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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闻言，立刻转过身去，看到沈言心瞬间绷紧了身体，沈言心就看着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人绷直了身体站着，恭恭敬敬的行礼。
微微抿了下唇，最终还是出声让众人起身。
花园里有些微风吹来，但因为阳光炙热，所以也不觉得有冷意。
沈言心看向小皇帝：“陛下下学了？”
小皇帝乖乖点头：“回母后，太傅说朕近日的课业完成的很好，明日可休息一日。”
他有些紧张，怕母后不允，往日也有过考核未过，母后不许他休息的时候。
司云琴在旁边差点跟着点头，这几日她来御花园总能遇到小皇帝，她觉得这小朋友学习挺好的。
学习也要劳逸结合嘛。
她站在旁边，没有旁人那般的小心翼翼的恭敬，一眼便能看出与众不同。
沈言心点了点头：“既然太傅说了，那明日便休息一日吧。”
小皇帝有些惊喜，连忙对沈言心行礼：“儿臣谢母后。”
“在玩什么？”沈言心看向地上摆着的不知道为何物的盘子，上面还摆着几颗木珠子。
司云琴有些尴尬，这是她让人做的飞行棋，拿过来和小皇帝一起玩的，虽然这会没玩。
小皇帝似乎有意和沈言心亲近热情的抱过去：“皇后姐姐说是飞行棋，母后要一起玩吗？”
沈言心看了一眼司云琴，司云琴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是臣妾儿时和家中阿姊兄长常玩的，益智游戏，算不得玩物丧志。”
听着她的解释，沈言心微不可察的勾了下嘴角：“本宫倒是不曾见过。”
“陛下喜欢，不如皇后陪着玩一局，也让本宫长长见识？”沈言心早听闻太傅说过他这小徒弟，心思机敏思维活跃，目光长远，就是有些懒散不爱管事，平日里若非他逼着，都不会显露出来一丝半点。
至今外面对司云琴的传言，也只有她几次喝多了说出来的一些文章。
至于作诗，倒是当年初次喝醉了，说了几首惊世之作，后面便再未听她做过诗。
但有那一两篇流露出去的文章，也让她在天下文人世子之中的地位不可撼动。
文章沈言心倒是没看过，主要是一直还没有空去看看。
司云琴听沈言心这么说，一时有些头大。
但小皇帝倒是开心的摆好，招呼她一起来玩。
可能是在深宫久了，当真也没什么人陪他玩，难得有个不敬着哄着供着他的人愿意陪他玩，自然珍惜。
司云琴内心叹了口气，还是陪着他玩了起来。
规则倒是简单，沈言心看了一会就大致懂了。
不过对小儿来说还是需要花时间理解，司云琴和小皇帝一起玩，也顾及他的年纪，放水得当。
甚至会慢慢的引导。
虽然小皇帝还是输了，但似乎挺开心的。
沈言心见他看向自己，难得点点头：“洛儿学的很快。”
得到夸赞的小皇帝不自觉露出一丝害羞又高兴的模样。
“皇后教得好。”沈言心淡淡地说道。
司云琴倒是有些尴尬了，教小朋友而已，这也确实是小孩子的把戏。
“没有没有，这个简单，是陛下聪明。”司云琴刻不想居功，她生怕沈言心不喜欢她就完蛋了，沈言心要是喜欢她也完蛋了。
这要是把小皇帝交给她，司云琴一个是觉得麻烦，她不想当幼师，二个是不想担责任。
小皇帝万一没教好，她就完蛋了。
目前看来沈言心对宇文洛的学习还是很在意的，是很认真的当接班人在培养的那种感觉。
但她还是觉得太早了，小朋友才那么点大，就算是这辈子三岁的她也还是玩着木棍，披着披风装大侠。
说来丢人，活了两辈子了，小时候都是这么过的。
装着快三十岁的灵魂，和一群熊孩子也玩得挺开心的，只要她自己不害臊，就没什么害臊的。
沈言心听到司云琴的谦逊之词，稍稍扫了她一眼，瞬间让司云琴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那种压迫感是没体会过无法去形容和感同身受的，非要说就像是犯了错的学生，被老师当场抓住的感觉，但可能压迫感还是稍微少了点，因为你知道老师不会真的将你怎么样，最过分也不过罚一下。
司云琴内心嫌弃这样的自己，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站着。
沈言心收回目光，询问宫女什么时辰了。
问过才知道已经到了午膳时间，沈言心看了眼日光：“既然如此，皇后也一起用膳吧。”
“诺。”司云琴忙应着。
一起回奉宁宫用了午膳，吃饭的时候当真是将食不言发挥到了极致，给司云琴憋的可难受了。
就盯着小皇帝用膳，小小年纪的，吃饭倒是乖，或者是在沈言心面前回很乖。
用完膳司云琴就火速开溜了，脚底抹油一样的跑了。
回到自己的永安宫司云琴才觉得轻松了一些，她不爱和沈言心相处，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心思太难猜测了，她一个前世活在封建社会瓦解的时代，重新投胎又是在武将家中，自然不喜欢去猜测人心。
回了自己宫中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睡醒后神清气爽的起来。
然后去了元德太妃的宫中，元德太妃是一宫之主，但宫中不仅仅只住着元德太妃，还有些其他的先皇妃子。
司云琴喜欢看美人，能选为妃子的要么是貌美，要么就是家室显赫，其实世上大多数人的容貌都不会相差太多，只要好好打扮都可以是美人，不说多美，至少不会是丑人。
小皇后嘴甜开朗，在先皇后妃之中都是有目共睹的。
尤其是她常去的三位太妃宫中，司云琴一进去，就被招呼着过去一起吃糕点，元德也在，司云琴就开开心心的过去了。
后宫事务也不多，有时候司云琴犯懒就攒着两天的一天处理了。
“云琴今日不去熹太妃宫中练琴了？”元德笑着问道。
“熹太妃今日给我放假了，宫中姑姑说，太妃在作画，我就不去打搅了，打扰了太妃的灵感，可当真是罪过了。”司云琴笑着回道。
“熹太妃前日还夸你肯学。”一名和熹太妃关系还算是不错的后妃笑道。
司云琴刚刚咬了一口糕点，腮帮子鼓鼓的：“那就是没有天赋，只剩下刻苦可以夸了，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点数的。”
众人笑了笑，相处近一月也知道她的性子，元德给她倒了杯茶：“慢慢吃，别噎着。”
这宫里的人都是侥幸得以不用陪葬的，宫中岁月无聊，难得来了个新鲜的人物，也都是拿司云琴做晚辈看的。
“不够还有，前日里你说的故事可还没说完，今日瓜果管够。”一名身着青色长裙的女子笑道。
女子是先帝生前最宠爱的妃子，赐封号宸，至于本名司云琴也不知道，毕竟突然询问也挺冒犯的。
“宸妃娘娘今日将云琴叫来，怕是就是为了听故事。”司云琴已经看透了这群女人。
宸妃掩嘴笑了笑：“云琴昨日停在那师姐下山遇到落水的富家公子，之后便不说了可不是勾的人好奇。”
司云琴的故事都是她自己瞎编的，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分享欲，毕竟前世有小说看，这辈子没有，市面上的话本都不太符合她的胃口。
“旁人的故事都是英雄救美，云琴的故事倒是新奇，都是美救英雄。”
司云琴吃了口瓜，懒洋洋的笑道：“英雄为何不能为女子？美者为何不可为男子？”
“英雄者英勇之人也，美者凡容貌上佳者皆为美，与男女何干？”司云琴此话让听者为之一愣。
觉得她此话过于大胆，违背她们自小所知的规训，但若说责备，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似乎有理。
司云琴笑了笑，没有多多深入，话锋一转继续说她的故事。
故事里面的主角是个剑客，浪迹江湖潇洒自由，从不为儿女情长而牵绊。
为了不让她少有的几个听众觉得她过于惊世骇俗，司云琴还是收敛着点她的故事。
只是让女主浪迹江湖无情无爱，没有让她找个同性伴侣一起浪迹天涯。
有爱听的问她为何不将这故事写下来，还可反复阅读。
司云琴一时语塞，她轻咳了声：“字丑，算了。”
开什么玩笑，这么长的故事，手写下来？她懒得很。
“云琴身为皇后，哪能将这些东西写来下，与市井之流有何不同？”元德太妃出声替她解了围。
司云琴虽不赞同所谓与市井之流有何不同，但想着元德此话能替她解围也未说什么了。
内心里还是有些唾弃自己的。
“若我识字，倒是愿意写下来。”宸妃对司云琴笑着道。
司云琴听过宸妃的身世，她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小姐，就是当年先帝征战回城途中遇到的落难女子，身份低微，但是因为美貌与为人处世深的先帝宠爱，也不曾读过书，不识得什么字。
司云琴与她相处过后也觉得是个八面玲珑的姐姐。
当面虽是没有说，但司云琴倒是起了教教她的心思。
沈言心深夜批阅完奏折，伸了个懒腰，看着外面的月色倒是不错，准备走回自己寝宫，也没有多带人，就是想走一走。
蓝汐跟在她身后，夜晚的皇宫也寂静了下来。
走到一处稍微僻静的地方，忽然听到有宫人在小声交谈。
蓝汐欲制止，沈言心倒是抬手拦下了她。
听着两个小姑娘说着浪迹天涯的故事，其中一个说了句：“真羡慕啊。”
另一人小声道：“我姐妹说，是皇后娘娘说给太妃解闷的故事。”
“当真？”
“自然是真的，话说皇后娘娘当真像是她故事里的女主，才学容貌武艺样样精通，那日我不小心撞见皇后娘娘练剑，当真有气势。”
沈言心听了两句抬腿走了，那两个宫女和她们还有些距离，也没发现。
回到了寝宫，蓝汐服侍她更衣，沈言心难得笑了声：“皇后的才学倒是都用到编故事上面去了。”
“听闻皇后娘娘入宫之前所做的文章，也是一绝。”
“改日寻来看看。”沈言心往日从未看过，今日倒是有些好奇了。
“诺。”
沈言心思索着又笑了声：“本宫还以为她入了宫或许不适应，毕竟宫外自在，不曾想她倒是自在的很，这宫中上下莫不是都喜欢极了她这个皇后。”
蓝汐一时摸不透她的心思，只是中规中矩的回答：“皇后娘娘确实讨喜。”
“她在本宫面前可不是这样。”
沈言心摇了摇头，司云琴每次看她就如看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别以为她看不出来。
第7章
搜集司云琴以前醉酒说的文章，倒也不难第二日那几篇文章就被送上了沈言心的桌案。
沈言心看了下确实是文采斐然，更重要的是里面说的内容。
如今的昭国还是沿用之前朝代的举荐制度，朝中官员多是出自世家大族，司云琴文中所说却直接指出其中弊端，认为朝廷应广开学堂，让想读书者有书可读，任人唯才而非家世。
这文司云琴酒醒了之后听到传闻就想抽自己两巴掌，这文中说出来的东西，可不是得罪一两个朝廷官员，而是得罪了不少的世家。
好在她在那些世家眼中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不值一提。
但还是在天下年轻士子心中掀起了一个小小的角。
看完这一篇，沈言心又看了另一篇。
“这个是皇后醉酒后与一名世家公子当众辩论的言论。”
“说什么了？”沈言心问道。
“这，奴婢不敢说。”蓝汐跪了下去，低垂着头。
“但说无妨。”
蓝汐跪在地上，斟酌了一会，还是小心翼翼的说了：“是晋大将军的次子所说的，认为先帝没有乘胜收复东南的举措是为软弱。”
“皇后反驳于他，说天下战乱已有百年，中原更是多次被北方游牧洗劫，世家大族站着说话不腰疼，殊不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百姓乃一国之根基，百姓苦寒国将危矣。”蓝汐说完头都不敢抬，生怕沈言心动怒。
“起来吧，又不是你说的。”沈言心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太傅所言并非虚言。”
“司空府养出了一个离经叛道的皇后啊。”沈言心虽说着司云琴离经叛道，但脸上却是赞赏之意。
“且如今国库空虚，而我朝抵御北方游牧多年，军士疲乏，然南方小国休养生息多年，国库军备皆充足，有一统天下之志向是好，但莫要逞匹夫之勇，以己之短攻人之长，是为愚人。”沈言心念了一遍，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当真是不输天下男子。”沈言心说道。
蓝汐在旁看出沈言心的欣赏，而后补充了一句：“听闻前日皇后与元德太妃讲故事之时说了一句，英雄乃是英勇之人，美者乃是容貌上佳者，与男女有何干系。”
沈言心放下手中的纸张，重新拿了一张继续看完了。
“皇后所言倒也无错。”蓝汐跟了沈言心很久，知道她的性格和骄傲，也知道司云琴这话怕是说到了沈言心的心里。
“你说，本宫若是让皇后辅助朝政，她会如何？”沈言心忽然觉得司云琴是一颗明珠，不该让她就此在后宫之中荒废了。
“怕是朝中大臣会有异议。”
“本宫代为执掌朝政他们也不同意。”沈言心嗤笑道。
蓝汐想想也是，又听沈言心道：“她怕是不乐意的。”
“奴婢愚钝，皇后为何会不愿？”蓝汐觉得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多少人都求之不得。
“若是愿意，今日本宫能看到的就不仅仅是这三张残缺的言论的，还都是酒后冲动说出来的。”沈言心摇了摇头，这家伙分明就是胸有乾坤，但不愿给自己添麻烦，也难怪太傅恨铁不成钢了。
“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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