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是民庭中唯一一个明确要求工作期间必须保持完整人形的工作,因为通常都是化人后变得不人不猫的猫过来要求处理在做人之中出现的问题。
一锅热粥中,梁声穿着黑白的制服坐在窗口里,戴着一只黑色的麦,没什么表情地盯着眼前两只吵起来歇斯底里的猫。
“我不服我不服!凭什么给我一个罚单!我没有打他!”
“你还不承认,你明明推了我,而且我要举报,他在凌晨三点的时候露着尾巴在西街大道上大摇大摆地走路。”
“我那时喝醉了!我要申请特殊情况豁免!”
梁声默不作声地听完,冷静地说:“抱歉,醉酒不属于特殊情况豁免,你的罚单已经在系统生效了,如果有异议请左转去执行庭提交申请书。”
太多猫了,温心妥坐在一边,梁声面前还摆着电脑,从他的角度大概看不到温心妥,但温心妥坐着的位置却可以看到梁声的侧脸,他撑着下巴看了一会,终于放心,没忍住笑起来,终于明白为什么老板认为梁声很适合这样的工作。
因为对待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猫,这样的冷脸与面不改色正好适合,情绪波动太大、共情能力太强的猫咪反而不适合调解庭的工作。
不过调解组的工作有一个很不好的地方,起码温心妥不喜欢,就是每一个案件都要做好归档整理,只要是梁声接手过的调解案,都必须归纳公示,所以家里的文件越来越多,直到客厅堆不下,杂物房改造成了书房。
上周一张问卷混在卷宗里被温心妥抬进了书房,有时候温心妥闲得无聊也会和梁声整理卷宗,写案子的调解书,猫管局总是非常注重问题的改善,因此每隔一个月就会发来一份问卷调查,询问梁声的工作感受与认为工作中需要上级提供帮助的地方。
这种问卷温心妥就能写,所以他拿过婚姻与家庭小组的问卷就开始填,他一开始确实觉得奇怪,为什么会问是否对目前婚姻情况感到满意?满意的地方在哪里?不满意的原因是什么?但转念一想,婚姻的和谐与工作的安稳密不可分,自然而然地觉得合理起来。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
“可以不吗?”温心妥试图拒绝,转眼就看见梁声的尾巴耷拉下来,一边说没关系,一边尾巴都不摇了。
温心妥轻叹了口气,坐到他腿上,抱住他亲了一下,又没忍住想笑,“你说没关系的时候不会把尾巴收一收吗?”
他伸手拂过那条长长的尾巴,等比例放大的尾巴可以完美地把温心妥的腰圈住,梁声低头,明白了他这是同意的意思,尾巴轻轻地摇了起来,亲了亲温心妥的下巴,抱住他,很高兴地说:“谢谢心妥。”
采访定在周六下午,温心妥和梁声搞了卫生,去花店挑了花,买回来摆在客厅,又把客厅厚厚的窗帘换成了轻薄的纱帘。
因为会在客厅拍摄,温心妥一边换了沙发垫子,把简约灰色换成了碎花样式的黄色,这样拍起来会显得温馨一点。
猫管局一共来了两个人,橘猫主持,小黑扛摄像头,温心妥职业病犯了,帮忙把场地布置好之后下意识站到了镜头后,小黑猫愣了一下,慢慢转头看他,温心妥对上他的眼睛也愣了一下,立马转身离开,“抱歉。”
“没关系啦~”橘猫笑起来,“我们小黑只是长得有点阴森啦。”
温心妥坐回到了梁声的旁边,感觉到梁声的尾巴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背,温心妥还是有点尴尬与无所适从,强行压住了想要逃离的情绪。
采访正式开始,橘猫热情地念出开场白:“非常感谢你们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那么可以先用一句话介绍一下自己吗?”
温心妥交握着手,搭在膝盖上,看着镜头说:“嗨,我是温心妥,是一个人类。”
梁声把手搭在他的手上,相比于温心妥的紧张,他则非常自然,“我是暹罗猫5117,人类的名字是梁声,我们结婚一周年了。”
温心妥转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原来要说这个的吗?
橘猫捧场地拍了拍手,“哇,你们看起来真的非常甜蜜呢,不愧是我们通过一千多份问卷挑选出来的采访对象。”
温心妥不太理解地问:“为什么会挑选到我们呢?其实我本来以为这是他的工作调查来着,所以是以这样的想法填完的。”
橘猫嘿嘿一笑,“当然是因为你们全部写完了啊!包括后面的论述题欸,我真的是太感动了,向组织强烈要求把你们列为采访对象。”
“谢谢...”温心妥有气无力地说。
虽然这份荣耀让温心妥真的很头疼,但他转头,发现梁声始终保持着愉悦,尾巴真的很明显,结婚后也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不会再在温心妥面前藏起来了,尾巴想伸就伸过来,耳朵想冒就冒,有时候他会抱着温心妥,突然把毛茸茸的耳朵贴在温心妥的胸膛上,以一副虔诚又渴望的表情望着温心妥,“心妥,心妥…我想听你的心跳。”
温心妥的心跳会越来越快,越来越乱,跳得温心妥难以忍受,耳朵脸颊会忍不住红起来,像在水里憋了一口长长的气,他低着头,轻轻地推开梁声,“不好听的,不要听。”
梁声抱着他躺下,耳朵的触感像在一遍遍吻过温心妥的心脏,他真诚又直白地说,“心妥,你的心跳好快。”
像是完全得意将温心妥的心跳弄乱,他的尾巴勾过温心妥的手腕,轻轻地又将耳朵贴到温心妥的下巴上,蹭着他的脸颊去亲他。
温心妥手心往上转了一下,收拢手指,将梁声向下的掌心握住,笑了笑:“那就开始采访吧,我们会努力配合的。”
番外1·采访(下)
“结婚之后的生活有什么不同吗?”
“一开始我认为是没有的,随着时间变长可能会有些很奇怪的感觉?不过这些奇怪的感觉大部分都是好的,我经常觉得很幸运,我们没有分手,反而结婚了,在此之前我没有想过结婚,所以当我们真的结婚时我有点恍惚,刚登记那几天上班每天都很想快快回家。”
温心妥答完,梁声没有出声,他转过头拍了拍他的手,轻声说:“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回答的。”
梁声嗯了一声,视线从温心妥的脸上慢慢挪回来,“我不知道。但是心妥还是很忙,我在备考的那段时间里,他经常出差,我们一周只能见很短的时间,不过结婚之后我把颈环上的亲属感应打开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功能。”
亲属感应和定位差不多,不过需要伴侣携带ID卡,伴侣运动的轨迹会通过颈环传到手机上,打开之后梁声能够看到温心妥在另一个城市两点一线的出差生活。
想到这,温心妥主动分享:“对,我拿到猫管局颁发的ID卡了。”
他示意了一下,得到允许后走到玄关下面的抽屉找到了套了一个透明保护壳的ID卡,卡面上是一个大头贴暹罗猫和温心妥的证件照,温心妥坐下,有点不理解地投诉:“当时猫管局工作人员打电话过来问我ID卡上要合照还是单人照,我选了合照,我以为会是我们登记时拍的照片,没想到只是把我寄过去的证件照p到了猫的旁边。”
橘猫盯着ID卡,没忍住笑出来:“哎呀,那些的猫就这样敷衍了事!估计每年都能接到很多类似的投诉。”
“是吗?”温心妥捏了捏卡片,“不过有了ID卡确实方便了很多。”
橘猫看着他们问:“那你们已经结婚一周年了,能够完全适应婚后生活了吗?”
温心妥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在登记之前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主要是世界观方面,那个时候似乎也没有给我时间缓冲,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结婚的那天有很多的猫和人类排着队,每只猫都人不人猫不猫的,当然梁声也是,当时又突然受到了冲击——我真的要和一只猫结婚了。我们的结婚证书有两套,猫的那一套被我挂在床头了,每次产生这个世界不太真实时都会看一眼,所以我觉得我可能还是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适应吧。”
梁声:“我想结婚很久了,我可以很好地适应。”
“嗯?”橘猫等着他的下文,没等到,诶了一声,“没啦?”
“他就是这样的。”温心妥替他解释,没忍住笑起来,提醒他,“要多说一点。”
梁声坦荡地说:“心妥,我想听你多说一点。”
气氛安静了几秒,温心妥被他突然的直白逗得耳朵红了红,握着他的手捏了捏,橘猫噗呲地笑出来,看了看梁声面无表情的人脸,“他一直是这样吗?”
用没什么表情的脸一本正经地讲出一些让气氛骤然奇怪的话,偏偏当事人还不知道,微微抬着下巴,视线久久地停留在温心妥脸上。
温心妥耐心解释:“也许是因为他化人时没有接受过人类社会化的训练。”
“oi?”橘猫瞪大了眼睛,“我记得好像每只猫化人时被录入系统颁发身份证时都会被统一接到猫管局进行训练的呢?你家猫没有吗?”
家猫...温心妥缓了几秒才接受这个过于新奇的称呼,结婚后他们的称呼也是一直不变的,温心妥习惯了一成不变,偶尔梁声抱着他喊老婆老婆他还会因为难以适应呼吸频率加快,不太自在地红脸去推他从背后缠着自己缠得过紧的尾巴。
梁声回答:“没有。考进调解小组才发现入职之前要进行人类社会化考试,我不懂,第一次只拿到了很低的分数,管理员找我私聊,问我为什么会考那么低分,我才知道原来每只猫化人初期都会进行培训,可是我没有。”
“后来翻看资料,发现那年是猫管局起火,烧毁了很多数据,有一批猫已经培训完毕,后续没培训的没有办法及时筛选出来,所以我错过了。”
橘猫听完,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回事。”
她露出感同身受的惋惜脸,视线在两人身上游走,过了一会轻叹了口气,“猫咪的社会化一直是一个难题,虽然猫管局有进行统一的培训,但其实很多时候还是得靠猫咪自己学习,那你们这样一路走过来一定特别不容易。”
橘猫喵呜一声,转头脸贴着尾巴哭。
温心妥愣了一下,给她递过去纸巾,被婉拒:“没事,我有尾巴。”
他又默默坐了回来,并试图安慰陷入伤感情绪的橘猫:“其实还好,我们没有多少摩擦,说开就好了,而且我们现在达成了一个约定,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学会开口沟通。”
橘猫呜呜两声,贴着脸的尾巴收了回去,感叹:“真好。”
她坐回来,清了一下嗓子,极速恢复正常,无事发生一样继续提问:“那你们婚后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温心妥笑了笑,贴心地问:“需要水吗?”
得到不用麻烦了的回答后他才慢声说:“有的。比如我拿到ID卡之后就去了地下城,其实我没想过地下城的门口那么矮,当时我们差点被卡住了,我就问他,有没有考虑过我们会被卡住的事情,他居然和我说忘了当人时应该怎么进。后面我们非常小心地挪了很久才进去。”
梁声:“我带心妥去了猫饼,猫饼很脆很甜,我们在烘培室待了一个下午。”
橘猫看着他们笑,问下一个问题:“周围人对你们结婚有什么反应吗?”
温心妥:“嗯,其实我结婚这件事没告诉过别人,我觉得比较抱歉,因为我很难解释我和一只猫结婚了,不过我带他和朋友们一起吃了个饭。”
梁声:“奶牛猫很生气,缅因很开心,他祝福了我,但他们都给我发了份子钱,我们办婚礼时他们都来了,还有一些以前的学生也来了,其实我没有想到他们会来。”
温心妥:“他求婚的视频在网上有了一定的传播度,很多猫咪看见了,不过我不清楚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家在哪里的?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我们的家门口多了很多猫咪送来的贺礼,大多数是花也有装饰品,我们都整理好放在家里摆着了。”
橘猫:“啊,猫届好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住在附近的猫咪结婚了,大家都会送来礼物,如果婚礼需要帮忙,他们会免费帮忙。”
“这样吗?”温心妥脸上始终挂着柔和的笑容,“我很感谢他们,让我觉得有很多人在祝福我们的婚姻。”
采访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一人三猫都疲惫不堪,关了摄像头,温心妥邀请她们一起吃午饭,正在收拾东西的橘猫眼睛一亮,“太好了!谢谢款待!”
小黑在橘猫的威逼利诱下也点了点头,“谢谢。”
一人三猫最终坐到一张桌子上,温心妥和梁声给客人盛饭,餐桌上摆着一大锅玉米焖排骨,温心妥把饭递给她们:“有点简单,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梁声站在温心妥的旁边,看他坐下了才紧跟其后也坐在餐桌边,橘猫好奇地问:“你们暹罗猫真的那么粘人吗?”
粘人?梁声用无法理解的眼神扫了橘猫一眼。
橘猫收起笑,“算啦算啦我不说了不说了。”
饭吃到一半,橘猫又忍不住问:“刚刚忘了问。”
温心妥抬头,没忍住眉心一跳,刚刚已经回答了N个问题,居然还有没问完的吗?他维持着笑,问:“什么?”
“你们的婚礼到底是怎么样的啊?我很好奇哦,我还没有参加过人和猫的婚礼呢。”
一提到这,温心妥不可避免地叹了口气,意识到什么之后,他挥了挥手解释:“挺好的,只是…后面出了一点问题…”
当时现场的状况已经不能用混乱形容,温心妥没经历过那么无所适从的一晚,站在门口看着包厢里一堆醉酒后认知错乱的猫人,只能和猫管局派来的指导人员大眼瞪小眼半个小时才勉强回过神来,然后立马续订包厢时间,从猫群里揪出已经喝得意识模糊的梁声。
回到房间时,梁声坐到沙发上,刚刚被温心妥强制收回的尾巴瞬间伸出来,在空中不受控地画着圈,他丝毫不觉自己帽子下耳朵被压得严严实实的,摸了摸自己的帽子,抬头看温心妥,动作停住,似乎是在辨别他是谁。
本能的反应转得比大脑快,梁声伸手拉住温心妥,低低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过了一会抬起脸,卡帧几秒,松开握住温心妥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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