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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们家不缺钱。
他早就知道的，从陆家说起谢家时候的反应，从同学看谢笙的状态，都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只是……
他想要维持两人表面平等的机会，都不再有了，是吗？
他们，从不是一路人。
朋友，也不过是对方正义感爆棚的，居高临下的施舍。
是啊，他在倔什么呢？
他心里还在隐隐的期待着什么呢？
他应该早点认清现实，谢笙未来会有属于他的，精彩的，耀眼的人生。
而他，可以顾好自己，按照之前自己想的方向，可以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修改自己的人生，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应该感谢谢笙才对，如果不是他的这个施舍，他连选择这条路的机会都没有。
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客观理智的分析优劣，去做出对自己未来最有利的选择，而不是在这里任性，去被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情绪所影响。
他，应该接受这份施舍，不，是这份帮助，且，心存感激。
除此之外，便不要再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陆砚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仿佛是要吐出自己心中的酸涩。
他拿出笔，在两分合同的后面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明天，他就要离开这个酒吧，要重新规划一下自己的生活了。
陆砚两个字，他写了无数次。
可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次这样，让他写的如此艰难，以至于，不像是写在纸上，而是刻在自己心里。
带着酸涩与苦楚。
写下之后，却又仿佛像是放下了一块儿挣扎，心中骤然平静下来，只是这份平静，多少带着几分死寂。
他看着自己名字上方的那个名字——谢明远，心中稍稍一动。
这个，是谢笙的父亲吗？
鬼使神差，陆砚拿出手机，尝试去搜索这个名字。
网络上出现了挺多关于这个名字的词条，可是陆砚觉得都不像是在说谢笙的父亲。
直到看到一个论坛的检索。
“李涛，远爸爸的资产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这个还用涛吗？世界五百强之内，他的资产根本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猜的。”
“其实我真的挺佩服的，其他各方的大佬我也都关注过，但是我最佩服的就是远爸爸，虽然不能算得上是白手起家，但绝对称不上富二代，从小上学就是天才，每一步都非常耀眼，高中就已经有自己的想法，去搞了一些小发明，一到大学，直接开始创业。”
“毕业之后，借助家里的一点帮助，成立公司，十五年内，公司竟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重点是，他一直在尝试，锐意进取，每一次的创新拓展，都有很多人质疑，说他这样乱搞，肯定会翻车，可最终的结果，却永远都在打脸每一个人。”
“我觉得他的能力还不是我最佩服的，我最佩服的是他的心性，从创业开始，他用的一直都是化名，而且非必要几乎没有出席过任何公共的活动，人低调的可怕，就连谢明远这个名字，也是一次意外被扒出来的。”
“其实以前关于这个名字，有挺多词条的，但都被删了，而且我听说，他住的地方都不是什么特别夸张的地方，就是说，大佬也在享受普通人的生活。”
……
“前面的，都不用夸了，再夸也只能自己眼前酸一下，我们讨论点现实的事情，我想知道，大胆做梦的情况下，现在我们都要做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复刻属于远爸爸的传奇？”
“这个就不用想了，我直接告诉你答案，永远不可能，你让他自己亲自来，他也做不到。”
“他的传奇，是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现在的社会环境，已经不存在下一个谢明远诞生的可能性了。”
“谢明远的故事，只可能是传奇，任何人都无法超越，无法复刻，无法并肩。”
……
陆砚一条一条的看了下去。
里面提到的一些信息，隐隐和他所了解的谢笙对上了，而更多的，是他完全不敢想的。
他知道谢笙的家里有钱，但他从未想过，有钱到了这种程度。
“我们家不缺这点钱。”这句话，没有任何的夸大，只是客观陈述的事实而已。
陆砚缓缓躺下，手背搭在了眼皮上。
所以，他原本还在幻想什么呢？
幻想两人可以成为长久的朋友，幻想自己好好努力，不停地努力，未来有一天，也许就可以达到一定的高度，和谢笙稍微步调一致一点。
幻想，可以并肩？
哈，自大的，一直都是他。
接受不接受这个资助，又有什么区别？
他早该认清的，两人之间天生的阶层差，便是那天堑鸿沟，他，无论如何做，也终不可能跨越。
正如他过往感知的，谢笙一直都是那高悬于天空的太阳，璀璨耀眼，而他不过是在泥泞中挣扎的人。
泥泞中挣扎的人，还企图触碰到那明媚的太阳？
别傻了。
感受到太阳的光亮，感受到太阳的温暖，就应该知足。
陆砚这么想着，缓缓闭上眸子，眼睛里近期原本闪烁着的几分希冀与光亮，也缓缓淡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书写好自己的人生，便已足够。
最不该的，就是对不属于自己的人生，产生过多的觊觎。
这天，陆砚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陆砚沉默的来到教室坐下。
谢笙昨晚早在游戏中，看到了陆砚的处境，他在游戏里的一个小时里，陆砚没有休息半分钟。
那疲倦的神态，到后面甚至有些颤抖的手，都映照在谢笙的眼中。
他又为陆砚感到心疼，又气不过陆砚。
明明都已经这么辛苦疲惫了，他也已经把解决方式递在陆砚面前了，签个名的事情，为什么就是不签？
他还能害了他不成？
谢笙已经想好了，等今天来学校，不管怎么样都要再好好劝劝陆砚。
结果看到陆砚刚刚坐下，还不等他开口，就把两份合同递给了他。
谢笙接过，谨慎地翻到了最后一页。
签名的位置，工工整整的签着小可怜同桌那漂亮的名字。
签了！
谢笙的眸子顿时闪烁出了几分细碎的笑意，谨慎愉悦的把合同装在自己书包里。
“签了就好，我今天就把合同带给我爸，对了，你有银行卡没？打款的话要不然直接绑定在你自己的银行卡上，可能更方便一点？”
“嗯，好。”陆砚回道。
第52章
谢笙拿到合同，也解决了近期自己的“心头大患”。
再看陆砚在那个酒吧待几天，怕是陆砚没疯，他得先疯。
不过现在就好了，合同签了，之后陆砚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这边直接可以给帮助。
对，陆砚还没有住的地方来着。
“对了，你现在是不是没有住的地方？”谢笙问道。
“嗯。”
“那正好了，之前我说我想独立，我爸在学校附近给我弄了个公寓，你要不直接去那边住。”谢笙继续道。
“好。”
这小子终于不拒绝了。
谢笙心中稍稍有些愉悦。
只是陆砚的态度让谢笙稍稍感觉有些不对。
前段时间他通过法律的手段，帮自己小同桌解决了校园暴力的事情之后，能感觉小同桌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是积极的。
哪怕当时看来，结果可能并不是那么美好。
不但被赶出来了，还因为口袋里没钱，被迫去酒吧打工。
可是小同桌那个时候虽然过得挺辛苦，脸上身体都看上去挺疲倦的，可是从眼神中，可以看到小同桌的坚韧。
他一直都还在挑战自己的命运，挑战自己的遭遇。
但现在，他帮小同桌解决了钱上的问题，按理说应该是会让小同桌更轻松吧？
为什么……他觉得小同桌眼睛里的光，反倒没有了？整个人浑身上下仿佛都透露着一股死寂？
谢笙微微抿唇，拳头也稍稍攥起。
一天的时间，两人表现得都挺沉默，晚上刚刚放学，谢笙就忙不迭的起身，拎着包就跟着陆砚走出去。
“陆砚你等等我。”谢笙喊道。
陆砚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跑得这么快，也不等等我，你知道我那个房子在哪吗？”谢笙语气稍稍有些幽怨。
陆砚垂眸，欲言又止。
“你不会还打算去酒吧？”谢笙挑了挑眉，率先说出了陆砚的选择。
“我东西还在那边。”陆砚轻声解释了一句。
“哦，也是，那我陪你一起去吧，拿完顺便带你认一下路，免得第一次去你找错。”谢笙道。
“不用……”陆砚依旧是本能的拒绝。
他在酒吧工作的事情，哪怕是已经被谢笙知道了，也并不想被他看到。
谢笙不只是没听到他这句拒绝还是大脑自动无视，直接伸手拎着陆砚背着的书包带，大步向外走去。
走出校园，谢笙不知道方向了，方才放开手，注视着陆砚等他带路。
陆砚顿了片刻，随后也不辩解，仿佛是放弃了维护那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自尊，带着谢笙朝着酒吧的方向。
一路上，谢笙东张西望。
在游戏里的时候，他大概根据陆砚经过地方的声音，判断出了大致方位，可直到来到酒吧门前，谢笙才惊讶，原来在他一直生活的城市里，竟然有这么一个地方。
也是，白天经过的时候，只觉得这里平平无奇，可能也就晚上才展露出它真正的喧嚣，只是他没来过而已。
带着几分好奇，谢笙跟着陆砚走进了酒吧。
如果说在外面看到的时候，谢笙还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有什么问题。
那当他走进酒吧，第一股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时，谢笙整个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酒吧里噪音喧嚣已经开始了，烟味与酒精味混杂在一起，让人倍感不适。
如果是他自己来，这种地方他绝对是半分钟不想多待。
不只是空气中的味道，酒吧里那嘈杂的重金属的噪音，更是让人觉得心脏都随着这个音乐一震一震的。
如果是生活有压力，想要找这里发泄一下，可能还勉强ok，但如果长期待在这里，怕是人不只是精神，心脏也都会受到影响，早晚崩溃。
舞池里，更是有一些男男女女，有些穿着暴露，挥舞着手在里面蹦迪。
如果让谢笙评价对这个酒吧的评价，谢笙只会说两个字：混乱！
比他之前在游戏里时候所看到的，还要混乱。
再一想陆砚之前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中过了好几天，他就更觉得忍不住皱眉。
幸好他动作快，这种地方真的是越早离开越好。
“你住的地方是哪？我跟你一起去收拾行李，我们直接走吧。”谢笙说道。
他半分钟都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了，而且，还得赶在晚上十点钟之前把陆砚送到地方，他回家。
他并不想在外面暴露自己是游戏里那只小黄鸡这个事情。
陆砚点了点头。
从昨天开始，他在酒吧里的处境，让他也有些排斥这个地方。
两人顺着酒吧后面，打算尽可能不惊动人，悄无声息的去拿东西。
但走到一半的时候，还是撞见了酒吧的老板。
老板刚刚安抚完几个奔着陆砚来的客人，这会儿看到陆砚突然出现，整个人连忙迎了上来。
“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慢？要我说你要不然真的别上学了，来我酒吧工作吧，我们这里赚的不一定比你未来上完学找工作的少。”老板依旧极力劝道。
自从陆砚来了之后，那几个客人几乎成了常客。
这也让他完全意识到，陆砚这种长相和气质，在这种地方到底有多吃香。
如果真的直接在他店里常驻，那他哪里还需要发愁什么客源的问题？
稍微培养一下，这绝对就是酒吧里的“王牌”。
有了这个想法，再看看现在陆砚的情况，每天放学之后才来，客人都要等得不耐烦了。
两相对比，老板难免对陆砚生出了几分怨气。
陆砚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
这些天他从老板口中听到类似的话挺多，他已经听麻了。
他没反应，但是在一旁的谢笙就站不住了，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他没有多说什么，可是脸上那不屑的表情，清晰地落在了老板的眼中，这让老板终于分出心神，好好地打量他了一番。
两人校服还没有换下来，老板一眼就看到了谢笙身上的校服。
虽然这校服穿在陆砚的身上和穿在谢笙身上完全是两种感觉，好好的正经的校服在谢笙身上都显得那么放荡不羁。
可是两人校服是同款，老板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位谁？你同学？也是来酒吧做临时工的？”
他的语气带着隐隐的激动，一个陆砚，都能带来一些生意，这再来一个颜值一点都不逊于陆砚，同样俊朗非凡的小帅哥，就算不会调酒，培养一下直接能成酒吧里的头牌。
现阶段，酒吧里美女可能都没那么好使了，就是这种帅哥，最为吃香。
老板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看的仿佛不是人，而是两袋子钱。
“临时工？我对你这破酒吧临时工没什么兴趣。”谢笙道。
一开口，就藏不住骨子里那股公子哥的傲气。
“同学，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还没说我给你什么条件呢。”
“不需要什么条件，你这个店给我我都看不上。”谢笙随口道：“我们先去拿东西了，拿完就走了，什么好条件你还是留给自己吧。”
“走？”听到这里，老板也顾不得谢笙嘴里话难听了，皱眉望着陆砚：“你这就走了？这么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我店里怎么办？客人还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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