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被关押的犯人,也没有各种各样的刑具。暗室内,也只有一张冷冰冰的石床而已,别无他物。
只见来了几个领命的弟子,那几人都是黑衣加身,看不见面容。
花颜不知怎的,莫名感到恐惧,她起身后退却没想到眼前逐渐模糊,脚步开始飘忽。眼前一黑,顿时不醒人事。
只是恍恍惚惚地挣扎间,一道道金色的光束如同蟒蛇一般将她紧紧缠住……
不知过了多久,肃穆的庙宇内焚香燃燃袅袅间以至低端,堆积的香烬啪嗒啪嗒地不堪重负落进香炉中。
地上的蒲团上趴着一个姑娘,蜷缩在柔软之上的她悠悠转醒,烛光跳跃在她凌乱的发羽间,浅瞳里满是尚不清醒的茫然。
这里……是后庙,她又回来了。
她怎么回来的?
起身坐在蒲团上的姑娘想的出了神。
突然,她身体猛地一抖,极快地摸了摸自己的背后。
不疼。
她到底挨没挨戒鞭?
没能想出所以然,她索性便没再多想。
看着空无一人冷清的庙宇,一个念头自冒出开始便如决堤江水,再也止不住。
反正,她在海门里也并无挂念,何必继续呆在这里呢?
远离万人迷,远离原剧情。
这般想着,她利落地起身,转身推开大门。
星月坠空,碎光点缀的夜里,迷离的光景与隐着暗枭的可怖并存。
疏影浅光里,稀稀疏疏的树丛间,有个身影鬼鬼祟祟地前行。
偶尔被树枝刮拽下,她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道血痕。
那姑娘的衣衫上沾了污渍,眉宇里净是凝重,红唇紧抿着,圆滴滴的浅瞳如猫儿一般左右窥着,警惕的模样似是一惊便会跳起。
她不敢走大路,但怕被人逮到。
就这样走了许久,她终于摸索到了海门里的山门。衣衫都有些褴褛的姑娘如同见到什么宝贝一样眼睛放光,猛地就往那里冲了过去。
可是却不料,像是撞上了什么硬物一般又被弹了回来。
她摸爬滚打地又站起身,心情忐忑地摸了摸虚空处。
纵然目之所及空无一物,但手掌触碰处是坚硬的壁垒。她被乱枝刮出血的手掌在那处留下了极不明显的血痕,而后又渐渐淡去。
被设了禁制。
本以为即将要跑掉获得自由的花颜陡然泄了气。
就这样呆呆地站着,她真的很不甘心。
如果继续留在海门里的话,即使她不愿同倾姬纠缠,也不知道那些攻会不会放过她。
明明生机就在眼前,离她仅一步之遥。
夜幕空寂,凉风习习,呆站着的姑娘垂着头站在道口。
心思放空,大不了白天她再找机会逃跑便是了。
抬起头再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眼前的禁制,可就这一眼差点没把她吓到心梗。
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女人,苍白清秀的脸颊掩在一片黑气中。她也举起手放到禁制所设的壁垒上,微笑。
“啊!”
花颜登时如遭雷劈,虽然没看清那是个女人的面容,只匆匆一眼便吓得她飞快的拖着发软发抖的双腿往回跑。
她跑得磕磕绊绊,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对没能逃出海门里的遗憾减少了大半。
甚至暗暗窃喜幸好她今晚没逃出去,否则真要直面那‘女鬼’了。
而此时站在禁制外的‘女鬼’愉悦地笑出了声,黑气散去露出了她的容貌。
月光下,她一身灰衣,轻轻地点在刚刚花颜留下的血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将过,空际渐露初阳。
花颜精疲力竭地回到后庙,认命一般趴在蒲团上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大虫子,所有人都厌恶地看着她,要把她杀掉。
她逃啊逃,跑到了天涯海角,往下是一片虚无。她在想,她只是一只虫子,在浮力的托扶下应该不会被摔的很死吧?
于是,她奋力往下一跳。在坠身的那一刻,她听见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喊:
“花颜!”
……
“花颜,醒醒。”
“花颜,快醒来。”
在温柔的女声中,她渐渐转醒,压制住心里因梦而起的悲伤,看着眼前绿衣女子想了想。而后试探般道:“师父?”
素泠笑着点了点头,二话没说拎起花颜换洗一番后,带着她朝倾姬居室走去。
“倾姬身上的情毒绑了你的灵息,自然还需要你去为她解毒才是。而今已是第二天了,可不能再拖了。”
花颜跟在她的身后,不时瞥一眼身边的素泠,她的师父。
原剧情中,素泠是个修仙狂人,虽宠爱弟子,但也欠缺关照。平日里,不是在闭关便就是在闭关的路上,可以说是不问世事。
她止不住地想,若是在‘花颜’孑然无依入魔的当口,素泠拉她一把,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她并不知晓关于反派的一切,小说里的剧情也只是以倾姬的视角为中心展开叙述。但这并不妨碍她心疼反派,这种心疼无缘无溯,是一种怪异的感同身受。
就这样,她想的出神。素泠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到了,去帮倾姬解毒吧。”
花颜有些茫然:“师父,该怎么解?”
素泠眼神深邃,她点了点花颜的额角。
“自然是把绑着你灵息的情毒吸出来了。”
吸……出来?
花颜脸色抽动,笑得僵硬。
“怎么……吸出来?”
素泠被逗笑,笑得分外狡诈:“你自己创的毒能不知道?难不成你用眼睛吸出来?行了行了,这摆明就是让你占便宜。”
花颜一言难尽地低下头,她还真不知道……而且,这便宜她也真的不想占。
“快去。”
未及,她便被素泠扔进了倾姬的住所。
沉香萦绕木梁间,烟薰如缥缈的雾霭散在榻前。
花颜十分踌躇地坐在地上,不真切间又听到床榻上那人翻身难耐的痛苦声。
以及随着动作间响起的清脆的锁链碰撞声。
她手心出了汗,双腿都有些发软。
这种事儿,真不是她反派来干的。但她还是咬紧牙关,毕竟倾姬要真因情毒而死,约莫陆稚延要把她抽筋剥皮。
她战战兢兢地走上前,看了眼床榻上的人,然后又飞快转过身。
倾姬的面容像是氤氲在一副水墨画里。
半湿的长发贴在倾姬娇靥两侧,因躁动她的修长细黛微拢,眼角胜似桃绯,浸出的泪渍颇添凌乱□□之感。
更让人非礼勿视的,则是有几根玄铁链锁系在她的手腕,沿着玉藕般的手臂往上则有许多被抓挠出的伤痕。
应该是怕倾姬伤了自己,才使出的法子。
可也正是如此,倒叫人越发想要欺凌上去……
第3章 情毒(3) 修
要命啊。
她亲与不亲,倾姬这般模样她都看去了。
她这双眼睛……还能要吧?
只不过这次,不是反派囚的……
原剧情中。
【离开茅屋后,花颜将倾姬抱进了个密室中。她将早就备好的玄铁链系在清姬的手腕和脚踝上。
石床之上,她解开了自己的玄衣,将倾姬拥入怀中,俩人肌理密切相贴。纵使是这样一般动作,倾姬仍是燥出了眼泪低喘一声。花颜笑了起来,看着她妄图不满的模样:
“师叔,你的情毒上绑了我的灵息,只能容我来解。”
倾姬气息不稳,冷语也显得暧昧:“你待如何?”
花颜歪头,澄澈的眸子显得天真可欺极了,她摸着自己的唇珠:“哝,你自己来取,解药。”
倾姬眼角本就染了脂粉似的红,这下气得她更是绯色袭双颊:“花颜,你不要太过分。”
花颜状似有些委屈地张了张嘴,但眸中笑意不减:“冤枉啊。啊对了,需要深吻才可……”】
真会玩。
花颜不禁感慨一通又细想了一番剧情,貌似真需要接吻才可以解除情毒。原剧情里,倾姬吻了上去,成功解了情毒。也正是因为这一吻,倾姬这般清高的女子恨上了花颜。众反派围剿花颜之时,她一剑刺穿花颜的心脏……
花颜紧抿着唇,神色变换莫测,终是狠狠吐了一口气。
颇有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姿态,她迈大步又走上前去。
“师叔,昨日一番所为花颜知错。今日要来为你除去情毒,多有冒犯,还请师叔不要怪罪。”至少,别一剑捅死她。
说完,她探出身靠近那人,双臂撑她的头两侧。
犹豫一瞬后,她闭上眼睛,飞快地贴上了那处温软。
心里疯狂地想:吸,赶紧给我吸出来!
犹如听从花颜的感召一般,一股灼热的灵息钻入她的身体。当时是,几许黑血从倾姬的鼻腔中涌出,她半睁着眸子,逐渐恢复清明。
按说见到倾姬清醒,花颜得灰溜溜地赶紧跑远才对。
而事实上,她也想跑远。却无奈身体像是被无数利刃刺穿一般,被狠狠地钉在了原地。她痛得冷汗直冒,汗津滴到身下的人脸上。
在花颜看不见的地方,阴冷又邪恶的黑雾腾腾地拢在她的身后,翻转,腾旋,又扭曲。
似是迫不及待地要将一切吞噬殆尽,要壮大力量撕碎万物。
“咔嚓!——”
倾姬手腕上的锁链应声而碎,她扯过撑在她身上的花颜,一手紧紧抱着她,一手使出了一个诀术将黑雾烧匿。
她侧头看着脸色苍白的人。
“静心。”
吐息之间的事儿,不过几瞬。
与此同时,海门里后庙内正商议事宜的绥炀掌门和素泠,陡然间皆迅速起身。
两人面色皆是化不开的凝重。
绥炀掌门也收起了平时老不正经的模样,飞身立于庙前,倒多了股出尘和正派。
“圣女觉醒了?”
“尚未”素泠声音极小,像是要被风吹散。她不可思议地垂着眸子,刚刚那股气息……
“此次谷雨祭要好好操持。”
“是。”
尚不知自己变化的花颜,安分地坐在桌前。
而醒来的倾姬也整理好衣衫,捏着一盏小茶盅坐在花颜对首。
香雾缭绕间,俱是静谧与说不出的尴尬。
一人身着白衣,墨发及地,没了燥意的倾姬又成了那个清冷矜贵的谪仙。明明是多情的桃花眼却呈着冷意。
而另一人穿的娇粉,发髻盘在顶上蓬松而稚气。眼睛是超出常人的深邃,大而圆;鼻尖翘而小,像极了宫廷间秘制的精致人偶。
俩人就这样坐着,谁也不出声。
花颜实在熬不住了,她觉得再坐下去她得被倾姬释放的冷气冻出病。
她干笑道:“师叔,是花颜不对。而今情毒已解,我也先行告辞了。日后,花颜定离师叔远远的,绝不纠缠你半分。”
说罢,她便掩住眼底的解脱,故做出痛心疾首、诚心悔改的样子决然离去。
还没等踏出门,便听倾姬开口道:“慢着。”
花颜顿住,脸上还没扬起的笑僵住。
“师叔?”
只见倾姬走近,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情毒尚存,还需再来一次。”
说着这番话,她的眼神里也没有半分别的波动。状似真的在诉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花颜有被惊到,她不自觉地跟着喃喃:“还,还需再来一次?”
“嗯。”
倾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很淡定地点了点头。
“再来一次。”
她细细想了想,原剧情也是只亲一下。
黑血都流出来,灵息也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情毒该是解了才对。
花颜觉得万人迷病了,不然怎么主动想被反派折辱。
转念一想,或许这是对她的考验!
看看她是否诚心知错,不再纠缠。
想通之后,她看着倾姬连连挥手。
“师叔,此事着实不妥。以我观之,情毒已然除去,必定是无碍了。”
说完,她再没敢多逗留,直接朝倾姬淡笑示意后快步离去。
待出了倾姬的院落,她抚着心脏跑了起来,像极了身后跟着什么洪水猛兽。
情毒一事就此打住,之后要离万人迷受和正牌攻远远的才行
此后几日里,花颜皆是一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状态,窝在自己的院落里研究灵药。
反正她跑不出海门里。
灵药好啊,能治病能救命还能养身。
素泠师父得知之后,一番痛心疾首地戳了戳她的脑袋。
“你修的是蛊毒,是要杀人的,杀人的。”
对此话,花颜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虽然她是搞蛊毒的,但是万一她把自己给伤了无法医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在花颜安乐于一隅躺尸养老之际,又一件大事传遍了海门里。
——蓬莱仙山小门主求亲不成,潜入厢房偷窥姑娘沐浴。
“真的啊?”
“那可不?”
“哪个姑娘这么倒霉被盯上了?”
花颜拿着一把瓜子在门口正偷听地兴起。像这种门派见闻,果然要在人民群众的话语中习得。
只听她院外路过那人轻轻叹气:“有着等魅力的姑娘还能有谁啊。”
花颜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无声张嘴说出了与门外那人相同的话。
“倾姬。”
院外人渐行渐远,而花颜憋笑憋出了眼泪。
不愧是万人迷受,她突然觉得陆稚延一定很累,每天要提防这么多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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