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去吧。”江闻低头喝粥,心想方寻和傅序是朋友也是同班同学,肯定会邀请他。
有傅序在,那他去也不是不行。
江望津若有所思地看着江闻的头顶,面对他的变卦也只是简单笑了笑:“行啊,都随你。”
然而江闻当天还是没有能去到方寻的升学宴。
很不巧,方寻的升学宴设在周五下午,而他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被师傅带着去参加了最近新办的一场珠宝展。
他是中午跟着去的,被带走的时候还不清楚自己已经跨越了大半个市区,一场珠宝展会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等他赶回来的时候方寻的升学宴已经接近尾声,江望津都准备离场了。
他再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事与愿违,计划赶不上变化,生活中总是会有一些意外的小插曲,江闻并不气恼,只是感觉有些遗憾。
毕竟有傅序在的升学宴,只要能坐得离他近一些,什么烟酒人,他应该都会自动屏蔽。
他挺想能多靠近傅序一点,但这次幸运女神似乎真的要离开了。
自那次关于升学宴的对话后,傅序就再没有消息发给他。
而江闻从那晚和傅序偶然的一顿晚餐后,一直到大学开学报道也没有再见过傅序。
第8章 没带伞吗
江闻开学报道这天是自己过来的,江望津今天临时有事需要开会,就没有来送他。
他到A大的时候,校门外还算井然有序,没有产生拥堵,车辆正在排队进入校园内,有些似乎也是同江闻一样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志愿者正在帮忙搬行礼拉推车。
江闻在报到处领到了钥匙后,看着地图直接拎着行李去了宿舍楼。
因为不住宿,他的行礼带的不多,只拎了一个行李箱就过来了,日常用品寥寥无几,大多是一些画画备用的颜料和工具,需要提前放在宿舍。
A大允许外宿,只需要提前提交证明材料申请就可以,审核并不严格。
只是A大宿舍的床位号是提前已经分配好的,无论外不外宿,学校都会为学生保留床位,直到大二才允许彻底退宿。
无非是多交一年住宿费的事。
不过这样的规定倒也方便了江闻,他画画的颜料工具不少,还有一些画架和空白画框,放在宿舍有急用时会更方便一点。
江闻找到自己宿舍的时候,宿舍门还没有开,新生报道人流大概在中午的时候最多,现在时间还早,很多人都还没有来。
门一打开,紧闭了一个假期的宿舍终于重见光明,然而紧跟着就是一股淡淡的霉味就飘在空气中。
江闻当即屏住呼吸,默默戴好口罩将行李箱拉进去放在自己的床位前,又跑到阳台将窗户打开通风。
A大的宿舍条件在周围一众院校里口碑一直不错,标准的四人间上床下桌和独卫阳台,对江闻来说,只要每天保持开窗通风,他应该完全可以住宿。
不过在他这个想法刚提出就被江望津直截了当地否决了。
“你根本不了解男宿,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吗?先不说群居生活每个人的作息和生活习惯不同,可能会造成的大大小小的摩擦。你能受得了室友每天在宿舍那一亩三分地里吃饭吗?你能受得了泡面隔一天才扔的味道吗?你能受得了脏袜子乱放的视觉嗅觉双冲击吗?”
“除了这些,宿舍关灯也是个问题,如果遇上半夜打游戏乱吼乱叫的,恐怕睡都睡不好。”
江闻听得半信半疑:“……不会吧?”
“这都是你哥我的亲身经历,不然为什么我大二就搬出去了?”江望津说的时候眼神幽怨。
之后江闻就不再提住宿的事情了。
不过看着面前新中带旧的宿舍,他还是决定先把桌子和橱柜清理一遍灰尘。
等打扫的差不多了之后才打开行李箱将自己的绘画工具和备用颜料摆进去,行李箱也一并塞进了柜橱的最下面。
收拾完之后大概还剩了多半瓶酒精,宿舍内没有垃圾,主要是太久没住人落的灰尘,江闻索性又将自己的空床铺和宿舍的地清扫了一遍,阳台也没有放过。
等他收拾完这一切,宿舍里的霉味也消散了不少,只剩下酒精的味道,勉强能闻。
前前后后花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江闻总算能摘下口罩松口气。
他手里还拿着扫把,缓缓瘫坐在椅子上,大脑无意识放空。
缓了好一会儿,江闻才伸手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捞过来, 撑着扫把给江望津发消息,问他来会议开完了没有,如果没有他就自己坐公交回家了。
江闻消息刚发出去,没有注意到宿舍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布丁脑袋悄无声息地从外面探进来,眼睛扫荡了一圈宿舍环境,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江闻。
“你好?”
听到声音,江闻转头看过去,目光在对方半黑半黄的头发上停留了几秒后,缓缓移开视线,站起来说:“你好。”
“就你一个人吗?我还以为我来的够晚了,你好你好,我是李肃。”
似乎和自己的名字相反,对方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严肃,大概是注意到江闻手里还拿着扫把,略微惊讶地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已经把宿舍打扫了吗?应该我们一起的,辛苦辛苦,太不好意思了。”
说着,李肃把手上提着的塑料袋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柑橘递给江闻:“拿着就好,不用客气。对了,我就是隔壁市的,你呢?”
“江闻,A城本地人。”江闻看着手里的橘子,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李肃看了眼江闻桌子上放的画笔颜料,边收拾书包边说,“你也是美术学院那边的吗?刚才遇到带班学长聊了几句,他说咱们这个是混合宿舍。”
这个江闻倒是头一次听说,有些疑惑:“我们这是混合宿舍吗?”
“对,两个美术学院的,两个经济学院的,应该是排学号凑巧顺下来了,毕竟咱们学院和经济学院都在中心校区嘛,咱们这栋宿舍楼也主要就是这两个学院的人。”
江闻了然地点点头,并未多在意。
之后他们又交换了联系方式,李肃还有很多行李在一楼放着,故而没有和江闻多聊,就跑楼下取行李去了。
见江闻也跟着他一起下楼,随口问:“你是不是还有行李没有拿?”
“我不住在宿舍。”江闻摇摇头说。
李肃有些惊讶:“申请了外宿吗?这也太好了吧,可惜我家不是本地的,不然我也高低申请一下。”
江闻笑笑没说话,拿着手里的柑橘朝李肃挥了下,“我家里人来接我了,我要先走了,谢谢你的橘子。”
“客气,明天见!”
另一边。
江闻刚一坐进副驾驶,江望津就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眉毛微动:“哪里来的橘子?”
“同学嗯……应该算室友,送的。”江闻掰开一瓣递给江望津,“尝尝,甜度刚好。”
江望津握着方向盘观察路况,语气漫不经心:“你室友挺热情,我还以为你会早早收拾完行李就会出来了。”
“我还打扫了宿舍。”江闻将座椅稍稍往后放平了一些,表示自己真的累到了,说话有气无力的,“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家务活了。”
江望津没忍住笑出了声:“之后还有军训呢。”
江闻缓缓抬手用手背盖住眼,呢喃:“两周,天气预报说下周会有暴雨,会持续四五天。”
江望津哼笑了一声:“军训时候的天气预报也能信?”
“哥哥,要相信科学。”
彼时江闻是这样说的。
然而军训时期整整有一周的时间,一直阴天,半滴雨也没有落下来,至此江闻终于信了江望津的邪。
军训时每个方队差不多有近百人,江闻个子不算高但也绝对不矮,很不幸地被教官安排在队伍中后排的中间位置,一时间四面八方全是人。
每个人都很累,阴天闷热的空气混杂着四周不可避免的汗水和乱七八糟的体味,把江闻的鼻子折磨得够呛,每天回到家时连画画的力气也没有了,洗漱完倒在床上就能睡着。
军训结束的当天,江闻有一下午的休息时间,他没在学校待,决定回家休息。
从A大回家比他之前上高中的学校距离其实会更近一些,三公里不到。
而江望津除了开学报道第一天接他之外,这段时间一直是江闻自己开车往返。
江闻军训服还没换,直奔停车棚找到他还在充电的灰色小电车——江望津特意买给他的。
一开始骑着还不是很熟练,经过这两周的练习,江闻已经熟练掌握了小电车上路如何抄小路更快回到家的小技巧。
虽然天气很热,他却有点喜欢迎着风骑车回家的感觉,是和江望津开车接他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大门打开,江闻慢悠悠将小电车开进院子里,刚摘下头盔,抬眼就看到江望津正站在楼上露台上往下看,笑的一脸欣慰慈祥的样子。
“不错不错,车技越来越好了,什么时候再练练自行车?”
“……”
江闻抱着头盔,倒也没拒绝:“改天吧。”
江望津:“军训结束了?”
“嗯,晚上还有一场讲座。”
听到这里,江望津想了想说:“需要我去接你吗?今天天气预报说有雨。”
江闻看向外面的大晴天:“不用,我还是骑我的小电车回来吧,哥哥你今天不上班吗?”
江望津眼含深意地笑了笑,摸着下巴说:“今天休息,晚上出去喝点酒。”
江闻瞬间懂了,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江望津:“不要喝多了乱打爸妈电话,我不想去那种地方把你带回来。”
江望津靠在沙发上,翘起来悠哉乱晃的腿停了一会又晃起来,语气外干内虚:“当然,这次肯定不喝多。”
江闻没再搭理他,直接回房间洗漱换衣服睡觉,一直到傍晚才被闹钟吵醒。
下楼时江望津已经不在了,只有微波炉里留了碗还温热的粥和青菜。
江闻没什么胃口,把早上还剩的两片面包复烤了一下,抹上蓝莓酱,拿着径直去了画室,坐在画架前偶尔吃几口再继续画画。
一直到晚上七点左右,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准备去学校听讲座。
晚上七点半。
报告厅里灯火通明,一场讲座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等江闻从教学楼出来时外面天色早已擦黑,豆大的雨水毫无预兆地就下下来了,噼里啪啦地砸在门口的台阶上。
很多人都困在了这里迟迟没走,有的则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冒雨赶回宿舍,带伞的人很少。
江闻戴上口罩,蹙眉看着眼前暴雨如瀑,试着给江望津打电话,但没有打通,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他今晚大概是不会接电话了。
早知道信江望津的话带个伞了。
雨丝像断线一般,越下越急,一点也不见停歇的架势。
江闻左右看了看,将手机塞进口袋,也顾不得淋不淋雨了,决定先跑出去再在校门外坐公交回家。
然而脚刚迈出去,手腕忽然一紧,紧接着就感到身后一股力量将他强硬拉住。
江闻猝不及防,脚步乱了下,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倒,直接撞进背后人的怀里。
“不好意思,我——”
江闻下意识道歉,话还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一股熟悉的味道陡然从身后的人身上传过来,即便隔着口罩,但因为挨得过近,也依旧可以清晰地闻到这种味道。
“傅序?”江闻错愕道。
傅序一手撑着伞,另一手还拽着江闻的手腕,垂眸看着身前的人,神情淡然:“江闻,好久不见。”
“没带伞吗?我送你。”
第9章 忌口
通往校门口的主干道有些昏暗,两边的路灯只在各自周围投下一圈朦胧的白光。
雨下的很急,路灯照到半空中雨水,折射出一道道丝线般微亮光芒,如同晶莹的珍珠一串串砸落在地,激起一片水花。
四周已经被升腾上来的浓浓水汽包围,唯有伞下的方寸地方得以免受雨水的侵袭。
江闻和傅序挨得很近。
他们并肩走着,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地上、水洼里,四周很吵,两人之间却很安静。
不知是不是特意为之,伞一直若有若无地往江闻这边倾斜,避免了他被雨水淋湿。
然而风却裹挟着细小的雨水雾气,斜斜地打湿了傅序的头发,几缕发丝垂下来,半遮住他的眉眼。
江闻看不清傅序的表情,也不好意思长久地注视,目光便转向傅序握着伞杆时的手,久久没有移开。
傅序的手很好看,大概要比他的手大一圈,骨节分明,修长干净,因为有风,撑着伞的手稍稍用了力,便显露出浅浅的筋骨来。
“……,江闻?”
在声势浩大、连绵不断的雨声中,江闻只看到傅序转过头看他,嘴唇似乎动了动,却没有听清他的声音。
江闻眨了眨眼,目光茫然地看向傅序,表示自己没有听清。
傅序视线在他眉眼处停顿片刻,随后将握着伞杆的手往前挪了挪,略微俯下身,低头凑近江闻耳侧,低声说:
“我问的是,你是坐公交还是打车,江闻?”
江闻觉得耳朵有点痒,他和傅序的距离比刚才还要更近,胳膊贴着胳膊,四周被雨水激起来的土腥气早已经被独属于傅序的味道给取而代之,即使隔着口罩,淡淡的草木气息也存在感很足地萦绕在江闻鼻尖。
江闻偏了偏头,语气磕巴了一下:“公,公交。我坐公交就能回去了。”
听到回答,傅序缓缓直起身,握着伞杆的手重新放回两人中间,隔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他另一只空着的手在江闻看不到的地方摸了摸耳朵,点头说:“好,我送你去公交站牌。”
距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江闻从见到傅序始攒了一路的困惑,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会在A大,这个时间S大不是已经开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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