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他就喜欢这个类型。抛开段佑那偏执的性子不讲,段佑的外形与气质很合他的口味。
“你这么好,之后肯定会遇见更值得,更好的人。”虞微年临走前,也不忘安慰段佑,“你脸色有些差,我给你点了些吃的,是你最爱吃的那家日料,还有一些其它热食……吃不完你可以放冰箱,明天当早饭吃,这里有微波炉。”
“你老忘记吃饭,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虞微年离开房间时,再次将房间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危险物品。
段佑提出来的建议,他并不是不心动,但心动不代表他会这么做。他算是明白了,段佑根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实际段佑类似白切黑,看起来冷冷清清一人,其实很容易黑化。
都说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现在分手,段佑都能用自杀威胁他。要是真和段佑发生点什么关系,段佑不得直接杀到柏寅清面前逼宫?
虞微年可不想惹上这个麻烦,哪怕段佑再符合他的审美。
进电梯时,虞微年没有注意看楼层,在一楼时便走了出去。没进地下车库,他也不介意,准备去外头抽根烟。
虞微年一边往口袋里摸烟,一边往外走。单手拢着唇边挡风雨,刚要点火燃烟时,脊背突然一凉。
仿佛有人在背后注视他。
没等他转过头,一把伞撑在他的头顶,紧跟着是一个温暖厚实的外套披了上来。虞微年顷刻回头,看到一张在黑夜中尤显苍白的脸。
这一刻用毛骨悚然来形容都不为过。在虞微年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本该熟睡的柏寅清出现在眼前,墨发与眉眼浸了风雨,面庞又如雕塑肌理般惨白,平静之中带着几分诡异。
虞微年怔了几怔,旋即将刚点燃的烟熄了:“你跟踪我。”
“外头冷,我们回去再说。”柏寅清并不否认,他搂着虞微年的肩膀,却被不留情面地推开。
“你知道我没睡,也知道我今晚要出来,所以在那里装睡,然后一路跟踪我到这里。”虞微年不可置信,一向懂事听话的柏寅清怎么也跟着学坏了?
柏寅清盯了虞微年片刻,确定虞微年身上衣服没有换下的痕迹,才垂下眼帘,看了一眼通红的手背。
他重新抬眼,在虞微年愠怒的视线中,将披在虞微年身上的外套拢好,拉上拉链。
直到完成这一切,他才开口:“是啊,我没睡。”
“我看着你接电话,看着你出门,然后一路跟踪你到这里。”柏寅清仿佛有些困惑,“所以,这么晚,你来见谁?”
虞微年的脸色很不好看。
柏寅清帮他回答:“你瞒着我见前男友。”
“不管我来见谁,你都不能跟踪我。”虞微年越想越荒唐,“我确实不该瞒着你,这点我承认。但你跟踪我就对了吗?”
“柏寅清,你怎么能这样?”
对前男友的语气柔情似水,先是喜欢的日料,后是热食,还细心叮嘱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好自己。到了柏寅清这里,就是厉声质问。
天差地别的态度,让柏寅清的眸色渐渐昏暗。没人能受得了这种落差,更没人能忍受这种区别对待。
“不然你要我怎么样?”柏寅清眼睛黑沉,“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让我知道。要不是我跟过来,我会知道你和前任在一起吗?”
“那你也不能跟踪我!”
虞微年像第一次认识柏寅清,柏寅清看起来光明磊落,怎么会做出跟踪这种事?况且,他不告诉柏寅清,不就是因为柏寅清容易吃醋多想,他想自己解决这件事,更不想让段佑闹到柏寅清面前。
怎么到头来还成他的错了?
虞微年很少发火,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脾气很大,一旦动怒,很难消停。
柏寅清也看出这一点,他不敢再回嘴,只默默无声地跟上去。
虞微年现在看他就烦,见他跟过来,边往前走边偏首,凶神恶煞地警告:“你不准跟上来。”
平日里柏寅清占有欲强、爱吃醋等等,虞微年都能视作情趣,但跟踪算什么?算变态!
正常人能做出跟踪这事儿吗?
虞微年越想越离谱,他脚下步伐越来越快,也没注意下方有个台阶。他身体一歪,整个人重心失衡,最后看到的是柏寅清那张明显出现裂缝的面庞。
天旋地转,他被一只长臂拽入怀中。柏寅清紧紧抱着他不放,将他脑袋摁进胸膛,另一只大掌也护着他的脑袋,以一种完全保护的姿态。
过近的肢体接触令心跳声格外清晰,虞微年听到震耳欲聋的声音,砰砰、砰砰,节奏错乱,来自柏寅清。他神色泛空,稍微怔了片刻,才缓缓抬起头。
雨水落在他的额头,却是温热的。紧跟着是一滴又一滴,虞微年很快察觉到不对劲,他抬手摸了摸。
这不是雨,是血。
虞微年挣出怀抱,他捧起柏寅清的脸,柏寅清把他护得好好的,自己却不知道磕到了什么,额头出现一个拇指大的豁口,鲜血像红线向下流淌,打湿冷峻立体的眉眼,同时也衬得皮肤如阴鬼般惨白。
柏寅清像感知不到疼痛,他伸手去摸虞微年的手臂:“年年,有没有哪里磕着碰着……”
胸口像安了一块钟,现在又被突然敲响。虞微年久不能回神,他不可思议,他们在吵架,在闹脾气,可柏寅清第一反应是护着他,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关心他的状况……
“我没事。”虞微年按下柏寅清的手,“别动,你头上流血了。”
幸好只是轻微磕碰,柏寅清也是倒霉,干净地面上唯一一颗不知道哪来的石子,竟被他撞上了。
病房内,虞微年听着医生叮嘱。
“你男朋友运气真好,那石头是不规则形状的,要是再偏一点,就要扎进眼睛里了……”
白炽灯落在柏寅清的脸上,拉出一道深沉的黑影。他静静地坐靠在病床上,额头贴了纱布,周身气质沉冷,却因过分苍白的脸色削弱了几分强势。
虞微年很喜欢柏寅清身上这股调调,很带感,征服时很让人上瘾。但他现在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通过方才这件事,他突然意识到,柏寅清好像很喜欢他。
最起码比他想象中的要喜欢。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虞微年将医生送出病房。
虞微年看向柏寅清的额头。
“医生说不会留疤,就算留疤,我也会做激光。”
柏寅清薄唇微抿,犹豫片刻,他还是问了,“如果我破相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虞微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没什么好脸色道:“不会。所以你最近好好听医生的话,按时涂药,还有忌口。”
不知道是不是虞微年的错觉,柏寅清的脸色好像更苍白了。
许久,柏寅清才道:“其实我看过你手机。”
虞微年立刻起身:“什么?!”
“段佑他找过我。”
“……”
虞微年又坐回去了。
不是虞微年的错觉,柏寅清脸色更难看了,像鬼一样惨白。柏寅清语气平平:“段佑和我说他很喜欢你,追你的时候很认真,你为他推了五千万的项目,还冒着大雨等他……他说你迟早会甩了我,然后和他复合。”
“他说我是破坏你们感情的第三者。”
虞微年惊了,这是段佑说的?他记得段佑性格十分清高,怎么一副逼迫正宫让位的小三做派……
不过也难说,段佑连自杀威胁他这件事都能做出,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柏寅清侧首,依然是那张冷淡到近乎无情的脸,说出的话却透着几分迷茫,“年年,我是第三者吗?”
“……”
虞微年最受不了柏寅清这样。
他也是个很吃软不吃硬的人。而平日里强势冷淡的柏寅清,居然对他露出如此弱势的一面,这能很大程度满足他的征服感。
虞微年声音一下软了,他牵住柏寅清的手,“你听他瞎说什么?你怎么可能是第三者。”
柏寅清注视着他,反伸出手将虞微年提抱到病床上。
虞微年大惊,柏寅清磕碰的地方可不止额头,身上也有,他怕把柏寅清压坏了,可稍一动弹,柏寅清便闷哼一声,手臂纱布沁出血迹……
他像一只被提住后颈的猫,瞬间不敢动了。
“我知道我不该看你手机,也不该跟踪你,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柏寅清看起来十分难受,他将脸贴着虞微年的额头,“他说你们很恩爱,又说其实你还喜欢他,你们是差点同居的关系,你只是拿我当暂时消遣的替代品。我想相信你,但你前任太多,情史太过丰富,我们又不是无时无刻待在一起。”
“我真的很没有安全感,我怕你只是玩玩。”
“年年,你和他在一起一周不到,就答应要和他同居了吗?”
“……”
脑袋磕破的人不是虞微年,他却头疼极了。
那不过是暂时哄住段佑的说辞,他说完同居的第二天,就和段佑提了分手。
可现在柏寅清显然不会信。
“你说等我们感情稳定就同居,在一起多久才算稳定?”
“我们在一起快三个月,你都没有答应我同居。”柏寅清停顿片刻,冷淡声线像强撑镇定,“你对我真的只是玩玩而已吗?”
“当然不是。”但柏寅清的话又让虞微年产生许些恍惚,三个月?他和柏寅清已经在一起快三个月了吗?
他这样贪图新鲜感的人,居然和一个人稳定在一起长达一百天,并且没有腻歪的征兆。
虞微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如此长情。他抬起头,看着柏寅清那张很对他胃口的脸,现在却受了伤,脸色唇色苍白,望着他的眼神还是一样专注,只是里面夹杂了几分受伤。
偏偏他这时候对柏寅清新鲜感还在,只要恋人足够听话,他对恋人向来纵容。今天这件事,柏寅清是有错,不该看他手机,也不该跟踪他,但先挑事的人是段佑……
从前艺术学院的清冷院草段佑,如今变得面目全非。而柏寅清不屑于撒谎,更不是喜爱玩弄心机的男人,虞微年自然会站在新欢这边。
大脑在高速运转,虞微年看着柏寅清越来越受伤、明白一切却选择默默忍受的表情,如此识大体、如此懂事的一幕,让他实在不忍说出伤人心的拒绝言语。
良久,虞微年咬咬牙。
“明天你收拾一下行李。”他顿了顿,艰难地开口,“我们明天就同居。”
柏寅清的行李不多,非要说的话就是办公学习用的电脑,许多要买的衣物与生活用品,他完全可以现买,但他还是选择回到宿舍。
十分钟可以收拾完的行李,柏寅清硬生生拖了一个小时,直至午休,宿舍楼最热闹的时间段,他才推开寝室大门,在一众好奇又困惑的注视中,拉着行李箱进入电梯。
这个时间点十分巧妙,宿舍楼人最多,虞微年能自然睡醒且赶到宿舍楼下。柏寅清拉着行李箱在宿舍门口等虞微年时,虞微年还堵在路上。
所以柏寅清站在秋日的阳光之下,身材颀长而挺拔,一只手搭在行李杆上,另一只手回着手机消息。以一众绝对引人注目的存在,接受来来往往人群的目光洗礼。
终于,虞微年姗姗来迟。
虞微年摇下车窗,抬手将黑色墨镜推至头顶,伸出一张富有冲击力的面庞:“等很久了吗?路上有点堵。”
柏寅清迈下阶梯,说:“也没有很久。”
回家之前,他们得去杭越家一趟,把虞微年的小猫接回来。
杭越在家等候已久,门一推开,一只蓬松雪白的拿破仑摇着鸡毛掸子般的大尾巴,急不可耐地跑了出来。
猫咪没找到虞微年,先嗅到一股陌生强势的气息。他登时立起飞机耳,哈气不止,在柏寅清靠近想抱他时,要用力挥了挥爪子。
“宝贝不怕,没事的,不是陌生人。”虞微年迎面抱起棉花糖般的纯白拿破仑,小猫顿时变得乖巧。他抱着猫咪靠近柏寅清,“久久,你闻闻看。”
柏寅清今天穿的这身衣服,昨晚被虞微年当睡衣穿,所以身上有很重的属于虞微年的气息。
久久仔仔细细地嗅,发现柏寅清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是他喜欢的味道,不过其中混合另外一股全然陌生的气息。
猫脸困惑、不解、狐疑,但最终还是将脸埋进虞微年颈窝,夹着嗓子喵喵叫。
“这些是他爱吃的冻干、零食……久久不爱吃猫粮,所以准备得比较少。”
杭越提了一个大塑料袋,以及一个保温箱,“这是我自己做的生骨肉,已经真空分装好了,里面装了冰袋。之后你放冰箱,热一热就能给久久吃。”
“他喜欢吃热的。”
虞微年偏首笑着:“这么用心,我不得好好谢谢你?”
“那不用,多给我看看久久就行。”杭越淡淡一笑,“平时和我视下频,给我拍几个照片,或者让我去你家看看他。”
虞微年:“没问题。”
柏寅清晦涩地接过塑料袋。
当虞微年说猫在朋友那养,他就有不好的预感。
虞微年突然想起一件事:“上次捡的那只小猫呢?”
“上次我们捡的那只小猫在楼下隔离,你下次再来看吧。你抱着久久,身上又有久久的味道,怕他应激。”杭越一路送着他们下楼,“如果有哪里不会的不懂的,你直接打电话或者打视频问我。”
虞微年:“好。”
虞微年抱着久久,低头吸猫,猫咪身上有一股太阳暴晒过后的味道,又有点像爆米花。
他两侧分别是杭越和柏寅清,二人手中都提着大包小包。
一路上,柏寅清基本插不上什么话,也没有插话的打算。
直至上车,柏寅清牵住虞微年的手,偏头与杭越隔着车窗对视了一眼,杭越脸上笑意登时收敛,他才淡淡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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