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下一秒,一位大婶就挺身而出:“我会做人工呼吸。”
就这样,大婶跪到地上给她做起了人工呼吸。
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和附近的几位上了年纪的长辈很快就赶了过来。
他们无不是面色铁青:“我们想着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老李头的亲生女儿,再加上她后来偷偷给我们塞了两千块钱,让我们给老李头操办丧事,所以我们也就没有禁止她过来祭拜……”
结果李梅伊就给他们闹出来这么一出。
没过多久,李梅伊就清醒了过来。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这会儿已经是在地府里了,所以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来。
结果下一秒,她就对上了十几张铁青的脸,所以她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惨白起来。
看到她这幅模样,那几位长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底的怒气最终还是消散了一些。
“这一次,算你终于硬气了一回,终于活的像个人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们的声音却没有降下去哪怕分毫:“可是你现在做的这些,是为人子女能做的事情吗?”
“这可是你父亲的葬礼——”
“你在这里上吊自尽,是想让你父亲在黄泉路上都走的不安稳吗?”
“还是说你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都说,你是被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逼死的吗?”
“你是想让我们死了以后,都没脸去见你父亲吗?”
事实上,如果李梅伊今天真的死在了这里,连峙他们恐怕也难逃责任。
毕竟在此之前,连峙他们也没少斥骂李梅伊。
只是这几位长辈,把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去了。
连峙第一时间开始反思自己。
他还是太情绪化了。
他必须得再学习一下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至于什么时候学会。
再说吧。
听见那几位长辈的话,李梅伊先是一愣,而后就痛哭了起来。
她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是想要报复他们。
她只是知道自己错了。
所以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只发出了刺耳的呜咽声。
那几位长辈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他们相信李梅伊是真的不想活了,因为但凡今天连峙他们没有过来,又或者是他们过来之后,没有提出要帮忙,他们都不会专门跑过来一趟。
那等他们发现李梅伊的时候,李梅伊的尸体恐怕都已经凉透了。
所以他们只说道:“你知道错了就好。”
“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但我们希望这就是你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了。”
“别再做蠢事了,相信你父亲也是希望你能继续活下去的。”
“如果你真的觉得愧疚,那以后就多学一学你的父亲,多做一点好事,也能为你父亲多积一些阴德。”
“哇。”
听见这话,李梅伊哭的更用力了。
但她始终没能发出正常的声音来。
连峙眉头皱了皱:“等老先生出完殡之后,送她去医院看看吧。”
杜志强:“好。”
李老先生的棺椁是上午九点出的门,十点准时到的墓地。
然后就没有连峙他们什么事情了。
因为按照长市这边的习俗,棺椁入土是明天上午的事情,到时候只需要家属到场就可以了。
所以吃完午饭之后,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那几位长辈却拉住了他们:“请三位公安同志等一会儿,我们让那几个孩子过来给你们磕个头。”
连峙几人连忙说道:“不用不用。”
那几位长辈:“应该的应该的。”
“这一次要不是你们揭穿了翟学名那个畜生的真面目,老李头还要背着数不清的骂名去投胎呢。”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那几个孩子给你们磕个头。”
说话间,那几个学生就到了。
他们倒头就拜,根本不给连峙他们再推脱的机会。
“谢谢连公安,沈公安,杨公安。”
“你们的恩情我们这辈子都会记在心上。”
最后,他们还把连峙一路送到了车上。
同时,他们还给连峙他们带去了一个消息:“杜大叔送完李梅伊去医院回来了。”
“因为在房梁上吊着的时间太久了,李梅伊伤到了喉咙,医生说,她恐怕很难恢复了。”
也就是说,李梅伊哑了。
那这件事情,可以到此为止了。
杨孝等人心想。
车子开出去之后,沈建设说道:“事实证明,好人还是有好报的,等我以后去世了,都不一定能有四个孝子给我摔盆。”
杨孝却是一脸无奈:“这几个响头我反正是受之有愧啊。”
“毕竟一开始,我是准备按照李老先生是自杀的结论结案的。”
沈建设也跟着说道:“没错,这个案子多亏了连老弟你啊。”
“要不然,恐怕过不了两年,李梅伊就要去跟李老先生他们作伴去了,翟学名就要搂着李家的家产半夜笑醒了。”
要不然怎么说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呢。
所以听见这话之后,连峙直接就愣住了。
是啊。
如果他没有穿过来,这件案子说不定真的就以老李头是自杀的结论结案了。
再过一个月,等到长市商业银行的监控录像全部被新的监控覆盖,这件案子就再也没有翻案的机会了。
这就是厕所门把他送过来的目的吗?
让他伸张正义?
老天爷竟然开眼了?
连峙忍不住低笑了起来。
第24章
三天后, 长市公安局发工资了。
连峙目前的月薪是一百六十块。
上个月,连峙一共上了二十天的班,加上少的有点可怜的破案奖金, 最后他一共拿到了一百三十块钱的工资。
这二十多天里,连峙花的都是前身的积蓄,差不多花了将近五十块。
这五十块钱,他肯定是要还回去的。
至于他这个月上的班赚到的工资,他准备留给前身了, 就当做是占用了这具身体这么多天的租金了。
所以最后,他正好还剩下八十块钱。
看到连峙算起了经济账,沈建设便也给自己算了一下, 结果就发现,他上个月的结余竟然还不到三十块。
“怎么这么少?”
沈建设:“我上个月不就是多购置了一些生活用品,比平时多下了两次馆子, 多吃了几根冰棍吗?”
杨孝:“正常, 我记得六月份的时候, 绿豆冰棍才一毛钱一根, 现在就已经要一毛五了, 猪肉也从原本的三块六涨到四块了, 还有牙膏蜡烛这些,全都涨了。”
“一件两件东西涨价也没什么, 反正我们一个月也用不了多少,但耐不住这么多东西一起涨价啊。”
“关键是我们的工资和奖金却没有跟着上涨。”
沈建设:“是啊。”
“再这样下去,我们以后怕不是要自费上班了。”
杨孝:“所以每到这个时候, 我都特别佩服那些当初敢辞掉工作, 下海经商的人。”
“他们现在个个都赚的盆满钵满,哪还用得着跟我们一样, 要为钱的事情发愁。”
说到这里,他们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一个人来。
那就是杜志强。
听说杜志强以前在部队里都做到副排长了,后来转业的时候,分到的也是商业局这样的好单位。
但是后来他看到了建材行业的商机,毅然决然地从商业局辞了职,开始做建材生意,现在人家至少已经是十万元户了。
要知道这年头,在长市,万元户也还是个稀罕玩意呢。
“哦,对了。”
沈建设说:“李老先生去世了之后,他之前资助的那些贫困学生不是都没有着落了吗?”
“听说老杜成立了一个商会,拉上了中远街上的十几个大户,接手了那些贫困学生,而且听说他们还准备把中远街上的贫困学生,也纳入援助范围之内。”
商会?
这种组织要是运作好了,那以后的影响力可就大了。
杜志强确实有点东西啊。
难道他要见证一个资本大鳄的崛起了?
连峙心想。
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直觉告诉连峙,他应该可以回去了。
所以两天后,趁着放假的机会,他先是去了一趟古玩街。
九十年代初,受惠于改革开放,国家经济飞速发展,人民群众收入增加,手里有了闲钱,他们便纷纷加入集邮这一风雅的娱乐活动,而邮票因为发行量限制,不少集邮爱好者在买不到的情况下,便选择溢价收购,投机者从中看到商机,纷纷涌入邮票市场,以至于短短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邮票的价格就普遍上涨了三到五倍,更有甚者直接暴涨十几倍,于是集邮潮又开始兴起。
但是仅仅只是两年后,这股集邮潮就直接降到了冰点。
因为邮局开始增发邮票。
以1991年9月发行的“赈灾”邮票为例,邮票发行首日,市民排队购买,各地公安局不得不出动公安维持秩序,一整张面值40元的邮票更是被炒到600元,邮局见到这样的盛状,直接将邮票的发行量从1500万枚增加到4000万枚,导致最后邮票的价格急剧下跌并击穿面值。①
直到现在,邮票市场依旧萎靡不振。
连峙直接来到了一家名叫珍宝阁的古玩店。
这家店是杜志强的一个朋友的父亲开的。
所以在跟连峙寒暄完之后,老板就说道:“连同志,现在邮票的行情可不太好,我们也都不太看好邮票的前景,所以你真的要在这个时候购置邮票吗?”
“我喜欢集邮,但是之前邮票的价格太高了,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我就一直没有入手。”
连峙说道:“所以现在邮票的价格降下来了,对我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而且我买的少。”
主要是他手里的钱太少了,要不然他肯定会直接买古董。
连峙都这么说了,老板也只能说道:“好吧。”
而后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堆的邮册来:“我这里的邮册没有那么多,所以我就从朋友那里拿了一些过来,保证都是真货,你随便挑,挑好了之后,我都按最低价给你算。”
连峙其实根本不懂邮票,但他知道发行量大的肯定不能买。
所以他也说道:“我想要九零年以前的邮票,发行量比较少的,如果是错版的就更好了。”
那这还是很容易的。
就是他这里的邮票大多都是九零年之后的,九零年以前的并不多。
所以最后老板只挑出来了五十多套邮票。
老板:“错版的邮票就只有这两套了。”
“因为很多都被邮局回收了。”
连峙把那两套错版的邮票放到一边,又从那五十多套邮票里,挑出了三十多套比较漂亮的。
老板给他算了一下:“加起来一共八十三块钱。”
因为这个时候的邮票的面额一般都在八分要二十分之间。
连峙便又从选好的邮票里,挑了四套出去。
老板:“只要这些的话,一共七十五块钱。”
“我再送你一个集邮本,虽然是旧的,但还是很干净的。”
连峙:“行。”
“那就麻烦老板了。”
老板:“不麻烦,我还要感谢连同志你照顾我的生意呢。”
然后连峙就回了宿舍。
沈建设和杨孝一起出去钓鱼去了,所以这会儿宿舍只有他一个人。
连峙随后将那些邮票分成了两份,一份一套一套的用塑料袋包好,放进了身上的三个口袋里。
虽然他选的这些邮票一套里的数量并不多,有的只有一张,最多的只有十二张。
但是这十几套邮票还是把他的口袋塞的满满当当。
然后他把另一份邮票全都夹进了古玩店老板送给他的旧集邮本里,去了杜志强家里。
“干爸。”
看到连峙过来,正在画画的陈杜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蜡笔,冲上来抱住了连峙的大腿:“你怎么过来了?”
连峙稍一弯腰,就把他抱了起来。
然后他把那个集邮本递给了陈杜:“打开看看。”
陈杜接过那个集邮本,打开一看:“这是什么?”
连峙:“邮票。”
“你叫了我这么多声干爸,干爸好像还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连个红包都没有给过你。”
陈杜当即纠正他道:“可是干爸你救过我的命啊!”
“我虽然小,但我知道死是什么,我亲爸死了,我就再也没有见到我亲爸了,爷爷死了,我就没有再见到过爷爷了……”
“我要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我爸爸,吃不到我爱吃的红烧肉了。”
连峙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那不一样,一码归一码。”
“所以这个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等你长大之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可以把它拿出来,卖掉应急。”
就算是他这个做干爸的,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也是最后一件打算了。
“所以你千万要收藏好。”
说到最后,连峙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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