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逢花脸上咣咣地被抽了几巴掌。
他冷静,很冷静。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最后一次,解逢花见到凌濛,是美貌柔弱的少年环住顾南澈的脖子,他舔了舔自己嫣红的嘴唇,用毫无感情的目光瞪视他,然后钳住顾南澈的下巴……
其实就是逢场作戏。
但是凌濛绝对无法忘记这个形如恶魔的天使,是如何欺骗他的哥哥,一刀刀剜去他的心,一口口吃掉他最亲的亲人。
在察觉他对自己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后,凌濛投入了容倾的阵营。
凌濛:“我记得你啊,我怎么不记得你?”
解逢花骨节咔咔作响,他下一刻便是脚底长出长蛇伸向凌濛的肩膀,打算直接带走这个人。
容倾也记仇,他能忘记解逢花假扮谢知节去剁游行,那就有鬼。
解逢花神色艳杀如血:“容倾,你失去了翅膀,怎么跟我打?”
容倾没有了天使的翅膀,仅仅只能凭借自身的觉醒天赋去对打力量强大的解逢花。
周围桌椅腾飞,陈晔开游溯赶忙护着容瑾,容淮南不敢置信,虽然他有心理准备,他没有自己亲生儿子会复生的想法,只是这样子的人,身份会是谁?
柳夏指着解逢花道:“妖邪,这样的人才是恶魔!”
容淮南护住自己的妻子。
容倾看向父亲,道了句:“进去吧。”
面对解逢花的攻势。
容倾空中给他交战了几十招,又破窗而出,在游溯终于为自己得以安全而感到庆幸,他示意游姝赶快出手——对方是他豢养的恶魔之一。
恶魔负责实现他的愿望,他给恶魔送人头吃,也是名义上的儿子。
真正的儿子游姝早就死了。
游溯没觉得有愧,反而觉得游痕蠢出生天。
去养一个恶魔作为自己的孩子,真他妈笑大发。
就在游姝准备拿出武器对付游行,恰就在这时,李婉攥住他的手腕,他看到人是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婆,就说,“你他妈是哪里来的老东西?”
李婉往游姝脑袋贴了几道黄符,又念起了咒语。
游溯刚去洗手,他以为是谁敢对恶魔动手,哪知……
游溯看到了自己久违露面的母亲。
他张着嘴,语气毕恭毕敬,“妈——”
李婉不去看他,游姝被钉在原地,“我不是你妈,你别这么叫我。”
游溯的神色瞬间变得萎靡,他忙说:“妈,去市中心那里的房子住,好不好?这里污染者随时出没,儿子担心您的安全,你跟我坐车去那里,行不?”
李婉:“去哪儿我都嫌脏,在这个地方挺好的,平心静气。”
游溯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婉从未提及游痕的死。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她……
李婉警告游溯:“你再敢对游痕的孩子动手,我跟你爸,永远都不会再让承认你是游家的子弟。”
游溯神情太复杂,他抿了抿唇。
自幼,他就是不如游痕的。
因为他不是父亲看中的继承人,所以,父亲总是对游痕特别好,样样都是游痕最优秀,他最优秀。
自己,不行。
游溯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
“儿子有错,母亲您照顾好自己。”
他拉住游姝,拉着自己所谓的孩子往自己的家中去。
李婉不停拨弄佛珠,气躁不已。
游行倒是看到了大教堂的修女,他双手合十向李婉鞠躬,礼貌道了声:“修女婆婆好。”
李婉深呼吸,便是问:“又来祭拜你父亲?”
游行脸上露出笑:“我有今天,都是我爸爸给的。”
“我自然怀念他,想念他。”游行笑容很温和,“我父亲游痕,是最伟大的守护者。”
李婉点头,突兀地道了句:“君子论迹不论心,你父亲把你教得很好。”
游行没听到别人这么直白的夸赞,但他也不是随便对陌生人吐露心声的人,只是他还是说了,而且是十分无奈地说话,“对于有些人是如此,可能,我不是那个人吧。”
游行自知自己罪孽的命运,无可更改。
李婉感知到他的困惑,她又再度重复了一句:“君子,论迹不论心。”
“你是什么身份不重要,”李婉尽量让自己不显得那么说教,她说:“不一定,是格格不入。”
“是我无能罢了……”游行讶异地发现,他居然也能够直视这个问题,他说:“谢谢修女婆婆,我走了。不想多谈这些事。”
因为一谈,又是什么谈心说教,搞得好像全是他的错。
是他愿意成为王的吗?是他愿意跟神界打仗吗?
游行背负着命运,却无法与命运的任何一环和解。
游行心道,和解个屁,要么就这么放着,要么心尖剜去血肉,干不死,就干死它。
这是他一向的行事准则。
解逢花被打得节节败退,仓促逃走,容倾剁了一刀狠的。
游行走来时,容倾看向他,神色冰冷,其中蕴含着某些不可言说的深意。
游行有所察觉,但他不去管游行做什么。
容倾张开双臂,游行冲了过去,他好喜欢地勾住容倾的脖子,特意在容倾脖颈间嗅了嗅,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清冷气涌入鼻腔,游行道:“怎么这么快?”
容倾嫌弃自己身上有血,可游行缠人,就很没有办法。
“多大了?”容倾手没抱住游行,半张开在空中。
游行:“你忍忍。”
容倾眉头皱起,好像在说你这个直男好意思说这个?
游行似乎是,习惯了某种依赖,撒个娇心里舒服,也没啥可……说的。
自己是很没安全感的人,恨不能只想溺死他怀,而不管不顾一切。
稍微一点心里不安宁,就让他很紧张。
游行也自知,不该放松的,其实……
随时随地戒备才是正道,让容倾侵入自己的安全区,对于自己不是件好事。
他想,容倾此时不会共感,却也怕是在思考同样的事。
这人,他见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冷傲极了。
那种极致地侵入骨髓的孤独感,让他有着某种深深的共鸣。
如果说,他是跟命运死扛到底,那容倾就是不得不勉强迎难而上。
面对某种未知的命运,他们的选择是截然相反的。
游行也迷茫,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
脸,还是气质?
还是想找个依靠,就像是谁说的那般,找个…………
游行实在是难以启齿,他不想纵容自己沉沦。
游行眉心打结,容倾半试探,半不试探,游行的腰都没敢碰了。
两个人觉得有点尴尬。
气氛,一瞬回到陌生人的理性。
容倾看游行离开,他正色道:“谈谈?”
游行:“何必谈?”
容倾:“你知道很多事,不由我决定。”
游行:“你做什么,我不关心,本来,时间因子污染的事我是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
“包括恶魔S,独善其身,于我而言,最重要。”
容倾心思骤稳,他犹豫,又……
过了片刻,容倾打横抄起游行,游行天旋地转,不得已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一脸嗔怒道:“你套我话???”
容倾侧头,把吻落在游行的脖颈侧,“那我也不能放过你,你懒随便你,你必须是我的。”
“必须跟我在一起。”容倾在游行耳畔低语。
游行给他亲到身体有些放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
只是他闭着眼睛靠在容倾怀中,左手随随便便从容倾的脸摸到容倾的脖子,才不情不愿道:“我还要……”
又认命地道了句:“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
“明明,我控制得很好的……”游行好无奈,“这喜欢让你抱的毛病,能改吗?”
“我也不是谁都喜欢贴上去,”游行抱怨,“不该,是我护着你吗?”
他声音闷闷地,不透气。
容倾在坐上车放下游行之前,他又吻了游行的脖子一下。
才道:“你好好接受,你刚醒来没多久的事实……多休息,心绪不稳,是这样的。”
游行没成想得来这么一句,他急了问:“我弱鸡?”
“我、我懦弱?!”游行满脸的惊悚,“我……!”
容倾也上车之时……
不知道从那儿晃出来的凌濛,他脸煞白,热情招手,“容大审判长,有空载我一程吗?”
听听,这语气,多熟。
容倾看向游行拧起的眉头,顿时开始头痛。
“滚!”容倾上车,又道:“死绿茶,别烦我!”
凌濛被骂,他收起自来熟的性子。
又说:“呦,鉴茶达人啊?我都还没做什么呢?”
“容大审判长,我可是自愿的。”
他特意模糊了自己主动去找谢折销倒贴的事。
谢折销热情洋溢。
容倾永远都是冷脸,一个笑都没有。
凌濛频频造访白鸦组,吵得谢折销嗷嗷乱叫,打牌闹翻天。
容倾喜静,偏偏凌濛喜欢闹大声响,“嚯!和了!给钱给钱!”
两个人没见过几次面,容倾却被烦了好几回。
游行对着窗户露出怯生生的眼,他看向凌濛,好笑道了句:“你,是不是小时候穿过白裙子……”
凌濛竖目:“哪里来的贼眉鼠眼,跟你说我的事?!!!!”
游行下车,单手带上门。
“凌濛哥哥?”
凌濛眯起眼,似乎认出了他是谁。
容倾……
容倾气场骤冷,紧紧抿起了唇。
第 27 章
游行倚在车旁,以玩味的神情笑着看向容倾。
许是兴致起来了,他笑着道:“不是不越雷池吗?”
容倾眉心一跳。游行笑了,他心情此时倒是蛮开心,过了会儿就看向凌濛,笑道:“我是白鸦组的组长,你有事?”
凌濛狐疑的目光在容倾游行身上扫来扫去,两个人胶着的气氛太凝滞,像是很熟,又不像是很熟。
莫非是相爱相杀的宿敌?还是什么其他什么?
他那目光太直指,游行只是勾起嘴角笑。
凌濛对于六七岁的游行有点印象,他径直道:“你是那个成天哭着找哥哥的小可怜?”
游行看他提起过去,疑惑一瞬,点头道:“是我。”
他漫不经心,容倾感觉在插刀子。
每一次游行不觉得过去如何,都得让他担心受怕一番,现在是已经养成了条件性的反射。
但容倾的确是担心的,恨不能只身将他护在自己羽翼之下,但游行不会喜欢强迫性的束缚,他愿意就是一直不愿意,强迫反而是绷紧的弦,容易断掉。
容倾觉得心累,因为他好像尤其烦躁游行跟其他人自来熟的模样。
但心累归心累。
容倾收起自己胡思乱想的脆弱心,他沉声道:“我没有让你来找我。”
“我也没规定让我自己不能找你啊?”凌濛嘴比较欠,他装疯卖惨习惯了,又道:“敢问容大审判长,您……作为救世主,何时,解决时间因子的污染问题呢?”
“啧,要说我啊,”凌濛看向游行:“恶魔先生,您看,我说得对吗?”
游行一向只对容倾感兴趣。
他不想直接问容倾他要做什么,只是……他身入局中,怎么才能……
游行心生烦躁,惊讶于自己今天自己怎么这么奇怪,居然会想着未来。
他凝神一瞬,凌濛见他出神,又说:“地狱城的大恶魔这么胆子小?”
“不要跟我讲你没空!”凌濛怒了,“也别跟我讲其他什么!”
游行眨巴眼,他如实道:“没啥,我就是纯粹的懒,急什么……”
“年轻人,火气这么旺,当心被自己烧死啊……”
凌濛看向游行,神色隐忍。
游行:“我不喜欢的事你不能逼我,况且,我又跟你不熟,你凭什么让我帮你?死了的人那么多,我既要管我朋友的,又有工作上的事要管……你要是没有提出有用的东西给我,我帮你的可能性为零。”
他看向容倾。
容倾这人吧……
游行心道莫非这人已经铺好网了?
那个陈露杀母亲露莎就是含山孤儿院的修女,恰恰好了,那个修女婆婆怎么也会在这儿出现?
游行觉得自己在容倾心中的分量没这么重。
只是……
容倾莫名看向他,游行探索的目光撞上他的。
凌濛死皱眉头,咬住嘴唇。
就这样奇怪地过了数分钟。
凌濛也不说话。
谢折销来找游行,他点头道:“洛九夜好像是被他叔叔带走了。”
游行点头,他仍旧与容倾的眼神逡巡在一起,别开脸去后,他又问谢折销:“你怎么来了?”
谢折销被问住,他抬头,“见一见故人。”
“那你别见了……”游行笑道,“有谢折销存在的地方就一定有谢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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