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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计多端攻带崽上位(近代现代)——三拾叁

时间:2025-02-22 14:40:28  作者:三拾叁
  蒋兜兜闻言低头看去。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戴帽兜的长袖卫衣,蓝色牛仔裤和白色小板鞋,他觉得这么穿没问题,干嘛还要特意回去换衣服,于是说:“不用。”
  下个路口的时候,蒋绍言掉头改了方向,他原本准备送小孩先回家,又打给家里的保姆说不用准备晚餐。
  蒋兜兜这儿安静下来,趴在车窗上,看来往的车辆,穿梭的行人,披上黄衣的行道树,和天空中不时掠过的飞鸟。
  等车停下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天色黯淡,晚霞铺天的景象很是壮丽。
  蒋兜兜昂首挺胸走在蒋绍言旁边,穿过一片幽香四溢的花园,被人迎进一个三面都是玻璃、宽敞又明亮的宴会厅。
  果然又有穿得漂亮的男人女人往他爸跟前凑,蒋兜兜熟练地抓住蒋绍言的手,很大声地喊“爸爸”,然后绷着森*晚*整*理一张怎么都哄不好的小脸,摆明了告诉周围的人:别想当我新妈,我可不好惹。
  直到蒋绍言身边清净了,都是些挺着大肚子的中年叔叔们,蒋兜兜才感到危机解除,这才跟他爸说他饿了。
  蒋绍言让助理带他去吃东西。
  靠墙的长餐台上铺着雪白桌布,上头摆满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小蛋糕。
  “我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草莓的。”蒋兜兜伸出手指点兵点将,然后看着助理,等他给自己拿。
  助理为难:“蒋总说你只能吃两种。”
  蒋兜兜熟练地讨价还价:“三种!”
  他脑袋瓜子转得极快,知道大人说话通常会留有余地,说是只能吃两种,其实三种也不是不可以,但估摸着再多可能就不行了,所以他也不贪心。
  助理同他对视,对上那清澈的眼睛,很快败下阵来,但到底不敢忤逆蒋绍言,抬头往前方看去。蒋绍言清楚小崽子的尿性,目光一点,准了。
  助理夹了三块蛋糕,蒋兜兜接过时说谢谢,然后端着盘子在角落的一把椅子坐下。
  他低头专心吃蛋糕,偶尔抬头看一眼,就会听到有人发出“谁家孩子好可爱”“好漂亮啊”此类感慨。蒋兜兜从小浸泡在这样的赞美里,习以为常,不急不慢继续吃小蛋糕,姿态优雅,脸上没有多余表情。
  蛋糕吃一半,他往玻璃外看去,夜色已经深了,树木在风中晃动,黑影重重,好像动画片里吓人的怪物。
  蒋兜兜顿时有些害怕,立刻去寻找蒋绍言。蒋绍言身材高大,在人群中也很好辨认,正拿着香槟,微垂着眼听旁边的人说话。
  注意到蒋兜兜的目光,他眼锋扫了过来,又往装盘子的蛋糕落了落,那意思已经让你吃三块了,好好待着,安分点,别捣乱。
  小崽子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爹的法眼,蒋兜兜不情愿地撇撇嘴。
  他手背抹了抹嘴,把蛋糕放一边,小心翼翼地从衣领里掏出一个挂坠。那是块方形的天然红色翡翠,色泽细腻温润,蒋兜兜低头看了一会儿,又抓在掌心里握了握,似乎感到了某种力量,叫他不再害怕。
  他把挂坠塞回衣领里,又从牛仔裤的兜里摸出他的小手机。手机是蒋西北给他买的,能打电话能看动画片,但不能上网,动画片都是提前下载好的。
  但他今天不想看动画片,他往蒋绍言的方向看去一眼,见他爸没注意他,才悄悄地戳进去相册。
  相册里面有三张照片。
  一张是蒋绍言前两年参加一个论坛发表讲话,被官方刊登出来的照片;一张是过年时,蒋西北抱着他在温暖的壁炉前拍的合照。
  蒋兜兜顿了顿,短小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滑,滑出了最后一张。
  上面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说陌生,是因为蒋兜兜从没在现实里见过这个男人。说熟悉,是因为每次看见这人,他都有种既高兴又难过的感觉。
  照片的背景应该是在一个阳台上,好多叫不出名字的绿叶红花,围出一方茂密的小森林。那男人侧躺在一张躺椅上,腰间往下盖着薄毯,而毯子底下的肚子分明是隆起的。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蒋兜兜嘟起嘴巴,伸出短小的手指头,戳了戳照片上人冷淡的眉眼,突然间觉得难过,连小蛋糕都不想吃了。
  很难过很难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格外难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咬紧嘴唇,极力忍着,不叫小珍珠掉下来。
  恰恰就在这时候,入口传来骚动,又有人进来了。蒋兜兜下意识抬头,当看清进来的那个人的脸时,通红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第3章 一步之遥
  “——不是去吃火锅吗?”
  钟虞搭航班从纽约飞岚城,下飞机,走贵宾通道出来,酒店派的车已经在等候了。到酒店办入住,洗个澡稍事休息,傍晚时分他又下楼,坐上了老陈的车。
  上车后他才被告知,他们晚上不去吃火锅,改赴一场私人宴会。
  对吃什么钟虞无所谓,但临时改变安排叫他有些不快,一瞬间闪过拒绝的念头,但老陈已经飞快把车开出去几十米,让他失去了开口的机会。
  晚高峰车流密,老陈灵活地左突右奔,边解释:“来的路上刚接到电话,客户突然邀请,你说我能不给面子吗?案子还想不想接了。”
  钟虞有些无奈,低头看一眼自己一身的休闲打扮,说:“那你好歹提前告诉我。”
  老陈心想你往那儿一站,那张脸就是无往不利的神器,谁还在乎你穿什么。但这话他只在心里想,说的时候只说“没事没关系”。
  又道:“反正你也没事,就跟我一起去吧,干咱们这行不就靠人脉吗?我知道国外和国内情况还不太一样……”
  同国内不同,像安诚这样的国外top律所,仅靠名字就能吸引众多客户,律师不需要自己出去找案源,避免了同所间的恶性竞争,相对来说应酬也没那么多,更讲效率和结果,没那么多人情负担。
  “……但咱们国内就是个人情社会,万一你有天要回国发展呢,多认识点人没坏处……”
  老陈的叨叨落在耳畔,钟虞没出声,他其实并无回来发展的打算,他系上安全带,侧头望向长街繁华的灯火,俊美但漠然的面孔上有片刻的失神。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老陈下车,脚步匆匆地走在前面,钟虞不紧不慢缀在后头。这是一处私人别院,四面围墙,中间辟出一方花园,空气中香气沁鼻。钟虞低头,跟老陈一前一后穿过一条幽窄小径,再抬头时,眼前便豁然开朗。
  宴会厅里灯火通明,隐隐有乐声传来,透过落地玻璃能看到里面有不少人,男士西装领带,女士华服长裙,衣香鬓影,三五成群,推杯换盏。
  钟虞做了个深呼吸,随老陈入内。刚走进去,酒色香气便扑面而来。
  在门口把外套脱下交给服务生,钟虞走进去,短短几步就收获数道惊艳的注目。老陈见怪不怪,以前在学校就是这样,钟虞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没办法,谁叫他脸长得太好太俊,一米八的身材也挺拔修长,鹤立鸡群。
  老陈先去见客户,让钟虞自便。钟虞环视一遭,锁定一处人少的角落,从餐台拿一杯红酒便走了过去。
  宴会的主人请了一支乐队演奏,舞池里有两对男女在跳舞,交谈声并不吵闹,整体氛围还算舒适轻松。
  大概天生不爱笑,钟虞总给人距离感,冷淡有余亲和不足,谈判席上他如鱼得水,社交场上却难八面玲珑,他自己也知道,于是端起酒杯,假装浅抿一口,借着杯子的遮挡牵起嘴角练习假笑。
  不多时老陈来寻他,一道来的还有一位女律师,波浪卷发,曳地红裙,步伐款款间风情万种。
  走到钟虞面前,女律师伸手,笑道:“钟律,又见面了。”
  对方名叫柏萧红,是金权律所的合伙人,之前带人去纽约进驻那间老牌酒店做过尽职调查,跟钟虞交过手。
  钟虞也伸出手,挂上礼貌又绅士的笑容:“柏律,又见面了。”
  柏萧红端起酒杯微抿一口,妆容精致的脸上笑意盈盈:“没想到安诚这么重视,还叫你亲自回来。”
  钟虞道:“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收购早点完成,律师费也好早日落袋为安。”
  柏萧红把肩上的长发向后撩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四顾又很快回头,对钟虞说:“正好今天蒋总也来了,待会儿为你引荐。”
  听到这一句,钟虞握着酒杯的手指瞬间收紧了。
  说罢柏萧红又看过一遭,却没发现人影,疑惑道:“难道走了?”
  两位样貌端正的男士也加入攀谈,其中一个说:“可能是走了,他今天带儿子来的,你也知道,蒋总是儿管严,待不了多久就要走。”
  “没呢,”另一个道,“我刚看他还在,没走,今天也是奇怪了,一直待到现在。”
  钟虞的心脏在短短几句话之间数度起落,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被他举起酒杯,不动声色地遮掩过去。
  那两位男士显然跟柏萧红熟悉,围着跟她讲话,眼光却不时扫向钟虞,含着显见的艳羡。老陈喝酒旁观,心里觉得好笑,笑这些人没见过世面。
  钟虞上学早,中间跳过一级,上大学时才十六岁,大学毕业也不过二十。六年时间足已让当初的少年褪去青涩,气质完全沉淀下来,容貌也越发地盛,像极了那艳丽的虞美人,也像玫瑰,扎手,却叫人忍不住想凑近嗅闻。
  就在这时,柏萧红突然问钟虞:“钟律有回国发展的打算吗?如果有欢迎来我们金权。”
  这话柏萧红在纽约就问过,钟虞给出跟当时一样的回答:“多谢,不过暂时没有。”
  老陈接茬:“怎么,你想干什么,当着我的面就挖人啊?”
  双方眼神过了一招,柏萧红没理老陈,打量了钟虞一阵,又半真半假地笑问:“那钟律有女朋友了吗?”
  言罢,柏萧红又笑说:“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只是觉得钟律长了一张很容易欠情债的脸。”
  老陈这回也不说话了,闭上嘴,饶有兴致地看钟虞,想看钟虞怎么说,而且他突然想起关于钟虞的一个传言。
  这次的跨国收购,卖方是安诚在美国的一个大客户,在西北集团对其旗下一间酒店提出收购邀约后,这个大客户就亲自点名钟虞来负责。
  据传大客户前些年去拉美某国谈生意,触动了当地帮派的利益,被人拿枪堵在酒店。保镖不顶用,鹌鹑似的连屁都不敢放,大客户一度非常紧张。
  当时,在随行团队里并不起眼的钟虞不知从哪儿拔出一把手枪,直接把枪口顶在了那个头目的脑门上。
  对方先是一愣,眼中飞快闪过惊讶,看清钟虞的脸后,惊讶就变成了惊艳。那个身材高大、肌肉健硕的拉美男人用直白赤裸的目光上下扫过钟虞,吹了声口哨,轻佻的语气问:“美人,枪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会玩吗?”
  钟虞那张冷淡的脸上竟露出抹笑,一字一字回答说:“你可以试试。”
  那一次有惊无险。
  从那之后,大客户就认准钟虞,毫不犹豫同安诚续约,前提是钟虞负责他所有的法律事务。不仅如此,据传大客户还在酒店顶层餐厅包场约钟虞吃烛光晚餐。
  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客户的儿子也看上了钟虞,热烈追求,甚至传出父子俩争抢一人的桃色绯闻来。
  神乎其神,沸沸扬扬,连老陈在国内都听说了,父子二人谁抱得美人归一直是个谜题。
  钟虞脸上笑意浅薄,没有说话。
  那边舞池里,乐队换了一首歌,是首舞曲。
  前奏响起,老陈侧耳听去,觉得熟悉,问道:“这什么歌?”
  自打第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钟虞就听出来了,低声吐出一句:“Por una Cabeza。”
  老陈没听清:“什么?”
  柏萧红有些意外地看了钟虞一眼,接过话说:“一步之遥。”
  话题轻巧地从自己身上扯开,钟虞没再多言,默默呷一口酒。
  柏萧红继续说:“这是首探戈舞曲,也是很多电影里的配乐,没想到钟律也知道。”
  钟虞扯唇,轻笑了笑。
  这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听这首曲子了,第一次听是在一场特意安排的酒会上,第二次听是在公寓的客厅,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电影里的男女主角随音乐起舞。
  看得正入神,旁边的人问他,要不要再跳一次。
  他转头,从那人凝望过来的深邃眼眸中读出了认真,身体在理智做出决定前就点了头。
  那人先站起来,而后冲他伸手,他犹豫了一下,把手递过去,对方拉他起来,手却没松开,就这么十指紧扣地把他带到怀里,另一只手伸长,轻搭在他的腰上。
  姿势有些别扭,那人说:“你看,咱们现在这样,还真是一步之遥。”
  他说的是他的肚子,那会儿他已经怀孕八个多月,腹部高高地挺起,多站一会儿就累得腰酸。对方用散漫的语气调侃他,偏还带着笑,让人气也气不起来,于是他干脆用肚子轻轻撞了对方一下。
  最后那支舞再一次没能跳完,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钟律,赏脸跳一支?”
  钟虞从温馨的公寓回到了乐声摇曳的欢场,他有一瞬的恍惚,随即微笑着摇头,说:“不好意思,我不会。”
  柏萧红耸耸肩,很快找到舞伴,携手去那一头的舞池跳舞了。
  这首曲子开头先是钢琴独奏,接着提琴、黑管相继加入,调子悠扬舒缓,仿佛甜蜜的诱惑。除了柏萧红,还有两对男女也进入舞池,裙角在舞动间旋转飞扬,赢得一片注目。
  宴会厅内的气氛变得躁动起来,就连老陈也忍不住随乐曲轻轻摆动身体。
  平缓的开头过后,旋律升华,渐渐走向高昂。
  钟虞突然间感到有些不舒服,似乎有什么正在失控,他鲜少有这种感觉,又觉得口干舌燥,于是把杯子里浅浅的酒喝了干净,正招手向服务生再要一杯的时候,突然在衣香鬓影环绕中看到了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几乎同时,那人也朝他看来。
  周围的声音一瞬间消失了。
  钟虞心跳加速,或许是刚才那杯酒的原因,或许是室内的空气太闷,他能清晰地感到握着酒杯的手掌渗出湿滑的冷汗。
  再见蒋绍言是意料之中,但钟虞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突然,这么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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