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他是恶魔的关系吗?
容倾吻他,嘴唇又麻又痛。
侵入体内的力道,打湿的额发,对方白雪一般的脸上露出性感而沉郁的深沉。
又或者,离开时那一瞬间滋生的快感。
美丽的人发起狂来总是格外令人痴迷。
他逼着他看,嘴唇在他耳边吐息,手指如藤蔓一般,牢牢覆住他。
但容倾年少时曾经告诉过他,恶魔不该滋生欲望,我是你哥哥。
对啊,他是哥哥。
游行又无法遏制自己的哭泣。
对啊,他是哥哥。
应该尊敬,应该敬佩,应该爱护。
可哥哥总想做坏事,他抱着他,离不开他,掐他……
让他总是下不来床。
游行记得容倾脖子上的湿汗,也无法忘记,容倾审视性探寻的目光,又凶又恶,像豺狼虎豹,更像,头上带把刀的鬼。
他好讨厌,那双手。
有时偶尔,默默看着对方,拿纸巾,明明是很寻常普通的动作,碰到他腿上时总觉无比下流,而身体却已经放纵。
游行想不清楚,想不明白。
为何,做人这么难。
他也,无法想象,圣洁的大天使长哥哥,会如此这番,变成这种模样。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理智的那个游行,陡然发现,自己心中蕴藏的恶意与无尽报复的快感。
下一刻!
解清澄掐住病床上游行的脖子,声音在他耳畔狠厉地低语,“肮脏而下贱的东西!你也配,是我的母亲?!”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游行。
没人敢掐他脖子,容倾怜惜他,对他做再凶恶的事,也不会这样说他。
游行眼泪马上就掉下来了。
因为哭了一夜,嗓子也哑了,说不出话。
可容倾怕游行出事。
这一个晚上,大天使长似乎是铁了心让游行哭个够,还对舒遇跟顾南澈说,“让他哭。”
“哭够了,醒来让他继续哭。”
游行哭了一个晚上也没人安慰,而他又最怕疼,眼泪就这样掉在解清澄的手指上。
饶是冷漠无端的解清澄也被这滴眼泪所惊呆。愣了会儿,下一刻,薄沨拿着枪,抵在解清澄的后脑勺上,他问:“你是谁?”
游行满脑子都是那句,肮脏。
他也没说话,也不看解清澄。
解清澄笑:“神格,连神格都没有了啊,看样子,凌逐臣你马失前蹄。”
游行的脖子上都是淤青,薄沨慢慢走到床边,而游行一瞬间,抓住了薄沨的衣袖。
到底薄沨,也不是铁石心肠。他更无法想象,平素那么高傲冷漠的兄长,会有这番脆弱的时候。
薄沨嘴硬:“你拉我做什么?!没手没脚啊?!”
可身体却是靠得离游行更近了。
游行沉默地低头,连惊雨刀都不去拿。
“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惊雨刀都不祭出来?你这么怂啊你?!”
“要我说,容二哥也真的是残忍,让你哭一晚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哦,这个人是你口中说的丑东西?”薄沨把枪口对准解清澄,“父慈子孝,你这个样子,终有一日,会死到临头。”
解清澄无所谓,“人我要带走,所以呢,我亲爱的父亲跟我亲爱的母亲,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恶魔肮脏下贱,天使无情无欲,”解清澄笑得疯狂,“也对,我可听凌逐臣说了,我这位亲爱的——”
“母亲大人——”
“这个人啊,心最软了。”解清澄揪着游行后脑勺的头发,在他耳畔威胁,“你最好是乖乖地做我的实验标本,我怕还能饶过你……至于我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大人……也对,现在指不定怎么痛苦,又要离开你呢……”
游行最怕痛,痛一点了,都是容倾哭着搂着,不停地哄。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
如此深刻而激烈的痛苦。
游行瞪着一双眼睛看解清澄,而解清澄,看着与自己眉眼如出一辙的游行,心中也没有丝毫情感的波动,他只是觉得可笑,又说:“妈的,你这样的懦弱之人,也配当一个神?”
解清澄无声无息松开了游行。
游行实在是怕痛,走下床,跑到了薄沨的身后,而门口,站着凌雾。
凌雾看着眼圈通红的游行,到底是心生怜悯之心,他招了招手,游行赶紧朝他跑过去,头也不回。
而游溯,出现在大门口。
游溯从审判庭出来前,李婉看了儿子一眼,而游溯问:“母亲,你还是不愿意跟我回家吗?”
“大丈夫当光明磊落,你又是什么人。”
游溯朝李婉鞠了个躬,送走李婉,自己走人。
李婉在医院门口,听那阵哭嚎声哭了一晚上。她站在门口,手上串着佛珠,眉眼温驯地,也朝容倾鞠了一躬。
容倾其实从来没有去看过他的母亲,他只知道,他的亲生母亲,很爱他。
此外,他们,是陌生人。
于是,容倾去到了索菲亚大教堂,德古拉在等他。
曾经的洛鸢,来过这里走动许多次。
距今,已经穿越了多少岁月的时光。
绿叶涌动着生机的季节,成全了多少少女心事。
容致书仍然来了。
不过,他是来劝告容倾的。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什么立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容致书不愿意儿子再犯这样的错,又道:“我不会允许你跟游行这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要么,你解决这场污染,带着游行的灰一块走,要么,你跟你母亲乖乖呆在白雪山,哪里也不要去。”
容倾来到大教堂之前,他也去病房内看了下他魂牵梦绕的家伙。
这人,太娇了。
被他娇纵到无法无天。
他一看见他,心就软,心就疼。
只有他,会替他哭。
时时刻刻记挂着他。
容倾理解容致书,他一边想着神界,一边去碰游行的脸……
他们一直在一起,一直感觉很爱。
他突然,萌生出一瞬间离开游行的想法。
手已经碰上去了,却又迅速缩回。
容倾那么深情地看着游行,眼神充满无尽的怅惘。
……
“既然,你已经体会过了什么叫做爱情,你也该正视自己的宿命。”容致书冷淡,“我祝福你,并不代表,我会完全接受我的儿子跟一个得而诛之的恶魔那么平淡幸福地生活下去。”
容倾不愿意答,他只是想起,那一天的海边,游行落寞而忧郁的眼神。
他知道,游行总是会最先放手,而往往在他还没有察觉到一切以前,游行已经替他想好了最好的路。
容倾只是说:“你跟我妈妈待在一起,生活过几日?难道,不是我妈妈的一厢情愿吗?”
“我妈柳夏,不愿意再跟容淮南在一起,不爱了,就放手,就离开,”容倾毫无犹疑地戳破容致书的虚伪,“你只是在找一个工具,你既不想当大天使长,也不想,跟曾经的洛鸢在一起。”
容致书:“你又懂什么?”
“你不懂。”容致书看着容倾脖子上的抓痕,又笑,“那我问你,你分得清楚,什么是你的欲望,什么是你的爱吗?”
“容倾,看不清楚路的人,是你。”容致书面对容倾的指责,很冷静,又道:“你纵容自己沉沦欲望,就是对他好,人间情欲,见色忘义,我该说不该说,游行那张脸,如果毁了,你还会不会这样子跟我说话?”
可容倾,是一日一夜待在医院病房,看着形销骨立,瘦成皮包骨的游行,一天又一天,亲自看着他复活的。心口破碎的大洞,干裂的嘴唇……
游行什么样子?
他没见过。
容倾瞪着容致书,不耐烦地一巴掌甩到了父亲的脸上。
“我才懒得跟你解释,你这个蠢货!”
容致书被打歪脸。
容倾没忘记自己因为容致书挨了心爱之人一巴掌的事。
他摸着自己的脸,“我现在脸还疼呢,滚你妈的,生理学上的父亲也配是父亲,看样子,那个丑东西也是跟你一样的蠢货。”
“我还怕他?”容倾被德古拉拦住,容倾恶意地看向他,德古拉皱眉道:“你是个人。”
容倾何尝不知道容致书说的这些事?
是,他是天使,圣洁高贵。
是,他不是人,只想把喜欢的人操得下不来床,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他欲望,很恐怖。
德古拉道:“因爱生忧,因爱生怖。”
这无形之中又戳到了容倾的痛处。
特别是前两次,那个家伙头也不回就去死。
容倾皱着眉头,瞪着德古拉。
德古拉旋即道:“热恋期的情侣都是这样子的,你侬我侬,可没安全感的人就倒霉了哦……”
容倾怒斥:“他要走,我凭什么不能留住他?!”
“他是我的!我的人。”容倾瞪着容致书,“我死也不会放开他的手。”
德古拉看容倾却没走,一双手揣袖子里,“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您倒是负责,把人从鬼门关救回来,担心,不是情有可原吗?”
“可我觉得,你觉得你配不上他……所以我才说,因爱生忧,因爱生怖……”德古拉继续道:“可他在等你……”
容倾一愣,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呢。
他就看到戴着口罩的游行在教堂大门口瞪着他,眼神清清润润地看过来,带着几丝雾气跟羸弱。
芝兰玉树,高挑如松的身形。
容倾愣住,瞪向容致书,又说:“父慈子孝,你对我没有养育之恩,我也不必听你的,你救我一命,我也,会处理好湛海的事。”
容致书拧眉,冷笑,“半大儿子,气死老子。”
德古拉不愿多说什么,无非就是容淮南盯住他,说必须注意容倾。
“容院长知道他儿子最想要什么,他也懂,自己最想要什么,有些时候……”德古拉又说:“可二十多年的父子情,不是什么血缘关系就能够比得上的,你觉得鬼王游行是一个生性邪恶的人,可人家父亲是游痕,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觉得,神界的人配昂起脑袋看人吗?”
“我呸!”德古拉朝教堂外吐了口水,“梵天,舒心雨,就是畜生!”
德古拉睨了眼容致书,“据我所知,游行脾气极好,他是不是骂了你?他对亲近的人,心很软的。”
容致书道:“可恶魔的本性,不会变。”
“游大监察官……”德古拉道:“我可没有评价别人生活的权力,但有些人,是不配为人父母的,是自以为是的。”
容致书气到内伤,可没法……
他满脑子都是那句,畜生畜生……
他妈的,游行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此刻,容致书也无法反驳了。
容倾大步走到教堂外,他抱住游行,可对方却突然消失了。
他一瞬惊醒,游行……怕是出事了!
容倾快速回到第七医院。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容瑾跟容淮南将游行病房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容倾拨开人群,他看着躲在凌雾身后的游行,马上走上前,推了下凌雾。
容倾立马把游行护在怀里,还脱下了外套,盖在游行身上,他在游行耳边道:“你真的乖了……”
“宝贝……”容倾哄了句,又把游行的脸给盖起来了。
容瑾在这个点,突然来到游行病房。
这人开口:“阿倾,阿行重病,这个审判院大监察官的位置就不必让游行坐了吧?”
可容倾一颗心,都只在游行身上。
他好好地,把人看了一遍。
整个人都一惊一乍,人都碎了。
“随你。”
容瑾扫了眼游行,看他始终呆滞,抿起嘴唇,起了兴趣,又故意说:“所以,阿行是不能够杀污染物了,是吗?”
“大概是。”
“那就是咯?”
容淮南睨向容瑾,“你给我闭嘴。”
“可我长一张嘴就是说话的。这个游行已经没有用了,而湛海市是严厉禁止恶魔存在,不如就让他服下K50药水,就此了结此生吧。”
“我是大主教,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容瑾拿教廷的命令威胁容淮南,“你如果不允许我这样做,那么你儿子容倾,也别想待在审判院,我会把他赶出安全区。”
“他孤身无援,自己一个人,堂堂湛海市所有的军队,还敌不过一个天使不成?”容瑾摊手,对解清澄说:“所以,新任大监察官先生,我说的这句话,没错吧。”
而谢淮死死捂住薄沨的嘴,薄沨的手指几乎掐进谢淮的肉里。
“我哥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谢淮道:“你也藏不了多久,你以为,那个姓解的没猜到你身份吗?”
解清澄几乎是马上立刻。
他在这一天,直接压制了洛九夜,而洛九夜是污染物001。
就这样,污染物001暴露于容瑾跟前,而容瑾挑眉,“所以,德古拉是因为这件事离开教廷?洛九夜……啧……你是污染物啊?”
洛九夜始终沉默,他脸上伤痕累累,就这样,被游溯那方面的人给压入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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