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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摆上棋盘，示意陆砚边下边说。
这个孩子性格他早看清楚了，小小年纪谨慎得很，自己不完全理清思路，是不会开口的。
两人一局棋快下到终局的时候，陆砚终于谨慎的开口。
“爷爷，如果你遇到了一个非常喜欢的人，对方也喜欢你，但是你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很大很大，而且……在一起的话，自己身边一些恶心的人还可能会影响到他，爷爷你会怎么办？”
郜康听完，没有马上回答。
他平静而温和的目光看向陆砚，只一眼，仿佛可以把陆砚所想完全看穿。
“你说的，是之前来过这里的谢家那小子吧。”郜康问道。
陆砚一点都不意外郜康能猜到，抿着唇，点点头。
“孩子，你家那边的事情，我这段时间没事刷新闻的时候了解了一些，那个孩子的背景，我偶尔也听到过一些。”郜康说：“如果现在站在我面前问这话的是别人，或者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感情这个事，喜欢就大胆去追，两情相悦就在一起，提前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没用，真担心那些可能会遇到的事情，那就等遇到事情了再说。”
听到这些，陆砚并没有半点轻松。
他知道，后面一定会有但是。
郜康继续说：“可是孩子，我现在看你，就像是看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不希望你走上一条太难的路。”
“豪门那边的感情，太复杂，太苦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看得到你对那个孩子的感情，看得到你的付出，你的用心。如果这个孩子只是一般人，或者说，他和你家那情况类似，甚至再稍微好一点点，我都会支持，但是，他那边的纠葛实在是太多，变数太多，诱惑也太多了。”
“娃娃，不要考验人性，更不要把自己逼上绝路。”
第88章
这天，陆砚在养老院待了许久方才回家。
他去找郜康爷爷要一个答案，郜康爷爷也的确给了他答案。
可为什么，有了答案之后，他却并没有半点轻松，反倒更为沉重。
大概，还是不想放下，还是……不甘心吧。
郜康爷爷说的很对，不要考验人性，现在他们两个彼此喜欢，可是若干年后，在豪门压力之下，在遇到各种各样问题矛盾之后，谢笙还是否喜欢，他不知道。
他也不能勉强。
他一边这么告诉自己，同时心里还有一个声音疯狂在反驳：“可是，你怎么就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的未来，一定不会美好？”
而且，哪怕未来他爱的辛苦一些，但闭上眼睛想到谢笙笑的灿烂的样子，陆砚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感情上的拉扯，比直接被否认掉，更让人心力交瘁。
临近高考，他却开始出现一次次地晃神。
甚至就连二模，他的名次竟然掉出了年级前十。
这是他进入高三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
自然，也引起了谢笙的注意。
这天放学，谢笙三步两步追上了陆砚。
由于他搬走，两人没完全住在一起，加上因为那一次在教室的口误，两人平时走在一起的时候都变少了。
原本，他也没多想，可是这一次陆砚掉出年级前十名，让他忍不住为陆砚担心。
“你最近怎么回事？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谢笙追上陆砚之后，直球。
陆砚对他笑笑：“没事，可能就是前几天刷题刷的有点晚，考试的时候状态不太好。”
住一起相处的这段时间，陆砚有什么事情都会直白的告诉谢笙，从来都不藏着掖着，这也让谢笙有了一个心理预期，陆砚说什么就信什么，从不多想。
这会儿陆砚一否认，他也就放心了。
“这样啊，那你还是得好好注意一下，马上就要高考了，如果考试前出什么问题，那就得不偿失了。”谢笙交代了一句。
“放心，我会注意。”
谢笙和陆砚一起并排走着，谢笙随口聊着这些天听到的一些八卦消息。
虽然都是八卦，却也都和学习有关。
从话题来看，谢笙的确是和之前那个小校霸天差地别。
聊着聊着，谢笙看到路边一片小叶子落下，正好落在了陆砚脑袋上。
他非常自然的上前走了两步，抬手要把叶子从陆砚脑袋上拿下。
陆砚原本在慢慢走，感受到谢笙的动作，突然惊到一般，向一侧迈了一步，躲开了谢笙的动作。
同时更惊弓之鸟一般的回头，望了望周围。
就仿佛在他附近某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随时可能会有一个摄像头对准他，拍下两人互动的一幕。
他这原本只是条件反射的一个举动，落在谢笙眼里，却让他停留在半空中的手稍稍僵了僵。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顿了顿，问道：“同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砚惊了一下，他知道谢笙的敏感，但这个事情，他并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隐瞒。
他尚且沉默，谢笙早就已经忍不了了。
他快步上前，面对陆砚，按住了他的肩膀，强行让陆砚视线看着自己。
他语气有些急，还带着些慌乱：“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别的人了？”
“啊？”陆砚愣了一下，没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个思路。
“其实我前几天就感觉到你不对了，你开始频繁跑神，而且还不愿意和我有更多接触，这不都是移情别恋的表现？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谁？不会又是姓周那个过来找你了吧。”谢笙盯着陆砚，那神情，让陆砚一点都不怀疑，只要陆砚一个回答不好，他能当场哭给他看。
陆砚哭笑不得的同时，原本阴郁的心情也轻松起来。
“没。”他回答。
“真的没？”谢笙不信，继续确认。
“真的没有。”陆砚说。
“你说好的啊，等咱俩到大学就正式在一起，我录过音，你耍不了赖。”谢笙只说还不够，非得把录音放出来。
手机里，清晰地传出了那天两人在后面说的话。
“我陆砚在跟谢笙谈恋爱之前，不会再谈任何一场恋爱，包括姓周的。”
放完，谢笙挑挑眉，有些挑衅的看着陆砚。
陆砚听闻，怔神，笑笑：“嗯，这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
谢笙舒服了，手插在兜里，一边走，一边慢悠悠的问陆砚：“说起来，你高考后有什么计划没？”
高考之后，一定程度来说，什么都不用管的学生生涯也就结束了。
没有每天规律的必须要做的事，每个人都要替自己好好安排。
像他们这种有爸妈管着的，会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自我放飞的机会，很多人会拼命趁着这个机会疯玩一把。
可是这对陆砚却不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目标和方向的话，人会陷入无所事事的茫然。
“还没想好，可能提前准备一些大学的东西吧，然后有空的话打点零工什么的。”
今年，他过了十八岁生日。
已经正式成年了，高考之后的那个假期，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打工赚点钱。
“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吗？”谢笙稍稍蹙眉，分明以后两人都要是一家人了，真正缺钱的话用他的不好吗？
“还行吧……”陆砚就像是能猜到他内心所想一般，笑笑：“主要是太无聊。”
“哦哦，那我觉得应该不至于。”谢笙说起了他的安排：“我生日正好在高考之后没几天，而且正好是成年礼，我爸的意思是到时候好好办一场，你也来？”
虽然谢笙说的轻描淡写，陆砚听出了他话语中隐隐带着的期待。
他垂了垂眸，望向谢笙时带上了笑：“好。”
果然，谢笙跟着开心了。
“然后等考完，我们去找个地方旅游吧，我看很多人都计划了，到时候我们也找个地方游山玩水，等大学再一开学，可能又没什么大块儿时间。”
“到时候看看，有空就去。”
两人一路上又恢复叽叽喳喳，一问一答的模式。
基本上谢笙说什么，陆砚都会应一声。
有些是正面响应，而有些，则是模棱两可。
……
距离高考还有一周。
对高三生而言，这是最后的冲刺时间。
由于高考的临近，各种紧张焦虑的情绪也都纷涌而至，校园里的空气，都仿佛开始逐渐变得躁动起来。
谢笙最近也明显感觉到了自己有些不对。
面对高考，他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只是和其他同学紧张的方向稍稍有些不同，对他而言，考试成绩真正怎么样其实并不重要。
毕竟从小老爸给他灌输的思想就是，成绩不是衡量一个人优秀与否的唯一标准，更多的是看这个人各项素质。
所以一次高考而已，他发挥好与不好，对老爸老妈那边来说，两人都不怎么在意。
他在意的是，和陆砚的约定。
两人约好了，他考上大学，就转正。
所以，考试成绩不重要，可是那张S大的录取通知书，对他来说却是重要的。
那可是转正合格的标准证书。
虽然以现在两人的关系，谢笙感觉，就算自己到时候真的发挥不好没考上，陆砚也不至于不让自己转正。
可他还是更期待到时候两人进入一所大学，他拿着录取通知书，骄傲的站在陆砚面前，让他宣布自己正式转正成为他男朋友。
那种两人约定达成的宿命感，比任何时候的快感来的怕是都要强烈。
而在这紧张的备考阶段，陆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感觉烦躁。
这些烦躁全部都来自于陆安那边。
每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都把话说的很清楚。
他瞧不上陆家，也不想再和陆家有任何牵扯。
可无论他怎么讲，陆安都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时不时在某一个街区拐角，就能看到陆安的身影。
在之前爆出私生子丑闻，陆安的公司受到影响之后，他一度对自己厌烦。
近期，却因为他的成绩比较优秀，不知陆安到底怎么一步步运营，让陆氏重新一点点回暖。
这种不受控制的被利用感，让陆砚极其难受，却无力反抗。
他甚至想过在报纸上刊登声明，写文章发表，试图隔离自己和陆氏之间的关系。
但他孤零零一个人，和陆氏那个庞然大物相比，人微言轻。
他想要刊登在媒体上的声明，从来没有进入到审核那关，就被人拦下。
而在网络上所发的东西，两三天的时间内，风向也会被扭转为轻飘飘的一句：青春期孩子叛逆闹别扭。
当有人刻意的想要隐瞒事情的真相，那想说出真话时，就显得那么艰难。
陆砚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向来很能忍的他，被陆安的一系列操作搞得极为烦躁。
想避开这一切，想逃。
当这天，陆安又一次出现在陆砚面前时，陆砚想彻底拉开和陆安距离的冲动，攀升到了极致。
第89章
这天，陆砚刚刚离开学校，陆安就在门口拦住了他。
有了之前的经验，陆安见到他也不跟他讲去什么地方坐坐了，反正陆砚都只会拒绝。
他索性直接跟在陆砚身后，摆出一张关心孩子的慈父面容，不停地在陆砚耳边交代着。
“砚砚你看快高考了，高考那两天要不然还是回家里住，家里有阿姨专门做饭，你也不用担心你高考那两天的饮食问题。”陆安伸手看上去还想帮陆砚拎背包，被陆砚躲开。
如果这一幕完全被外人评价，怕是同样又会得出一个结论，说陆砚是一个任性叛逆的高中生，不懂得体恤父母的辛苦。
但陆砚不在乎，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可以离这个狗皮膏药似的人远一点。
陆安却在现在仿佛拥有了无限的耐心，一个劲的跟陆砚聊着。
两人已经走过了一条街区，陆安还跟在身后。
不过随着周围的人逐渐变少，陆安所说的内容也在逐步改变。
陆砚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转过去往前走一点，就是小区了。
只要他跟保安说一句，陆安进不了那个小区。
想到这里，陆砚直奔小区快步走去。
陆安猜到陆砚的想法，快步上前，几步拦在了陆砚面前：“陆砚，你好好听我说。”
陆砚往左，他也往左。
陆砚往右，他也往右。
一定就是拦在陆砚面前，把陆砚的路当的死死的。
陆砚冷冷抬眸注视着他。
“你听爸爸把话给你讲完。”陆安叹了口气道，从语气看，仿佛他还受了委屈，很是无奈。
陆砚没有理他。
“爸爸之前跟你讲过，我已经看到了你的天赋，以后爸爸也总有老的一天，你现在不用这样跟我敌对。”陆安望着陆砚说道。
“或者说，你怎么样才可以原谅爸爸？”陆安看着他问：“不管什么，只要你说，爸爸一定尽力去做。”
陆砚冷冷的望了陆安一眼，漠然道：“请让开。”
陆安下意识朝旁边挪了半步，给陆砚让出了一条位置。
陆砚迈步离开。
陆安看着陆砚毫不留恋的样子，顿了一下，对着陆砚讲：“你要是肯回来，我直接带你去公司，今后你也是我的第一继承人。”
这句话说出来，陆安虽然是冲动为之，却并不后悔。
这段时间，他已经确定了，陆砚比陆瀚宇强得多。
公司在陆瀚宇的手上可能会败坏，但是在陆砚手上，只会发展更好。
他说完，原本自信满满。
这样的条件，陆砚绝对会动容。
却不想，陆砚仿佛没听到似的，连向前走的节奏，都没有任何变化。
陆安目光暗下，狠狠地收紧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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