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序:“我报考的就是A大。”
江闻抬眸看向傅序,眼眸中含着惊讶:“你不是,上次我们吃饭,你不是说……”
“我说我也去到了我想去的大学,说的是A大。”傅序看着江闻,唇微微勾起,“S大太远了,我临时改变了主意。”
江闻有些出神地点点头:“这样啊。”
A大,所以傅序也报考了A大,和他一个学校,还在一个校区。
那这样的话……
“你感冒了吗?”傅序目光看向江闻一直戴着的医用口罩。
江闻回神,他顺着傅序的目光抬手摸了下口罩,以为对方觉得奇怪,于是将口罩摘下来塞进衣袋:“没有,只是想挡一下雨水。”
顺便他不太想闻雨水泥土的味道,习惯性就戴上了。
傅序“嗯”了声,像是不经意想起来般,随口说:“上次方寻的升学宴没见到你。”
江闻愣了下,没想到傅序会问这件事:“升学宴那天我本来是要去的。”
要去,但还是没去。
傅序问:“是临时有事吗?”
“嗯。”江闻点点头,想起来这件事还有些遗憾,“我假期实习的公司要带人去参加一个珠宝展会,带我的老师没和我说具体时间,等我回来的时候升学宴已经结束了。”
说完,江闻又低声嘟囔了一句:“本来以为一下午的时间怎么都可以回来的。”
傅序见惯了江闻或冷淡或发呆的样子,倒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懊恼抱怨的神情,有些新鲜,傅序思索了下安慰道:“其实席面很难吃,没什么意思。”
“方寻被领着喝了很多酒,难受了一整个宴会,结束后一直说他是清爽的男大学生,不是酒鬼。”傅序没什么负罪感地说方寻的笑话。
江闻忍不住笑了:“一直喝酒吗?有点惨。”
傅序眼中也泛起笑意,语气轻松:“嗯,确实挺惨。”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公交站牌处。
距离下一班公交车到站还有两分钟。
“把我送到这里就好了,麻烦你了。”江闻站在公交站牌下,这里勉强能躲雨。
“没事。”傅序把伞收起来,眼看着不远处的路口亮起了绿灯,公交大概不到一分钟就过来了,他将伞递给江闻,说,“下了公交以后还要走一段距离你才能回家吧,把伞拿着。”
江闻没接,傅序面上了然,解释说:“我和方寻发了信息,他带了伞。”
江闻这才放心地将伞拿过来,一边排队上公交,一边回头和傅序说:“谢谢。”
公交车的门很快被关上,车辆缓缓启动,向下一个站点驶去。
江闻坐在靠窗的位置,唇边的笑意还没有落下去,他看着傅序站在公交站牌下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汇成一个小点后才收回视线。
江闻打开微信通讯录,在最上方一眼就看到了属于傅序的头像,是一个很潦草的简笔画,只能很勉强的看出是一对白色翅膀中间竖着一把弓箭。
江闻给他发消息:[明天你有时间吗,我怎么把伞还给你?]
消息发过去的下一刻,聊天页面上方紧接着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傅序:[明天领完书,我需要回家一趟,后天有时间。]
江闻想了想,后天就是周日了,他应该也没有什么事情。
思索了会,江闻临时起了一个主意:[我请你吃饭吧。]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江闻有些紧张地看着聊天界面——他还是第一次邀请人一起去外面吃饭。
直到傅序的消息跳出来。
傅序:[好。]
江闻松了口气,继而又问:[那你有什么忌口吗?]
傅序:[没有,按你的喜好来就好。]
江闻选了一家菜品稍清淡但汤做的一绝的餐馆,是按照他自己的口味来的,把地址和时间发过去后,他等了一会儿,顺利收到傅序发来的“好”。
与此同时,餐馆老板说会给他留位置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江闻眼睛弯了弯,心想这家餐馆虽然好吃,但上菜速度却很慢,一顿饭没有两三个小时应该不会结束,他之前不太爱去,这次邀请傅序就太合适了。
明天还是雨停的第一天,江闻讨厌雨天更讨厌雨后,泥土的腥味会更重,这样的天气和傅序待在一起对他的鼻子简直不要太好。
江闻很开心,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还满心满眼计划忘掉傅序的事情。
顺便,江闻倒是想起来他前几天刚画了一张幸运女神的油画,因为听说可以带来好运。
难道这么灵验吗?
幸运女神福尔图娜果然是眷顾他的。
第10章 酸梅汤
傅序在公交站牌等了大概二十分钟,方寻终于姗姗来迟。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风肆无忌惮地刮着,方寻紧紧抓着伞杆,把手里的备用伞扔给傅序:“你不是说你去听什么讲座了吗?怎么来这里来了,还有,你的伞呢?”
傅序打开伞往回走,随口说:“借给别人了。”
方寻来的时候裤子湿了一小截,摆明了不信他的话,说话没个好气:“借给谁了?”
傅序瞥了眼方寻,哼笑了一声,面上漫不经心:“不告诉你。”
方寻翻了个白眼:“大雨天送伞,这什么烂俗的情节。”
刚说完,转眼就注意到傅序半边肩膀都湿了,心里终于起了些惊讶:“不是哥,真把伞借给别人了?我以为你说着玩的。”
“我送他来的车站。”
方寻好奇心唰一下被勾起来了,伞尖在傅序的伞上面戳了戳,凑过去打听:“谁啊,我还以为你已经被之前咱们班那谁给搞出阴影了,男的就算了,我也没见你和哪个女生多说过话啊。”
傅序不说话了,眼神陷入沉思。
他想起江闻。
在教学楼遇到江闻谈不上意外,但送他离开借他伞这件事也不意味着什么,并且他自己并没有想那么多。
“只是恰好碰到就帮了个忙,没别的意思。”傅序说。
见过几面,印象不错,声音好听,人好看,顺手而已。
他乐意。
“哦。”方寻有点不信。
证据之一是傅序解释的太多了。
#
第二天,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
今天是周六,需要去学校领书,此外社团集体招募也设在今天,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直到下周一才会开始正式上课。
不愧是一年一度的百团大战。
江闻刚进操场,没一会儿就被人团团围住,问他有没有兴趣加入他们的社团。
江闻第一次遭遇这种阵仗,一边从学长学姐的手上挨个将宣传单拿过来,一边不停说谢谢他会考虑的。
等他们走了,江闻一看宣传单的内容,不是什么模特社美妆社就是舞蹈社音乐社,千奇百怪。
况且他也不会唱歌。
对其他的社团也不感兴趣。
操场上人很多,江闻逛了一圈终于找到绘画社和珠宝设计社的位置,填了表格加了群以后就匆匆离开了。
江闻骑着装满书的小电车回到家的时候,江望津正躺尸一样瘫在客厅的沙发上。
见江闻回来了,有气无力地指使他:“球球,帮我倒杯水。”
江闻将装满水的玻璃杯递给江望津,说:“哥哥,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要吐吗,我可以先给你准备一个垃圾桶。”
“没事。”江望津摆了摆手,宿醉之后声音有些哑,“本来只打算喝点酒助兴,谁知道遇上个出了情感问题的老客户,就多喝了几杯。”
消遣也没消遣好,倒是熬夜听了一箩筐的炸裂八卦。
江闻点点头,熟练地去厨房给江望津煮酸梅汤解酒,结果一打开冰箱才发现之前准备的乌梅陈皮都没有了,其他罐子里的山楂干甘草也差不多快见了底。
“哥哥,你再躺一会吧,我去外面买点东西,回来给你煮酸梅汤。”
江望津已经闭上眼,懒洋洋地朝江闻挥了挥手:“去吧。”
江闻骑车去了一家常去的中医馆。
彼时馆内医生在接待其他的客人,只有一位七八十岁的老爷爷还闲着,他已经满头白发,但精神头很好,见江闻进来,慢悠悠从躺椅上起来,语气熟稔:“还是酸梅汤?你家哥哥什么时候喝的酒?”
中医馆里是淡淡的草药味,江闻有时候会很喜欢闻这种味道,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会主动来买药,久而久之,连这家中医馆的医生也认识了江闻,是他们名副其实的老客户。
江闻:“我哥昨天晚上喝的,今早刚回来。”
老爷爷思索了下,拿着称在中药柜前边找药材边说:“那酸梅汤下次喝吧,最近馆里进了点品质不错的灵芝,加上护肝草西洋参枸杞和麦冬,正好适合喝酒第二天精神欠佳的,提神抗疲劳,保肝护肝,要不要让你家哥哥尝尝?”
“好,那拿一副吧。”江闻点头应下,另外又说,“另外还是再要两副酸梅汤,他比较喜欢喝这个,甜一点的。”
“得,待会酸梅汤我给他多加一块冰糖。”
“什么时候你家哥哥忙里偷闲,也来我这里坐坐,我给他免费诊一诊脉,年轻人老喝酒身体也遭不住喽。”老爷爷笑着打趣,手上一样样称药材毫不含糊,只是来回走动腿脚有些慢。
江闻注意到,想了想开口问:“您的腿怎么了?”
“这个啊,前段时间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过也幸好没什么大事,毕竟年纪大了,少走点路就行。”说起来这个,他还故作苦恼地说,“我孙子去搬东西了,不然让他看见,指不定又要说我这老头子。”
江闻唇弯了弯,刚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塑料箱砸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一道让老爷爷有些牙疼的声音幽幽传来。
“爷爷,腿不疼了吗在这站着?”
江闻觉得声音有些熟悉,跟着转头看过去,意外地傅序一身工装,手上还戴着手套,似乎是刚把一箱药材搬过来放在门口。
他应该是没有看见江闻,冷蹙着眉大步走过来,顺手也把角落里放着的轮椅给推了过来,将老爷爷给安置在上面,随后把他推去一旁诊脉的位置。
等收拾好这一切,傅序这才走过来,边摘手套边问:“要抓什么药?我来——江闻?”
江闻抬手朝他晃了晃:“好巧。”
傅序神情有些意外,原本有些冷淡的表情缓缓柔和下来:“你生病了吗?”
江闻摇了摇头,说:“我哥哥喝醉酒了,我来买酸梅汤。”
傅序知道江闻有个哥哥,他看了会药单,了然地“嗯”了声,随后动作熟练地拿着戥称抓药称重,指尖拨动秤砣。
“你还会这些?”江闻有些好奇地问。
傅序低头摆弄着戥杆:“只会简单的认药抓药,其他的就不会了。”
“那也很厉害了。”江闻夸赞。
傅序表情淡定地看了眼江闻,紧接着垂下眸,很轻地“嗯”了声。
江闻距离傅序不远不近,可以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草木气息,如今知道他经常来中医馆,才明白过来他身上的味道确实有一丝像这里草药的味道。
不过也只是一部分,本质依旧有很大的不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不是沾染的草药味,也不是使用的什么香型洗护用品,只是单纯的来自于傅序这个人身上。
“好了。”傅序将药材打包好,递给江闻。
“谢谢。”江闻接过来,临走时问他,“对了,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你的伞我没有带,明天中午……”
他在想其实他完全可以回去一趟把伞拿过来,不过他不太想放弃明天中午的约饭。
门口又来了客人,傅序稍稍朝对方颔首,随后看向江闻,以为他在提醒自己明天的时间:“明天见,江闻。”
江闻这下放心地离开:“嗯,明天见!”
看着江闻离开,傅序继续在中医馆里忙碌。
他先后为顾客看方子抓药十三人,帮忙劝退看小视频跟风来抓药拍视频两人,搬药材整理药材五箱,又煎了两个小时的药才结束一天。
此时外面天色早已经暗了下去,街上大部分都是附近的居民出来散步。
傅伯山又重新躺回了他的摇椅上,看着傅序忙完坐在椅子上休息,倒了杯凉茶递给他,说:“又吵架了?”
“没有。”
傅伯山:“你爸妈昨天还在给我打电话,问你是不是来我这里了。”
傅序一杯茶喝完,又给自己续了一杯:“我开学住校,他们忙昏头了吧。”
傅伯山被他带刺的语气给惹笑:“你爸妈可还在生气呢。”
“本来你说你要去S大,他们不同意觉得没必要,专业不差但也算不上顶好,你坚持要去。后来他们好不容易勉强接受了,你又临时改主意报了A大,可把他们气个半死,觉得你是成心玩他们。”
“我没这样想。”傅序低头喝茶,“我一开始只是说考虑去S大,他们听了以后就像认定了我要逃走一样。A大S大都无所谓,只是报考的时候我更有理由报A大而已。”
傅伯山好奇了:“什么理由?”
“……”傅序顿了几秒,脑中闪过无数画面,随后他视线扫向傅伯山的腿,示意,“你摔倒算一个。”
“还有呢?”
“没了。”傅序淡定回。
“行吧。”
傅伯山笑着摇了摇头,知道他没说完,但也没再追问,看着天色不早,就赶紧催促着傅序回去:“把我送回去你也赶紧回学校,老在我这里待着干活多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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