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净一截输液管叼进嘴里含着，怀里林月月轻轻拱了拱她睡得比之前安稳了。
从医院出来将近凌晨三四点，马路车偶尔开过去几辆让街道有一点人的气息。
卖早点的叔叔阿姨很早就开始做准备工作蒸笼不断冒汽，人笼罩在生计的烟火里。
来时用几根绳子把林月月牢牢绑在身前回去亦然，塑料袋一兜子药哗啦啦被风吹响，林佳知道林月月有点醒了。
“月月…爸爸当不好爸爸对吗？如果妈妈在多好……”
林月月探头亲了她的下巴缩回去，“爸爸还是爸爸，不是吗？”
爸爸是爱我的，我也爱她，所以他还是我的爸爸，唯一的爸爸。
林佳捏紧刹车停路边想哭，抬头看看天良久哽咽：“嗯……”
较于初见时无尽的退缩反复的自问自己是否能够当好一个爸爸，现在变成：
我会学着当好一个爸爸的。
一定。
春天一时的寒冷终将褪去，阳春即将到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厨房不怎么用落一层灰看上去灰扑扑旧旧的，林佳工作申请弹性计件做多少算多少，要多腾出来时间陪陪林月月。
想等着小姑娘长大一点上小学了再重新开始。
膝盖跪地上久了半是自暴自弃扶柜子站起来，腿上重组一次骨头疼得要命，腰也嘎啦嘎啦响仿佛抽了筋。
好一会才缓回来，带低缝的柜子下面打扫起来真是糟心，看又看不清抹布一抹黑黢黢，好半天还搞不干净。
林月月戴草莓花边小围裙一旁帮忙，扫把戳橱柜下面的底缝扒拉着扫灰。
一只红褐色多足动物顺着扫把竿飞快爬行百米冲刺，林月月花容失色尖叫弹跳几米出去。
“啊啊啊！爸爸！蟑螂啊！”
林佳一把抓过旧报纸卷卷蛮力砸过去捞娃就跑，掏上杀虫剂气势汹汹跟蟑螂斗智斗勇。
林月月默默注视磨砂门里头的人影上蹿下，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在跳跳大神，时不时伴随叮铃哐啷的尖叫。
爸爸真是，又怂又勇敢。
鲨掉小强收拾残局，翻柜子整理东西，一抽屉塑料袋可能是每个国人刻在DNA里面的小习惯，袋子越攒越多舍不得扔。
暗自笑阮宁这个习惯还挺可爱，旧杂志留下来撕着大扫除擦玻璃用的，虫子啃的七七八八。
林佳只好抽屉一整个拉出来打算按斤卖几块钱给月月的胖橘存钱罐填料，翻了翻掉出来几个笔记本。
打开时上面娟秀的字通俗明了，简短精炼，一行一行不让人产生视觉疲劳。
全都是菜谱做法，好几个笔记本每一页写满简单操作，复杂过程一下子变得简单易懂。
月月的每个偏好口味事无巨细记录在上，往后翻还有自己的喜好。
写它的人怕观看的人做不出决定，洋洋洒洒夹了一沓周一到周日的早饭午饭晚饭点心夜宵菜单。
狼狈不堪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一个人想哭居然这么简单。
水珠掉纸面上晕开一个个圈圈，却无法模糊记号笔留下的曾经。
骗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啊……
我恨你，我恨你。
我爱你，我爱你。
强烈情感割舍不下的全部杂糅进薄薄的笔记本里，她们直接还缺一个好好的道别。
可惜这个道别再也等不到了。
胳膊擦两把脸深呼吸调节，拉开门打仗紧张兮兮。
“月月！快快快！垃圾桶！蟑螂没准要活了！”
林月月抓上垃圾桶朝她飞奔而来三下两除二扔进去扎好口袋，催促林佳快去洗手开窗散味。
“爸爸快去洗手，蟑螂很多细菌的，杀虫剂味道好臭呀，我们等会再进去打扫吧。”
狭小沙发上你一口我一口分享对方口味不同的冰淇淋，说说笑笑地拌嘴。
“噫，月月你这个哈密瓜味道的好奇怪，像塑料没有爸爸的好吃。”
林月月“吹胡子瞪眼”道：“爸爸的榴莲味才不好吃呢，臭臭的，住嘴！吃过榴莲的人不许亲月月！”
“啊啊啊！月月不干净惹！”
第三百一十四章
按照菜谱偷摸学了好久厨艺，弄俩最简单的菜：西红柿蛋花汤，炒青菜。
桌上插着小雏菊的花瓶擦了一遍又一遍，翘头发狼狈的仪容整理整理，开小电驴照后视镜照好几回，吭哧吭哧接林月月回家。
“喔，爸爸又做饭了，让月月第一个尝尝。”
蛋花汤没黑漆漆的锅渣，青菜入口没有烧焦的诡异味道。
林佳忐忑不安观察林月月表情，大人味蕾没有小孩那么娇气，自己尝多了失败品反而吃不出来好不好。
林月月故作深沉摸自个下巴让林佳心蹦到嗓子眼上，学生时代考试出成绩都没那么紧张。
“biu！恭喜林佳女士过关！爸爸你今天做的饭超～好吃！”
西红柿酸酸甜甜的，蛋花没有结块很好看，青菜没之前那次半生不熟了，脆脆的很下饭。
林佳忍不住的真心笑容将这段时间苦痛拴氢气球飞走，瘫椅子上嗔怪吃得正欢的小崽子。
“臭小子，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吓死爸爸了，唉唉唉！给我留点！”
林月月食欲见长林佳跟着开心多吃半碗，小姑娘正长身体多吃是应该的。
*
幼儿园春游没办法因工作无法出席的家长，千叮咛万嘱咐小朋友时刻跟紧老师步伐不许跟陌生人说话。
黄澄澄大巴车拉上星光幼儿园的师生和家长，一个班级一个车按照序号紧随其后驶上高速公路。
爱玩的年纪一个个都是小话痨，像雀儿叽叽喳喳爱说话。
“妈妈～公路为什么弯弯曲曲的？”
“姑姑，我也要吃糖！”
“小姨你有没有对象呀？”
“老师！你看他抢我手绢！”
……
林月月一会扒窗户看飞速倒退的松树和铁护栏，一会趴林佳膝盖上玩林佳手指。
看会卡通片不小心被手机来个砸脸的亲密接触，呜汪呜汪哭成荷包蛋拱进睡着人的怀里。
“爸爸…手机欺负月月，月月就躺着看动画片，然后手机，咻的一下掉脸上，啪的一声可疼。”
小姑娘绘声绘色还原手机欺负她的“案发现场”，搭配拟声词泪汪汪亟待林佳快来哄哄她。
林佳捏住小家伙的耳朵尖尖道：“哇，手机这么坏呀，爸爸呼呼，痛痛就飞走了。”
心满意足的林月月小鸡啄米点头，对啊对啊，手机可坏了，哼唧唧。
打手覆在小手上做出一个打方向盘的动作，林佳语气生动有趣吸引一窝小朋友注意。
“月月火车长请注意，火车即将经过山洞啦，请安排列车长、乘务员进行旅途播报，祝您生活愉快。”
林月月第一回玩这么新奇的cos兴奋极了，嘴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模仿火车鸣笛，可萌死车上一干大人。
江小婧爬上车座高举胳膊毛遂自荐：“这里这里！顾客想要一瓶可乐！请乘务员尽快安排。”
一时间大巴车上的小朋友纷纷进入自己想当的角色，像模像样扮演火车上形形色色的人，看得家长们心痒痒没多久陪孩子一起参与进去。
车厢充斥着欢声笑语。
作者有话说：
开火车的司机名称是机车乘务员（来自百du），这里为了让小朋友更简单易懂，于是称之为火车长。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大巴车穿过大大小小的隧道像穿越过时空的通道，林月月过足了演戏瘾摸小肚叽。
“爸爸，月月饿了。”
林佳点了她的小鼻子撸猫似的挠她肚子逗得人咯咯笑，“咯吱咯吱，小馋猫，爸爸给你拿吃的。”
旅行背包零碎塞了夹心饼干巧克力干脆面和小面包，练手做的三明治大半进了林月月肚子满足得眯眼晒太阳。
江芃大包小包的活像要野外求生，相比于林佳单单一个背包不免疑惑。
“月月家长，现在就把带的三明治吃了午饭怎么办？”
林佳擦干净小崽子的爪爪诧异地望过去，“这次春游地点在w市大平原，作为景区它周边随处可见特色餐馆小吃摊。”
江芃：……？！
所以就她一个人傻不拉几的以为要荒野求生野餐，可怜包里的几大盒便当即将毫无用武之地。
诸位家长：不，你不是一个人。
唐秋默默将两个便当盒手提袋挪到身后，她承认忙于工作没有仔细查看学校发的攻略备注是她的错。
险些社死。
气氛也些许凝滞尴尬，林佳咳嗽一下找补丁想缓和氛围奈何越描越黑。
“呃，带着挺好的，路上饿了小朋友可以当点心吃，下午茶，对，下午茶。”
诸位家长：月月家长你还是别说了，好尴尬，谁家下午茶里面带大白米饭的。
就，就挺离谱。
*
“目的地即将到达，请各位家长随时牵好小朋友的手，家长不在身边的一定要跟在老师后面不要乱走，做好安全防范意思工作……”
每个班主任戴上扩音器吩咐注意事项，小豆丁们已经被老师背后的大平原场景给吓傻了。
不止是孩子还有家长。
天空星际战争般混乱可以说是群魔乱舞，飘荡各种奇形怪状的风筝，让人大开眼界。
章鱼大怪兽触须被风吹到仿佛是真实逡巡在天空上，大型游轮被数十个人拉扯逆风奔跑缓慢放飞，场面浩浩荡荡。
七个葫芦娃和爷爷一串挂天上自由摇摆，一截一截的火车也没放过。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从动物到交通工具，从可爱卡通到“狂野”二次元目不暇接。
天知道那些男孩子看见巨型凹凸曼在天上飞有多激动，吱哇乱叫要家长拍视频留下来回去跟朋友分享。
“这世界上真的有光！凹凸曼肯定是真的！”
当然也会遇到不敢苟同（长相奇怪）的风筝。
比如这个巨型蜈蚣那些脚活了似的灵活nuo动，别说是小朋友吓够呛就算是大人也受不了。
“爸爸！大蜈蚣会不会吃了月月？月月害怕。”
林月月一头栽进林佳前面慌忙要抱抱，林佳生理性不适差点鸡皮疙瘩起来。
“月月不怕，那些都是风筝，假的，爸爸等会也去给你租个可爱小猫咪风筝玩好不好？”
奈何小型风筝数量少且早被其他家长捷足先登，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毕竟租大型风筝，到时候被放飞的可就是她们父女俩了。
作者有话说：
看过潍坊风筝的视频，真的被震撼到。
第三百一十六章
欣赏完风筝展能有半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租到风筝的家长带娃娃迫不及待找空地开始放风筝，没租到的结伴而行讨论周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林佳牵林月月手走向游客休息的廊坊，八角亭廊檐古色古香，不乏其中拍照留念的人。
“月月来，爸爸也给你拍一张好看的。”
一堆游客人挤人的情况下林月月有些拘谨，林佳跟她一块坐台阶上合拍。
纳闷月月以前特别喜欢拍照的，怎么今天这么紧张。
“爸爸等一下，月月刚刚没笑，衣服也没理好，爸爸再给月月拍一张。”
只以为是小姑娘爱美林佳也帮着重新扎一回松垮的辫子，风吹炸起的刘海撸到边边发卡固定好。
“月月现在是漂亮的小宝贝了，爸爸要拍了哦，三、二、一，哇，拍的真好看。”
夸奖毫不吝啬林月月胆子逐渐大多了，拉着林佳到处跟那些奇怪的大风筝合影，还坐了十块钱的草原小火车做一回真正的火车长。
挑选好要留下的底片其余全部删除，见林月月看风筝入迷心里有了想法。
“月月想要放风筝吗？”
小姑娘很懂事摇头表示没关系不需要也可以。
林佳揉她脑瓜子笑笑从包里翻出来一只小购物袋，备用的两根鞋带绑一起之后，一头拴购物袋两个把手上，一头拴在林月月袖口的圆扣上。
铛铛！简易版风筝完成！
草原上风足够大购物袋飞得唰唰响，像拥有一只气球一样。
林月月看林佳的眼神里仿佛有光，扯着“风筝”跑过去跟同学不经意炫耀一圈。
“哇！月月你的风筝好拉风啊！”
“好玩吧，我爸爸给我做的！”
“我也要我爸爸给我做一个！”
“我也要！”
……
小得意劲别提多可爱了，猫猫骄傲！
一跑到林佳面前黏人得很软下脾气要人亲亲抱抱举高高，全然刚才的傲娇小公主不是她自己。
可怜家长被卸掉鞋带在草坪上排排坐，没有鞋带又不想自家孩子羡慕的家长豁出去拆领带。
江芃没想到自己特地穿的细款背带裤能派上用场，拆下一根带子江小婧得了“风筝”欢天喜地跑开了剩下唐思琪可怜巴巴望着唐秋。
唐秋硬着头皮道：“江小姐，你的背带……能不能借我一下……”
江芃：你要是说这个我可就不难过了。
输了背带赢了媳妇（bushi），这买卖太划算了！
吸饱了风的塑料袋圆滚滚一只飘来飘去，鞋带被它带着晕晕乎乎东碰西撞。
林佳抱着林月月往集合地走去，小小声的询问让她心里一紧久违酸涩。
“妈妈会看见今天月月的照片吗？”
颠了颠怀里的雪团子道：“当然会呀，妈妈也会知道月月今天玩得很开心，爸爸陪着月月也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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