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林清霄其人——在少男少女春心萌动、崇尚颜值至上的年纪,他便是学校风云人物。
从林清霄投进一个三分球,看台上爆发出少女热烈的欢呼声中就能看出来。
他在球场上挥汗如雨,和队友配合默契,又进了一个球,他高兴地和郑卓诚击掌。
正在这时,看台处闹哄哄的气氛仿佛一瞬间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一个女生突然跑进球场里,着急地对林清霄说:“你快去看看!你弟弟……”
话还没说完,林清霄猛地跑到看台前,手一撑翻过栏杆,迅速地往一堆人围着的地方跑去。
看林清霄突然跑走,郑卓诚愣住:“哎,怎么……”
林清霄拨开层层人群,就看到最里面秦子翁一脸无措地抱着纪云桥,他脸蛋通红,不住地咳嗽,一声比一声咳的强烈。
身下的热汗唰一下全都冷下来。
林清霄坐在凳子上,把纪云桥抱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强迫自己镇定,根据以往纪云桥犯病的经验,现在不是太严重的症状,要先吸气雾剂。
他强制自己镇定,转头对秦子翁说:“我包里有瓶喷雾,你帮我拿出来。”
“哦!好!”秦子翁手忙脚乱地拉开他书包,翻出一瓶喷雾,递给他。
林清霄用力摇了几下,把喷头塞到纪云桥嘴里,低声叮嘱道:“安安,吸气。”
就这样吸气呼气几个来回,纪云桥的咳嗽声渐渐平复下来。
林清霄看着他因咳嗽而浸满泪花的眼角,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拿出纸巾替他擦了擦,又安慰地吻了下纪云桥的额头。
纪云桥小声叫了句:“哥哥”,然后把脸都埋在他怀里,无比依赖的姿势。
他把衣服拽开点,怕闷到纪云桥。心里又自责又愧疚,纪云桥并不经常犯病,要不是今天执意带着他出来,他也不会这么难受。
他皱眉问秦子翁:“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咳嗽了?”
秦子翁也很懵逼,纪云桥坐在这没一会儿,就低声咳嗽了一下,他还以为他喉咙不舒服,递给他一瓶新拧开的矿泉水。
两分钟的时间,纪云桥的咳嗽就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秦子翁马上叫身边的人去找他。
听了秦子翁的叙述,林清霄也感到非常疑惑,按说纪云桥不会无缘无故发病的。
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林清霄看过去,是一个带着口罩的女生,说:“应该是树上飘的小毛絮,我有鼻咽炎,吸入了就会流鼻涕。”
操场边种着很多从国外运回来品种秋,一到这个季节,就漫天飘絮,正常人可能意识不到,但对于纪云桥这种对空气格外敏感的哮喘病人,无疑是灾难。
林清霄自责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这么明显的事他怎么能意识不到!
迟来的郑卓诚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看着他情绪不稳,哄开了围着的人群。
一时间,这里只剩他们四个人。
纪云桥听到声音抬起头,柔软的小手摸了摸林清霄侧脸泛着红的地方,又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睛,柔声说:“哥哥,不哭。”
林清霄强撑起一个笑脸,安慰他。
“安安,哥哥才没哭。”
纪云桥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盯着哥哥红红的眼睛,显然不太相信,但也没拆穿他。
“我们快走吧,安安不能在这多呆。”秦子翁出声道。
林清霄背起纪云桥,离开了操场,秦子翁和郑卓诚跟在他身后,两个人拿个三个人的书包。
回到家后,纪云桥还是蔫蔫的,每到生病的时候,他都特别粘人。
林清霄弯腰要把他放在床上,纪云桥搂着他脖子不撒手,林清霄只能跟他一起躺上去,他侧躺着,把纪云桥环在胸前。
纪云桥躺着他怀里,安静地玩着他衬衫扣子,时不时凑近了用鼻子嗅。
林清霄看着他小狗一样的动作,笑着说:“你干嘛呢,安安。”
他沉默了一会,小声说:“哥哥臭。”
林清霄打了半天球,又背着纪云桥走了一段路,浑身都是汗。
他拽起前襟嗅了嗅,确实不那么好闻,怕熏到纪云桥,他说:“哥哥去洗个澡,回来再陪安安躺着好不好?”
纪云桥拽着他的衣服不说话,显然是不想让他走的意思。
那林清霄当然一动都不敢动。
晚上,秦子翁打来电话,问纪云桥的情况。
林清霄看着纪云桥坐在餐桌前,拿着勺子小口吃饭,旁边摆着一盅雪梨汤,是他吩咐佣人给纪云桥熬的。
他回:“好多了,现在在吃饭。”
“好,那我就放心了。”
随着纪云桥的长大,他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好,哮喘发作的频率逐年降低。
平时,林清霄时刻注意着各种能让他犯病的引子,让他欣慰的是,自那次操场意外后,纪云桥好几个月都没再犯。
因为身体原因,纪云桥不能出去上学,林文正为他物色了许多老师,让他接受家庭教育。
暑假刚开始,天气闷热,因为纪云桥病的原因,室内空调温度不能开太低。
林清霄坐在书桌前漫不经心地写作业,右手时不时写两个字,左手拿着扇子给纪云桥扇风。
还不敢扇得太狠,受凉了又要咳嗽。
纪云桥最近在学钢琴写乐谱,坐在林清霄旁边,握着铅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神态认真。
林清霄看着他白皙的小脸,热得红扑扑的,到肩膀半长的头发贴在他汗湿的后颈。
他拨开纪云桥的头发,问:“安安,哥哥帮你把头发绑起来好不好?”
纪云桥高冷地点点头,然后又说:“想剪掉。”
“现在不可以。”他想都不想就反对道。
林清霄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皮套,站在他后面,拢起他深棕色的头发,边给他扎辫子边说:“等安安长大了,身体好点了再剪。”
这也是他从以前照顾纪云桥的保姆那里听说的,一种迷信的说法——小孩子留长发会比较好养。
他不在乎纪云桥有多不好养,他就是国宝他也能养。
只不过在面对纪云桥的疾病时,无可奈何地相信了这种迷信的说法。
可能纪云桥就算把头发剪短了也没什么事,但他不愿意冒一丁点儿险。
林清霄熟练地给他扎了个小辫子
他刚开始扎得松松垮垮,纪云桥一蹦就能掉出一绺头发,或者有时候,又扎得很紧,把纪云桥头发都薅掉了几根,到现在已经扎得很完美。
他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心里夸自己是天下第一好哥哥。
第38章
林清霄一整个暑假都陪着纪云桥待在家,郑卓诚约了他好几次也约不到,在家又实在无聊,便不请自来直接上门。
管家带着他往里走,刚要进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欢快的笑声。
纪云桥和林清霄两人各拿了一个水枪,绕着院子里的大树跑,互相喷水。
林清霄碍着纪云桥的身体,不敢用尽全力。纪云桥可不管那些,冲着林清霄猛喷,弄得他衣服都湿透了,顺着下摆往下滴水。
郑卓诚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不自觉露出微笑。
这微笑在看见纪云桥拎着水枪冲他跑过来时僵在脸上。
几秒之内,郑卓诚被水枪兜头喷了个痛快,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已经懂得装帅了,精心打过的发型现在全贴在头上,一绺一绺的,像八爪章鱼。
纪云桥站在他面前,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指着他,对着跟来的林清霄说:“好笨。”
林清霄看见郑卓诚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
郑卓诚:“……”行吧,你长的好看,你说得对。
“进去收拾一下吧。”林清霄拍拍郑卓诚的肩膀说。
一进屋,林清霄就带着纪云桥去了浴室,给他擦头发换衣服。管家带着郑卓诚去客房的浴室里。
等到三个人收拾好出来,待在林清霄卧室,郑卓诚刚洗完澡的身上不一会儿又出了一层汗,他问:“怎么不开空调?”
林清霄扫了他一眼,郑卓诚从这个眼神中明白了,他轻揪了下纪云桥的小辫,说:“小宝贝,你怎么这么脆弱?”
纪云桥回头冲他翻了个白眼,林清霄‘啪’地一声拍掉他的手,郑卓诚受到了身体和心灵的双重伤害,他在闷热的天气里仿佛感受到了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
“咳……那个……”郑卓诚转移话题说:“明天去打球么?人我都约好了。”
“不去。”
“去!”
两个声音重叠响起。林清霄看着纪云桥带着期盼的眼神,问:“你忘记上次咳嗽了是不是?”
纪云桥撅起嘴,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郑卓诚挪到林清霄旁边,低声说:“这次在室内篮球场,应该没事吧?”
林清霄看着纪云桥背对他坐在那,小小一只,后脑勺都透着伤心和生气。
他反省自己,除了医院,几乎不带纪云桥出门,虽然是为了他病情考虑,但还是拘束了小孩子的天性。
“在室内?”他向郑卓诚确认。
郑卓诚疯狂点头,说:“对!”
林清霄:“好吧,安安,哥哥明天带你去。”
听到这句话,纪云桥转过头来,捂着嘴偷笑,扑到林清霄怀里,亲了他侧脸一口,甜甜地说:“哥哥最好了!”
林清霄听到这话非常受用。
纪云桥站起来,走到郑卓诚旁边,也亲了他一口。
“哇!”郑卓诚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林清霄!你看到没!”
林清霄当然看到了,脸色一下就沉下来,他虽然明白这是小孩子表达自己喜欢的方式,但……
“安安,过来。”他向纪云桥招招手。
纪云桥乖乖跑过来,站在他面前。
他看着纪云桥单纯懵懂的神态,斟酌用词,说:“安安,你长大了,以后不可以随便亲人家,男生女生都不可以,知道么?”
“哎!林清霄,你怎么这么霸道!”郑卓诚在旁边强烈抗议。
两人都没分出一个眼神看他。
纪云桥眼睛半垂着,看起来很伤心,语气也很低落。
“那我以后不能亲哥哥了么?”
“哥哥当然可以,因为哥哥是安安的亲人。”林清霄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慰道。
听到可以亲哥哥后,纪云桥开心地笑了,点点头。
“嗯,好。”
“那你给哥哥重复一遍,不能做什么?”林清霄循循善诱。
“只可以亲哥哥,不能亲别人。”
……这么说也没错,目的达到了,林清霄也就没再纠正他。
郑卓诚:“……”你就是嫉妒我,对吧?
第二天,纪云桥早早地就起来了,催着林清霄快起床,带他出去玩。
林清霄被闹得没脾气,快速收拾了一番,就带着他出了门。
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什么,喊道:“阿姨,把安安绿色的那件外套拿过来。”
保姆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走过来递给他,担心地说:“小少爷,天太热了,再穿外套会捂到小安的。”
“室内体育馆可能会有点凉,怕他冷。”林清霄在这边说着,纪云桥在那边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司机已经等在院子里,林清霄把纪云桥抱上车,自己也坐进去。
一路上,纪云桥开心的不得了,时不时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嘴里哼着不成调子的歌。
突然,汽车经过一个拐弯,纪云桥没坐稳,砰的一声,头磕在车窗上。
林清霄赶忙把他搂过来,看他额头上红了一块,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心里心疼,嘴上威胁道:“你要再不老实坐着,我就不带你出去玩了。”
纪云桥立马乖了,半个身子靠在他胸膛里,老实地待着。
等到了运动场,只有郑卓诚和其他两三个人,林清霄抱了个儿童篮球过来,陪着纪云桥打。
纪云桥第一次碰到篮球,也不会拍,一不小心球就滚走了,林清霄跟着他满场捡球。
几十分钟后,纪云桥满头大汗,林清霄怕他累着,带他去旁边凳子上休息。
从书包里拿出纸巾,给纪云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纪云桥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带着开心的光,对他说:“哥哥,我想喝水。”
他拧开从家里带来的保温杯,里面装着常温雪梨汤,递给他,柔声叮嘱:“慢点喝。”
不一会儿,球场又过来几个人,郑卓诚跑过来说:“人到齐了,走啊去打球,安安自己可以么?”
纪云桥点点头。
林清霄确认他没什么问题,又叮嘱他。
“有什么事要叫哥哥。”
纪云桥又点头。
林清霄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球场内气氛热烈,少年们有挥霍不完的精力与热情,一声吼仿佛能冲破屋顶——这才叫年轻。
半场球打完,郑卓诚退下来,走到纪云桥旁边,跟他隔了一个座位坐下,怕自己身上的热汗熏到这干净的人儿。
纪云桥垂着眼,不说话,看起来蔫蔫的。
他心一下就提起来,以为纪云桥哪不舒服,刚要叫林清霄,就看到纪云桥突然点了个头。
郑卓诚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困了。他低声叫:“安安,要不要躺在哥哥腿上。”
纪云桥听到声音强撑起眼皮,反应了一会儿,困得实在不想说话,把书包放在两人中间的凳子上,躺上去闭了眼睛。
晌午,阳光从窗户照进运动场,在红色橡胶地面上形成四个长方形的光斑,这光太晃眼睛,纪云桥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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