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笙在一旁忍俊不禁。
姜灯咽下这口气,问起了别的:“那你用的是哪一招,方便透露吗?看起来还不错,那玩意一下就被吓跑了!”
宋风清淡淡道:“没什么,许是被被我吓跑的。”
姜灯“啧”了声,显然不信,不过这种涉及门派术法的事,她也不好细问,便是挥了挥手,“你去忙你的吧,我没什么事了。”
宋风清于是起身离开,到门口时,她又回过头,轻声道:“苏小姐的血可以克制她。”
姜灯下意识点头,这点她已经知道了,但随即她又面露不解:“为什么?阴命人的血对妖物而言不该是大补吗?”
“不知道。”宋风清说得坦然,然后带上门离开了,脚步声轻的得近乎没有。
姜灯又看向苏望笙,看得后者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局促道:“我……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先前发生的一切,”姜灯迟疑了下,慢慢握住了苏望笙的手,“你不要怕,有我在,无论是妖还是人,都不能伤害你。”
苏望笙怔怔地看着她,喃喃道:“你都知道了?”
“嗯,”姜灯神色凝重,“阿笙,你不要多想,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信你,我也会一直保护你的。”
苏望笙低头看着两人交握手,沉默了很久,再次出声时,有些哽咽,“你为何……待我这般好呢?”
这个问题问的姜灯一愣她眨眨眼,茫然道:“这算好吗?”
她挠挠头,“如果算的话,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不该让你受委屈,也不该让你受伤。”
“也许是因为上辈子——”她顿了下,忽而神秘道,“我欠了你的钱没还。”
苏望笙被她逗笑了,“怎么可能?”
姜灯正色道:“怎么不可能?我们今生能相遇,全是因为上辈子结了因,搞不好啊,还是那种很大很大的因。”
她沉吟道:“比方说,我上辈子骗了你的钱和情,让你孤苦无依一辈子,所以这一世啊,我注定要把钱和情还给你。”
苏望笙听出了姜灯的玩笑话,知道她是故意想逗自己开心,借此忘掉先前发生的一切,于是也顺着她的话道:“不过嘛,我们似乎投错了胎,都是女子,那么注定阿灯这辈子只能还钱了。”
姜灯下意识反驳:“谁说女子和女子之间不能有情?”
话音一落,屋内的气氛凝固了。
姜灯干巴巴地找补:“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望笙没说话,只是目光下移,落到姜灯握着她的手的手上,姜灯猛然发觉自己竟一直握着别人,连忙缩回手。
“不不不,你别误会,我我我我只是忘了,我我我没那个意思的,我……”
苏望笙突然轻笑出声。
她看着姜灯微微泛红的脸,起了坏心思,突然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那如果我有那个意思,阿灯你会怎么办?”
“啊?!”
啪——
姜灯吓得向后一仰,摔到了地上。
苏望笙连忙将人扶起来,“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会反应这么大,实在抱歉。”
“没事没事没事,”姜灯连连摆手,“是我自己没坐稳。”
她调侃道:“唉,年纪大了,凳子都坐不稳了。”
“摔得疼吗?”苏望笙的目光落到姜灯背上,“你背上的伤疼吗?”
她这么一说,姜灯才想起来自己挨过竹尧一巴掌,可除了当时有点疼,眼下并不大碍,哪怕刚刚摔了一下,也不怎么疼。
姜灯摇头,“一点都不疼,我皮糙肉厚的,摔一下就跟挠痒痒似的,正好先前背上痒,这下好多了。”
她眉眼弯弯,笑道:“多谢阿笙帮忙解痒。”
苏望笙被她闹得没脾气了,无奈道:“阿灯,要是疼的话,一定要实话实说。”
“真的不疼。”
苏望笙见她说得笃定,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第19章 回守烛门
苏望笙拿起空碗,温声道:“阿灯接着歇息吧,我把碗拿去厨房。”
姜灯刚想点头,突然想到洛明语说的话,叫住她,若无其事道:“这种小事干嘛还要自己跑一趟啊,叫个伙计来就是了。”
她说罢去开了门,左右看看,叫住走廊上的一个伙计,让他把空碗送了回去。
苏望笙静静地看着姜灯。
待屋内静下来,她才轻声道:“阿灯,你放心,我没事的,有你在,那些人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姜灯对她看出自己的心思感到无奈,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上苏望笙明亮的眼后,又轻轻一叹:“阿笙,先前是我不知道,如今我知道了,又怎么敢让你一个人出去呢?”
她迟疑了许久,才低声道:“纵使身在玄门,可并非所有人都善良,我见过不少……奸邪狡诈之徒。阿笙,人心是最不可测的。”
苏望笙愣愣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垂下眼,缓缓道:“好。”
她不敢去问姜灯究竟见过什么,她只是能轻轻地露出一个微笑,“不过,就算人心难测,我也一直相信你。”
姜灯被她眼里的光晃了下眼,随后有些不好意思,转过了头,“我眼下没什么大碍,不用休息了,我们收拾收拾走吧。”
“可是……”
姜灯摆摆手,懒懒散散道:“竹妖什么的,交给风清,她身为万云楼的大师姐,理该为玄门除害。”
她突然回头眨了下眼,俏皮道:“而我只是一只懒鬼。”
苏望笙被她逗笑了,走过去帮她收拾。
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背好干粮和水后,两人就走着马车要出发了。
“这么着急就走了?”
清冷的嗓音响起,姜灯拉着缰绳的手一顿,霎时有些心虚,但随即她又回过神来,正色道:“是啊,出来时间久了,不早些回去,我师尊怕是要担心。”
宋风清在门边站得笔直,神色冷淡地看过来,仿佛一下就看出了姜灯的真实目的。
“甩手掌柜?”她轻轻地说了四个字。
姜灯肯定不会承认的,反驳道:“又不是我造成的,怎么叫我‘掌柜’?宋师姐不要乱扣罪名啊!”
宋风清的唇角似乎抿了一抹弧度,像是冷笑,可那张脸依旧冷冷淡淡,只是看过来的目光冷冰冰的。
“临阵脱逃。”
好家伙,都不用疑问语气了,直接就定罪了。
姜灯心虚地咳了咳,故作镇定道:“不要乱讲,我这是合理离开,你这样搞得我像是罪大恶极一样。”
她的目光突然上下打量了一下宋风清,带着些许质疑,疑惑开口:“你想阻碍我离开,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吧?风清啊,你怎么……”
“恶心!”
宋风清直接打断她的话,转身回了客栈,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姜灯笑出了声,甚至还挥了下手,“宋师姐,记得帮我和洛道友说一声我走了。”
“宋师姐,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
宋风清没有回答,只是脚步加快了。
姜灯大笑着,一甩缰绳,马车驶向了官道。
——
清源多河,满目是荷叶的翠绿,些许粉白的花苞立在其中,像是随手撒了一把朱砂。
说是不喝酒,可刚路过一个酒铺,姜灯就去买了两坛醉溪客,她递一坛给车厢内坐着的苏望笙,自己大喝一口,露出满足的笑。
“好喝!”她大赞一句,晃荡着腿。
马儿“哒哒”地走在石板路上,四周渐渐少了人烟,当眼前出现翠绿的山道时,姜灯已经喝完了一坛醉溪客。
她打个嗝,只觉得万分满足,正打算随便哼歌曲,却突然发觉车厢内的苏望笙已经久久没有说话了。
她慌忙勒住缰绳,掀开帘子看去,松了口气。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某位小姐喝了几口醉溪客后,睡了过去。
姜灯将马车停在一个大树下,索性也进了车厢——她可不敢直接这样去见姜枥,须得好好散散味。
苏望笙睡得正香,脸上浮现着两抹绯红,额前还落着几根碎发。姜灯将她抱在怀中的小酒坛抽出,放到一边,而后为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指尖不小心碰到额头上,感受到些许滚烫的温度。
姜灯愣了下,摸了摸苏望笙的脸,的确是烫,不过也正常,这酒烈,她又醉了,自然身体会发烫。
姜灯轻手轻脚在布包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一把折扇,上头用朱砂描了符文,乃是一件收鬼的容器。
不过里头的鬼已经被超度了,如今就是一把普通的折扇。
姜灯扇了扇,觉得还怪好用的,便坐在苏望笙旁边,一下又一下为她扇着风。
许是觉得凉快了,苏望笙嘟囔一声,挪了挪身子,在姜灯尚未反应过来时,怀中便多了个人。
姜灯愣了下,手中的折扇都险些吓掉,她无奈地叹口气,将人搂在怀里,继续为她扇风。
日光正好,透过树缝洒了一地金黄的斑点,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林子里拉长声音叫唤着,听得人昏昏欲睡。
姜灯扇风的手渐渐停下了,眼皮不由自主耷拉下来,就在她快要睡着时,眼前突然亮了一下,似乎有谁碰到了车帘。
“谁?”
她猛然睁开眼看去,手中折扇一收,似乎下一刻就要冲着来人刺过去。
“是我啊,点烛。”细细的嗓音响起。
姜灯这才发觉一个小人从车窗的缝隙挤了进来,它扒着木框费力一跃,然后歪歪扭扭地站在了木窗上。好不容易站稳后,她还学着人的模样长舒了一口气。
姜灯被它的样子逗笑了:“你来做什么?”
小纸人仰头看过来,一板一眼道:“过来催你,哼,都到山脚了,怎么还不把人带上来?”
它小小的眉毛一挤,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故意压着嗓子道:“点烛,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姜灯心虚地看了眼脚边的酒坛子,不动声色伸了下腿挡住,然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没有,你少诬陷我。”
姜灯仗着纸人没有嗅觉,闻不到酒味,胡扯道:“你没长眼睛吗?这不是阿笙睡了吗?她这几日舟车劳顿,好不容易睡着,我难道忍心把她吵醒?”
“换做是你,你忍心?”
小纸人圆圆的眼珠子一转,似乎是在打量苏望笙,片刻后它细声道:“不忍心。”
姜灯笑了:“是吧,所以你回去和师尊说一声,放心,我天黑前肯定到。”
“好的。”
小纸人同意了,转过身,纵身一跃,顺着缝隙离开马车。
姜灯松了口气,先前的睡意也没了,索性把折扇打开,继续扇风。
又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怀里的人总算是醒了,她下意识蹭了下,在姜灯脸色泛红时抬起头,喃喃地问道:“到了吗?”
姜灯尴尬地咳嗽了声:“还没,我在山脚下散散酒味。”
苏望笙这时才意识到自己靠在她怀里,脸上顿时泛起红晕,一下坐直身体,尴尬地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是低声道:“多、多谢。”
姜灯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们这就上山吧。”
她把脚边的酒倒进自己的酒葫芦,塞好塞子,而后离开车厢,继续赶车。
苏望笙也出去,坐到她旁边。
清源的山不高,山道平缓,两侧种满枫树,宽大的叶子在风中微微摇晃,像是一个迟暮老人手中摇着的扇子。
守烛门就在这座无名小山的山腰上,是一座不算太大的宅子,白墙乌瓦,周边全是树,唯有门前留了条青石板铺成的小道。
马车不好过,姜灯便将马车停在一处稻草铺的小棚子里,而后带着苏望笙往守烛门走去。
姜灯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可能是有点阴森了,但是你别怕,绝对不会有邪祟敢来的。”
讲真,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这么阴森的环境,若是换做别的女子,怕是吓得不行了,可苏望笙只是莞尔一笑:“毕竟阿灯这么厉害,它们怎么敢来呢。”
姜灯不好意思地笑笑:“主要是我师尊厉害。”
两人言语间,已到了门前,大门漆黑,用朱砂在左右各画了一个凶神恶煞的鬼,看着极为可怕。
这哪儿像是个名门正派的住所啊?
但苏望笙却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好似姜灯就应该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苏望笙因自己的感觉感到疑惑,皱了皱眉,姜灯却以为她是害怕,连连解释道:“这是我师尊搞得,说是什么‘恶鬼守门,邪祟莫惊’,总之不是什么邪门歪道。你可以理解为,他们俩长得丑,吓得那些邪祟都不敢来了!”
苏望笙被她的说法逗笑了,无奈道:“你这么说,你师尊知道吗?”
姜灯俏皮地笑笑:“不知道,所以你千万别和他说哦。”
她冲苏望笙眨了下眼睛。
苏望笙眉眼一弯。
姜灯见她似乎缓过来了,放下心来,伸手敲了敲门。
“我回来了!”
没有听见脚步声,可很快门就开了,像是被风吹开的一样,门内空无一人。
苏望笙被吓了一跳。
第20章 院中选屋
“师尊呢?”姜灯却面色平常,微微垂下头问道。
苏望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开门的是一个小纸人,悬浮在大腿的位置,朱砂画的五官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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