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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不要说话好(近代现代)——松绻

时间:2025-02-21 08:39:47  作者:松绻
“不过也是。”周任航拨动饮水机的按键,水流出来他就松手,然后又按,来来回回地玩,“这大冬天他还穿着明德那丑不拉几的校服,我上次还看他穿帆布鞋,想着都冷。“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冷宫里被皇上遗弃的妃子。”
 
“去你丫的。”
 
 
 
周任航用手接水,往况嘉一脸上泼。
 
况嘉一擦了,收起笑,对周任航说:“这话说完了就算了,以后别说了,不要当村口的长舌妇,好吗?”
 
“好好好。”周任航拉开门,“再也不说了。稀罕。”
 
 
 
况嘉一回座位,他特意从后面走,视线下垂,在桌椅间找到他同桌的腿,和他主人一样,端正地踩在两侧。
 
是一双全黑的运动鞋,看不出好坏,但至少比帆布鞋保暖。
 
况嘉一走到座位旁,谢绥抑仍然在写作业,这几乎是他的日常,上课听课,下课写作业。
 
放学前基本能把作业写完。
 
他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有点长,遮住了半个眼睛。
 
况嘉一看到他握笔的手,微微皱眉,怎么又受伤了?
 
 
 
“请问手擦伤适合哪种药好?”况嘉一走进药店问。
 
“破皮了没?”店员问。
 
“看着像破皮了。”况嘉一用自己的手比划,他点小拇指那块,“手指看上去还有点肿。”
 
“是不是长冻疮了?”
 
“是吗?”况嘉一不知道冻疮是什么,他拿出手机搜,看着图片,又对比下午看到谢绥抑的右手,指节上几块紫红色的伤。
 
“应该是。”况嘉一说,“那麻烦再来一盒治冻疮的药。”
 
两种都买总不会出错。
 
 
 
下早自习况嘉一先把冻疮药推过去,谢绥抑没看他,况嘉一又往左推了推,把药推到中央,下巴嗑在桌面,眼睛很亮。
 
“这个药很有效果。”况嘉一说。
 
 
 
谢绥抑看桌面,目光落在况嘉一手上,他的手没事就放兜里,看起来干净白嫩,搭在药盒上,骨节分明。
 
谢绥抑偏头,用手背抚开药,抽出底下的试卷做。
 
 
 
况嘉一把药拿回来,看了下,又从抽屉里找出擦伤药移过去。
 
“这个效果也可以。”
 
 
 
他像刚刚没被谢绥抑拒绝过一样,丝毫不介意地换了盒药出来,向谢绥抑推销,声音和手一样干净,带着点笑和懒。
 
谢绥抑握笔的手顿住。
 
他拿错试卷了。本来是要写数学,底下却是张英语卷子。
 
 
 
谢绥抑很讨厌这种被打乱的感觉,无论是计划还是生活,无论是人还是事。
 
他喜欢一切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不喜欢变动,也不喜欢失控。
 
 
 
谢绥抑拨开药,这次带了力气,那盒小药膏几乎是被甩到况嘉一桌子上,若不是况嘉一接得及时,就掉下去了。
 
“不擦就不擦,怎么还生气了?”
 
况嘉一把药收了,笑着问他。
 
 
 
谢绥抑把笔摁在桌面,轻轻的一声,在吵闹的教室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况嘉一捕捉到了。
 
他不仅捕捉到了声音,还捕捉到了谢绥抑的情绪。
 
谢绥抑皱眉盯紧况嘉一,眉目下垂,眼睛带了点下三白,平时看着冷,压下来就更凶。
 
 
 
这个表情...周任航第一天来找他,和谢绥抑开玩笑,谢绥抑就是这样看他的。
 
 
 
况嘉一坐正,拉开两人的距离。想了会,把药攥进手心,偏头问:“你讨厌我,”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做的这些事?”
 
谢绥抑点头。
 
况嘉一缓缓地笑了声,没含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只是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啊,况嘉一。
 
 
 
况嘉一拿出第一节课要用的英语书,那两盒药被他塞到课桌最里面,把其它课本顶出来一角。
 
 
 
三周后谢绥抑剩下的五百块钱还给他,还是用一张浅黄色的草稿纸包着,况嘉一都没拆开看,接过来就放课桌里,说知道了。
 
其实他想说不用还,原本就是他不该先用钱解决问题,但估计谢绥抑不会听,已经让人讨厌了,再多说这些,显得他马后炮又假惺惺。
 
 
 
月末的月假,况嘉一躺在床上,像一具完美的尸体。
 
手机铃声锲而不舍地从床头传来,尸体翻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三十秒后,况嘉一拔出头,咬着牙去捞手机。
 
看到来电人,况嘉一松开眉头,接起。
 
“妈?”
 
“奶奶脑梗住院了,你想吃翟记吗?不然今天你去送饭?”
 
 
 
况嘉一从床上滚下来,鞋子都没穿,脑子里只有脑梗,医院。
 
他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出房间时脚趾头嗑在门框上,扯着筋,痛的况嘉一猛吸一口气,眼睛都红了。
 
拉开门,邓莹正要进来,看到他这样,愣了下,问:“怎么了这是?”
 
“奶奶,”况嘉一抓住她的手臂,吸着鼻子问:“奶奶怎么样了?”
 
“医生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况嘉一呆在原地半秒没反应,“你不是说脑梗吗?”
 
“是啊,但我送医院的及时,前几天说话还有点不利索,现在没事了。”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况嘉一松开她的手,后退几步,坐在玄关最矮的小柜子上低声说。
 
 
 
况嘉一爸爸在他一岁时就去世了,记忆力没有父亲这个角色,旁系亲属不来往,况嘉一最亲的就是妈妈,还有奶奶。
 
在况嘉一记忆里,老太太一直是身强体壮,嗓门一开,楼下都能听见。
 
所以他没办法想象这样一个人住院,还是脑梗。听到这个陌生又严重的词况嘉一瞬间连思考都忘了,只知道闷头冲。
 
 
 
望着这颗低垂的脑袋,毛茸茸的发旋盘在中间,邓莹笑了笑,用力揉了揉况嘉一的头,“因为不是很严重,所以没有告诉你,小嘉不要生气,下次有事妈妈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没有生气。”况嘉一偏开头,又吸了下鼻子。“眼睛红是因为刚刚撞了。”
 
“快让我看看!我的儿子撞哪了?什么东西撞的,我明天就把它扔了。”
 
“妈,我十七,不是七岁。”况嘉一拉好刚刚慌张穿上的衣服,换鞋子,“我去给奶奶送饭了。”
 
“去吧,我等会把地址发给你。翟记你喜欢喝的那个藕汤不知道还有没有。”
 
况嘉一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况嘉一对着病房号挨着找,人还在走廊里,奶奶的声音先传了出来。
 
“唉,都是爹妈不做人,害了好端端一孩子。”
 
“可不是,他爷爷上几周腿又摔了,老人家摔不得,碰一下都得进医院。”
 
“那不一样,我身体硬,上次从床上滑下来还没事。”
 
 
 
“听起来您还挺自豪。”况嘉一拎着饭盒站门口,要笑不笑地说。
 
老人家一看到他就躺回床上,虚弱地拍了拍自己,“嘉嘉来了呀。”
 
况嘉一嗯了一声,小时候是他怕奶奶,越长大,情况到越反过来了。
 
 
 
守着人吃完饭,饭桌一收,老太太就开始赶人。嫌医院空气脏,细菌多,不让况嘉一多呆,况嘉一说不过,只得往外走。
 
来的时候还有些担心,看到奶奶没事,又聊会了天,回程况嘉一就走得轻松多了。
 
因为电梯满员,他甚至还有闲心等下一趟。
 
 
 
抓药处排了长长的队,况嘉一的目光无聊从人头上一路扫过去,扫到最前面,顿时,又往回扫了几个,停在个子最高的那个人身上。
 
明明才放一天月假,明明放假前每天都见面,况嘉一却感觉很久没见过谢绥抑了。
 
 
 
正看着,谢绥抑偏头,猝不及防对视上。况嘉一抬起手想打招呼,谢绥抑的眼神却越过他,落在他后面。
 
况嘉一手僵在半空,讪讪地又放了下来。抬腿要走,忽然瞥见谢绥抑脸色微变,从队伍中出来,大步往他这边走来。
 
 
 
两人擦身而过,况嘉一本想向前,脑袋像失控了一样,没忍住在原地转了个圈,回头看。
 
走廊尽头地上坐着一个老人,手里拿一个碗,碗口倾斜。白米粥撒了一地,他衣服上也沾了些许,正往下流淌。
 
 
 
不知道怎么被撞倒了,老人家在地上想站起来,周围没有借力的东西,他扶着墙撑了两次,第三次谢绥抑赶到,稳住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
 
“啊,啊。”爷爷举了举碗,里面还剩了半碗白米粥。
 
谢绥抑要去接,粥烫碗也烫,爷爷不肯给他,往后收手。
 
挣动间没拿稳,连粥带碗直接翻了。
 
老人一下不敢动了,站在那怯懦地不敢出声,他手背上还残留着热粥,不断往下滴。
 
 
 
谢绥抑沉默地看着这满地的狼狈,白色黏腻的粥沾的到处都是,不锈钢碗在地上滚了一圈,倒在远处。
 
只一会,他从口袋里拿出纸,接过爷爷的手,先替他擦了粥,然后又给他干净的纸,让他擦衣服上的。自己转身去收拾地上的狼藉。
 
原本在地上的碗不见踪影,谢绥抑疑惑抬头,况嘉一站在几步远,双手捧着碗,看上去有些谨慎和不安。
 
 
 
与他对视了两秒,况嘉一小声问:
 
“我可以帮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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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飘香拌面
 
 
 
 
谢绥抑低头,继续处理剩下的残粥。
 
况嘉一没得到回应,也没得到拒绝。蹲下身,跟着一起收拾。
 
好在碗不大,谢绥抑收拾完,发现况嘉一把擦地的纸全握手里,他撑开塑料袋,递到况嘉一面前,况嘉一以为他要碗,把碗给过去。
 
谢绥抑用手腕挡碗,看着他手里的纸。
 
 
 
“哦哦。”况嘉一迟缓地意识到他的意思,把脏纸放进塑料袋里,正要拿塑料袋,谢绥抑把塑料袋收了,递给他一张崭新的纸。
 
“谢谢。”况嘉一说。
 
 
 
谢绥抑转身走,况嘉一在他身后小小地哎了一声。
 
谢绥抑回头,况嘉一手里还有一张单子,是刚刚谢绥抑匆忙走时掉落的。
 
“不然我帮你去排队拿药吧。”况嘉一说完,又补充:“好吗?那边人越来越多,等会你再折回去就要很长时间了。”
 
在谢绥抑犹豫时,他身后的爷爷突然出声,指着况嘉一,“啊,同啊?”
 
谢绥抑按下他指着况嘉一的手指,点头。
 
爷爷冲况嘉一笑,脸上皱纹一道一道的,都透露出和蔼。
 
“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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