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的年岁不太符合,不过也能理解。
路过的人在李泉和非瀛的神情里,一句话不敢问,也不敢去帮忙。
让一个刚学会走路随时都会摔倒的孩子独自走,看着可怜极了,这个孩子真的是花大人的吗?
众人不敢问也不敢想。
连忙有多远走多远,这要是出事了他们可一点责任都沾不起。
最好连看都不要看见。
等人终于到了花念处理公务的地方。
李泉狠狠松了一口气,小世子真的太聪明了,这条路是每日王爷抱着他们来陪花大人用膳的那条路,一日只来两次,用完膳王爷就抱着小世子回去。
不过走了几天,没想到小世子居然能将这么长的一条路记下,还记得一点不差。
非瀛看着小主子终于跨过了门槛,他悄悄蹲着跟上,直到看见小主子到了主子面前才拉着李泉出去。
花念没有发觉,门口守着的人没出声他依旧闭着眼揉着鼻梁,缓解发酸的眼睛。
衣袖被拉了两下他都没第一时间睁眼。
直到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爹爹。”
花念猛地睁开眼顺着声音望去。
“安乐!”
花霁洲仰着脸。
“爹爹。”
花念回神立刻将人抱起来去摸对方。
还好手是暖的,脸也是暖的,他朝后面看去,没有看见魏宿。
哦对,魏宿今日有事不在州衙。
他错愕盯着花霁洲,小家伙趴在他怀里似乎累极了,但是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他一摸花霁洲的袜子,袜子是润的,脱了还冒着热气,小手也黑黢黢的,就像是一路扒着墙过来的一样。
这个荒唐的念头在他心里想起就落不下去。
“非瀛。”
非瀛立刻从门外进来:“主子。”
李泉也跟着进来:“花大人。”
花念看着李泉先道:“去重新拿一套花霁洲的衣裳和鞋袜。”
李泉应声立刻去了。
花霁洲抬头,手将花念的衣裳抓了个印子。
“念,爹,想,我。”
她想花念了,非常想。
花念内心立刻软成水。
“我也想安乐,来人,打一盆热水进来。”
门外的人去打热水。
花念小心抱着花霁洲看向非瀛:“怎么回事?”
非瀛一五一十说了。
“小主子很厉害。”
花念听完心又软又疼,同时对于非瀛还有些头疼。
“非瀛,下次他们找我,你直接抱过来!”
非瀛摸着头:“这样吗?”
花霁洲才一岁啊。
路都走不稳需要扶着东西,怎么能让花霁洲自己走过来找他。
花念深深呼吸:“出去。”
非瀛不明所以:“是。”
这种时候不是该听话吗?小主子吩咐什么做什么。
嗯......他有点想念迎生了。
迎生去的地方是一对夫妻家,女子的父母是开武馆的,自己从小学到大的武。而男子曾是探花,做了十几年官后辞官回乡和妻子养老。
花念曾对两人有恩,两人拿迎生当正经学生教,迎生也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好好学。
半年前迎生给花念写信说自己要多学半年。
大概还有一两个月才回来。
非瀛深吸气,要是迎生在就好了。
花念正轻轻给花霁洲捏腿,他虽然住在了州衙内,可从他住的院子过来可有好一段距离,花霁洲还这么小。
非瀛这个脑子是一点弯绕都没有吗,居然能让花霁洲真的一路走过来。
还有李泉,李泉不是精得很吗,今日怎么也傻了。
他越想越气,对上花霁洲内心就越来越柔情。
花霁洲不怎么喜欢将情绪表现在脸上,哪怕是魏宿平日哄人都会先哄表现出生气的花晏清。
因为花霁洲看起来很乖,他们有时会疏漏了花霁洲的情绪。
今日能来找他证明小家伙真的真的很想他。
“下次想找爹爹就让非瀛叔叔抱你过来。”
花霁洲眼睛弯起。
“爹爹,我,想你,不走,陪你。”
一句话清晰又完整,花念闻言酸涩从胸腔里泛起,又忍不住想笑。
“安乐说话已经能说得这么好了。”
花念去蹭花霁洲的小脸。
“对不起,是爹爹最近太忙了忽略了你们。”
花霁洲对花念笑,乐呵呵地说:“是我想。”
是她想爹爹了。
“我也想安乐。”花念亲了一下花霁洲的脸。
小家伙笑得露出了梨涡。原来花霁洲还有梨涡啊,花念盯着这个小小的坑跟着笑了。
水来了,他给花霁洲洗干净手又洗了脚。
李泉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干净的衣服拿来,花念给花霁洲换上。
将干干净净的花霁洲放在矮榻上让李泉看着,他进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回来瞧着花霁洲的模样似乎不想午睡。
又看着桌上的公务,花念犹豫了会儿将花霁洲抱到怀里坐着和他一起处理公务。
花霁洲脸上的笑意一直在,看起来可开心了。
这是她情绪表现得最明显的一次。
花念低头看着花霁洲的笑脸,刚刚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一边处理事务一边给花霁洲念公文。
花霁洲精神抖擞听着。
他知道花霁洲听不懂,但是对方似乎喜欢这样。
一个时辰后,魏宿办完花念交给他的事回到院内。
他洗了手去看孩子,这会儿两人该醒了,奶娘应该在喂饭。
他进门,只看见一个奶娘,对方抬着碗一脸为难。
柳闻在一旁哄人,而被哄的人不出所料是花晏清。
花晏清已经不是板着脸了。
板了这么多天的小脸此刻终于垮了,腮帮子气鼓鼓的,无论柳闻怎么哄都不笑。
魏宿:“怎么了这是?”
柳闻见魏宿总算回来了,立刻揉着腰起身:“你哄人,老夫还有事。”
他这辈子除了花晏清和花霁洲就带过两个孩子,小时候的柳茹英和小时候的花念。
柳茹英幼时性子活泼却很乖巧,花念更乖。
如今碰上花晏清,完全没有哄人的经验,佝着身哄了半晌,腰都要断了一看花晏清似乎更气了。
这狗脾气肯定不随他们柳家人。
思来想去只是怪魏宿。
皇室的血脉里指不定有点什么说法。
不过小安乐还是很乖的。
柳闻走了。
魏宿看着地上坐着的花晏清,他在柳闻那里的形象就这么被花晏清一点一点败坏。
他好笑接过奶娘手里的碗坐在花晏清对面。
“今日怎么这么生气啊?”
不过怎么只准备了一碗?
算着时间此刻花霁洲该醒了啊。
“安乐。”
魏宿朝着里面喊了一声。
无人应声。
孩子的声音没听见,奶娘的声音也没听见。
“!”
魏宿眉头一皱,碗都来不及放立刻爬起来掀开内帘去看床上。
床上哪里有花霁洲的影子。
“人呢?”
理智知道这座院子都是他和花念的人花霁洲肯定没事,有事刚刚柳闻也不会那么淡定。
但是真没看见花霁洲那一瞬间魏宿还是起了杀意。
“本王的女儿呢。”
守着这间屋子的暗卫立刻现身。
其中一个暗卫斟酌了一下快速开口道:“女世子出门了。”
“......”
魏宿怀疑自己听错了。
“出门了?”
花霁洲才一岁?这个暗卫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花晏清狠狠“哼”了一声。
他睡醒睁开眼第一时间去看花霁洲,结果在床上没看见人,他发现妹妹不在了一着急哭了出来,好几个人进来了,妹妹却没来。
爹没时间陪他们,结果妹妹还不在了。
曾祖父解释妹妹是去找爹爹了。
爹爹不陪他,现在妹妹也不陪他。
花晏清要气死了。
“念,安乐。”
“生气!”
魏宿揉着额头,让奶娘说。
奶娘组织了一下语言。
“王爷,小主子午睡时自己起床去找主子了。”
很荒谬。
她和另一人在小主子们睡午觉的时候也会跟着睡一会儿,结果起床发现一个小主子不见了,着急喊人才得知小主子自己去找主子了。
魏宿不可置信重复问:“自己去起床去找人?”
奶娘沉默了会儿点头。
真的是自己去找的,非瀛和李泉现在还在那边受罚。
花念办公的屋子里。
非瀛苦不堪言,他真的看不懂这些公文写了什么。
李泉磨完墨给花大人挑选公文,将要紧的挑出来花大人先处理。
他跟着王爷这么多年确实学到了些东西,但他对于这些公务是真的不懂,一个字都不敢落,生怕自己判断错让花大人多了费心力,然后将他拉出去砍了。
而花念正在喂花霁洲吃东西。
孩子还小,一日要吃好几次。
奶娘在一旁及时给花霁洲擦嘴。
花霁洲吃完东西坐在花念怀里又看了一刻钟花念处理公务,吃饱了加上本来就没睡午觉,这会儿忍不住合上了眼皮,不过手还是紧紧抓着花念的衣襟。
魏宿抱着花晏清找过来时就看着花霁洲盖着小被子在花念怀里睡得正香,花念拿着笔头也不抬处理事务。
李泉发现魏宿来了。
他忍不住向王爷投去求救的目光。
魏宿已经在跟着非瀛和李泉的暗卫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经过,他直接略过了李泉。
亏得两人还比花霁洲大差不多三十岁,做起事来还没花霁洲有分寸。
花晏清看见了妹妹又看见了爹爹,总算不再鼓着个脸颊,他伸手要去够两人。
魏宿好笑,没打扰花念。
花念知道他们来了,但是这会儿思路不想被打断便没理人。
魏宿找了一把椅子,用小被子将椅子包起来,把椅子放在花念旁边,让花晏清坐进去。
椅子宽大,都够花晏清在里面打滚了。
他伸手抓住了花念垂下来的衣摆,又去看睡着的花霁洲,总算有了笑意。
魏宿给花念磨墨,其实他前几天也想来,不过这里每日都有下级官员进来和花念商议事情,加上两个孩子需要回去睡午觉他就放弃了这个黏着花念的想法。
没想到花霁洲自己来了。
花念放下笔,将处理完的公务让人拿下去,随后小心将花霁洲放在花晏清旁边。
花霁洲立刻睁开眼,看见花念在旁边又看见了花晏清才接着睡。
椅子后面被被子包着前面就是书桌,两人都掉不下去。
他活动了下手腕,这才抱起眼巴巴的花晏清。
花晏清笑起来:“念,爹。”
花念轻笑,或许是教两个孩子都喊他和魏宿爹,两个孩子自发学会喊他的名字。
花念逗着花晏清玩,一盏茶功夫不到又拿起了笔。
魏宿站在一旁深深叹气。
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轮到逗他啊。
他羡慕看着两个孩子。
他果然还是太理智了。
花晏清不懂魏宿在想什么,他坐在花念怀里安分了不到一刻钟,伸手去抽桌上的东西,有什么抽什么,抓花念的袖子,试图去抓笔。
逼得花念只能将人递给魏宿。
花晏清不高兴:“呀。”
魏宿将人抱着哄:“乖一点,你爹正忙呢。”
花晏清重重哼了一声。
魏宿将人抱到旁边陪着花晏清走路。
花晏清每走一段距离就要抬眼:“念,爹,看。”
花念认真看过去,夸赞了两句,花晏清又满意接着走。
中途有官员进来,看见这一幕愣在门口。
花念出声:“什么事。”
那人回神立刻管好自己的眼睛,将东西递上去。
他似乎发现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
魏王和他们大人的关系......很不可说啊。
他不会被灭口吧。
魏王可是杀人如饮水的人。
此刻杀人如饮水的魏王走出了一段距离,抬手看着花晏清道:“安文,到爹这里来。”
花晏清一脸严肃,认真一步一步走过去。
没抓任何东西,每一步都很稳,身子没歪,没有踉跄,顺顺利利到了魏宿面前。
他眼睛兴奋歪头找花念要夸奖。
“念,爹。”
花念勾唇:“安文真棒。”
还没出门的官员顿时左脚绊右脚,像只大鹅一样摔了出去。
李泉被吓了一跳,立刻去拉人。
非瀛见机放下手里的公务也去拉人。
李泉:“这位大人你没事吧。”
非瀛提鸡崽子一样将人提起来。
而花晏清看呆了。
他都不摔了,这个人这么大居然还摔。
“笨。”
还是妹妹最聪明。
摔倒的官员被非瀛提了起来,他摸着鼻子讪讪笑了笑,对花念和魏宿再次行礼后拒绝了李泉和非瀛的搀扶,一瘸一拐冲出了房门。
啊啊啊啊,他真的不会要被灭口吧。
魏王自称是孩子的爹,可孩子却喊花大人爹。
有句话说得好,知道得太多的人命都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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