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叹了口气,“7月14号,朗赛西区的服装厂,会有一场大规模的Omega罢工静坐。”
“谁是领导?”
尤金看了他一眼,“如果我说出名字,你们会怎么对她?”
“现在是我在提问。”洛海说,“还没轮到你。”
尤金沉默了一会儿,“贝蒂·艾德温,3号车间的小组长。卷发戴眼镜,脸上有雀斑。”
洛海翻开笔记本,将尤金提供的信息全部记录下来。封闭的室内陷入短暂的安静,只有钢笔划过纸面的唰唰声。
写完后,洛海将笔帽盖上,咔哒一声在安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你想知道她会怎么样?”洛海淡淡地看了尤金一眼,“爆炸案中涉案的3名Omega以及奉献日事件中12名反抗注射的Omega,已经全部于昨日接受审判,在南特大广场枪毙示众了。”
这句话成功让房间内的空气凝滞了。
许久后,尤金开口,“他们只是不想当Alpha的性奴隶。”
“他们违反了法律。”洛海平静地说,“处决他们的是律法,不是我,也不是检察院。”
尤金笑出了声,笑声里的嘲讽不言而喻。
“感谢您的信任与坦诚,奥荻斯先生。”洛海把笔放到一边,看向尤金,“你可以问了。”
尤金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他的目光像火焰一般炙热地投在洛海身上,其中的暗示让后者不由得感到一种生理性抗拒。
“好吧。”尤金勾起唇角,如果他没有身穿囚服、双手还被绑在椅子上的话,这个笑容一定能让许多年少的Omega神魂颠倒,“你喜欢什么姿势?”
洛海的表情有些发僵,“我和所有同僚一样喜欢端正的坐姿和站姿……”
“别跟我装傻,检察官大人。”尤金向前逼近了一段距离,椅子腿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我问的是,跟人睡觉的时候,你喜欢用什么姿势?”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极具攻击性的信息素从尤金身上散发出来,现在洛海能闻出来了,他的信息素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杜松子酒的味道。
辛辣的气味在周遭萦绕,穿透他的大脑,几乎要控制他的神智。洛海动了动手指,指甲掐进掌心,让尖锐的疼痛把他的理智拉回。
“就是普通的姿势。”洛海说。
“什么样的普通的姿势?”尤金问。
“面对面,能看到对方的脸。”洛海说。
“哦~你喜欢别人骑在你身上动?”尤金饶有兴趣地追问。
“不,就是……普通的。”洛海闭上眼。
“分开然后直接进去?”尤金问。
“是。”
“没有亲嘴也没有前戏?”尤金问,“没有爱意绵绵的调情,低头吻锁骨什么的?”
“是。”洛海看向他,“你有什么意见吗?”
尤金笑了,“真残忍啊,检察官大人在床上跟在法庭上一个样。我都有点同情你的床伴了。”
“跟你没有关系。”洛海恢复了冷脸,“轮到我了。”
尤金什么都没说,只颔首了一下。
“你是一个Alpha。”洛海问,“为什么要帮助Omega进行反叛运动?”
所有人都知道,Omega很顺从,也很懦弱。
如果没有尤金·奥荻斯这个Alpha进行领导,那些孱弱的Omega不可能组织起这种规模的运动。
就算说这两年的社会乱象是他一手造成的也不夸张。
尤金笑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那你又为什么要当检察官呢,洛海先生?”
“现在是我在问问题。”洛海加重音节。
“因为无聊。”尤金耸了耸肩,“我太无聊了,所以想找点事干。不然你们检察院给我推荐个体制内的工作也行,说不定我就放弃革命了呢。”
“撒谎!”洛海从椅子上站起来,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深邃的双眼像冰山下的火焰熊熊燃烧着,“我要你交代你的真实目的!”
“说得好像你刚刚没有撒谎一样。”尤金噗哧一声笑起来,“‘普通的姿势’‘面对面’,你认真的吗?说得好像你真是个Alpha似的。”
洛海的脸色阴沉变幻,如果目光能杀人,尤金已经变成筛子了。
“如果你这样拒不配合,那这场谈话也没必要进行下去了。”洛海拉开椅子,冷漠地后退一步,“你就在监狱里一直烂到死刑执行吧,我们还有很多人可以拷问。”
尤金笑着靠在椅背上翘起双腿,玩世不恭的样子像躺在自家沙发上。
洛海转身朝门外走去,他怕自己再多看这个人渣一眼就会忍不住对他动手。
在洛海走出门的前一秒,尤金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洛海。”他说,“你不可能当一辈子Alpha。要不了多久,你的身体就会扛不住,你的那些同事会发现你的秘密,大检察长会把你像丢垃圾那样丢出门外。到时候你会回来找我的,你会跪下来舔着我的鞋子,求着我帮你的。”
洛海对此的回应,只有关门的一声巨响。
-
这场交易最终不欢而散,而从尤金嘴里套出来的最有用的情报也只有服装厂罢工静坐这一条。
接下来的几天,洛海一直持续跟进后续。服装厂的Omega准备罢工的事确实是真的,3号车间也确实有一个叫贝蒂·艾德温的女性。
唯一对不上的是,贝蒂·艾德温根本就不是Omega,而是一个Beta。
她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知道任何反抗行动的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族。尤金不过是随便在厂员工名单上挑了个名字来糊弄他。
并且,由于罢工尚未开始,又缺乏关键证据,检察院无法对这些Omega进行任何的审判,只能挨个审问后再把他们放走。
尤金不仅隐瞒了关键情报,甚至还借此机会在遥远的监狱隔着一道高墙保住了他自己的人,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检察院内外持续了好几天的低气压,每个人一见面就把尤金的名字挂在嘴边上骂。
但他们还没法对尤金做什么。
法律规定,Alpha在各项社会活动中都应受到优待,即便是入狱的犯人,也应当享有基本权利。
什么拷问、逼供,根本不可能,哪怕审讯时间稍长一些,要是被人知道了发到网上去,检察院也得被吐沫星子淹死。
尤金·奥狄斯简直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碰也碰不得,钻也钻不透。
“还没搞定那根搅屎棍·奥狄斯吗?”弗洛克端着咖啡,靠在墙边跟洛海搭话。
最近这个绰号已经全院通用了,足可以见所有人对他的怨念。
“没有。”洛海顿了顿,“他拒绝跟任何人沟通,审问的时候一个字都不说。”
“他之前不是还肯跟你讲话吗?”弗洛克问,“现在连你都不理了?”
“没关系,我们抓到的恐怖分子又不止他一个。”洛海淡漠地说,“还有很多犯人可以审。”
“但只有他一个头目啊。”弗洛克叹气,“他那个小恐怖组织,叫什么名字来着?什么光……什么会……”
“光翼会。光象征希望,翼代表自由。”洛海说。
弗洛克啧了一声,“一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也好意思自称光和翼,等哪天被蟑螂啃了尾巴就知道好自为之了。”
洛海没有应声。
“要是没有他这个Alpha进来搅合,这事早结束了,怎么可能死这么多人,还惊动了上面的大人物。”弗洛克喝了一口咖啡,头疼地说,“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Alpha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帮那些低贱的Omega闹事?他就没有一点自尊心吗?”
“他就是个疯子。”洛海给自己接了杯水,以缓解喉咙莫名其妙的干渴,“根本不在乎社会规则,也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不管多极端的事,只要他认定了就没有人能改变。”
“你好像很了解他啊。”弗洛克露出意外的表情。
“只是一直在负责Omega相关的案子罢了。”洛海说。
“那你说,他天天跟Omega混在一起,却连一个都没标记过,不会是有那种特殊癖好吧?”弗洛克忽然压低声音,“我听说有些Alpha就喜欢当被动方……”
“……”洛海用那双冷到冰点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弗洛克的荤话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只好尴尬地咳嗽一声,端起咖啡杯,“工作加油。”
第5章 那个漂亮Alpha
最近检察院有不少人注意到,洛海检察官的状况不是太好。
如果要在院内评一个勤奋劳模奖,洛海检察官肯定当之无愧。但最近,他竟然连着迟到了好几天。
尽管以他的职业素养并没有耽误任何工作,但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洛海的脸色苍白,黑眼圈严重,眉宇间始终透着一股疲惫。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洛海那一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感也消减了几分,以至于以前从来没关注过这位古怪同僚的其他人,也在这几天里更频繁地向他投去视线。
比如管理金融犯罪的检察官布雷,今天已经第五次把目光投在洛海的脸上,以至于同事叫他的名字他都没能第一时间听见。
“布雷,布雷?”巴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他这才反应过来。
“你今天什么毛病啊,都盯着他看好几分钟了。”巴尼说,“他是脸上长东西了,还是牙缝里塞韭菜了?”
布雷“啧”了一声,压低声音问,“你不觉得洛海检察官长得其实挺漂亮的吗?”
巴尼愣了愣,“是吗?我好像没怎么注意过。”
“你现在注意也不迟。”布雷冲洛海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看看他那张脸,那眼睫毛,那嘴唇。有几个Alpha能长成他那个样子?”
巴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洛海检察官此时正与档案部门的一个女孩讲话。因为女孩的个子比他矮,他的眼帘微垂,目光向下,在白炽灯的映照下,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薄唇的血色也比平时少了几分。
因此,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比以往更加柔和,更加……精致美丽。
巴尼被自己脑子里的形容词吓了一跳。美丽?为什么他会用美丽来形容一个Alpha?
“洛海检察官是比一般的Alpha长得好看点。”巴尼委婉地说,“但好看又不是Omega的特权,还得看遗传基因呢。”
“你知道他父母是什么人吗?”布雷问。
“这个……”巴尼忐忑地往洛海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发现对方没有注意到这边才继续往下说,“我只知道十几年前道尔检察长去北方出差,带回了一个孤儿,没交代原因也没交代身份。几年以后,他就考进了检察院。”
“他是检察长的养子?”布雷吃了一惊。
“算是吧,尽管这么多年了,我就没见检察长管过他一点。别说关照了,连先进都不给他评,就像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一样。”
布雷没再说话,陷入了一种若有所思的状态。
巴尼看了一眼手表,下班时间到了,他开始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等他把所有要用的东西装进公文包后,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布雷。
“我劝你还是别想你正在想的那件事了。”巴尼说,“检察院不可能招收Alpha以外的性别的,那可是犯罪。”
“扫兴。”布雷踹了一下巴尼的椅子,“想想也不行?”
巴尼皱着眉摇摇头,拿起公文包离开了办公室,同时尽可能把布雷的话与洛海近几天来不稳定的信息素忘在脑后。
洛海检察官当然是Alpha。
南特检察院的每一个职工都是Alpha,从上到下,从内到外。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南特律法的威严,才能保证社会的公平与稳定。
-
终于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时,洛海松了口气。
药物可以改变信息素的性质,却难以缓解生理反应。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他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后背,顺着尾椎骨的形状向下流淌。
但他还能坚持,从检察院走回公寓只需要十二分钟,他甚至还能游刃有余地合上文件,除了鬓角下滑的汗水以外,没有人会发现他的异常。
等他回到公寓,把那扇防盗门一关,热闹的城市不会知道漫漫长夜里门的那头发生的事。
然而,就在洛海合上文件的下一秒,布雷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其他人都已经收拾东西下班了,整个房间只剩下他和布雷两个。
“有事吗?布雷检察官。”洛海只顿了一下,就继续刚才的动作。
“我听说你病了。”布雷漫不经心地靠在墙边,刚好挡住了洛海的去路,“严重吗,要不要紧?”
“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洛海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真的吗?我看你最近脸色都不怎么好啊。”布雷凑上去,靠得更近,“要是不舒服就请个假,回家休息休息,干嘛非要来上班。你要是怕检察长生气,我可以帮你请假嘛。”
“布雷检察官。”洛海打断他的话,蹙起眉头,“谢谢关心,但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要是你真关心我,就把路让开,我好回家休息。”
“怎么了,很难受吗?”布雷非但不让开,反倒将洛海的退路堵得更严实,丝毫不给他逃走的空间。
这个尖嘴猴腮、脱发严重的Alpha嬉皮笑脸地看着他,并开始在很近的地方冲他释放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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