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说:“没关系,可以带上你哥哥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啊,反正他晚上也要来,大家先认识一下。”
纪云桥摆摆手说:“不用了,我哥哥他不爱吃川菜。”
手机上震动一声,林清霄发短信催他,问他在哪里。
见他等急了,纪云桥站起身说:“团长,我先走了,你们吃好。”
徐牧看着纪云桥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有时候他觉得纪云桥是喜欢自己的,会吃他带的早餐,团里和他走得最近,可有时候又觉得纪云桥对自己像陌生人一样。
这种割裂感让徐牧时时不安。
或许在今晚,在一年中的最后一天,他能有一个答案。
怕林清霄等的时间太久,纪云桥是一路从剧场跑到门口的。
见他跑得气喘吁吁,林清霄敲了下他的额头:“不是让你慢点来嘛?”
纪云桥捂着额头说:“还不是怕你在外面站久了会被冻感冒。”
林清霄又敲了一下他另一边的额头,说:“谢谢你哦,会担心哥哥了。”
“啊。”纪云桥用两只手把额头全部挡住,说:“你好幼稚。”
林清霄笑了笑,问:“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纪云桥想了想说:“没什么,就去那家面馆吧。”
林清霄虽说是生活得养尊处优,但不太挑食,只要食物干净卫生就好。
两人各吃了一碗面,吃完后,在港电里散步消食,中途还去了知名的涂鸦电影墙,纪云桥便要回剧场准备。
距离开演还有一个小时,剧场里没多少人。
纪云桥要去后台化妆,说:“哥哥,你在这里等我,画完妆我来找你。”
林清霄点点头。
“好。”
在他离开后,有人陆陆续续来了,还不少,十几分钟前面两三排就坐满了。
林清霄还有点惊讶,因为具纪云桥所说他们这部剧算是玩闹性质的,不会有多少人来看。
等待期间,林清霄座位后面来了几位同学,有男有女,几人落座开始闲聊。
有位女生说:“我说要早点来吧,差点坐不到前排了。”
“好火,都是来看徐团长的么?”
一男生接话:“我是来看小桥的,听说他演一个反串角色,多可爱啊!”
一位女生激动说:“就是就是,他长得好漂亮好精致啊,想亲。”
坐在前座的林清霄:“……”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
后面的人开始八卦起来。
“女主角的小桥,男主角是徐牧,他俩是不是一对。”
“很有可能,我遇见过好几次他们俩一起上学。”
“我还看见过他们单独在食堂吃饭。”
刚才说着想亲的女生断然说:“不可能!小桥才多大啊,妈妈不允许他谈恋爱。”
“可徐牧是gay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么?”
“讲道,小桥这种类型确实是gay圈天菜了,我身边一堆0都喜欢他,更别说是1了。”
“……”
林清霄听得越来越生气,这学校里有正常人么?
光天化日下公然讨论gay不gay的事就够奇怪了,还有人相当他弟弟的妈?
他实在听不下去,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后台走,给后面几个小声蛐蛐的人吓了一跳。
后台其实不大,走廊一眼就能望到头,两侧分布着几个房间,都开着门,正有人进进出出。
林清霄一间一间向里找,快走到走廊最尽头的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女生的惊呼:“啊!不好意思!迷眼睛了么?”
纪云桥说:“没事。”
林清霄快步走上去,从敞开门里看到纪云桥正坐在椅子上,闭着一只眼睛,周围人都在手忙脚乱地找东西。
“纸去哪了?”
“散粉迷眼睛用刷子会好一点吧?”
“那刷子去哪了?”
“……”
一位男生正靠在纪云桥旁边的化妆台上,微微俯身,凑近了看他闭着的眼睛,问:“我给你擦一下?”
迷眼睛的感觉挺不好受,纪云桥的眼睛控制不住溢出泪水,闻言点了点头。
“别动。”男生拇指和食指捏住纪云桥的下巴,另一只手拿出一张湿巾,一下一下轻柔地擦拭着他眼周的皮肤,直到长长的睫毛都变得水汪汪的。
“怎么样?好点了么?”
纪云桥睁开眼,眨了几下说:“好多了,谢谢。”
男生用食指指背擦了下纪云桥眼睛流下的泪水,然后起身离开。
这样的亲密动作搞得纪云桥也有点愣住了。
更别提林清霄,他一眼就认出那个男生是经常和纪云桥一起上学放学的社团团长。
就他看纪云桥的那个眼神,要说是没什么想法根本不可能。
林清霄下意识就走了进去,怒气冲冲,带着来者不善的气质,他一进房间所有声音都安静下来。
徐牧最先反应过来,站起身问:“您是哪位?”
电影学院的人长得都不差,可林清霄看徐牧哪哪都不顺眼,从面相上就是居心不良。
林清霄没说话,皱眉看着徐牧。
还是纪云桥突然站起来,走到林清霄身边叫了声“哥哥。”才打断了两人堪称对峙的氛围。
“哦,原来您是小桥的哥哥,幸会。”徐牧笑了笑,伸出手说。
林清霄没回应,在尴尬道快要爆炸的气氛里,纪云桥眼疾手快地握了下徐牧伸出的手,然后拉着林清霄向外走。
“我出去一下,等下回来。”
无人的楼道里。
纪云桥问:“哥哥怎么没在座位上等我?”
林清霄没回答他的问题,问:“眼睛还不舒服吗?有点红。”
纪云桥终于明白了刚才林清霄的反应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因为看见徐牧给他擦眼睛。
他心里高兴,这算不算是吃醋的一种表现?
纪云桥眨眨眼睛,撒娇说:“还有一点,哥哥给我吹一吹。”说完将脸凑近林清霄。
几秒钟后,林清霄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闭眼。”
纪云桥听话的把眼睛闭上。
视觉被剥夺,触觉便更加清晰。
他感受到林清霄温热的五指抬起他的下巴,下一秒,是轻柔的风拂过眼睛。
一下、两下……
这样的接触,和徐牧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和林清霄的接触是让人怦然心动的,心跳持续加速,他甚至害怕心跳的声音被林清霄听到。
纪云桥退开一步,强撑起笑意说:“好多了。”
林清霄的手指落空,指尖还残留着纪云桥身上的温度,他垂下手,握住了拳说:“那好。”
纪云桥说:“哥哥,你快去前台吧,等下我换完衣服就要准备演出了。”
……
《恋爱的犀牛》是一部经典舞台剧,不过,在这次演出中进行了些许改编。
林清霄向来对这些舞台剧表演或者电影都不太感兴趣,但如果里面有纪云桥,那他才会觉得有意思。
纪云桥在演戏方面当然是很优秀的,他的天赋从小时候演《钢琴家》那部电影的时候就展现出来了。
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他都能非常完美的消化。
唯一让林清霄觉得有些碍眼的是,纪云桥总和演男主角的徐牧有对手戏。
但没关系,反正他也看不进去别人。
剧情到中后半,有一段女主角的独白,让林清霄感受异常深刻。
彼时,灯光只照亮了纪云桥所站的一小片位置,他穿着长裙戴着假发,由于情感充沛,却并不显突兀。
那段独白是这样——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墙壁上铺满了我的夜晚,杯子
里盛着水,盛着思念。
窗帘里卷着风,卷着心愿,每一脚步都踏在我的心坎上,让我变成风中的树叶,一片片随着那颤抖的空气发抖。
我要用所有的耐心热情,我要用一生中所有光阴,等着你,想着你,望着你,我的感情。
纪云桥看着台下念出了这段有点悲伤的台词,尾音带着颤抖。
不知道是不是林清霄的错觉,他觉得他正在看向自己。
他是在借着人物的台词诉说自己的心意。
林清霄的心脏猛地跳了下,这种感觉来的陌生又转瞬即逝。
直到后来,林清霄回忆这段感情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他的心动伊始。
……
结束后,纪云桥给他发消息说等他一下,有事情要处。
林清霄便坐在剧场侧门的长椅上等。
今天是12月31日,一年中的最后一天,空中飘起了小雪。
雪不大,落地即化。
然后,在这场小雪里,林清霄看到不远处有两个相互拥抱的人影。
其中一人脖子上的那条藏青色围巾,正是纪云桥早上出门时带的那条。
林清霄愣住了。
拥抱的两人分开,另外一个人,正是晚上见过的那个男生——徐牧。
他们两个不知道说了什么,徐牧抬手替纪云桥拂开发顶的雪,然后转身离开了。
纪云桥在原地站了将近一分钟,才拿出外套兜里的手机,给林清霄打电话。
接通后纪云桥问:“哥哥你在哪?我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林清霄沉声说:“我来找你。”说完挂了电话,向纪云桥那个方向走去。
看着林清霄向他走过来,纪云桥知道他看到的了刚才的那一幕。
但他想,林清霄一定是不会问出口的,因为像什么爱情、男朋友、喜欢,这种词汇一旦提出来,就会让两个人都陷入当初那种尴尬的境地。
这是林清霄一直在避免的。
纪云桥假装无事发生,问:“哥哥等很久了吗?冷不冷?”
林清霄站在他面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
纪云桥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变化正在发生,但或许不是坏的,所以任由林清霄情绪滋长。
终于,林清霄先忍不住了,问出口:“你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纪云桥含糊应了声:“嗯。”
像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坦诚地承认,林清霄一下子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纪云桥看着他说:“你为什么不高兴?不是不希望我喜欢你么?我现在有了男朋友,你也该解脱了,我们终于又成为了……兄弟。”
林清霄皱眉说:“安安,他不适合你,你太单纯了,他在大学期间谈过好多段恋爱,你知道吗?”
纪云桥挑眉说:“你调查他?”
“对。”林清霄毫无侵犯人隐私的自觉,说:“和你走的近的人,我必须要了解到他的全部情况,徐牧,他不是个好人。”
“那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好人?哥哥你才放心我和那样的人谈恋爱呢?”纪云桥问。
林清霄一时说不出来,但这个标准一定是很高的,沉默半晌后只说:“反正他不行。”
“不是徐牧不行,是任何人都不行,所有人你都不会放心的。”纪云桥直视着他的眼睛,仿佛看进了林清霄的心里,一字一顿说:“除了你自己。”
林清霄否认说:“不是这样……”
“不是么?”纪云桥打断说:“可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的,所有我吃的东西穿的衣服必须要经你的手,和别人见面也一定要有你亲自吩咐的保镖在旁边跟着,所有相处的朋友你也会小心确认他们的身份背景,所以我在港城一个朋友都没有,除了在舒河镇那几年认识的屈亦,因为你对谁都不放心。”
“你在怪我。”林清霄看着他说,神情有些难过。
“不是的哥哥,我不会怪你,我只是觉得奇怪。”纪云桥的表情实在困惑,就像是被什么世纪难题为难到一样,说:“我是你从小带到大的,你不舍得别人分享你的劳动成果,自己又不想试一试。”
林清霄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没说话。
终于,在长久的沉默中,纪云桥上前一步,伸手拂去他肩膀上的清雪,仰头问:
“哥哥,要不要试一试?”
第105章
林清霄没同意也没拒绝,相比上次,这是极大的进步了。
但又因为他并没有同意,所以纪云桥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和徐牧在一起的事情是假的。
事情发生转机是在农历新年的前几天,
秦子翁和郑卓诚招呼着大家要出来聚聚。
林清霄本来不想去的,可纪云桥放寒假后实在无聊,特别想出去转转,他只好答应。
西郊小澜山包厢里,张罗得最欢的秦子翁和郑卓诚早已经喝上了,桌子上摆了各种各样的酒。
不一会儿崔衡也到了。
林清霄和纪云桥是最后来的,刚推开包厢门,就被秦子翁吼着说:“来晚了要罚酒的!”
崔衡拦着快要站起来咬人的秦子翁,说:“哥,你快消停点,怎么次次局还没开始你就先醉了。”
郑卓诚在旁边哼笑一声。
“蚂蚁都比他酒量好,人菜瘾还大。”
崔衡说:“还不是你非要灌他。”
“我?冤枉死了好不好?”郑卓诚反驳:“明明是他非要和我拼酒。”
等纪云桥和林清霄坐下了,秦子翁还死死地盯着两人,幽幽说:“来晚了要罚酒。”
林清霄知道他喝醉了耍酒疯的德行,直接拿起一杯酒干了。
86/100 首页 上一页 84 85 86 87 88 8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