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木良漪却阻止道,“不用……青儿会医。”
“……不用去了。”萧燚说完,带着木良漪上了马车。
青儿随后跟进了车厢,金甲与铁衣护在马车两旁。
被萧燚放下之后,木良漪在车厢角落里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她面色潮红,又出了汗,表情似在隐忍,但又含着些旁的什么,明显不是寻常病症。
“郡主,把手给我。”青儿拉过她的手,将手指搭在她跟面色一样红的手腕上。
“怎么样?”
“迷……”青儿既恼怒又无措地看向萧燚,“迷情之药。”
尽管已经有了猜测,但听到这个结果,萧燚仍难忍盛怒。一双眸子仿若暗藏刀兵,仿佛下一刻便要取人性命。
“可有办法化解?”
“可以压制这种药的药物药性寒凉,郡主的身体都受不住。”青儿道,“还有一种法子是以冷水浸身,慢慢忍过去。”
“但是郡主也沾不得冷水……”青儿为自己的无可奈何感到自责。
“青儿。”
青儿忙拉住木良漪的手:“郡主,我在,你说。”
“你……出去。”
青儿一愣,没明白木良漪为何要赶她出去。
木良漪说完便紧紧闭上了眼眸,眉头紧皱,面上的难受之态越来越明显。
青儿扭头看了眼萧燚,没再说话,低头退了出去。退出车厢之后,又将车厢门牢牢关上,与赶车的吴柳并肩坐在外面。
萧燚从怀里摸出帕子,折好,拿到木良漪嘴边:“小九,张嘴。”
木良漪依旧咬着下唇,只睁开眼看她。
漂亮精致的杏眸里已经染满欲色。
“咬帕子,别咬自己。”
萧燚又将帕子往前送了送,点住她的唇。
木良漪缓缓将下唇松开,张开口,咬住了萧燚的帕子。
接着萧燚又将她藏在身体里侧的手拉出来,轻轻掰开,将自己的手指插进她的指缝,让两只手十指相合。
她紧了紧手指,这样来告诉木良漪,难受的时候握紧她的手,不要再掐自己。
最后,她闭上了眼睛。
“我不看你。”
……
马车一路行到镇南王府,酿泉居的侧门。
青儿扣响了车门:“郡主,将军,到了。”
“开门。”
青儿将车厢门打开,萧燚抱着木良漪弯腰走出来。
铁衣已经翻墙进去将侧门打开,萧燚抱着人往里去,同时吩咐道:“铁衣提两桶冷水送进我房里,金甲把院子里的人都清出去,然后守好院子,谁也不准进来。”
“是!”
萧燚踹开房门,将木良漪放到了里间的大床上。
“药性持续多久才能过去?”
“我也不清楚。”青儿趴在床边,也是又急又忧,她再次拉过木良漪的手替她把脉,“我没钻研过这类药物,并不熟悉。但是从脉象来看,此时的药性比方才在宫门口的时候更强了。下药的人用量绝对不轻。”
萧燚看着木良漪的手腕,以及她裸露在外的全部皮肤,都透着一层淡淡的红,像是浑身涂满了胭脂。
青儿把过脉后,她就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然后抱住身子,翻身朝向了里侧。
“青儿,你先出去吧。”萧燚道。
青儿此时已经明白木良漪为何不让她待在身边,闻言便站起身:“我就守在外面,有事喊一声就能听见。”
此时铁衣提水过来,萧燚叫他放在门外,自己亲自提了进来。
房门被青儿关上,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木良漪躺在床上,听见了萧燚向盆中倒水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块凉凉的湿帕子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萧燚用冷水浸过的帕子替她擦拭了双手,然后再浸湿一遍,开始擦她的脖颈。
木良漪忽然用两只手一起,握住了她的手腕。刚刚擦过的手带着湿润,又带着高于她的体温,温温软软地覆在她的手腕与手背上。
“怎么了?”
紧闭的双眸猝然睁开,带着更加浓郁的情.欲,萧燚被她盯的猝不及防。
紧接着,让她更加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木良漪忽然拉着她的手臂借力起身,然后放开她的手,伸臂环住了她的脖子。
一双温软的唇贴到了萧燚的唇上。
她瞪大了双眼。
回过神来的萧燚立即将人推开:“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萧燚箍住木良漪的双肩,两人用极近的距离对视着。
木良漪没有回答她,而是再次伸手,环住她的脖子,挣开萧燚的钳制,将自己的唇再次贴了上去。
萧燚震惊无比,但在两人的唇瓣相接的同时,一股细密的酥麻之感从双唇扩散,迅速遍及全身,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第二次贴上之后,木良漪含住了她的下唇,并且开始吮吸。
萧燚觉得自己被推到了发疯的边缘,但她仍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木良漪如此失态是药物催发的结果,她不能这样,不能做出让两个人都后悔的事情。
于是,她再一次将木良漪推开了。
“小九……你冷静些。你看看我是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木良漪用盛满欲.望的双眸看她,但同时也向她表示,她是清醒的。
在接收到这一讯号之后,萧燚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炸开了一样。一瞬间,她仿佛想了好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她看着木良漪的眼睛,里面装着她,它们在无声地催促她:陷进去吧,别再保持所谓的清醒了,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姐姐……”木良漪用双手捧住萧燚的脸,两个人挨得极近,她张口说话时的热气轻轻喷洒在她的面颊,“我想……”
她将身体覆上萧燚的身体,搂着她的脖颈,两个人紧紧贴着。她吻住萧燚的耳朵,趴在她耳边说:“我想和你……”
萧燚一只手撑在床上,抓皱了薄褥。她克制着体内已经完全被勾起的欲.望,决定最后再问一遍:“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回应她的是木良漪愈发热烈的吻,以及去摸索她的衣带的手。
萧燚彻底冲破了最后的自控与阻碍,捧住她的脸,热情地回应她的热烈。
身下的人忽然紧张起来。
“别怕。”萧燚轻声哄道,“我会轻轻的。”
第57章 郊祀
木嵩的夫人齐氏出身永安齐氏,自大周太祖建国,齐家便有子弟入仕,是实打实的世代清流。齐夫人的父亲与齐家现任家主齐老先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她与齐辙的父亲则是堂兄妹,按照辈分,齐辙称其姑母。
齐夫人近日因病卧床,逢齐辙休沐,其母便带着他一起前来右相府探病。
拜会过亲长之后,齐母陪着齐夫人叙话,齐辙则跑来木良江的院子里找他,被小厮告知他们七公子在后头园子里。
齐辙一路找过来,发现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投身公务的人居然罕见地拿了一根鱼竿,坐在湖边钓鱼。
“真是难得,你居然还知道歇一歇。”齐辙人还没走过来,调侃声已经传进木良江耳中。
他走近,看见木良江身侧不但放着鱼饵,居然还摆着一盒鱼食。
这垂钓的方式实在别具一格。
“思绪太乱,过来静心。”木良江指了指身旁的草地,示意他坐。
“我出来做客,沾一身泥去见人实在不妥。你继续,我站着就成。”
木良江也不勉强。
“方才从姑父那里出来,碰上了谭尚书。”齐辙弯腰抓了把鱼食撒进湖中,瞬间引来一群鱼儿争抢。
木良江的鱼饵顿时无鱼问津。
他也不在意,仍执杆静坐,目视水面。
“快到郊祀了,他应该是过来同父亲商议圣驾出行的相关事宜。”
闻言,齐辙却叹了一口气。
“为何叹气?”
“大周制,每三岁一亲郊。每逢亲郊之年,百官皆得恩荫。”齐辙道,“朝中本就诸多冗员,只拿空饷而不办实事。这一波下来,又要多数百上千个。此外……”
“咳咳。”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若是这里也不能畅所欲言,何处才能说?”
闻言,木良江不再吭声,算是默许他继续说。
“此外,每回圣驾亲郊就是一笔不菲的花费。”齐辙接着道,“且官员除了恩荫之外,还有朝廷赐下的赏赉。从上到下赏下去,用掉的钱若是全部买成粮食,能供大周所有军队至少一年不愁吃喝。”
“若是我没猜错,现在各路转运使怕是都在向京都进钱以资郊祀吧。他们这些钱,又能从哪里来。”齐辙冷笑道,“因百官之滥恩,而朘万民之财力[1],岂不荒谬?”
木良泽转头看了齐辙一眼,心道:外人都道齐家小公子年少有为,聪敏稳重肖其祖父,虽正直而不激进,行事颇为老道。而他们没有看见过,真正的齐辙向来是千仞无枝,芒寒色正,不懈迂回,直言不讳的。
“前些年你我未曾入仕之时,便有言官上疏,以军费增加国库紧张为由求情废除郊祀赏赉。”木良江道,“结果不必我说与你听了。”
更何况如今暂得太平,四边皆无战事,朝廷更不会有这方面的想法了——这伤的是全部朝臣的利益。
“愿意抛弃私利者,终究是极少数。”
齐辙气不过,又抓出一大把鱼食,狠狠掷入湖中。
“人主敬天,精意以享,何贵于恩泽之多[2]?”
“希文。”木良江微皱眉,道,“言过了。”
齐辙虽郁忿难抒,但未再继续评断。
过了一会儿,木良江又不禁笑道:“今日这些话,你敢同你祖父提起吗?”
齐辙跟着苦笑道:“你说呢?”
“这些话要是叫他听去,我少层皮算是轻的。”
这时来了一名小厮,上前跟木良江禀告道:“七公子,镇南王府的人回信说郡主的病症已经大好,多谢七公子挂心。”
“镇南王府?”木良江放下鱼竿,转过了身子。
“是。”小厮解释道,“郡主不在府中,近几日都歇在镇南王府,同萧指挥使在一处。”
“知道了,下去吧。”
小厮下去之后,齐辙瞧着木良江半黑的脸,道:“能把你气成这样,也是本事。”
“我对安宁郡主的记忆还停留在幼年梁京相府见过的那几面,那时她才这么高。”齐辙用手比了比,“年纪虽小,却鬼精鬼精的,咱们一起玩耍时我还被她诓过。”
“不提也罢。”木良江坐正,继续钓他那不可能上钩的鱼。
……
“姑娘,宫里来消息说那日乞巧宴有一个人有些异常。”
夜间木良漪都同萧燚待在一处,所以青儿汇报消息的时间变成了白日。
“谁?”
“皇后娘娘的堂弟,赵勤。”青儿道,“那日开宴之后大家都在席上,只有他一人留在偏殿,不知道在做什么。还有件事,就是那日宴席结束之后,赵勤被皇后娘娘叫到跟前狠狠训斥了一顿。虽不知原因,但当日在皇后宫中执勤的人都知道他挨了骂,出来时一脸晦气。一个小内侍不小心冲撞了他,被他狠踹了好几脚。”
“目前查到的只有这么多,因是皇后宫中,不便深查。”
“赵,勤。”木良漪把玩着手里的棋子,陷入了沉思。
“姑娘,那药难道是赵勤下的?”青儿道,“但是姑娘根本不认识他,他为何要害姑娘?”
若是他知道了赵丙身死的真相,想要为堂兄弟报仇,也算说得过去。可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倘若,原本的目标不是我呢?”木良漪忽然道。
“姑娘怀疑你是替旁人中了陷害?”青儿问,“那他们原本要害的人是谁?”
“皇后娘娘身为中宫之主,想要在她的眼皮子的下耍花招绝非易事,即便那人是她的堂弟。”木良漪道,“能在乞巧宴上动手的人只有一个。”
“皇后娘娘?”
“是。”
“那她要害的是……”青儿明白过来,“将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杯酒到了木良漪的食案上。但是显然,她这次是替萧燚踩了坑。
推测出来的这个结果,让木良漪更加无法忍受。
“她跟谢景不愧是夫妻,卑鄙无耻,狼狈为奸。”
“啪。”棋子被她丢到了棋盘上。
“姑娘,要如何处置赵勤?”青儿看了眼棋盘上那颗乱入棋局的弃子,问道。
“让我想一想。”木良漪轻轻呼出一口气,忍着立即摘掉赵勤的狗头的冲动,仔细忖度这事到底要不要叫萧燚知道。
若是叫她知道,赵勤免不了一顿打,但至多只有一顿打……
青儿见木良漪发怒的样子,暗中判定赵勤一定会由他们暗中处置掉。
“姑娘,我去吧。”她主动请缨道,“敢用那种下三滥的邪物暗害姑娘,我一定不会便宜他。”
然而木良漪却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不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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