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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知从这今晚开始，他在江晏心中便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第71章 67
鲜血止不住地从萧臻口中溢出，可他毫不在意一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把阵法…咳咳…停下……”
这一次，魔教众人不敢怠慢，强行止住了眼看着就要成功的阵法。
眼看着神器的光芒黯淡下去，也意味着那些孩童虽然命悬一线，但好歹还有得救。
这阵法也不是说停就能停的，每一根引血线都是由魔教之人的灵脉牵引，如今强行止住，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灵脉受损，加上方才萧臻的命令，一时间，所有人都只看向江晏，却无人动手。
左右护法修为最高，已经到了元婴期，因而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半晌，两人对视一眼，周身魔气涌动，俨然一副要对江晏出手的模样。
下一秒，魔气乍起，重重紫雾堆砌在一起，犹如一只蜿蜒的龙，似疾风般朝江晏袭去。
“江晏，让开！”萧臻险些就要不顾自己的伤势，飞身过去救人。
可紧接着，“江晏”却灵巧地闪身避开，同时周身显出只有元婴期才有的碧蓝色光芒，与那紫龙对抗时竟然完全不落下风。
方才情势急迫，萧臻没能分辨出来，如今见了这一幕，他才猛地意识到——眼前之人分明不是江晏！
只一瞬，萧臻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只是他没想到顾淮景如今也到了元婴期，竟然藏得这样深。
那江晏呢？他也在这里吗？看到了今晚种种吗？
还没等萧臻散出神识寻人，心口又是一痛，让他蓦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原本插在后背的那把剑已经被顾淮景召回。
即便顾淮景修为不输左右护法，但同时对上两人还是有些吃力，只能招招防守，直到无垠回到手中，他才略略占了上风。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眼前三人的缠斗所吸引时，江晏早已敛着气息悄悄绕到了萧臻身后。
他分明应该愤怒的，那么多被魔教残害的孩童就在眼前。
可是看到萧臻血肉模糊的伤口，江晏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在被拉扯一般隐隐作痛。
为什么？
江晏靠过来的一瞬间，萧臻便感知到了，可他并未阻拦，而是任由对方自背后将他挟持。
这次的剑抵在他颈上，这把剑通体雪白，和江晏这个人一样好看。
萧臻虽然身体受了伤，但毕竟与江晏差了两个大境界，这点胁迫大可以轻松挣脱——但是他没有。
“为什么？”
江晏开口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对着魔教众人提出任何要求，只是一句很轻的反问，轻到只有萧臻能听见。
可江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问什么，他有太多问题。
为什么骗他？来凡世明明是为了唤醒神器，却骗他说是要带他走。
为什么要害这么多人？甚至连小文都没有放过。
为什么不反抗？分明此刻可以轻松挣脱他的桎梏。
但江晏最想反问的还是自己，为什么事到如今他还会心疼对方？
没等萧臻回话，江晏便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他敛息靠近时，听到萧臻吩咐手下的人先停下阵法，只是无人听从这个命令。
江晏几乎在心中替对方找遍了借口，甚至揣着最后一丝希冀问出声。
如今阵法已经停下，那些孩童的生命还有得救，没有酿成大错，只要小狼说一句他是被逼无奈，江晏恐怕都会在心底原谅对方。
可萧臻不答反问：“何为苦衷？”
他能这么问出来，江晏便知道自己的希冀落空了。
他不再心软，终于提出了此番胁迫的要求：“把神器交给我。”
只是江晏的声音不像顾淮景假扮的他那般泰然自若，细听之下甚至有些颤抖。
“我不能给你。”
对方的回应是江晏意料之中的拒绝，他也如想象中那样将祥云剑往前压了压，直至在对方颈上形成一道血痕。
然而想象中的自己利落果决，可如今，他手抖得连带着剑身都在微微发颤。
“把神器给我，”江晏又咬牙重复了一句，“别逼我！”
萧臻只觉得脖子一凉，像是有什么液体滴落在他后颈，他怔了一瞬便反应过来——是江晏的眼泪。
被威胁的人明明是他，哭的人却是江晏。
萧臻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但心底仍旧不受控制地涌起丝丝欢喜。
“我父尊快来了，你们若是拿上神器离开，一定会被他追杀。”
说着，萧臻抬手握紧了江晏的手，似是安抚：“趁他还没来，你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这些孩童我会救回来，再抹掉他们今晚的记忆。”
不得不说，听到萧臻承诺会救回这些孩童时，江晏当即放下了一颗心。他知道，对方承诺的事物就一定会做到。
另一边，顾淮景以一敌二，竟然还稳稳占了上风，无垠如闪电般劈下，将那紫龙尽数驱散。
见江晏这边迟迟没有动静，顾淮景干脆飞身而上，将悬在空中的三大神器收入怀中。
然而当他触碰到神器的一瞬间，整个人突然凝滞在原处，像是见到什么不可置信的画面一般。
“竖子尔敢！”
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带着威压的怒喝，仅仅是一句话，便压得江晏几乎喘不过气来。
地上众人立即跪倒一片。
“恭迎尊上——”
江晏的心瞬间吊了起来，他没想到魔尊竟然会来得这么快，偏偏顾淮景不知发什么愣，竟然停在了巨鼎旁。
方才还月明星稀的天空突然间电闪雷鸣，闪电劈下的瞬间，整座山头犹如白昼，借着这道光，江晏看到魔尊束手而立的背影，仅仅如此就已经带来十足的压迫感。
下一秒，魔尊似是感知到视线一般，缓缓转过身来。
可江晏却没能看到对方的面容——来自化神后期的威压自上而下袭来，江晏浑身犹如被万千座高山同时压下，五脏六腑都快要被压得破裂。
他连站立都做不到，只能将手中的剑插入土地，借此强撑着没有倒下。
“父尊！ ”
萧臻不顾自身伤势，立即催动灵力替江晏挡了几分威压，本就重伤的身体如今更是千疮百孔，鲜血几乎快浸透了整件衣裳。
“ 哼，你倒是痴心。”
见状，魔尊嘴上讥讽，但紧接着便收起了针对江晏的施压。
可下一秒，他便自手心聚起一团光团，带着化神期威力的一掌，就这么轰然袭向了顾淮景。
江晏顿时目眦欲裂，偏偏他此刻连叫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淮景受了那一掌，整个人如同破碎的玉石一般坠落在地，浑身是血。
修仙界的残忍之处便在这里，高上一个境界便是云泥之别。
魔尊只是轻轻一掌，可顾淮景此刻肉身几乎尽毁，连灵台都破碎了。
即便如此，他怀中竟然还死死抱着晖月印。
“ 顾淮景！”
江晏再也顾不得其他，用尽全力飞扑至对方身边，即便他知道，魔尊只需要轻轻一个弹指，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可是触碰到顾淮景的一瞬间，江晏的灵魂像是猛地被拉扯出体外，耳畔是各式各样他所熟识之人说出的话，这些话语速越来越快，最终变为听不清的呼啸风声，尖锐又刺耳
无数过往经历飞速在江晏眼前一一闪过，最终停在了他被一剑穿心的那一刻。
他蓦地瞪大眼睛，看清了对面拿剑之人———是他这些时日一直惦念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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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cue到文名了（擦汗
第72章 68
这分明只是出现在江晏眼前的画面，可他此刻却好像切身经历了一般。
心脏疼到麻木，浑身的血液和灵力都因为胸口的大洞而飞速流失，以至于身体头晕眼花，连站都快要站不稳。
——他会死。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江晏执拗地想开口问一句“为何”，可身体却不受他的控制，甚至连抬头再看向祁泽川都做不到。
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般朝前倒去，同时口中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这是什么？噩梦吗？
师兄怎么可能会杀他。
“江晏！！”
还没等江晏完全倒下，一声凄厉的喊声蓦地将他拉回了现实。
虽然如今的现实也没好到哪去，他被魔尊的化神期威压克制，五脏六腑疼到几乎麻木，也真的吐了一大口血。
面前是意识不清的顾淮景，江晏看得心里发慌，不知道对方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雷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一道惊雷就劈在江晏身旁的树上，当即飘来一阵难闻的焦糊味。
下一秒，豆大的雨点也砸了下来，落在顾淮景脸上，将那些刺眼的血迹晕开，又冲刷掉。
从半空遥遥传来魔尊的声音：“把你手里的晖月印还给我，我可以看在萧臻的份上，饶你一命。”
直到这时，江晏才猛地发现自己扑在顾淮景身上时，手指无意间碰到了对方怀中的晖月印。
江晏的心脏当即重重一跳——没记错的话，好像可以通过晖月印看到未来。
所以他刚才看到的是自己的……未来？
未来……他会被师兄一剑穿心而死吗？
见江晏迟迟没有回应，魔尊似乎耗尽了耐心，冷哼着丢下一句：“不知好歹。”
可还没等魔尊出手，萧臻便眼疾手快地祭出一道传送法器，直直笼罩着江晏二人。
“快走！！”
视线最后，江晏只看到萧臻一双赤红的眼，再也不见半分青绿。
传送法阵是随机运作，无人知道江晏和顾淮景被送至何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原地。
魔尊似乎气急，眼神似尖刀般射向萧臻：“孽子——！”
可在触及到那张同自己和妻子酷似的面容时，又倏然心软。
罢了，再过不久，他们一家人便可以团聚了，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么想着，他垂下宽大的衣袖，随意扫过一旁众人，吩咐道：“带少主回去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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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感觉自己正在不停下坠。
身体的失重感让他在短短几秒内闪过无数思绪。
他想到幼时自己被顾淮景护在身后的画面，想到方才萧臻不顾一切也要保护他的模样。
可到了最后，脑海中还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师兄的那双手。
江晏一直觉得师兄的手很好看，修长白净，指甲也总是规整圆润的。
这双手曾经温柔抚遍他身体各处。
但也是这双手，在未来会握着剑柄毫不犹豫刺穿他的心脏。
“扑通——”
从半空坠入寒冷刺骨的湖泊之中，湖水溺入鼻腔的窒息感才将江晏从无尽的思绪钟拉扯出来。
可等他费力地睁开双眼时，见到的却是眼前不断沉入湖底的顾淮景。
甚至对方周身的水都是淡粉色的——被他身上的血迹染红了。
江晏废了许多力气才将顾淮景从湖泊深处捞出来，可救了人后，他却越发心悸。
因为无论他给顾淮景喂了多少丹药，对方都全无反应，像死了一般。
想到这，江晏颤抖着将手探到这人鼻尖——还有鼻息，只是异常微弱。
“顾淮景！你别装模作样，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
“顾淮景，你醒醒，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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