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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眼(近代现代)——卿淅

时间:2025-02-17 08:49:48  作者:卿淅
  这一剥,叶筝把碟子里一大半的虾都去了壳,到厨房洗手出来,碗里的饭已经冷了,他吃了两口,又去夹另一碟菜。香是香,但口感说不上有多好,油和味精太重了,放平日里叶筝根本不可能放任自己去吃这些菜。
  叶筝不喜欢谈命运,可此刻,是命运将他推磨成另一个人。他慢慢把桌上的饭菜全吃掉,去洗碗、打扫卫生,这里隔音不好,练嗓子是不太可能了,附近有其他邻居,怪扰民的。这些功夫他又不敢真落下,放一天散一天,如果要他两周不练,他都怕之后再也唱不好了。
  事情置办完毕,他和顾明益说他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顾明益坐沙发上,一边翻剧本一边问。
  “闲庭。”叶筝蹲在门口穿鞋,手机到现在都没开机,他反手拉开背包侧边的拉链,把手机随便塞包里。知道“周海”还会有话说,于是他将绑好的鞋带又弄散了,重新再系一次。
  “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果不其然,顾明益这样说了。
  “那就一起去吧。”叶筝站直,在门边等顾明益换衣服。
  下楼。他们拦了辆出租。从这里打车到闲庭约莫需要四十分钟。路上两个人谁都没碰手机,就坐着闲聊,聊天的内容倒是和剧本无关,是一些生活事,比如他们的化妆师Linda生日快到了,和费怡是同一天,又比如费怡小时候钓鱼钓到了一条蛇,又比如费怡第一次打麻将就点了个大四喜。
  这点倒是挺合周海的性格,周海也总喜欢给温别雨讲他小时候的事。
  司机在前排听得乐呵,偶或搭他们一两句话。下车时,司机把二维码递给他们,叶筝没去接。他数了数钱包里的纸币,正好有散钱,够付车资。
  司机这才点起烟,吸一口,“现在不爱玩手机的年轻人很少咯。”
  叶筝笑笑,把现金递上去,没多说什么。
  回到闲庭,叶筝输密码开门,领着顾明益上二楼练功房。集训的人还在,有两个女生结伴从房里出来,看见走廊上的叶筝和顾明益,没忍住尖叫一声,“我靠?顾、顾顾顾明益吗……”她拉住同伴,“我是不是在做梦?”
  另一个女生也站不太稳,“我我我不知道——”
  顾明益向她们点点头,温柔俊朗,“你好。”
  “那个……顾老师能给我签个名嘛?”女生说,“我妈是你的粉丝!”
  “可以啊。”顾明益停下步调,“签在哪儿?”
  “我我,我回去拿张纸!”女生抓起同伴右手,一个飞奔飞回她们原先出来的地方,“您等我一会儿!马上!很快!”
  动静闹这么大,里面的人也一个接一个探头往外看。
  “我擦,是活的影帝!”
  “真人靓过上镜,谁同意谁反对?”
  “我同意!我直接一个踢腿、搬腿、砍身、飞脚加个旋子*的同意!”
  “我反对!还是老师好看一点!”
  “反对有效!”
  说去拿纸的女生很快出来了,只是这次跟她一块儿不是方才那位同伴,而是黎风闲。
  女生没了激动,现在安安分分、规规矩矩朝顾明益递上纸和笔,眼睛却是乱瞟着边上的另外两个人。
  叶筝倚墙站,好像把自己缩在了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地方。黎风闲走到他面前,出声叫他,“叶筝”。
  衣服打扮明显不是叶筝一贯的风格,鞋带也绑得松散,黎风闲轻轻皱眉,最让他感到不适的是,叶筝从刚才到现在,目光始终落在顾明益身上,看都没看他一眼。
  听到自己名字,叶筝收回视线,问:“怎么了?”
  声音很轻,也不是之前和他说话的那种语调,黎风闲更不适应了,他往右走了两步,正好挡住叶筝看顾明益的视野,“今天为什么不接电话?消息也不回。”他声音压得很低,“问姚知渝你在做什么他也不说。”
  叶筝噢了声,从背包侧面拿出手机,点了两下演示给黎风闲看,“没开机。”
  黎风闲:“为什么不开机。”
  叶筝垂下眼,不说话了。
  另一边,顾明益给女孩签好名,转身去找叶筝,“叶筝。”
  于是下一秒,黎风闲就看见叶筝再次抬起双眼去找顾明益,对顾明益很浅地笑了下,提步走向他,“哦,来了。”
  黎风闲站着没动,他做不出反应,只觉全身血液都在逆流,心脏无法似乎接受这样的身体变化,因此它跳得很痛。本该是他忍受惯了的疼痛和失序,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煎熬,半边身子发麻,就如同他在人群里消失了一样。胡乱地喘了口气,黎风闲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在颤抖,几乎是立刻,他嗅到了叶筝身上有一种很陌生的花露水味。
  “叶筝?”顾明益又喊他一声,像是疑惑,“你怎么了?”
  “没事。”叶筝淡淡看了黎风闲一眼,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去,“我们走吧。”
 
 
第91章 梦里
  叶筝今天开嗓不是很顺。唱到重音处,他平抑喉心,设图让声音从喉咙下方吐出。但不知为何,像压过了头,导致尾音失调。
  再这样状态不济地练下去也是白练。
  盘腿坐下,叶筝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喝,头微仰,热汗顺着头发丝砸到地上。
  顾明益抽了两张纸巾垫到他颈后,“你这嗓子还要不要了?”纸巾汲满横流的汗水,变成半透明,“感冒没好还这么个唱法。”
  “小问题,不碍事。”喝完水,叶筝拧上盖子,声带有点明显的哑,“只是一两个音下不去。”
  “等你明天话都说不了你就开心了。”顾明益把剩下半包纸巾都扔给叶筝,“杯子在哪儿?我去弄点盐水上来。”
  “在厨房。蓝色的,上面有只卡通猫。”叶筝掐着咽上的皮肤捻了捻,很快就捻出一片红,“盐在调料架左边第二……”
  “行了我自己会找。”顾明益拍拍他肩,“你这嗓子还是悠着点吧。”
  大门一开一合。叶筝撑着地起身,刚站直,门又开了,以为顾明益落了什么东西,一转身,却是个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身影。一双眼睛冷峭、狭长,黎风闲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叶筝转过脸,故意不去看黎风闲。视线顺沿他的脖子、手臂一路下滑到掌心,他手里有一盒喉糖和感冒药,都是些十分常见的药品,叶筝立即就认了出来。
  “吃完药回去好好睡觉。”把药盒放到椅子上,黎风闲说,“别把嗓子练坏了。”
  “谢谢。”叶筝走到椅子边,拿起两盒药,睫毛安静垂落,很专注,像在阅读纸盒子上的用药方式。一秒、两秒、三秒,他抬起脸,鼻子嘴巴都收在光影里,有一种让黎风闲觉得澹然的笑,“但我家里有药。”他把药盒向前递,“你收回去吧。”
  “叶筝。”黎风闲长吸一口气,“顾明益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见黎风闲没有要去接那两盒药的意思,叶筝把它们放回椅子上。“我们一会儿就走了。”叶筝说,“两周后见。”
  这时门又开了,顾明益端着杯淡盐水进来。鉴于黎风闲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又敲敲门,有些多此一举地问,“那个,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叶筝从黎风闲身边走过,上前去拿自己的杯子。
  淡盐水温度刚好,偏温热,叶筝喝了小半杯,然后捡起地上的背包和外套,对顾明益说,“我们走吧。”
  “嗯。”
  黎风闲从镜子里望着那两道身影熄灯走离练功房。顶上灯光一排一排灭干净,黑色潮水暗涌而上。
  今晚闲庭的训练已经结束,他给薛淼发了信息,说今晚有事,他要回家一趟,让她照顾好小猫。
  薛淼不敢多问,只答应好。
  非高峰时期,他很快就开车到家。也许是太久没有回来,门、地砖、灯光,那么让他陌生,大平层设计得宛如家居公司展览的样板间,灰、黑、白,几乎没有生活过的痕迹。
  奔忙整晚,他拽开领口,好让自己的呼吸通畅点。冰箱里有几瓶矿泉水,他拿出其中一瓶,渴水般往嘴里灌,冰寒雪冷的水感刀一样刮过他的食道。盖水时,黎风闲手在发抖,瓶盖对了好几次都没对准。等他扭上时,手机铃声蓦然震响,他看一眼,挂断来电,手机扔岛台上。
  用凉水洗了把脸,黎风闲擦干手回到房间。
  房内还是之前那个样子,桌上有他翻开一半的曲谱和文件。空气中灰尘飘游,书桌的另一边有一排落地架,上面蒙着防尘布,支起的形状并不平坦。黎风闲到转椅上坐下,右手手肘顶着扶手,微微倾身,扯下暗色的防尘布。尘埃飞腾。一大块深红色的织布掉在他鞋边,像血。他踩过上面的颜色,看向墙边各式各样的道具,钳子、剪刀、裁纸刀……还有许多锋利的工具井井有条地排列着,在幽黑的夜里泛着冷硬的银光。
  道具架下方放着个还未完成的微缩模型。红黑色背景,烛台、锁链、铁椅,被困在鱼缸里的鸽子,他拿过搭在架子上的纯黑色作业手套,戴好,将未做完的模型捧到长桌上。
  曲谱文件被他拨到一边。垫板铺上桌,再是调色板、油彩、胶水、量杯、色素,他用镊子拈起一块还没粘上去的蜡烛模型,一点橙亮的火光,滚烫、炽烈,仿佛要将整个构制出来的布景烫出个洞。
  把蜡烛浸灭到红色的油彩里,镊子上勾黏着颜料滴滴答答。黎风闲取出一个清洁过的针筒,将一些透明有黏性的液体吸进针管里。他有段时间没做模型了,手势不见生疏,反而拿得更稳了。
  困倦、饥饿、口渴,数小时下来,他一点都感受不到。
  又过了许久,窗外升起一层蓝灰色的空域,黎风闲放下刻刀,看了看时间。清晨六点,已经过了一晚了。他脱掉手套,将模型和各种工具收拾起来。最后两把尖刀,他伸手去拿时被利刃划了一道口子,在左手食指上,血点从伤口处凝成一粒珠子,然后在最浑最圆的那一刻破掉,向四面八方流去。
  到卫生间冲掉血迹,黎风闲翻出台柜下的绷带和敷料,将破口缠裹起来。这样的包扎行为他重复过上百遍。固定好绷带,他回房换了一身衣服,下楼驱车前往医院。
  ·
  从医院出来,叶筝有点想吐,口罩里闷着一股消毒药水的怪味。做完雾化,他口腔里有些发苦,很突然地,他想起了昨晚黎风闲拿着的那盒喉糖。酸甜、咸涩,罗汉果味。于是嘴里好像真尝到了那股味道,叶筝咽了下喉咙。
  不对。他甩甩脑袋,看见顾明益向他走来,拉过他的背包,把血常规单子和几盒药放进去。
  “都说了是小感冒。”叶筝困得睁不开眼,“一大早来医院我都困死了。”
  “那你回去接着睡。”拉上背包拉链,顾明益松开他,“最近换天气,得流感的人特别多,你别以为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我没以为自己有多好的抵抗力。”叶筝嘟囔,“快回去吧,我站着都要睡着了。”
  “听我的,这段时间你就别去闲庭了,你静不下心来。”顾明益突然换了副语气说,“我妈以前唱京剧的朋友那儿有个小剧场,我去过几次,环境挺不错,你要练我们可以去那边练,也近一点,还省得你想这想那。”
  叶筝:“好吧。听你的。”
  他们叫了辆车回筒子楼。叶筝一进屋就躺沙发床上,窗帘不遮光,他拉高被子盖住整张脸,眼睛一阖就睡着了。他是经常做梦的体质,生病时尤甚,什么光怪陆离的事都可能会在梦中发生。可能是压在身上的被子太厚了,梦里,叶筝感觉有一条很粗、红色的麻绳捆住了他手脚和身躯,双腿分开,他被迫以一个怪异羞耻的姿势禁锢在了床上。
  四下环顾,他身处的那张床似乎是在一个剧场的舞台,有四盏强光照着,对面是黑魆魆观众席,人密密麻麻坐在一起,但都戴着面具,看不清脸。
  猛然间,锣声敲响。一道黑影从楼梯侧边走上来,这一路好像极长,黑影走得好慢、好久,四面有铁栅栏一样的牢笼降下来,把他和黑影围困在中央。
  噔——一盏灯从头上倾下。
  他看见了,黑影是黎风闲。
  黑衬衣,黑皮裤,牛津皮鞋,手里拿着一把半开的折扇。泥金扇面、乌木扇骨,还是那种眼神,严冰一样烫着他。身体感官陡时清晰起来,一阵酥麻的电流从肋骨骨缝窜出,林林密密地往外扩,叶筝眯起眼,视线模糊中,黎风闲靠近了,弯下|身,用执扇的那只手虚虚掌着叶筝的脸,一双眼蛊惑地看住他,呼吸的细响近在耳侧,有一种不可言述的香味。
  “知道错了吗?”他听到黎风闲在问他,音色沙哑,暗、沉,荡在薄雾似的烟云里。
  “嗯……”没有办法,他全副注意力都在黎风闲身上——
  微微挑起的眼尾,紧致的下颌,脖子上浅青色的血管,领口处露出的锁骨。好想摸一摸,可他的手被绑起来了,只能用目光代替手指,从黎风闲的眉骨一路向下摩挲,穿入他敞着的衣领。
  外面好像下起了细小的雪,树上积雪不知道为什么崩下一块,一滴水落到了叶筝鼻尖,由着引力下坠,跌进他的唇缝里。张了张嘴,叶筝尝到那滴水的味道,是气泡水,有一点的咸,像风灌入树叶的声音,世界轻轻摇晃起来,身上的束缚忽然被解开,叶筝脱离了困住他的绳,重获自由,他叫黎风闲的名字,一抬头,在观众的疾呼下,吻上了他。
  睁开眼,至少有三十秒时间,黎风闲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他的心理咨询师坐在躺椅后,镜片后的眼睛看着文件夹上的材料。他也跟着去看那份板夹,正要坐起来,那位心理咨询师说话了,“所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
  “很久以前。”
  “有多久?”
  “想不起来了。”黎风闲说,“但每次见到他,都会……”
  心理咨询师勾唇笑笑,回到办公桌,他把一份问卷放到对面的位置,“过来吧。把问卷拿回去填了。下次复诊的时候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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