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遥夕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独自被留在车上的时候确实是有些慌了,但现在早就恢复到了往常的冷静状态。
她现在正在“审视”,反省她为何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也反省她先前对司荼白的判断是否存在偏差。
司荼白年纪虽小,行事嚣张,但人家处理起正事来,好像还挺利落周到的。
意外是个很可靠的对象呢。
钟遥夕暗自有些莫名的小雀跃。
她前些天做了个决定,眼下似乎印证了这个决定非常正确。
“我跟李秘书说过了先不要下班,但我不知道姐姐想不想联系她,所以没跟她提具体发生了什么,姐姐又在哪里。”司荼白说着话,也给自己弄了口喝的,“姐姐要叫她来吗?”
“李秘书可以信任。”钟遥夕听得懂司荼白的表述。
她处处给钟遥夕留了余地,她甚至懂得钟遥夕之所以还用着表弟当司机,必定是因为身边没有太多值得信任的人。
所以她没有自作主张把钟遥夕交给任何一个比自己更清楚总裁状况的人。
“多谢,司小姐费心了。”钟遥夕再次道谢,“你有没有事?那个人有没有——”
“——没有,我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就是为了姐姐耽搁了一个小会,回头姐姐若是方便,让李秘书帮我编个理由打声招呼那就再好不过啦。”
毕竟到底是司荼白耽搁了时间,爽约了呢。
“好的,这个我会处理。”钟遥夕应下,“现在是......”
“七点半。”司荼白喝完了饮料,站起身来,“这里是公司大楼十二层,我的私人工作间。我待会儿给姐姐一个临时密码,你让李秘书过来的时候用那个进来就是。”
“我得走啦,还要去打歌呢。”
再不走妆造都不用做了。
“不过。”司荼白火急火燎地拎起包要走,却还是转身又挪了回去,把脑袋往前一凑,轻声问道,“姐姐,你这个样子真让人不放心呢。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在办公室等我回来吧,我送你回家?”
这倒不是完全在撩拨钟遥夕,司荼白确实挺担心对方状况的,看不见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更莫说钟遥夕是金九的掌权人,也不知有多少狼在眈眈环伺。
只是听罢司荼白的关心,钟遥夕却摇了摇头,“不用了。”
“噢~”司荼白似乎已然料到会被拒绝,“好吧,那我先走啦,来不及咯。”
“我送你。”钟遥夕反过来相邀,“我送你去打歌,然后我们再仔细聊聊,回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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鸱羽今天不是头一场打歌,但因为人气实在是高,所以被放在了定好的时段,改了谁的出场顺序都不能动鸱羽的时间,毕竟广告商都已经谈好了。
司荼白的时间卡得有惊无险,由李秘书开着豪车送到电视台的她,比预料的早到了五分钟。
刚好来得及化妆和穿打歌服,但发型就没时间仔细弄了,于是造型师姐姐给她做了个祖传大光明。
也就是贴头皮高马尾。
五个人顺利上场,钟遥夕在后台歇着听歌,反正她也欣赏不了表演,只能听个现场感受一下鸱羽的开麦实力。
还真别说,这五个人虽是偶像出身,却没有谁的嗓音是拉胯的,音色条件都算不错。
钟遥夕虽然没办法将所有人都区分开,但好歹没觉得谁拖了后腿,也能清晰地辨识出最抢耳的那个声线,正是属于司荼白的声线。
她唱起歌来像是开了瓶气泡酒一样,初调沁神,后劲迷醉。
但司荼白的声音之奇妙,还在于后面明显有一段单独的吟唱也属于她,她却唱出了完全不同的音色。
看来关于她的惊喜,还有许多有待钟遥夕继续探知的空间。
钟遥夕发现自己甚至忍不住想要知道现在台上的司荼白是什么样子。
她拿出手机给出指令,找到前几日就设置过的程序,成功进入某个软件的广场,听鸱羽的粉丝就本场打歌舞台展开具体夸夸。
网友们的描述得有一半是钟遥夕听不太懂的,但她还是挑挑拣拣,把司荼白的造型在脑内建设了一番。
约莫是梳着光溜的紫色高马尾,羽毛眼妆加面颊重高光的妆面,还因为舞蹈动作而掉了一只耳坠,却也意外造就了单边耳饰更具特色的造型。
衣着部分应该是戴了黑色的皮质颈环,穿了同色的西装一粒扣但改成了一字肩,锁骨贴了彩钻,脚上是被吐槽似乎穿了无数遍的平底马丁靴。
钟遥夕为自己匮乏的想象力唏嘘,她摇摇头挥开不成模样的幻想,又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对一个人的皮囊产生了兴趣和期许。
她已经许久未对任何东西有期许了,毕竟钟总裁办事用人,从来就是计划它该是怎么样的,它就得是怎么样的。
钟遥夕只喜欢掌控之中的人事物。
“怎么回事?”
司荼白的声音在门口传了进来。
她应该是在对着手机说话,门外还有马丁靴来回踱步的声响。
“不愿意,当然不愿意,已经换了一次,为什么又换?呵呵,是啊,都是我写的不假,早晚都会发我可不信。这话你跟五年前的司荼白说说也就罢了,跟现在的我还玩什么话术?”
司荼白的吐字愈发快了,“行了,我这才刚下舞台,你们怎么比我还急?明天聊,明天一早,可以吧?我不喜欢在电话里说重要的事。”
也不知对方给了什么答复,总之司荼白推门进来的时候,又是过了好一会儿。
“姐姐。”她开口就唤,声音跟她之前接触钟遥夕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不疾不徐,显然已经把刚才通话的不满抛之脑后,亦或是就地埋了。
司荼白一边走一边把手上的装饰摘下,“还要等安可噢,不过不会很晚,因为很多表演者还是未成年,不能超过十一点。”
“嗯。那你们团也有未成年吗?”钟遥夕顺口问。
“有一个,但过些日子也就成年了。”司荼白呼呼手臂上被装饰磨红的皮肤。
“你们出道五年,还有未成年?”钟遥夕有些意外。
“啊,这个说来话长,那位其实没跟我们一起出道,是前年才加进来的,那会儿十六岁。”司荼白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我先去换衣服啦姐姐,等你听到鸱羽唱安可就差不多可以回家啦。”
司荼白非常自信,毕竟鸱羽回归怎么可能不唱安可呢。
结果还真的事与愿违,这一场的节目竟没轮到鸱羽唱安可,今天的打歌舞台一位颁给了另外一个组合。
还是个新人组合!
奇耻大辱,若说是个同辈或是前辈倒也就罢了,可这次抢了一位的竟是对家公司那出道才半个月的新人团。
不仅台下的粉丝大受震撼,连新人团自己都愣得动也不敢动,也不知是演的还是真的害怕,宣布奖杯花落谁家的时候,居然还有人吓得把手麦摔了。
一时哗然。
记者们追着鸱羽全团扑出电视台,每个人都恨不得钻到保姆车里去做采访,就算没递到话筒,拍到她们当下的模样也行。
可惜鸱羽应对这种场面也算很有经验了,五个人分了两台车走,其中司荼白更是艺高人胆大,单独开了钟遥夕的豪车就上了路。
结果很不幸,在门口等红灯的时候,竟被零星几个没挤到内场的娱记发现了。
记者们如获至宝,话筒一递,场面话都懒得说了,直接就问,“关于这次鸱羽回归,大家其实都说质量差了许多,身为一直以来的概念核心,你是怎么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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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觉得你说得对。】
如果不是顾及体面,司荼白就这么回复了。
但她到底还是个懂得社交礼仪的成年人,说话自然是讲分寸的。
“可我真的觉得这次回归哪哪都不得劲,连概念也不太行。”
卖不好情怀又太迎合市场,虽说眼下热度还行,但说不定会影响下次发歌的销量。
街上的霓虹灯过了十一点还是晃眼,司荼白一边开着钟遥夕的豪车,一边通过耳机跟自家经纪人通话。
钟遥夕在后座歇着,两人的目的地是钟总裁在歌城东区的居所。
经纪人陆姐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还夸周周又写了首仙曲。”
司荼白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抽空抓了抓头皮,今天扎的大光明确实紧得很,这会儿拆了还是疼,“周周最近都焦虑成什么样子了,不夸不行。”
她的阴阳怪气只限定在反感的家伙身上,司荼白对女孩子、尤其是对队友,向来都只有温柔夸夸,“回归忙完了给大家放个假吧,陆。”
“我说了不算,而且回归之后肯定是巡演,想放假我看悬,要不你跟那位提一句试试?”
身为司荼白的经纪人,陆姐一开始也不知道司荼白能在公司高层有认识的人在。
签她的时候,这孩子明明就是个父母离异,连学费都是自己打工交上去的普通大学生罢了。
可后来钟遥夕的那个大堂哥也不知是不是承了钟奶奶的吩咐,派助理来问候过那么一嘴,于是乎整个金九娱乐的高层都知道了,鸱羽里的司荼白有贵人关照。
尔后这点小秘密倒也没传扬出去太远,只是在圈子里混得开的人,都多少有了点小小共识。
司荼白也许没有背景,但她有贵人照看。
这让司荼白很头大。
所以才那么讨厌那位根本就没正式见过面的死男人(物理意义)。
而如今这位贵人“更新换代”,接管金九集团掌了权的变成了钟遥夕,还让司荼白开车载到了打歌现场,亲自听了鸱羽的表演,这叫何等殊荣啊。
在经纪人看来自然是绝顶的好事,陆姐忍不住提点司荼白,“你最近因为单曲的事情不是很头疼吗?如果不方便说鸱羽的事,你也多少在自己身上捞点好处啊。”
她自然知道司荼白在单曲发行一事上的委屈,公司项目组一直在卡司荼白的创作,缘由非常简单:防爆。
司荼白太红了,断层红,今年又是第五年,合约即将到期,如果她前途大好,事必会有脱离组合甚至脱离金九的打算,这是鸱羽运营部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早在两年前给鸱羽硬塞了位新主唱时,运营部就已经开始在打压司荼白了。
只是经纪人又有什么办法干涉呢,她自己也不过是个苦命打工人啊。
“大可不必,我不要好处,我只要我应得的。”司荼白打了个呵欠,“单曲的事你不用管,我约了明天一早跟那群家伙开会,我绝对不会再换歌了,大不了五周年五缺一,他们丢得起这个脸就行。”
“你别杠啊。”陆姐苦口婆心。
司荼白这一身反骨,可不就是待遇不公那年开始养出来的。
以前的司荼白,身上没这么刺挠。
“我懂,大局为重,合约还在人手里,我还年轻,还得吃这口饭,懂懂懂~~好啦好啦你少操心,早点睡吧。我开车呢,不说了,晚安。”
司荼白不愿多聊烦心的事,便草草结束了通话。
钟遥夕听了个大概,也猜了个大概,见司荼白挂了电话也没跟自己提什么,便主动问了一声,“怎么,娱乐部那边,跟你有什么不愉快?”
“娱乐部那边跟我没有愉快的时候。”司荼白笑着回答。
“我可以听听吗?”钟遥夕又问。
金九集团旗下公司很多,娱乐部不过其中一支,但钟遥夕身为掌权人,这几日也早已把里面的事务基本了解了一番。
“听我与贵司的爱恨纠葛?”司荼白笑得愈发开心了,“姐姐,你站哪边啊?”
钟遥夕:“于情还是于理?”
司荼白:“于情还是于理,姐姐都该是我这边的。”
钟遥夕不禁莞尔,“好啊,那你说罢。”
但司荼白并不太乐意聊自己的事,她向来把工作和生活分得非常清楚,而目前于她而言,钟遥夕虽是她的顶头大上司,却被她归在了生活这一端。
所以司荼白只是泛泛与钟遥夕交待了个大致。
“就是最近要发的歌出了问题。”
她五周年打算回馈粉丝的那首个人单曲,再一次被驳了回来。
没错,是再一次,因为先前已经换过一次了。
明明说的是回馈粉丝,完全免费,所以会给足成员选曲自由,大家只需自己准备最想送给粉丝哪一首即可,但就单单司荼白给的曲子被否了。
道是太平淡。
由于司荼白的歌被安排在了最后公开,所以若是惊喜度不够,很难有庆典收官的体验。
这缘由听着似乎也能理解,故而司荼白妥协了一次,换下了那首讲述日常的小甜歌,又交了首热热闹闹的摇滚上去。
“嗯,然后呢?”钟遥夕听得认真。
“又驳回啦。”司荼白也是今天才得到的消息,“说是核心价值不健康。”
“噢?”钟遥夕还挺意外的。
哪方面不健康?有多不健康?
“简单描述就是......歌名叫《不干了》。”司荼白换好车道,准备右拐。
“我会让他们发给我听一听的。”钟遥夕没有就歌名发表任何意见,她选择亲身品赏后再做评价。
但司荼白婉拒,“可别,姐姐,流行音乐不适合你,你看着就是半点不听潮曲儿的人。”
她说得没错,钟遥夕确实半首流行歌也没仔细听过,今天在后台听鸱羽打歌,包括顺便听到的其他歌手的表演,皆让她觉得很是新奇。
只是新奇,钟遥夕承认自己暂时欣赏不了这般的音乐体裁。
但还是得找机会多接触的,毕竟金九娱乐现在也是钟遥夕的产业了。
“那你想发哪一首,我直接帮忙可以吗?”钟遥夕诚恳且坦白,“就算报个救命之恩,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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