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同的……”千岛言擦拭了一遍之后换了一根棉签继续擦拭,“伤口浸水了吗?”
费奥多尔注意到对方隐约有想要拿干棉签进去试探的意味,“没有。”
“那可真罕见……你究竟是怎么洗才能不让水流进去的?”千岛言脸上露出几分惋惜的意味,手上拉开绷带和纱布帮对方包扎伤口。
“稍微注意一点就不会了,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相比之下,如果说这个世界和原世界时间流速相同,那么伤口的极速愈合就大概率是「胸针」的效果。”费奥多尔伸出手压紧绷带方便对方缠绕的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近乎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吸的频率。
“谁说得准呢,毕竟这个地方怪的很。”千岛言对这个把他膈应的不清的世界没半分好感。
灵巧的手指在绷带末尾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把用品重新收回了医疗箱。
费奥多尔慢吞吞地重新穿好睡袍钻进了被子里,千岛言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角溢出的泪花,拉着被子一角不满地提出要求,“你往里面去一点。”
对方配合地挪了一下,抗议般说道:“您不能要求这个双人床会有您房间里的那么大。”
千岛言原本已经躺下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听见这句话又打起了精神,“我这不是怕撞到你伤口半夜把你痛醒吗?”
“唔……”费奥多尔没有反驳,对方这一次说的借口确实十分有道理。
千岛言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摆放在桌面的花瓶,花瓶里塞着他们之前从那个中年女人那里抢来的首饰,没头没脑般问道:“费佳,你说花瓶里会长出人头来吗?”
“……什么?”费奥多尔一时之间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对方跳脱的话题。
千岛言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丢人,被子一卷翻了个身背对对方,企图将这个话题搪塞过去,“没什么。”
但以费奥多尔的头脑和反应速度很快就明白了对方说出这句话的前因后果,他神色复杂,“你真的很害怕呢,这样的话要不要找个东西把花瓶暂时封起来?”
“我那不是害怕!”千岛言又翻了回来,他据理力争,言辞凿凿,“我只是被那个女人的骚扰行为膈应到了!哪有大半夜贴别人窗户的?!”
费奥多尔配合着他轻轻点头,“嗯,我知道。”
虽说对方看起来一副我相信了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千岛言总觉得对方在敷衍自己,可如果一直强调这个反而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他皱着眉头纠结了好一会儿,几次欲言又止想要解释自己并不是害怕,而是这种灵异生物实在是难缠的很,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身无分文,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费奥多尔仿佛看出了对方的苦恼,十分善解人意转移了话题,“你之前跟这家旅店老板说的借口,也是遇见过的?”
“啊……你指那群会袭击过路人的小孩子吗?”千岛言唇边的笑容掺杂上了揶揄的意味,“是真的哦,他们已经变成了嗜血的怪物,会用藤条抽打过路的人,一旦闻到血的味道就会变得跟野兽一样毫无理智。”
“这也是异闻?”费奥多尔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这里许多异闻在原来的世界中都没有任何记录,还是说这也是伴随着时间的迁移从原本那些异闻上衍生出的新灵异呢?
“算是?他们应该算是受害者之类的吧……罪魁祸首是把他们变成这样的人,我之前被跟踪了好久才甩掉。”千岛言说着又往对方那边挪了一点,后者背脊已经贴到了墙壁。
费奥多尔无奈地伸出手臂把对方揽进怀里,“如果实在是讨厌那些东西的话,千岛要不要跟我换一个位置?”
千岛言没从对方语气里听出什么嘲笑的意思,就连对方的用词都十分委婉,他真诚地看了一眼费奥多尔,以同样的态度回复道:“如果你不怕半夜被冻醒的话。”
这句话成功让费奥多尔回想起了曾经在西伯利亚时跟对方一起睡时发生的事情,那时千岛言的睡姿可谓是毫无形象可言,半夜把直接把他踢下床导致他在冰凉地上冻醒后第二天发高烧整个人都神志不清,那时候不仅自己一直迷糊同样也把对方也吓得六神无主,似乎给对方留下了什么深刻的印象导致自那以后千岛言就再也没睡在床的里侧过。
他蹙着眉头回忆了一会儿之前与对方一起睡的情况,确实看不出来究竟是因为睡在内侧所以没事还是因为对方已经改掉了这个毛病。
“我本来以为你睡姿不好的习惯已经纠正过来了。”
千岛言略有些惊讶地挑眉,语气有些惊喜,“真的?要来试试吗?如果被踢下去刚好弄裂了伤口我不负责任哦。”
费奥多尔闻言毫不犹豫地将话题重新转回了正轨,“把那群孩子变成嗜血怪物的罪魁祸首用的是诅咒?”
“可能是?我没跟他接触过,只知道如果伤口长出了红色果实事态会变得很严重,要不然变成他的果园一员,要不然吃下自己身上结出的果实变成依靠鲜血生存的怪物。”千岛言声音有点懒洋洋的,夹杂着一丝困倦,身体又往对方那边贴紧了一点。
旅馆的睡袍质量自然不会有多好,费奥多尔隔着层薄薄的布料能够清晰感知到对方身体的体温,“果实?”
“嗯,红色的,由人体鲜血凝结成的果实,带着体温会像心脏一样跳动,被称为……”千岛言用即将被困意俘获的大脑回忆了一会儿,“血玉树。”
“名字听起来很唯美。”费奥多尔随口评价了一句,注意到了对方困倦的状态,不再过多去说些什么,他低下头吻了吻对方的额头,“晚安。”
“晚安。”千岛言眼帘在开开合合中彻底合拢,没有了异能力负荷的他精神状态和睡眠都得到了提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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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第97章 你当初对我做的事太人渣了
“费佳……”
“费佳?该醒来了哦。”
熟悉的声线夹杂着属于呼唤他时独有的依赖与情感,温柔的如同从天际慢悠悠降落在树梢小憩的一片雪花。
恍惚明灭的视野在短暂的开合后恢复正常稳定,周围光线很暗,铅灰色的天际犹如沉淀了时光的岩石层一样厚重,白桦树光秃秃的树枝上沉寂着常年不化的白雪,这里是埋葬了众多生机的极寒之地。
侧过头往声音来源看去,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对方一双漂亮到宛如永不凋谢红玫瑰的炽热眼眸里倒映出躺在雪地里身穿单薄衣物的他。
寒冷后知后觉的透过薄薄的布料和肌肤刺向身体深处。
对方稍长的黑色发丝垂落在脸颊边,他露出苦恼的表情,似喃喃自语般,“还没彻底清醒吗……”
雪白的刀刃与地面上的颜色如出一辙,从半空施加力道往下坠落,刺入皮肉中的噗呲声响起,溢出温热的殷红逐渐扩散浸染融化纯白的雪地。
不知是不是压抑的环境和昏暗光线的问题,费奥多尔并未立即察觉到疼痛,他缓缓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在做梦,在梦里人的反应不及平时那么迅速,并且总会裹挟着一股使不上力气的软绵和慵懒。
在目光接触到自己身体上狰狞的伤口时,滔天的痛楚忠实地跟随着视觉开始向大脑传达反应蔓延到身体各处。
“千岛……”费奥多尔嗓音很轻,这个名字伴随着痛苦的喘息从唇边溢出。
“费佳,你的愿望已经快要达成了,现在是除了你我以外,没有罪恶异能者的伊甸园。”千岛言眼眸里浮现出哀切又圣洁的怜悯,他轻轻把头埋在了对方颈项间,“同样也是没有任何赎罪机会的净土,你告知我人生来皆罪,可是那些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悔过之心,我耳边喋喋不休聒噪的声音并没有如你所说伴随着异能者的消失而锐减,你是不会骗我的,这只能说明「罪孽」没有完全根除,请原谅我最后的任性。”
“在这个寂静即将进入长眠的世界,仅剩下你我,费佳,我们是最后的「罪人」,我想要完全安宁——没有「罪孽」的世界,如果你不能从「罪孽」中拯救我,那么就由我自己来创造出一个没有「罪孽」的世界。”千岛言直起背脊,沾着对方鲜血的手指指腹轻轻触碰了一下费奥多尔苍白憔悴的脸颊,殷红在顷刻间侵占纯白。
“您手段太粗暴了,也没能忍耐住,这样的结果让我有些失望……”费奥多尔视野伴随着痛楚蔓延开始泛起雪花般的黑白光点。
视野里熟悉的青年变得有些陌生,对方眼眸中悲天悯人的神色与他如出一辙,其中炽热的信仰和不顾一切去为此燃烧的疯狂掩藏在平静之后,这是他亲手塑造出最完美的作品,只可惜还是失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看……我早提醒过你的啊……”千岛言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逐渐下落的雪花,终末之雪已经开始覆盖满目疮痍的死寂残骸。
他眼眸中是不含感情的漠然,宛如神明俯瞰人间一般的无悲无喜,“就算你一次又一次去摸索开拓我,但只要是人都会有着极限,就算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件顺手的工具也一样,再好的工具也会有损毁的一天,更何况这份「罪孽」不是你带给我的吗?如果在最后你是想放任我深陷在你给予的这份痛苦里,那是绝对不可姑息的恶劣欺骗。”
费奥多尔模糊昏沉的大脑十分困倦,在因睡眠做梦的梦境里仍旧保留着这一股无法抗拒的困意,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在这股慵懒的感觉下开始觉得因为身处梦境所以没有必要,梦境是过多因素的糅合体,不存在任何考究和获取答案的价值。
千岛言察觉到了对方的困意,他轻轻笑了一声,像是拿对方没办法一样,“这样的结局也是你亲手促成的不是吗?如果对此不满的话……不如去思考一下,你究竟有没有真的成功同化控制我呢?……晚安,我亲爱的费佳。”
手中高举的匕首刀身鲜血蜿蜒汇聚滴落,倏地下落狠狠扎进了对方最为脆弱致命的心脏。
“愿神明,给予从罪孽中解脱的你……”
最后虔诚的祷告词似薄雾一般模糊不清又悄然消散。
意识上巨大的痛楚和大脑产生的应激反应裹挟着他从梦境中剥离,骤然睁开的眼帘中印入褐色老旧的天花板,心口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仿佛真的再次被贯穿了心脏一般。
“你也会做噩梦吗……”含糊不清的询问声响起。
费奥多尔侧过头,枕边的青年睡眼朦胧,仿佛刚被吵醒,对方与梦境中极端的模样判若两人。
千岛言揉了揉眼睛,注意到对方逐渐平缓的呼吸,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外露的神色很快被收敛回去,他什么也没能来得及捕捉到。
费奥多尔轻轻应了一声,下意识想要摸向心口处伤势的手在半途中似乎触碰到了光滑柔软的皮肤,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的睡袍已经在睡觉时散开的事实。
“你好像压到我伤口了。”
千岛言调整了一下位置,收回了压在对方心口处的手臂,“抱歉。”
“没关系。”费奥多尔重新闭合上眼眸。
房间重新归于寂静,但两人都不是中途醒了也能很快入眠的类型。
“做了我当初杀你的梦吗?”千岛言冷不丁地打破了沉默,“我听见你喊我名字了。”
“你记起来了多少?”费奥多尔侧过身伸出手抚上对方背脊,动作温柔,如同恋人之间再自然不过的互动。
在想要得到什么确切答案时,一个人的语气眼神乃至所有外露的神色都能够展现出欺骗的帷幕,但身体无法控制的本能比如说心跳和体温以及微不可查的收缩反应就不会,这些能够忠实反应出一个人的回答是否真实。
“很少,毕竟你也知道我记忆力不好。”千岛言嗓音含糊不清,顺从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对方问什么他答什么。
“你当初的记忆力可不是这样差劲的。”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地说道:“杀了我那件事,对你也是如此痛苦吗?”
“这点我不清楚。”千岛言贪恋着对方此刻拥有的体温,他把脸埋在对方怀里,闷闷出声,“全部想起来的是你,又不是我。”
“您也总会想起来的。”费奥多尔知晓这是对方回避的信号,他也并未刨根问底步步紧逼,“只是……”
“只是你当初对我做的事情太人渣了,不知道我想起来之后还会不会继续帮助你?”千岛言抬起头,一双眼眸里满是笑意。
“千岛……原来在你心里一直是这样猜测我当初的行径吗?”费奥多尔语气有些幽怨,像是在委婉指责对方不该如此先入为主给他贴标签。
虽然对方说的大体没错,但不知道为什么语意却显得那么奇怪。
“难道说badend都是我的问题?”千岛言语气自然地反问,问出了他们都知道答案的问题。
当初世界的崩坏不是一个人的责任,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
“好吧,我承认有我的问题,但我现在已经在努力修正了,所以……”费奥多尔语气透着些许无奈和委屈。
未等他完全说完只见对方忽然一脸严肃突然地坐起身,冷空气骤然进入了温暖的被子里,猝不及防把十分畏寒的费奥多尔冻的颤抖了一下身体。
“千岛……?”
“费佳。”千岛言嗓音被故意压低,“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撞击的声音?”
“什么……?”费奥多尔屏息凝神,似乎真的有那种什么东西撞击在坚硬物品上的沉闷声响,只不过过于细微没办法立即准确判断出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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