠的模样。
裴涵知走时叶稚已经接近产期,算算时间,眼前这个孩子应该就是他的干儿子,林希泽。
“小希泽,你爹爹呢?”裴涵知走近蹲下,轻轻摸了摸他嫩嫩的小脸。
“你知道我名字?还知道我爹?”
“你的名字可是我给你取的呢。”他拿出在镇上买的糕点,还热腾腾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林希泽不争气的悄悄咽了口口水,看了看看糕点又看看面前这个漂亮的哥哥。
“小爹!”
“怎么了?可是肚子饿了?再等会马上就吃饭啦。”叶稚跟李玉荷在厨房做饭,林家父子三人今儿又去山上砍柴去了。
“小爹!快来啊!”小希泽见叶稚还不出来,警惕的盯着笑意盈盈的陌生男子。
“来了,又闯什么祸了吧?”
叶稚无奈地让李玉荷看着锅里,自已出去看看小崽子又在捣蛋什么东西。
“怎么啦?是不是...涵知!”叶稚怎么也没想到,突然离开的裴涵知又突然出现。
他快速跑过去,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肩膀,左看右看生怕是自已眼花了。
“好啦叶子,是我没错,裴涵知回来了。”|
“你...你当初…为什么要不辞而别,说好了要等干儿子出生给他做虎头鞋。你就是个骗子,你真是….”裴涵知走后,叶稚再没有一个可交心的朋友。
可是就连这唯一的朋友好像也没有真正把他放在心里,不然也不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裴涵知看着双眼泛红的叶稚,心里也不好受,内心愧疚不已。当初他一听说周淮清要另娶他人,心乱如麻只想尽快离开这伤心之地。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落得如此狼狈,他年纪尚小,一时受不住打击。居然忘了这里除了伤他心的周淮清,还有关心他把他当弟弟一样疼爱的叶稚。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没良心,你打我吧叶子,当时...当时是我鬼迷了心窍忘了告诉你。”裴涵知深知自已的行为过分,“只要你能原谅我,你打我骂我吧!”
“早就心里骂过你百八十回。”叶稚心里早就不生气了,过去一年除了担心还是担心。现在还能看到他平平安安的站在这里,叶稚心里总算了却一桩心事。
“嘿嘿,你尽管骂。”
“对了,你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找到平良县的亲人了?”当初裴涵知到这里寻亲,险些被卖,还好遇到了周淮清才逃此一劫。
“这个…我….叶稚啊,你先坐,那个…我慢慢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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