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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庄锐哭泣着，枕头也被泪水浸湿，刺痛着他的脸，他被灯光刺激，睁开了眼。
一身睡衣的小朱皱着眉，踩着拖鞋满面担忧地走近他床前，俯下身问：“庄锐，你还好吗？”
庄锐定定地看了他两秒，余光扫过宾馆房间，落地窗被厚重的窗帘遮着，一时间判断不出外面天亮情况。
他揉了把眼睛，抚过脸，还有粘黏在脸上已经冷掉的泪水，哑声道：“还好。”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柔嫩的眼皮哭成了粉色，有点点肿，睫毛低低地垂着，湿漉漉地沾着泪花。
小朱看着庄锐这副少见的颓丧模样，咽了咽口水，想说对不起，却又怕伤了对方面子，甚至再一次提醒和刺激对方伤心处。
“几点了？”庄锐问。
“六点，你还可以再睡一会。”
“嗯……”庄锐朝小朱歉意地笑了一下，“把你吵醒了是不是？对不起。”
“没有没有！”小朱摆手。
庄锐拆了包放在床头的湿巾，擦了脸，把枕头换了个面，继续睡下。
“啪嗒”，房间里一黑，是小朱把灯关了。
庄锐听见他摸着黑窸窸窣窣地爬上床。
房间随即陷入了沉寂，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
庄锐睁着眼，看着眼前一片乌黑的混沌，床头的床头柜倒是显出一点轮廓，他慢慢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拿到自己手机，然后放进被子里，裹住脑袋，点开手机察看这两天的微信。
温衍：奶奶的中午饭。
温衍：[图片]
Ray庄：哈哈，你吃过了吗？
温衍：[猫咪点头，嗯嗯gif]
吃过什么也没说。
下一次聊天就是晚上，和中午差不多的对话，只是晚饭图片不一样。他最后说了一句谢谢你照顾奶奶！对了，我和同事约好了展会结束以后就一起去逛街买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对方不知道是临时有事耽搁了，还是认真在考虑，隔了五分钟后，才发来消息。
——18：30——
温衍：(*≧∪≦)想要一只钱包。
钱包……
这礼物倒也没什么，不像皮带、领带那样带点特殊的意味。
只是庄锐想起多年前自己送给初恋男友的第一件礼物就是钱包。
真巧。
庄锐咬住了嘴唇又立马松开了。
想起先前那个离奇、暧昧又混乱的梦，庄锐恨不得对自己猛翻一万个大白眼。
啊啊啊他这是寂寞疯了吗？
幻想着对方向自己告白，还居然同意跟对方谈恋爱，钻在人家怀里像一只阀春的猫一样拼命扭动撒娇。
好丢人啊。
自己潜意识里究竟怀了什么隐秘愚蠢的情绪。
不过，也可能是潜意识在警告自己，表面再痴情的Alpha最后都是殊途同归，不信邪地继续和下一个Alpha谈恋爱就是不断地重蹈覆辙。
嗯。
庄锐为自己理智清醒又严厉的潜意识点了个赞。
好，睡觉。
明天好好整理好心情，不准再有任何胡思乱想与动摇了。
“叮咚！”
温衍的手机发出一声微信的消息提示音。他把晾好的热豆浆递给奶奶，打开了手机。
结果发现是张末发来的消息。
张末：[捂脸][捂脸]你知道外面传什么吗？
张末：[捂脸][捂脸]说咱俩夫夫档，给你的书拍电影就算了，还连签售会都帮你去了。全世界也没有这样的事儿啊
温衍：谢谢。
张末：语音>>>（还好是联合签售会。）
张末：语音>>>（你的书粉都还好，很关心你奶奶的身体状况。就是袁老板，在我旁边呢，正骂你白月光红颜祸水狐狸精哈哈哈）
温衍：你2670
温衍：你让袁熙熙不要再骂他。是我说不去的。他根本不知道。
温衍：否则以后我都不去了。
张末：……
张末：[哭笑]袁老板问你新书写得怎样了。已经半年了。
温衍熄了屏。
然后摄像头对准正在喝豆浆的奶奶“咔擦”拍了张照片，给庄锐发过去。
奶奶佯怒：“哎呀，你老拍个照片有什么用？视频啊！你个年轻人拿着个手机除了打电话就是发短信，又不是老人机！来来来，弄个视频！我跟锐锐视频一下！”
温衍闻言，抱着手机像是机器人卡住了一般，整个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快点啊，怎么了？”奶奶催促道。
“哦哦，没事，”温衍脸上两朵红云再次浮起，声音突然一下微弱如蚊讷，“打扰他上班，不好吧……”
“就看下锐锐现在在干嘛，他不方便不接就是了，快点啊，”奶奶嫌弃温衍磨磨唧唧。
温衍走到奶奶身边，俯下身，然后按下了庄锐微信页面的视频通话。
“叮咚叮咚叮咚~”
惊心动魄的几秒过去，“嘟”的一声，庄锐的出现在了屏幕里，他那头背景声音有些吵，但说话音还算清晰。
庄锐身上穿着夏季的短袖衬衫，脖子上挂着一条蓝色带子系着的工作牌，整个人精神还算不错，一双桃花眼眸子干净明澈像湖水一般盈着光：“怎么了？突然打视频过来，不说话？”
温衍受到惊吓一般，急忙转过去，把镜头转移正对向了奶奶。
“锐锐！”奶奶把脸凑近，朝庄锐绽开笑脸，“你在那个什么会上摆摊吗？”
庄锐点头：“是啊，这里好多人！”说罢将自己的镜头倒过去，朝四周慢慢环绕了一圈。
照到小朱时，小朱也笑嘻嘻凑到镜头前打招呼：“这是你奶奶吗？奶奶好！我是小朱，庄锐同事！”
一旁经理也咧嘴露了个礼貌的笑：“庄锐奶奶，庄锐在这好得很嘞，你放心！很努力！你老人家养好身体哈！”
庄锐自动忽略小K，走到了一旁：“奶奶。”
镜头那头的奶奶却皱着眉要强行拉温衍一起进镜头：“你看人家都大大方方的，你这孩子躲什么呢？”
温衍红着脸和耳朵小声说：“不用了……”
拉拉搡搡之间，好几次免不了入镜，庄锐看到了对方没出息地又是满脸通红，眼睛不敢直视的模样：“……”
不过，温衍今天好像没化妆。
奶奶笑着开始夸温衍照顾自己很认真：“还陪我看棒子剧呢，娇娇有个那个平板，我们坐一起看可方便了。没看懂的地方人家娇娇还给我解释来着。你不回来都没关系。娇娇伺候得挺好。那个什么红楼梦里的老太君估计都没我过得好！”
红楼梦您才看过几集啊？庄锐好笑又感动，情不自禁地又看了眼镜头角落温衍露出的那一点衣服。
“再这样下去，我奶奶都要被他抢了，哪有这样的人啊，跟人抢奶奶！”
晚上庄锐跟胡飞聊起来时满是无奈地说道，嘴角却噙着笑。
“他自己奶奶呢，怎么不去孝顺？”胡飞乐呵呵地随口问道。
庄锐脸上的笑慢慢收敛了起来。
第24章 暗示
“……他，”庄锐回忆起从前的一些传言，“他好像，妈妈很早就离婚了。他妈妈是个男omega，一个人带着他。反正以前一直都过得挺不容易的。”
不止如此，那时甚至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谣言，说他妈妈是在表子店上班。诸如有同学的爸爸在表子店见过他妈妈，又如有几个同学从表子店路过见到他妈妈在里面。
一开始是一些成绩比较差，成天呼三喝六地邀着外班的同学上网打架的那些人这么传言。这种人嘴里就没有几句可靠的真话。
但兴许学习生活无聊枯燥，这又是个身边同学劲爆度十足的桃色新闻，不少同学也都兴致勃勃地参与了背后讨论。
更有那中二且卑劣的白痴坐在教室里就信誓旦旦地公开大声宣扬温衍妈妈出台的价格。
而今的庄锐不记得那时温衍是什么表情了，泛黄的记忆里，一团模糊。
他更无法想象温衍当时的心情。
高中的三年，庄锐除了忙碌学习，就是和围在自己身边的一大堆朋友聊天玩耍，他几乎未曾回过头认真看过教室角落的那个人。
温衍一直沉默地待在他那个靠门的教室角落，成绩不起眼，模样不起眼。
除了偶尔被语文老师念念新奇又优秀的叙事体作文，这个人从没在班里发出过自己的声音，没有掀起过一点水花甚至涟漪。
似乎当时班长有怒斥那个混蛋同学的行为吧。
庄锐一时突然感到了后悔，也惊讶自己当时在这件事上的冷漠。
当时自己的内心一定是对这些流言有厌恶的，可是全班只有班长主动站出来为温衍出了头，所以自己就没有说话。
……温衍居然不念其咎，对自己颇有好感。
“庄锐，庄锐？喂，听得见吗？”
庄锐回过神，“嗯嗯”应了两声。
“想什么呢？心疼他了？”胡飞调笑道。
庄锐:……
他开始怀疑自己做那个羞耻度爆棚的蠢梦都是胡飞天天在他耳边叨叨导致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别说这种话了吗，”他不高兴地、强硬地表明了态度，“我不想，也不会再选择跟个alpha谈恋爱了。”
他统共谈过三次恋爱，两次是和alpha谈的，最后那个alpha都选择了和omega在一起。
回忆起常昱麒追自己的时候，态度也是十分认真又让人感动。
庄锐颇为烦躁地皱起眉：“要是万一他和我告白，我就直接拒绝。”
“可他又不表白，我总不能主动说‘你别追我，我不会跟你在一起’吧？先不说这太不要脸，万一表错情，我不如跳江算了。”
胡飞：“你暗示一下嘛。你看你现在还欠着他不少钱，也不好疏远。诶，他有没有挟恩图报地暗示你啊？”
庄锐抿直了唇：“我跟你说过，跟他暗示过好几回，听不懂一样。问题他也一直没有更进一步，好像我自作多情误会了他一般。更别说挟恩图报了。”
“可是他整个人每次看到我都是一副，”庄锐说到这都有些羞耻了，声音都低了下去，“好像看起来确实……对我很有好感的模样。”
虽然一开始下定决心要做装傻的白莲花吊着对方，但是真到这地步，这么一天天地受着对方一看到自己就浑身迸发的喜欢，那闪烁飘忽的眼神和羞怯甜蜜的笑容……
自己终究还是总觉得亏欠。像个感情骗子。
还是得想办法尽快说清楚。
从相处的这段日子来看，温衍应该不是那种霸道极端和斤斤计较的人。
“其实我觉得……”胡飞语气有些犹豫，“我这么说你别生气……”
“你说。”
“之前你不是说，常昱麒说你思想被小地方困守吗？”胡飞试探地说道，“我知道你对他的这个评价有点不太高兴。当然他一个大城市的老瓢虫没资格说那种冠冕堂皇的话。但是……”
庄锐干脆直白地打断：“你是想说我确实思想保守对吧？”
胡飞讪讪笑了下：“也不是说保守，就是咱们比较传统。习惯于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这没什么不好，对待感情认真，抱着要和对方一起走下去的心情，为未来做规划。”
“但是有时候也有可能会导致过于追求结果，目标导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恋爱观念是否也存在一种功利性？条件不适合结婚，所以再心动也不予考虑恋爱。”
“你才二十几岁，又不到三十，急着结婚？什么是浪费时间呢？你和常昱麒、钱南宥、尚熵仁几个最终结果是分手，难道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你现在回想都是浪费青春吗？”
庄锐不说话。
“人生就是要享受这个过程。有人爱你，你被感动，本身就是一种缘分。如果你真的心动，说明他是一个足够优秀的人。你试一试又何妨？你不期待他会给你的生活带来又一段怎样的崭新的甜蜜体验吗？”
“出轨就出轨，找了beta就不出轨了？你现在又没有结婚对象，先谈着又如何？你不怕错过吗？”
“我，我觉得……”庄锐咬咬唇，“你说那么好听，但是Alpha都是和Omega在一起吧？AB最后能够在一起的还是少。Alpha出轨的概率比Beta大太多了，这一点不可否认吧？那我为什么明知这个道理，还要冒这个险呢？”
“所以你其实就是害怕受伤？”胡飞一语中的。
“……”庄锐垂下眼睫，“我也不想一段恋爱关系时时刻刻伴随着忐忑。”
说白了其实就是没那么喜欢，胡飞轻轻吐了口气：“你想得够清楚，那就不存在动摇。能忍得住的不是喜欢。”
四天三夜的展会忙碌又充实，中间两天是展位产品推销，第一天和最后一天分别准备展位和拆除展位。整整四天里只有最后一天能空出半个下午的时间出去逛街，顺便买点特产礼物带回去给亲友。
庄锐走了两家专门卖皮包的店认真挑了个钱包，然后买了一大堆G省的糕饼果干腊肠什么的带上飞机回了H市。
钱包虽然花了心思挑，算是一千元以内的款式还算漂亮的钱包了。但是归根到底，就是商店里的大通货。
别说线下各大牌名包店里的各种名贵设计钱包，在网上哪怕这个价位，款式也多到够翻一晚上，比这个漂亮的绝对一大堆。
但是温衍拆开钱包的包装时，简直开心得上天，眼睛像钻石一样亮，嘴角就没下来过。
庄锐也没少送过别人礼物，包括前男友、好友、同事、同学，当然他们收到礼物无不表露出开心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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