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低着头,长长的眼睫垂下,眼帘微低,在下眼皮压出一小片阴影,他没有看傅序,轻轻说:“忘记了,这两天有点忙。”
“是吗。”傅序眉眼微微发冷,扯了扯唇角,“忙到连我昨天中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消息都忘记回了。“
江闻头更低了些。
傅序也不再说话。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江闻随意扒拉了两口米饭,实在有些咽不下去,放下筷子,起身说:“我吃好了,就先回去了。”
还不待剩下的两人说什么,就径直背着包离开食堂。
“欸我和你——”李肃刚想起身说和江闻一起走,一双筷子陡然落在自己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李肃垂眼盯着横亘在自己面前的筷子,咽了咽口水,缓缓扬起笑脸,笑嘻嘻看向傅序:“序哥,你还有什么事吗?”
傅序眼眸幽深,侧目凉凉地望向李肃:“江闻怎么回事?”
李肃:“你问我我问谁啊?”
傅序薄唇微抿,嗓音略低:“他在躲着我?”
李肃重新坐在傅序对面,撅了噘嘴:“谁知道呢。”
傅序好几天之前就隐隐觉得江闻不太对劲,但他没有证据,直到今天和他面对面坐在一起,才彻底感受到江闻对他的躲闪和疏离。
好像他是什么豺狼虎豹、蛇虫鼠蚁。
傅序蹙眉:“我最近应该没惹江闻生气。”
李肃耸肩:“这我哪里知道。”
“你自己反省反省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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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发布前我都会自己再顺两遍纠错字,不过有些还是不能避免(无奈),在这里谢谢大家的捉虫,我看到消息后会第一时间修改。
不过好像因为系统的原因,我修改后,你们原本帮我捉虫的弹幕就不见了,果咩纳塞
第45章 撤回撤回
傅序反省了一会儿,依旧不明白。
他没让李肃离开,看着李肃,眼神打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怎么会?”李肃当即后退,一口否认,“你可别从我这里套话,我什么也不知道,天塌下来我也不会多说一句的。”
傅序在桌下捏了捏食指骨节,眉眼沉思:“但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了,他走之前我们刚和好。”
哦。
李肃目光幽幽地看着傅序,心想刚和好本来开开心心的,下一秒就戳江闻心尖尖的也就你了。
不过想想那天晚上方寻说的话,李肃同样有点不太舒服。
他真是搞不懂了,方寻是个死直男还在气头上说出那种话就算了,傅序清楚自己的心意,还要当着江闻的面承认蒋文安那混蛋说的话是假的。
活该被江闻不搭理。
“我说序哥。”李肃重新坐下,暗戳戳试探,“就那天方寻吵架,你干嘛不直接承认蒋文安说的是真的?”
“这样不就可以光明正大追江闻了嘛?”
傅序撩起眼皮:“当时不合适。”
李肃有些急道:“当时当时,那有那么多合适不合适的,还是你不敢?”
“当时承认,就彻底让方寻失去立场,成笑话了。”
李肃脑子转了一圈,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儿吧唧地坐回椅子上:“哦,好像也有道理。”
傅序:“而且……”
而且他刚和江闻和好,如果突然把性向说出来,江闻的态度是一方面,之后该如何相处又是一方面,很多之前相处起来正常的事情就会变得不再和谐,要避讳。
一切也会变得不再可控,傅序不敢赌。
想到这里,傅序声音渐低,到底没有多说。
李肃不甚满意地看着傅序这个样子,一直犹犹豫豫不把性向挑明,他在一旁看的都捉急,有时候真想让江闻和他一刀两断算了。
李肃压着脾气问:“你之前还说不想和江闻一直是朋友,那你现在呢,你到底什么想法?”
“我在努力。”傅序抬眼,“但现在江闻又不理我了,这不正向你求助。”
“那还不是因为你——”李肃话音陡然停住。
傅序眼神瞬间锐利:“因为我什么?”
“因为你……”李肃抱起来书包就跑,“我是不会说的!”
他已经答应了江闻,自然要说话算话。
而且李肃觉得他俩本来就互相喜欢,顶多就是差层窗户纸没捅破而已,好事多磨,不用他说,他们俩将来应该也会在一起。
只是江闻那种一遇到傅序就脑袋宕机的家伙,根本不可能看出来傅序对他的那一点不同。
想到这里,李肃边跑边回头说:“暗戳戳追人算什么,想上就上啊,大胆点没事的!我永远支持你成为江闻的头号男友。”
“擦亮眼睛好好看看,江闻到底是怎么看你的,又为什么不理你了。我走了。”
他就提醒到这里了!
傅序看着李肃一溜烟跑走的背影,这次没再拦着他,他就静静地坐着,眉头一会舒展一会皱起,眼神陷入某种思考。
—
另一边,江闻逃也似地从食堂离开。
今天周五,下午没课,江闻一分钟也不想在学校多待,径直骑车回了家。
他是今天早上回来的,回学校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傅序的消息,但他还在想到底要不要回。
本来是想在食堂和李肃商量这件事的,结果还没等他问,傅序就来了。
太巧了,命运也让他们相遇。
不过江闻这次时隔一周多没见傅序,再次见到他却没有太多的开心,心情反而变得更加沉甸甸的。
他本来想慢慢疏离傅序,不过这次在食堂一不小心好像说得有些太过了。
傅序应该也觉得莫名其妙,他现在可能更生气。
不过这样也好,就这样慢慢不说话不待在一起,自然而然心照不宣地,他们应该也就不再是朋友了,毕竟没有谁能接受得了冷暴力,傅序那么聪明,应该能领会他的意思。
然而晚上,江闻在画室画画,忽然接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人的视频电话——傅序。
江闻有些意外。
他今天都那样和傅序说话了,竟然还不生气吗?
江闻把手机放在桌边,就默默看着手机铃声一直响,没接。
直到电话挂断,傅序发来消息。
[江闻,为什么不接电话?]
[这个时间你应该有空,已经睡着了吗?]
[我有话要和你说。]
[周一见。]
我不想见。
江闻看完消息把手机扔到一边,有些烦躁地在白纸上乱涂颜料,色块排布得一塌糊涂,他有些看不顺眼,把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画室里空气净化器还在轻轻地响,江闻却怎么也画不下去了,关上灯回房间睡觉。
然而躺在床上转辗反侧一直到十二点,江闻也没有睡着。
打开手机,江闻已经不知道第几遍,看着他和傅序聊天界面最下面的几条消息。
良久,江闻打字:
[不要见面了。]
[我们绝交吧。]
发过去之后,江闻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随后关上手机,唰一下把被子拉过头顶蒙住头,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逃避它不想看到的回复。
一分钟后。
江闻猛地坐起来,迅速抓过手机解锁,紧张地长按撤回。
撤回。撤回。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重新编辑。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重新编辑。
看着再一次只有傅序消息还留着的屏幕,江闻重重呼出一口气。
至于明天傅序看到撤回的消息会有什么反应……算了,明天的事就明天再说吧。
然而明天傅序并没有回消息,他说的周一见也没有见。
江闻中午下课从教室里出来,本还在想傅序是不是在下面等他,然而人流如水,傅序往常喜欢站在某棵树下等他,今天那里则空无一人。
李肃注意到江闻的眼神,问:“怎么了?”
江闻从对面那棵树的方向移开,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去吃饭吧。”
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可能失落更多一点。
或许傅序昨晚已经看到了他发的那两条消息。
那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想到这里,江闻眼神坚定了一些。
—
之后几天,江闻都没有再见过傅序。
A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从前见面再容易不过的两人,不联系之后,即便上课的教学楼只隔着一条不宽的路,也仿佛水入河流,针落大海,连偶然遇到、远远见一面的几率都小的可怜。
最近李肃似乎也有事,每到中午就会外出,于是江闻又变成了一个人。
不过他从小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故而并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江闻有次在食堂遇到方寻。
“江闻?现在户外还挺冷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饭不进去啊,我哥呢?”
江闻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没有和方寻多聊,匆匆说了句不清楚就端着餐盘离开了。
反倒是方寻一直盯着江闻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面上有些奇怪,眼神思索。
—
偶尔的,江闻也不是没有见过傅序。
是在一场讲座里,因为这场讲座强制打卡签名,原本是李肃要去的,但他临时有事,便只好拜托江闻帮他去参加。
具体是什么主题江闻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他去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只有前排还空了几个位置。
无奈,江闻只好戴着口罩坐到了最前面。
这种人多的场合江闻很少会参加,尤其是无关自己专业的讲座之类,既无聊时间还长,如果不是为了学分,很多人都不愿意来。
江闻上学期不清楚状况参加了几次,每次待到中途就会被教室里莫名混杂的味道给弄得难受反胃,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这次似乎又有点不同。
刚坐下,宛如猫见了猫薄荷般,江闻一下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独特的、好闻的,只属于傅序身上的草木气息。
江闻倏地扭头,正对上身后傅序冷然垂下的眼。
江闻琥珀色的眼睛一瞬间微微放大,不知道是否是紧张的原因,只觉得心脏猛然跳动,悸动不已。
之后,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江闻在对上傅序的视线后,就见他脸偏了偏,手支着下颌,转眸看向了其他地方,神色平静。
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仿佛不认识江闻一般,让人感到冷漠。
江闻唇瓣轻动,无声转了回去,也没有再看傅序。
如坐针毡地听完讲座,江闻拿起本子和笔,就逃也似地离开了。
后来李肃听江闻说起这件事,一边拿刷子给墙涂颜料一边说:“之后你们就没有再说过话了?”
江闻默默蹲在墙边调颜料,闻声点点头:“嗯,也没怎么见过了。”
李肃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自顾不暇,听到江闻这样说,不可置信道:“不是,真绝交了?来真的?”
怎么和他料想的发展不太一样???
江闻站起来把蘸了颜料的刷子递给李肃:“嗯,应该是绝交了吧。”没有明说,但心照不宣。
“欸不是我说,我以为你们闹着玩的,怎么能真绝交了呢?”李肃从板凳上跳下来,一脸的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江闻和李肃换了个位置,挪了下板凳,在另一边空白的墙上勾线,“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平静多了。”也不用再东想西想。
天空阴沉沉的,云层厚重,一半暗一半明,乌云翻涌,仿佛正在酝酿情绪,雨意渐浓。
李肃看着江闻,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张了张嘴:“其实,傅序他……”
“别提他了。”江闻打断李肃,说,“天快下雨了,我们画完就赶快回去,不然晚上也要赶工了。”
李肃耸了下肩,说好吧好吧。
这次他们要画的是户外墙绘,明天就是校庆,李肃临时接到学生会的通知说让他画幅画,结果到了才知道是画一整面墙,瞬间感觉自己被坑了,但又没办法撂摊子说不干就不干了,无奈只好拉着江闻一起赶工。
谁知天公不作美,眼看着就要下雨,但如果今天不画完的话,明天就来不及了。
李肃急着刷墙,结果电话还一个又一个地响起来。
江闻听到声音,问:“不接吗?”
李肃面色有点不太好看:“不接!”
江闻看着李肃不太妙的表情,问:“你们,还在吵架吗?”
李肃手上动作一顿,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声音有些发沉:“嗯,不知道要不要和好。”
大概是旁观者清,他能看明白江闻和傅序的事,轮到他自己,却没有了给江闻出谋划策时的果断,变得犹犹豫豫,优柔寡断。
……毕竟是他第一个认认真真谈的男朋友,他还没有下定决心断。
看着不断响起、一个接一个标红的未接通话,李肃咬了咬牙,捏着手机看向江闻:“江闻,我……”
江闻神情并不意外:“要去找他吗?想去就去吧。”
李肃面上纠结:“但是画……”
“没事。”江闻看着已经画了大半的墙,“剩下的我来弄,一个小时之内应该就可以搞定了,反正这墙也不高,待会搭棚子我自己弄一下避免画不被淋湿就行。”
“好,谢了。”李肃感激地看了江闻一眼,跳下凳子,“回头请你吃饭。”
江闻笑着和李肃挥手:“小事,你快去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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