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季厌又捂了捂,“我洗完了,擦水呢。”
“我帮你擦,”周离榛直接抽走了季厌攥着的毛巾,先擦干季厌的头发,又擦了擦他的脸,胸口跟肚子季厌自己已经擦过了,他让季厌转身。
季厌转了身,周离榛给他擦后背跟腿。
周离榛擦得特别慢,一下下很折磨人,力道也不轻不重的,毛巾贴着皮肤像是挠痒痒一样,周离榛给他擦一下,季厌的身体就绷一下,跟个敏感的猫儿似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侧了侧身体,离周离榛远了一点。
周离榛鼻子里轻轻笑了,笑声是朝下的:“这么敏感。”
浴室里就俩人,反正别人看不见,季厌脸皮瞬间就厚起来了,也不挡了,转了个身,当着周离榛的面,硬着头皮穿好内裤跟裤子,又套上毛衣,把自己包裹得妥妥帖帖后,嗓子眼儿那口气才终于完完整整吐出来。
“你故意的。”季厌低着头,扯扯毛衣边又拽拽裤腿,生怕衣服没穿好。
“我是故意的,”周离榛笑了,在季厌湿漉漉的头发上摸了几下,“你以前挺习惯我的,现在也别躲我,更不用藏。”
“没有,”季厌扯衣服的小动作停了,抬头望着周离榛的眼睛,“我没有躲你。”
“你就是在躲。”
“我只是……”季厌想找个合适的词,但想了半天,发现他找不到。
“只是什么?”周离榛问。
“只是……还不习惯。”季厌声音很小。
“再来一次就习惯了,”周离榛不给他后退的机会,“这也是你欠我的,一天天还,一样样还。”
周离榛说完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
浴室里的热气还没散干净,周离榛的眼睛也是红的,从季厌脸上往下瞄:“之前我还担心那些药会对你那方面有影响,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小季厌好得很。”
季厌听明白后,刚刚死皮赖脸压下去的臊一下子又升起来了,呼吸都要被周离榛说化了。
他好像在锅里,被火煮,周离榛是那个烧火的人,看着水要凉了火要灭了,周离榛玩儿一样,突然往灶坑里扔两把干木头,火苗蹭一下,又往高处窜了窜。
他哪里躲得掉?
而且,他也不想躲了。
第52章 会谈恋爱吗
季厌昨天穿在毛衣里面的衬衫,周离榛已经帮他叠起来收好了,他蹲在地上正在整理行李箱。
季厌从浴室出来,坐在周离榛身侧的床沿上,用商量的语气跟他说:“中午要跟朋友吃饭,你跟我一起吗?”
“一起,”周离榛拉好行李箱拉链,转头问他,“那你怎么介绍我?”
“该怎么介绍就怎么介绍。”季厌脚尖点着地毯,小腿肉是绷着的,脸上还挂着从浴室里带出来的红,眼睛往旁边瞟了下。
沙发边上搭着他昨晚脱下来的羽绒服,口袋里的临时工作牌掉出来了,季厌伸手去捞,周离榛快他一步,直接用手接住了。
“这是什么,”周离榛把工作牌翻过来,“你们乐团的工作牌,我看官网的通知,今晚还有一场音乐会吧?”
“对,不过我是观众。”季厌睫毛垂了下去。
周离榛手指绕着工作牌把绳子卷起来,直接把工作牌装进了自己口袋里,他手长,往前一伸,手心摁着床沿,半直起身体坐在季厌身边。
周离榛能感觉出季厌声音里的落寞,着急,还有渴望跟害怕。
“别着急,我相信早晚你都会回到舞台上,你画的那幅画还记得吗?你在台上,我在观众席,我等着那天。”
舞台上的季厌,太迷人了。
周离榛几句话,把这段时间蒙在季厌眼前的迷雾跟恐惧吹散了不少,状态不好只是暂时的,他早晚有一天会重新站回台上。
要带周离榛一起去吃午饭,季厌先给子瑜发了条信息,提前打了声招呼,子瑜正在收东西,手机静音没看到。
不到11点,季厌跟周离榛提前出了门,房门一开就撞上了正准备摁门铃的七哥。
三个人都愣了,季厌刚想给他们介绍一下,周离榛主动伸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周离榛,季厌的朋友。”
两个人从一个房间里出来,周离榛的手还揽着季厌腰,动作那么亲昵,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朋友。
七哥反应过来,伸手跟周离榛握了握:“你好,我是靳齐,跟小季是一个乐团的朋友。”
“您就是七哥吧?”周离榛笑容很得体,但眼睛却在不着声色地打量着靳齐。
“对,我是,”七哥没想到周离榛知道他,他也猜到了周离榛的身份,“我比他们都大几岁,齐哥喊着喊着就成七哥了,周医生是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就来了。”周离榛一句话说得很暧昧,揽在季厌腰上的手也收紧了,占有意味十足。
七哥笑笑,往走廊那头的电梯口方向指了指:“子瑜跟晁南在包厢里等着了,我们去吃饭吧。”
宁子瑜跟晁南见到周离榛,反应还算淡定,其实宁子瑜早就猜到了什么,从那天晚上季厌让他开车偷偷去看周离榛,又打电话威胁他爸开始。
只是这段时间季厌情绪很不好,季厌自己不愿意说,他们也就没有多问,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看见周离榛。
“周医生是吧,我早就听说过您,之前就老听燕子提。”
宁子瑜很自然地打招呼,又给他介绍身边的晁南:“晁南,我对象,我们跟小季,还有七哥,燕子,我们都是一个乐团的。”
晁南也跟周离榛握了握手:“周医生,久仰。”
燕子是最后来的,一桌子人只有她见过周离榛,所以她的反应也最大,看看季厌,看看周离榛,然后再看看七哥。
吃一口饭,燕子两只眼睛在三个人身上能转好几个来回,还一点儿都不知道掩饰。
宁子瑜在桌子底下撞了撞燕子,让她收收,眼神儿太肆无忌惮了。
燕子反应过来,立马坐正了一点,正大光明扫视变成了偷偷观察。
周离榛的胳膊长,一直搭在季厌的椅背上,一直给他夹菜。
“多吃点这个。”
“这个也好吃,口感很清爽,你尝尝。”
“这个鱼头汤味道很鲜,你要不要再来一碗?”
季厌一开始还会说一句“我自己夹就行”,后面也习惯了,周离榛给他夹什么菜他就吃什么菜,就跟喂孩子一样。
两个人在医院里一起吃了几个月的饭,周离榛早就摸透了季厌的口味,夹的都是季厌爱吃的。
吃着吃着就多了,季厌放下筷子。
周离榛看看他碗里还剩小半碗菜,问他:“吃饱了?”
“吃饱了,”季厌摸摸肚子,“吃不下了。”
周离榛知道季厌的饭量,季厌心情好的时候饭量会比平时多一点,刚刚是没少吃,他把季厌的碗端到自己面前,夹起他碗里的菜自己吃了。
宁子瑜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又问季厌:“昨天晚上我敲你房门,你都睡了,周医生是什么时候来的?”
“嗯?那个……”季厌支支吾吾,手指挠了挠头,假装在回忆时间。
周离榛搭在椅背上的手拍拍季厌肩膀,为了帮他在朋友面前圆谎,周离榛谎话也说得面不改色,说自己昨天是临时决定要来的,没提前跟季厌说,后半夜才到酒店。
“怪不得。”
一桌人吃顿饭就都熟悉了,燕子也是最先忍不住的,指指季厌:“你瞒得太好了,太不够意思,连我们几个都不说,我去医院也没看出来,今天晚上还有演出不能喝酒,不然你们俩今天出不了这个包厢,下次逮到机会,非罚你们几杯不可。”
周离榛笑着接了话:“等回去之后请大家一起吃饭,这次确实突然了。”
宁子瑜跟晁南也跟着起哄:“必须请,你们俩肯定跑不了。”
“下次吃饭先自罚三杯,一人三杯,小季酒量差也躲不过去。”
周离榛说:“我替他喝。”
“你替也行,”宁子瑜开着玩笑,“你替那就不是三杯就能解决的事儿了。”
靳齐也凑着热闹说了几句话,包厢桌子是圆的,他就坐在周离榛对面,一抬头就能看见周离榛跟季厌之间的小动作跟眉来眼去,周离榛能感觉到,大大方方随便他看。
晚上还有场音乐会,每次他们都会留一两张票,宁子瑜说吃过饭再给周离榛拿一张票,让他晚上跟季厌一起去看。
晁南说:“给一张没有用,跟小季不是连坐,你把剩下两张连坐的给他们。”
“对对,下午我拿给你们。”
音乐会晚上七点半才开始,时间还早,吃过午饭后各自回了各自房间。
房门一关,门卡还没插进卡槽里,季厌就被周离榛半拖着身体摁在了墙上,吻下去的霸道气息瞬间就把季厌淹了个透,蔓生类植物一样把他缠得紧紧的,从他舌尖上吸取水分跟养分,直接奔着不让他呼吸去的。
周离榛一直都是这样,以前季厌总觉得,他得死在周离榛身上,现在也是。
很长时间之后两人才分开,周离榛鼻尖抵着季厌鼻尖,蹭了蹭:“我来找你,不是来做你朋友的。”
房间里没有电,不透光的窗帘遮得很严实,眼前是彻底的黑,季厌只能感觉出周离榛的气息轮廓跟形状——
尖锐,疯狂,不容人反抗跟退缩。
他的魂儿都被捆在周离榛的呼吸里了。
“那是什么?”季厌问。
“今天的话都是模棱两可的,”周离榛拖着季厌腰的手往上,捏住季厌下巴,但一想起昨晚不小心把他捏疼了,又改成用虎口拖着,“回答我,我是谁?”
“你是……周离榛。”季厌声音有些抖,两手用力揪着周离榛大衣边,就像他以前爱揪周离榛的白大褂一样,这些小动作还在记忆里,这么自然就冒出来了。
“我是周离榛,那周离榛跟你是什么关系?”周离榛虎口不停蹭着季厌下巴,也压根儿不给季厌思考乱七八糟的机会,“不要思考,现在就回答我。”
房间里的氧气被周离榛的气息挤压得不足了,季厌的身体越来越沉,只能张着嘴呼吸,周离榛说让他不要思考,但他怎么可能不思考,一想到之前的事,胸口的闷跟酸爆炸了一样往上涌,鼻梁跟眼睛兜不住,眼泪又滚出来了。
昨天晚上哭是因为下巴疼,今天也是疼,是心口疼。
太没出息了。
但黑给了他很好的保护色,他现在可以尽情发泄自己的情绪。
“我骗你,利用你,就是为了让你带我离开疯人院,我那么坏。”
“我把你的地毯吐脏了,我还尿了你的床,我那么脏。”
“从你家偷偷溜走的时候,我还偷了你的衬衫跟外套,我是个小偷。”
“我给你惹了麻烦,我那么卑鄙……”
季厌一项项细数自己的罪过,这些事儿在他脑子里过了很多很多遍。
他如愿离开了疯人院,但身上还罩着更坚硬的铁笼密网,他想撕开,看看外面到底有什么。
“我以为你会恨我,我以为你会报复我,我以为……”
季厌说不下去了,周离榛也听不下去了,手臂一用力,季厌被周离榛圈着,撞上周离榛胸口。
等季厌好一点了,周离榛一条条拆解他细数自己的罪过。
“你没有给我惹麻烦。”
“吐脏地毯,尿了床,是因为那些药的副作用,不脏,一点儿都不脏。”周离榛一下下拍着季厌后背,说得很认真。
“我知道你骗我,利用我,这点确实坏,小骗子,坏东西,我不原谅你,但我不恨你,也没想过要报复你。”
“你走之后我只有难过,还有担心,我担心我的季厌,身体还没好呢,一个人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我担心再有什么不良反应你会害怕,我担心你不听话,不吃药,我担心会有坏人找你麻烦,我担心你爸爸再把你抓到别的地方去,我能把你从安康医院里带走,但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去别的医院。”
周离榛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每个字季厌都听进去了,又把脸往里埋了埋,直到彻底找不到更深的地方藏了,闷声闷气说:“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用。”
“那……怎么才能有用?”
周离榛说:“你得想办法弥补我。”
季厌慢慢抬起头,深吸几口气:“怎么弥补?”
周离榛想了想,还是用手掌拖起季厌下巴:“会谈恋爱吗?”
季厌在周离榛掌心虎口上摇摇头,吸了吸鼻子说:“我不会,以前没谈过。”
周离榛被他这么实诚的话气笑了:“你会谈,季厌,你可太会了,你把我骗得团团转。”
“对不起……”季厌下巴又低了。
“不要再说对不起,我不需要对不起。”周离榛声音像是雨滴落在湖面上,荡出波浪一样的涟漪,一层层卷进季厌耳朵里。
“把你曾经说的假话,都变成真的,再给我一次。”
第53章 在台下,你是我的
都过很长时间了,季厌还在心里咂摸周离榛说的他可太会谈恋爱了,还要他把以前说的假话变成真话,再给他一次。
以前都是计划,那些“谈恋爱”的招数都是季厌从书上,电影里还有身边的朋友身上学的,他利用欺骗周离榛,所有的靠近都带着目的性,感情应该是纯粹干净的,但到了后来,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演戏。
他每次靠近周离榛的时候,心里是喜欢的,每次更靠近周离榛一分,心里的喜欢就更多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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