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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不想被救赎[快穿]——南指月

时间:2025-01-20 08:29:47  作者:南指月
  ——顾识殊虽然不想亲自体验,但还是有点好奇。
  仙尊抿了一口茶,轻轻地“嗯”了一声。
  顾识殊更加好奇:“和你相比呢?”
  这就让人很难回答了。
  不过这确实是顾识殊的真实心理。他自认为自己并不十分以貌取人,但是盯着沈念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庸俗的脸虚与委蛇还是不太好受。
  所以他喜欢在应付完沈念后来看傅停雪,对他的心态有好处。
  傅停雪是好看的,毫无疑问。
  明月白雪,孤鹤霜星。
  美人。
  不只是比喻他溶淡的眼睛,还是他露出的那一截霜白的颈子,和他弧度漂亮的锁骨。
  傅停雪显然很迟疑怎么回答魔尊突发奇想的问题,他又抿了一口茶,话语也被茶汤闷进去,酿成了模糊却潋滟的酒水,朦朦胧胧听不太清:
  “我不知道……”
  这句没什么说服力,所以他犹豫了一下又含糊地补充:
  “若是和魔尊相比的话,不如你。”
  顾识殊不禁失笑。
  他不是喜欢喝茶的人,不过当年在小竹峰,他也学过品茶,因为傅停雪喜欢。
  魔宫中有最上好的茶叶,他同样饮了一瓷杯。
  他们相处起来越来越自然,就像是当年仙山之上,仙人面前,唯有他一人而已。
  但顾识殊并不认为傅停雪还喜欢自己,他把这一切归咎为旧识之间的理解和熟络。
  他觉得自己也并没有心动,只是因为傅停雪好看,还因为此时他需要对方,两人间的距离才被重新拉近。
  这其实不是值得考虑的问题。
  毕竟当年他们分手时,两个人都饮下了忘情水。
  *
  太上忘情,人所不能也。
  所以需要假借于物。
  断情水,尝之如醇香仙酿,色若琥珀,服下后能断绝服用者此前的一切情爱纠葛。
  百年前,青城派,小竹峰。
  两人相对。
  仙尊难得没有敛眉,而是坦然地看着顾识殊,他的眼中并无掩饰,一如赤裸的新雪。
  是有喜欢的。
  就像顾识殊也喜欢他。虽然他已经决定从今往后再不如此。
  酒杯之间相触,发出细脆的声音。
  “我希望仙尊永远孤高凌尘,剑道大成,如月之恒。”
  他先饮下那杯液体,琥珀色的酿物在杯中摇摇晃晃,随后消失殆尽。
  傅停雪安静地看着他骤然变得冷淡的双眼,没有像他一样给对方祝福。
  而是直接微曲手腕,断情水便尽数入喉。
  就像是眼中落了一场大雪。所有情绪都消失在他的瞳孔里。
  一刀两断,陌路殊途。
  从此顾识殊不再是青城派弟子,而是幽冥魔界至高无上的尊主。
  傅停雪也不再是他的爱人,而重新成为仙界高高在上的剑尊。
  *
  可惜。
  顾识殊离开得很快,且没有回头。
  所以他不会知道在饮下忘情水前,对方那个未被宣之于口的愿望是什么。
  傅停雪的声音轻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我希望你自由。”
 
 
第13章 假囚
  傅停雪有一个秘密。
  他向来把世事都看得很淡,直到那天晋升大典,他一如往日将静默无声的目光向下投去,却撞见玉阶上有人大胆抬头,和他对望。
  对方眼中像是有未燃尽的火苗,只是遥遥地一眼,傅停雪一向冰冷的心就微微一动。
  这是危险的。
  霜雪之姿的仙人微垂眼睫,他听说灼热会将冰烧尽。
  后来,顾识殊还是成为了小竹峰的第一位入室弟子。
  傅停雪第一次为人师,教他剑诀,教他品茶,教他咒术,而对方……
  对方也是他的老师。
  他教他怎么热烈地去爱一个人,就像是被烧融的瓷器,流淌出漂亮暗昧的花纹。
  顾识殊天赋异禀,是个好学生,傅停雪却不是。
  于情爱之事,他自认为自己天资愚钝,不堪一击。
  他不擅长真情实感的流露,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关心,不擅长在对方亲吻的时候主动回应。他的天性如霜雪一般凉薄,倾尽全力去相恋相知,也不过像是一小片月光在爱人身上投下喑哑的流影。
  直到后来。
  傅停雪后来庆幸自己迟钝于表达,所以他能伪装得很好。
  仙尊将断情水送到唇边,酒液却并不入喉,而是尽数被他的术法消湮。他望着对方骤然冷淡的眼神,一切尽如他预期。
  眼中大雪落下,覆盖住了他所有的悲和喜。
  一切本来可以在这一天结束,他是这样告诉顾识殊的。而不管他作何选择,顾识殊在他之前已经饮下断情水,而饮下断情水的人都不会再次对旧爱产生任何感情。
  就算执意要记住,也只是给自己徒添烦恼,永远陷入求不得的苦楚之中。
  可他却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正读懂了情爱。这是经年累月,学有所成,如醍醐灌顶。
  傅停雪有一个秘密。
  他在世人眼中孤高如遥不可及的明月,却心甘情愿在那人眼前,做一只渴死在灯前的扑火飞蛾。
  *
  “所以……确实有人了解被夺舍之前的沈念。”
  虽然情况和夺舍不同,但顾识殊还是决定用这个顺口的代称。
  傅停雪这一段时间在查青城派中弟子沈念的身份和人际关系,此时尚未想好要怎么利用这些信息,但若要最终在世人面前揭露气运之子的真实面目,想来必须走这步棋。
  占用他人人生这件事,同样不可容忍。
  虽然顾识殊走到魔尊这个位置,绝对不是内心宽厚的仁善之徒,但他讨厌这些龌龊的手段。
  傅停雪解释:
  “沈念有一个没有仙根的姐姐,名为沈柔,被他安置在青城派外的凡间城邑。他们在父母去世之后就相依为命,唯一的亲缘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两人感情甚笃。”
  “那沈柔知道他弟弟出事了么?”
  “嗯,”傅停雪轻轻点头,“失踪以后,外门长老就负责知会过了。但她还心存希望,毕竟跳堕仙台也有生还的可能。如今她一应用度暂时由青城派代管,倒不用太担心。”
  “噢,那挺好,”
  顾识殊其实并没有担心一个素未相识的人,只是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
  “在沈念被夺舍之后,他们见过面吗?”
  “没有,”傅停雪稍稍叹了口气,
  “问题就在这里。原本的沈念每到门派开放时都会下山去探望他姐姐,但在沈念掉下堕仙台前那一天,正是山门大开的日子,沈柔却不曾等到他。”
  仙尊想起探访时那女子哭红的眼睛,就算距离她弟弟生死未卜已经过了十几天,她依旧没能从失去亲人的悲怮中缓过来,一个劲地重复着自责的话语。
  “我当时该去找他的,我还以为他太忙了,我怎么这么笨……我没有等到他,就该去找找他的。”
  她找不到人去将这些苦楚排解,只是颠三倒四地重复着。
  即使傅停雪尚且不能很好地理解人世间的亲情,他也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说累了,才道一声“节哀”。
  傅停雪垂眸,淡淡道:
  “其实那时候,沈念应该就已经不是‘沈念’了。”
  顾识殊接着说: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这位气运之子大概没有费心思去了解他所占用之人的生平。”
  两人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思绪。
  “魔尊呢?”傅停雪轻轻放下这个话题,转而问他的进度,
  “你联系到妖皇了吗?”
  “乌苏可不像景千山那么好说服……那家伙精明得很。我若是直接告诉他,他必然不相信;借助法宝让他看二手影像,他又会怀疑我编排伪造,别有用心。”
  顾识殊对这家伙的油盐不进颇有些无奈。
  “也不知道沈念怎么搞定他的——我不太想象得出来。”
  进度意料之中地阻塞在这一步。
  沈念攻略的第二个对象是妖皇。按照难度递增原则,他逊于顾识殊,但确实比景千山难搞得多。
  妖皇大名乌苏,是修为数千年的狐狸成精。
  作为魔界主人,顾识殊确实认识他,两人曾在许多事情上达成过共识,甚至有所合作;
  但这种关系维系在如薄纸般岌岌可危的境地,他们也相互忌惮,彼此都层层提防,除非利益相通,否则算不得什么友情。
  而傅停雪……
  傅停雪和他却有宿仇,当年妖族大军进犯修仙界,就是被青城剑尊的剑逼破,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妖皇本人。
  也不知道清霜在他身上制造的旧伤痊愈了没有?
  景千山对傅停雪有多信任,乌苏就对傅停雪有多仇恨。
  因此,他们若是给妖皇送些什么东西来揭发沈念,他必然是半分也不相信的。
  顾识殊指节轻扣石桌,发出清脆的梆声,他思考了一会,还是定下结论:
  “得找个由头把他骗过来。”
  至于是什么由头……他不得不考虑到沈念在对方接近到一定距离时,系统就会给他警报。
  魔尊实力卓绝,所以仅仅只有十几米的权限,可是妖皇主要倚靠奇诡的妖术傍身,本身的实力远逊于他,沈念对他靠近的感知程度就大大加强了。
  必须找到借口让妖皇来到魔宫。
  必须是一个沈念没有理由跑掉的场合。
  必须让沈念不得不在妖皇面前暴露真实的面目,否则美人梨花带雨地一哭,倒成魔尊对他强取豪夺了。
  但想到这里,顾识殊反而有些拿不定主义。
  他掏出黑书,不抱希望地问了问天道:
  “若我和仙尊联手把妖皇绑过来,算不算数?”
  ——自然是不算的,毕竟这看上去很像是强行逼迫就范。妖皇一定会对疑似另一个受害者沈念充满同情。
  还没等天道非常无语地在书页上刷出新内容,坐在一旁的傅停雪却忽然开口:
  “我或许……有一个主意。”
  *
  妖族,苍梧城,妖皇一把掀开帷幕,按着左边的心口。在外头候着的下人们见状便知晓他们的尊上旧伤未愈,又开始发作。
  盘髻娥娥的宫女端着苦涩的药草款款入内。
  若是细看,宫女们容貌姣好,头顶还都有狐狸耳朵。
  不过妖族的君主却没有什么欣赏美色的念头,他只是愤恨地捂住胸口,感觉到那每每困扰他的旧伤疤再次向他周身逸散出寒气。
  唯有用赤凤血熬煮出的汤药,才能克服他这时不时发作的顽疾。
  他今日发作得格外厉害,四肢都凉到骨子里,急忙咽下汤药,热度才逐渐地回转到身体的经脉之中。
  缓和过来之后,乌苏脸色由苍白转向铁青。他又想起百年前剑尊刺他那一剑,此时新仇旧恨一并涌上。他甚至怀疑傅停雪此时在哪里咒他,而这猛烈的旧疾复发就是不详的线索。
  复仇的欲念再次潮湿而阴暗地席卷上妖族之王的脑海。
  他乌黑的长甲掐进了自己的手掌,硬生生渗出红色的鲜血。直到想到自己单纯天真的小恋人,这一阵不明不白的戾气才总算散去不少。
  身边的宫女低垂双目,眼观鼻鼻关心,不敢有丝毫冒犯的举动。
  他看着这些脂粉,却觉得和自己捧在心上的那人有云泥之别,漫不经心地呵斥了一声退下。
  如遇大赦般,狐狸耳朵的美人们轻轻地一鞠躬,就要撤离。
  乌苏忽然又叫住一个稍微靠后的宫女。
  “你留下,抬头。”
  那女子即使情绪管理再好,此时也不禁露出惶恐之色。迫于威压,她不得不抬起头,看着妖族至尊一步一步向她走来,随后掐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
  “你的眼睛很好看,”乌苏说,“很像念念。”
  宫女的瞳孔猛地收缩,脸色一片惊恐之色,胸口却一阵寒凉。
  她听见面前的大妖似乎怀念般地笑了笑,再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对着一件无药可救的垃圾。
  “你也配像我的念念——这眼睛还是剐了才好,你说对不对?”
  啊,啊。
  那宫女想要尖叫出声,却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
  妖皇尖锐的指甲几乎就要触及她的眼睛。
  他却忽然回头,皱着眉头看向妖族宫室的窗外。
  那是一片杳暗的夜色,似乎什么也没有。
  他缩回手,不去在意那个瞬间瘫软在地,四肢并用,像是一只真正的兽类狐狸般竭力向外爬的宫女,而是打开了寝殿的窗户。
  有什么东西于夜色中扑棱棱落于乌苏手中。
  是传讯用的纸鹤。
  纸鹤上的符用黑笔勾出,复杂无比,还附着着主人精纯的魔力。天下用这样纸鹤的,只有一人而已。
  魔尊顾识殊。
  乌苏下意识警惕起来,他谨慎地拆开纸鹤,浏览了其中的言语。
  随着阅读,他乌金色的瞳孔慢慢地回缩成了兽类那贪婪狡猾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他愉快的东西。
  顾识殊在纸鹤中告诉他,前些日子他再次杀上青城山,青城剑尊傅停雪不敌于他,已成为阶下之囚。
  故而邀请他同来魔宫,共同商议处置报复仙尊的法子。
  他心中刚刚升起怀疑,又被他听闻的魔尊过去所掩盖。
  这很合理。
  谁都知道顾识殊被逐出青城派后入魔,与傅停雪反目成仇,互为死敌。
  况且随信还附赠了一截霜色的头发,隐约有冰寒的气息流转。
  妖皇太熟悉这种气息了——
  这就是每次旧疾复发时折磨他的元凶。
  他早已把这仇恨刻入骨髓,随后又激起了无穷的怨怼和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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