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嫁到镇上远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生活,也算个好归宿吧。
其实这几年叶稚夫夫两人赚的钱在镇上买间院子也是够的,林晋逐之前也提过此事,林永恩看着住了一辈子的家和田地总归是舍不得的。
而且如今家里要供林朗读书,未来他们还想把林阳和林希泽也送去学堂,开支巨大。
大年三十吃完年夜饭,林晋逐拿出了新得的娱乐好物——竹牌。
那日在裴家,裴涵知便拉着叶稚,李玉荷和林朗组了一局。一边教一边打,几人很快沉迷其中。
听说这是京城贵妇们最喜欢的消遣娱乐方式,一玩就是一下午,而且她们的赌注也不仅仅局限于金银。
只要喜欢,任何物件都能作为赌资。
听说一位侍郎千金看上了另一位贵妇的小厮,两人以此为赌,打了一天。最终贵妇不敌输了人,回家后又哭又闹。
其实一个小厮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只是输给一个黄毛丫头实在不甘罢了。
裴涵知见叶稚实在喜欢就将这竹牌赠与他,那日林晋逐在一旁观摩,玩法规则早已学会。
年三十要守夜,竹牌是最好的消遣了。
叶稚几人很快收拾出战场,林晋山脑子没有他们几个灵活自动退出负责看孩子,倒茶。
林晋逐、叶稚、李玉荷和林朗围在一个四方小桌,开打。
“五索。”
“碰。”林晋逐眼疾手快,碰了牌再打出一个一筒就可以等待胡牌了。
叶稚捏着手里刚刚摸到的五索再看对面林晋逐的牌,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出去。
“胡了。”只见林晋逐把面前的牌倒下,清一色,胡五索、八索。
叶稚抓一把花生气呼呼的扔进林晋逐的碗里,他狠狠瞪了一眼得意的林晋逐继续洗牌,这把一定要一雪前耻。
林晋逐到了一眼对面的夫郎忍住笑继续码牌,逗夫郎真的很有趣。
之后几把林晋逐再也不敢吃叶稚的牌,结果把把都能自摸,惹得众人怨声载道。
子时一到,村子里鞭炮声此起彼伏,寂静的黑夜一时亮如白昼。
林晋逐赶紧离开了火药味十足的牌桌,点燃了早就在院里摆好的烟花爆竹,稍纵即逝的烟火绚烂夺目,照亮一张张幸福的脸庞。
林晋逐剥了一把赢来的花生米放在叶稚手里,自已去收了牌桌,一家人陆陆续续在梦乡中迎来了又一个新年。
“哥哥,你怎么自已躲起来喝酒不叫我!”凉亭中,一台小炉里温着一壶青梅酒。凉风习习,温酒入口别有一番滋味。外墙的天空中炸开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烟花,时不时还能听到百姓的欢呼声。
“我若真要躲起来还能让你找到?再说就你这一杯倒的酒量还不如一个人喝来得痛快。”人前谦恭的裴洛衡怼起自已的弟弟毫不留情。
“哼,懒得跟你说。”裴涵知拿出自带的食盒,里面是蟹黄酥,银鱼鮓,甚至还有一碗龙须面。
“刚刚没吃饱?跑这儿吃宵夜呢。”想起吃饭时裴涵知吃得头都不抬的模样,裴洛衡无奈的笑道。
“我才不像你没良心,就知道一个人喝酒,过了子时就是你的生辰。爹爹说了要我照顾好你,往年生辰都是小爹爹亲生给你做面条,今年就委屈一下吧。”
裴涵知翻了个白眼,轻轻把面推到哥哥面前,自已的生辰也能忘,关键时刻还得靠他。
裴洛衡暗暗惊喜,大大咧咧的弟弟也知道照顾人了,眼里盛满了温柔的宠爱:“我怎么记得出门前爹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生看着你别让你闯祸?”
“你好烦!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心虚的裴涵知作势要抢回面碗,被裴洛衡轻巧躲过去。
“哥哥,过了生辰你就二十四岁了,爹爹安排的女子你又看不上,真好奇什么样的天仙才能让你动心啊?”裴涵知吃了一个蟹黄酥,嘴边粘上了酥皮不自知,神神秘秘的八卦起来。
裴洛衡刚还为弟弟的懂事感动,这会儿吃着面条不太想搭他。
新年的第一天,和家人一起聊着天看烟火,虽然两个爹爹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不过能同赏一轮明月的话也算一种团聚了吧。
周淮清现如今对清河县的情况有了深入了解,自前两年灾后,清河县不管是农田增收还是经济状态恢复都尤其缓慢。
人口骤减是阻碍发展的最大原因,有的家庭没有壮劳力就没了经济来源,吃饱都成问题更别提按时缴纳税款。
虽然朝廷减少了清河县百姓的五成银税,但对于损失惨重的百姓来说剩下的五成仍然是个巨大的压力。
周淮清尝试鼓励女子妇人夫郎走出厨房,有手艺会刺绣擅长吃食的也可以到镇上摆摊贩卖成品,也可以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不过大多数女子哥儿被教导了一辈子,女人的职责就是相夫教子,日与柴米油盐打交道。让她们突然打破观念传统一时间无法接受。
不仅如此不少男子听说女子也要出门营生,第一反应就是离经叛道,不成体统。不在家好好待着,出来抛头露面简直丢人。
这个政策实行艰难遭到不少百姓的反对,但是庆幸的是过年前的大市集的商贩中居然真的出现了女子出街,炸油饼油糕的,卖绣品手帕络子的。
还有一些女子会自制花露胭脂,而且比男子更懂因人而异,为不同的女子推荐更适合她们的胭脂水粉。是以,条街就属那个摊子的生意最好。
周淮清特意带着妹妹亲自去了各个女子经营的摊位上以示嘉奖和鼓励。
其他原本有想法但被家里人阻止的女子见了更坚定了信心,有的觉得自已的绣品比摊位上的更好,她的能卖那么好自已的为什么不能。
一场改革的风在年节热闹的氛围里悄悄在女子哥儿间流转涌动。
第62章 失踪
裴洛衡看着手里的书信简直比处了一天衙门公务还要头疼,这才刚过完十五人就跑不见了,真是一天都不能多等。
负责照看他的小厮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大人要他看着小少爷,结果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
裴洛衡捏了捏鼻梁,无奈道:“行了,你下去吧。在侯府那么多侍卫他都能跑,更别说这里了。”
“裴茗,去侯爷派来的几人中挑两个身手好的,看能不能追上,一定要将小少爷安全护送到清河县。我马上修书给父亲和周淮清,你找快马送出去。”
“是,小的这就去。”
待裴茗走后,裴洛衡赶紧研墨,裴涵知的事得早日跟父亲说清楚。
京城势力盘根错节,周淮清简单的家庭环境反而更适合单纯的裴涵知。
况且以裴家现如今的地位,不仅不需要靠联姻在朝堂立足,反而还应该韬光养晦为好。
林家与周家交好,叶稚又与裴涵知亲近。他们对周家了解,对周淮清更是赞不绝口,想来应当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裴涵知也到了适婚年龄,早日把婚事定下也免得京城那些心思不正企图攀高枝的人一直打裴涵知的主意。
家里有个不省心的弟弟,裴洛衡比在清凉山求学时还要谨言慎行,小爹爹虽然总是冷着脸呵斥弟弟但他知道在这个家里最牵挂他的还是小爹爹。
裴涵知出门第二天就被派去的暗卫追上,不过考虑到二少爷是个哥儿,两个暗卫只能躲在暗处保护只在夜里守值时出现。
这次出门裴涵知好歹知道带个小厮,路上照顾饮食起居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马车行驶半个月才终于进入与清河县相邻的永恩县。从这里开始,平缓的大道变为山道,四处荒野人烟罕见。
夜里裴涵知就睡在马车里,好在有了一次出远门的经验,裴涵知这回准备充分。路上也是不断补给食物和水源。不然在这荒郊野外的,挨饿事小,光是在寒风里露宿一夜小命都不保。
暗卫在不远处生了火取暖,裴涵知将装着干粮和肉干的布囊让小厮送去。此次因为他的任性让人平白跟着受罪,裴涵知也心有愧疚。
但是如果没有暗卫跟着,裴涵知和小厮也是万万不敢走夜路的。
就这么在山道走了三天两夜,第二日太阳下山之前就能进入清河县。
两个暗卫趁着白天去逮个两条鱼,干粮吃了几天再加上舟车劳顿,裴涵知身体明显有些吃不消了。
只见他无精打采的靠在小厮身上,手上的馒头吃了半天也不见少。裴茸见少爷这般又着急又心疼,都怪那劳什子的周淮清,就不能主动着些,怎地还要咱们少爷千里迢迢赶路弄成这副模样,大少爷见了绝对要心疼死。
“二少爷,刚烤好的鱼,您换换口味。”暗卫将鱼交给裴茸,示意他哄着少年多少吃一些。他们两个行武之人吃惯了这些倒无所谓,二少爷自小金贵能坚持到现在已实属不易。
裴茸剥了一些鱼肉放在小碟子里正准备让小少爷吃一些。
突然不远处的山坡上冲出几人,举着火把向裴涵知这边涌来。
两名暗卫第一时间将主仆二人送上马车,抽出长刀,准备迎敌。
清河县灾情最严重时甚至到了卖儿鬻女的地步,哀鸿遍野,骨肉离散。
人一旦被逼上绝路便会心生恶念,几个家破人亡的汉子见县令毫不作为,甚至以灾后重建为由广增税收。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落草为寇。
起初他们只是不满衙门的残暴管辖,谁知几人尝到了甜头渐渐迷失了本心,辛辛苦苦种地农耕一年还没有抢夺一次百姓得到的收获多。
几人一路招兵买马,居然也集齐了几十人的规模,他们抢到足够多的粮食找了一个山头占地为王。
上一任县令下马后,这群流寇安分了些许,躲在山里很是逍遥自在了些日子。
这几日山里存粮眼见要见底了,几个小头目便聚在一起商量下山再干几票。
打探消息的手下在山道上蹲了一天,终于遇到了一辆马车路过,追踪一路发现这马车上竟然只有两个娇弱的哥儿。
这年头能用得上马车的非富即贵,光是一匹马也能卖个几十两,几名头目听说有马车还有哥儿,纷纷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区区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儿,头目只派了六名小弟,想来分分钟就手到擒来。
领头的人冲到前头才发现竟还有两位持刀男子,瞬间有点慌神,但是他们人数上占了优势倒还能搏一搏。
“裴茸,保护好少爷。”
“好…好…”
几人很快混战在一起,流寇们虽大多是落难的普通百姓,但也有会些功夫的。这次来的都是肥羊,流寇们志在必得自是卯足了劲儿。
因此,两个暗卫一时间无法脱身。
激烈的打斗惊扰了马儿,突然发狂般冲了出去,暗卫见状不好想去拦截却被难缠的流寇绊住不得离开。
马车内的裴涵知本就惊慌害怕,谁知马车突然狂奔,裴涵知被颠簸得无法坐立,头不断撞击在车顶上阵阵眩晕。
裴茸哪会赶马,只能死死拉着缰绳试图让它冷静下来。
暗卫解决掉六个流寇之后立马跟着痕迹追上去,但是此时天还未亮,夜里难以视物。
直到天亮两人才循着凌乱的马蹄印找到去向,一个时辰后,暗卫站在深不见底的崖边心里一沉。
崖边种种痕迹表明有马车在此停留过,如果不幸坠下悬崖,必死无疑。
暗卫怎么也没想到一次原以为简单的任务竟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侯府二少爷在他们手上失去下落,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第63章 苦寻
周淮清在裴涵知出发第十日就收到裴洛衡的来信。
得知失踪两年的裴涵知要来清河县,他便日里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自从来到清河县他便没有一天不想这个人,日复一日,甚至开始害怕是不是这辈子就这么错过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一向稳重的周淮清个人变得毛毛躁躁,巨大的改变很快引起了周家人的注意。
不过周淮清想等到人来了再告知他们,这两年周遥佳也时不时想念在西岭村的生活,还有那个顶好看的涵知哥哥,她是真的很想让他做她的嫂子呢。
来信之人自称是裴涵知的哥哥,还提及家中父亲。可是当时他明明说家中无亲人走投无路才到平良县来寻亲的。
周淮清无奈一笑,这人真是浑身上下都是秘密啊。
等他到了定要好好算算账,看看他到底还有多少实话没说。
算时间,这两日裴涵知也该到了,每日下了值他都忍不住去城门口站一会儿。
县令大人亲自来视察工作,吓得当值的官差不敢放松一分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被抓个现行。
又是三日过去,却始终不见那人的身影。
这日正值休沐,周淮清拿着一本书在书房半天了也不见翻页。周遥佳对哥哥这段时间的反常好奇到了极点,终于忍不住偷偷溜进了书房:“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无事,莫要乱猜。”
“骗人,你这个样子跟刚来这里时一模一样,魂不守舍的。说,到底怎么了?”
“我……”
“大人,门外有平良县的人来求见大人。”周淮清正想找个由把妹妹忽悠过去,门房突然来报。
听闻是从平良县来的,周淮清突然站起来桌上的书都被扫落在地,他心中一喜,肯定是他!
周淮清迫不及待地出去迎接,看得一旁的周遥佳一愣一愣地:乖乖,这是哪路神仙啊,引得哥哥如此。
周淮清大步流星地跟着门房去了待客厅,却见一名高大魁梧的男子站在厅中。
周淮清收敛好失落的情绪,上前拱手行礼:“在下周淮清。”
暗卫在悬崖边上寻找半日,只在一个角落寻得半片衣袖,正是当时裴涵知身上所穿。
两个人人单力薄,便商量一人留在原地继续搜救,一人赶去清河县找周淮清增加人手。
多拖延一时,二少爷就多一分危险。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遭遇不测,就是死他们也要把人带回去。
此时周淮清浑身冰冷,血液似乎在听说裴涵知可能坠崖的那一刻停止流动。
他以为他们马上就可以团聚,他准备了好多话,好多过去来不及说不敢说的话,可是老天爷偏偏在这个时候给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周淮清脑子里面混乱一团,他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听着自已的声音让人调兵集合,听着他对父母交代有公务要外出,听着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催促着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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