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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锐咽了下口水，重新装好：“我……明天带去单位中午热了吃好了。”菜虽然非常家常且简朴，但每个都是他的心头好。
奶奶绝对泄密了！
庄锐气呼呼地想道，然后把菜一样样放回去，保温桶盖子盖好，手机突然这时响了起来。
是经理。
“喂，小庄，”经理还没说话，先叹了口气。
庄锐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经理接着说道：“有个很重要的事儿。后天你跟小朱、小K还有我四个一起要出趟差，去G省参加那个夏季展销会。大概四天三夜。先前何总开会跟我们着重强调了这次展销会。我知道你奶奶刚做完手术，但咱们项目组人就这么几个，阿南、天天都有任务。没别人了。”
庄锐内心一股火噌地窜起来，看了眼奶奶，起身走出了病房，压着怒气低声道：“少一个人也不会怎样吧？我真走不开。您也知道我奶奶刚做完手术，正是要人照料的时候。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护工？护工哪里抵得过亲人陪伴？我赚这几个钱又不是就为了自己吃喝拉撒，我把刚做完手术的老人家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扔在医院，我这钱赚得有意义吗？”
“我知道你很为难，这节骨眼让你出差是不太合情理的……”经理又开始了他那三寸不烂之舌。
第22章 坐飞机
听到身后病房门打开的声音，庄锐回头看向走出来的温衍。
那么高的个子，又是垂着个脑袋开始紧张地咬嘴唇，舌头把嘴唇上残留的那点子口红全舔没了，显得有些苍白的嘴唇上满是水色，眼睛的目光到处飘忽，问题却是对他问的：“是你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
庄锐用手按住了手机的静音，刚想说什么。
温衍又道：“奶奶这边有我，你不用担心。”
庄锐露了个礼貌性的笑脸：“谢谢你，不过不用的。我这边没什么很大的事。而且我也不想这时候离开奶奶。”
温衍开始挠脖子和绞手指，脸和耳朵脖子全部红成一片。
显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主动换来了对方利落的拒绝，让他很紧张和无措：“奶奶也说让我照顾。你放心去。”
“护工也说我很专业……”温衍声音越来越小。
庄锐直接把经理的电话挂了。
但是这件事最终还是以温衍这个“孝顺的干孙子”留守医院病房照顾奶奶，庄锐这个“没良心的亲孙子”打包出差G省为结果。
三个人都一早料到结局如此，只是庄锐少不了还要有个抗争的过程。
经理那里总有其一大堆的道理，庄锐顶多发发脾气挣扎一下，不可能跟他彻底闹翻脸。而且出差费是一天三百的补贴，庄锐还欠着一大笔钱要还。
奶奶又和温衍站在统一战线，坚持要温衍陪护，让庄锐去出差。
庄锐心里清楚奶奶在刻意撮合他和温衍，但有什么办法？
温衍护理业务确实也比他专业，还是个自由职业人，全天有空陪护，又讨奶奶喜欢。而且本身已经请了医院专业的护工。
一条条列下来，不论是哪个理由他都无法反驳。
当他烦恼地同胡飞抱怨时，胡飞却乐呵呵地说：“我说了你以后有的是机会继续欠他的人情吧。”
“……”
“没事儿，你自己之前不是也说人家也不一定冲你去的呀。少自作多情了。到时候你奶奶正正经经地认他做干孙子，俩祖孙不带你玩儿。你别傻眼呢。”
“……”
出发前的早上，温衍早早开车赶来医院给祖孙俩带来了早餐，然后把庄锐送去机场。
尽管前一天已经和温衍嘱咐过很多，坐在车上时，庄锐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要是有什么突发事情，你千万别瞒着我。”
“嗯，”目不斜视、专心开车的温衍一边点头一边乖巧应道。
“还有，我奶奶万一要用你的手机，你千万盯着，别让她私联我爸爸。”
“嗯。”
“你要是万一有什么别的事要处理，你跟护工提前说一声就行，别耽误了你自己的事。”
“嗯。”
庄锐咬住了嘴唇，转头看向了窗外。
挺蠢的这家伙。
又不会调情，人还木讷，社恐到连说话都结巴，动不动红脸。
到机场后，庄锐还要去取机票，他有些强硬地拒绝了温衍伸过来要帮他取行李箱的手，下一瞬抬头看到对方畏畏缩缩退到一边又开始到处张望的模样，不由有些愧疚自己没注意语气和态度。
他面部表情软和下来，朝温衍一笑：“谢谢你了，已经很麻烦你了。奶奶还要辛苦你这几天照看，回来我给你带礼物。”
温衍原本还整个人局促不安，浑身紧绷，冒黑线团，闻言惊讶地抬头看向他，然后一瞬间明亮起来，全身都散发出可爱的小花儿。
随即在眼神与庄锐的相撞之后又迅速垂下眼，脸蛋红红地甜甜笑起来，点点头：“嗯。”
庄锐咬了下嘴唇又很快松开，朝他摆摆手，咧了个笑：“那我走了，你也回去吧，拜拜。”
说罢，拖着行李箱转身往机场里面走去。
在候机大厅里，他碰到了经理几个，只差他就到齐了。
小K正很有兴致地叽叽喳喳跟小朱讨论G省一个月不重样的早茶，浑身都是年轻人的精神活力。
一旁没参与讨论的经理似乎受到感染，也是一副心情颇好的神情。
小K、小朱看起来是要去旅游，经理意气风发看起来像是要出征，只有自己仿佛上坟。
买的机票也是不走运，一对座位号居然跟小K坐一起。
小K抬起眼看向他，他转开了目光避开了对视，直接对小朱说：“咱俩换一下吧。”
经理开口道：“我跟你换吧。”
庄锐答应了。
全公司都知道小K插足了他和常昱麒之间的感情，搅得两人分了手。现在庄锐明晃晃地对小K表现出抵触的态度，大伙也心照不宣，没说什么。
小K心态好，假作没事人一样跟小朱继续吹水，上了飞机后还到处张望，又是拍照。
对了，小K好像是第一次坐飞机，也难怪。
庄锐回想自己第一次坐飞机，还是在前年和常昱麒刚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假期——国庆期间，一起去Q省旅游。
那时他也兴奋得不得了，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去距离自己家两千多公里以外的地方，第一次和常昱麒一起出门旅游。
照片拍了不少，上飞机拍，下飞机也拍，连吃飞机餐也拍。
“祖国真大啊，河山真美，希望今生能和你一起阅尽这960万平方公里的每一种风光。”
他当时激动地在朋友圈里配上这句感慨，许下了无限美好的愿望。
可惜这愿望刚种下发了个芽儿，就死了。
庄锐把手机开好飞行模式，耳塞塞住，眼罩戴上，两耳不闻身边事儿，开始睡觉。
一直到小朱把他叫醒，乘务员正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礼貌地问他吃早餐想吃什么。
本来睡得正香的庄锐有些怨念地看了眼好心把自己叫醒的小朱，我吃过早餐了……
本着反正醒都醒了，不吃白不吃的心态还是点了份饺子。
待乘务员离开以后，庄锐托着还有些迟钝的脑袋脱口说了句：“好吵……”
“你没感觉出来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劲吗？”小朱兴致勃勃地八卦道，“有个Omega发晴了！”
“突然一下就发晴了！然后信息素报警器滴滴滴叫得整个飞机都听到了，就你睡得跟死猪一样，”小朱不愧是和小K能聊到一起去的小蜜蜂，一说起这些事儿眼睛发亮，手舞足蹈，“周围几个未婚Alpha也差点发晴。幸好及时打开了换气。”
庄锐这才发现飞机上吵闹得确实不正常，嗡嗡嗡，好像大家一时间都有说不完的话题，还有个别Alpha和Omege戴上了口罩。
“那个Omega和他的Alpha就在厕所大战了几个回合，出来后就被罚了款，现在两人待隔离室去了。Alpha和Omega乘务员都在乘务室喷抑制剂，只有Beta敢出来，”小朱有些鄙夷地点评道，“这些AO真是到处发情。”
语气里却分明带着股酸味儿。
庄锐：……
“据说AO结合的快感是beta的一百倍以上呢，跟xd有得一比。”
身后突然小K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这话题多少有些不适合在公共场合说，庄锐下意识地看了眼小K旁边的经理。
经理一个中年男beta居然嘴角扯了抹意味不明的笑，不知道阅历丰富的他是有过相关经历心有同感，还是不认同的嘲讽更多。
小朱也转过头抻着脖子朝小K嘴无遮拦地感慨：“难怪很多alpha最后都是和omega在一起。那种感觉尝过一次，之后跟beta在一起就顿觉寡淡无味了。像那个戴悯希不就是嘛。”
他拿个明星举例，还特意转过头来给庄锐解释：“就是演之前那个很火的《为你放开手》的男主的演员。”
“一开始跟人家王雍爱得多热烈，王雍在节目上还好甜蜜地说戴悯希像只小狗紧紧追着自己，后来笨蛋小奶狗还是出轨了个omega，结婚也是找了个omega结婚，就是那个演《千山晚霞》的魏子疑。”
庄锐：……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公司的商品类目记不住，这些人的关系你搞得蛮清啊。”
空气一下子凝结了。
小朱才想起来庄锐的前男友就是个Alpha，据说现在也是跟Omega打得火热。
他讪讪笑了一下，幸亏这会儿乘务员走过来送早餐打破了尴尬。
庄锐打开了装着饺子的餐盒，有些提不起胃口，但还是勉强自己夹了个进嘴里。
是超市卖的那种工厂流水线饺子，而且煮得有点过头，温凉的，肉也寡淡无味。
和自己这个beta一样，呵呵。
“什么破小狗，”庄锐骂道。
筷子在饺子上戳了戳，最终还是放弃夹起来吃第二个。
吃拌面的小朱凑过来：“嗯？什么小狗？”
“什么什么小狗？”庄锐莫名其妙，没好气地把饺子递过去，“我是说这饺子。我已经吃过早饭了，吃不下了。”
“嘿嘿我吃我吃~”小朱笑纳。
庄锐打开手机下意识点开看微信，没有任何新消息，看见断开数据提醒才想起来他开了飞行模式。
他拍了拍脸，把脑子里的那点莫名其妙的期待和相伴而来的失落一并拍掉，然后打开了下载的电视剧。
第23章 礼物
布置了一天的会场，庄锐匆忙吃完盒饭后就回到了宾馆。
打开微信，果然温衍那家伙又发来了一串消息。
温衍：[小狗吐舌笑jpg]
温衍：吃过饭了吗？
温衍：我和奶奶都很想你
温衍：[小狗脸红jpg]
突然有些直白地话语和表情包让庄锐心头一颤，抿直了嘴。
他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良久，咬住了唇，一鼓作气点开通讯录按下了温衍页面的拨打键。
电话很快就被那头接下了。
温衍的呼吸声无比清晰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那股呼出的带着些许潮湿的温热气团仿佛穿越了电话，从庄锐的耳朵里钻进去，一直钻到他的呼吸管、胸口，轻轻握住了他的心脏，慢慢地拉扯。
有点痒，有点疼。
前所未有的强烈的预感突然击中了庄锐的大脑，他仿佛有了先知之能，无比明晰地意识到对方要说什么。
心慌得不行，不想面对。
“我喜欢你。”
对方还是说出了口。说出的话，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庄锐，我喜欢你，”温衍认认真真地再一次说道。
避无可避。
庄锐心头大震。大脑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是漫无边际的羞涩与无措。
即便只是声音，但他却能清晰想象出温衍此时就站在他面前是什么模样，他的那双潮乎乎的眼睛终于认真地直视着自己。
红扑扑的脸上带着温柔羞涩却宽和的笑容。
仿佛在说：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别装傻了。
我要拒绝他。
庄锐低下头，挠了挠脖子：“……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对方简直欢欣鼓舞，开始期待他们将来婚礼要在哪里举办。
庄锐笑着说：“这也太快了。”
温衍十分兴奋，消息蹦得飞快。他嘴角噙着笑，耐心地回着。
不禁感叹那家伙简直有无数的热烈、甜蜜的话语迫不及待地簇拥着冒出来，如同无数柔软洁白的云朵一般堆积在一起，轻飘飘地把他托举起来。
他开始无比期待回去和对方相拥，一起约会。
四天三夜的展会过得很快，有温衍的每日陪伴，好像生活只剩下了快乐的那些时刻。
飞机降落在了H市飞机场，温衍朝他张开了双手，他扬起笑脸，手里行李箱瞬间都变得轻快无比，大步跑向了自己的新晋恋人。
埋头在温衍宽阔的胸膛里，好温暖，好可靠，幸福死了~
“喜欢你。”
“我也是。”
他大笑着扑到Alpha的背上，抱住了Alpha的脖子。
好像已经和Alpha相恋了好多年。
回到家后，他兴致冲冲地打开了这期间堆积的快递。一大堆照片洒落在地上，几乎把整个房间地板、书桌和床上都铺满了。
在酒吧后面的暗巷，在路灯下，在晦暗的酒店房间，在五光十色的灯球底下，俊逸的脸庞被灯红酒绿的光影分割得扭曲又陌生，仿佛妖魔。
肉体与肉体交织扭曲在一起，似两条交尾的蛆虫。
他眼里的泪水流得停不下来，回头看向了自己的恋人。
温衍脸上那曾经小狗一般的赤诚与热烈像劣质的妆容被洗刷褪色，只剩下一张五官朦胧却足见冷漠的脸，和常昱麒的面容惊人地相似，最终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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