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朝堂文武百官感觉到冲击的还是吉县的税收和人口。
吉县既然由邴温故初时的几千人,增至一万多百姓。税收翻了数倍,从倒数第一,一跃至前游。
要知道这是邴温故来吉县三年的成绩,若是再让他待几年,吉县不定繁荣成什么样子。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邴温故必定调回京城。
这一日早朝,群臣讨论的就是邴温故的任职问题。
邴温故正好今年任期满三年,以往没有三年就调回来的先例。邴温故是第一个,所以群臣都在商量给个什么官职。
“圣人,微臣觉得不妥。邴温故年龄毕竟小,阅历不足,现在就回京进五部,实不合适。”说话这人是曾经的左相,左相当初被罚闭门思过三年,前些时候到日子了。
由四皇子讲情,展煜给了一个内阁大学士的官职,梅成温再次站在朝堂上。
梅成温还记得邴温故拒亲之事,害得他家小哥儿如今在大相国寺出家受苦,怎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回京。
第143章 丰州知府 四皇子的不甘
梅成温闭门思过这段时间, 并非全然同外界断联。有四皇子在,他想断联都不可能。
所以梅成温是眼睁睁见证邴温故一步步成长起来,他恨得牙痒痒, 却又无可奈何。
那时候他刚被贬职,淑妃被降位份,就连四皇子都被申饬, 梅成温再不甘心,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现在梅成温终于得见天日, 无论如何不能再让邴温故继续得意逍遥。
“圣人,老臣斗胆,但是不得不讲, 老臣这一生见惯了太多年少惊艳之辈。可大多因年少成名,或者有了一点功绩后受到表功和重视, 故而自傲自负,迷失在周围人的捧杀之中。最后泯然于众是最好的结局, 更甚者走上犯罪之路。”
梅成温讲的真情实感, 就好似他是一个因为寄予厚望, 故而有些过于严苛的长辈。
“一点点功绩?”左相冷笑,故意称呼梅成温的官职扎他心口, “大学士口气大得很,解决旱灾、人工降雨、发明火车、改良粮种使粮食增产、教化万民, 为大庸培养出那么多英才,到了大学士口中就成了一点点成绩?”
左相乜梅成温,“敢问大学士,大学士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才敢瞧不起吉县县令的这些功绩?”
梅成温被堵的一哽,虽然很不愿意承认, 但是却不得不承认,邴温故这人确实有真本事在身上。
四皇子此时出列道:“左相大人讲话未免太过抓人话柄了。外祖并非那个意思,不过是为了邴县令考虑罢了。外祖只是怕邴县令年纪轻轻就调回汴京,故而飘飘然,失去本心,最后迷失自我,犯了错。”
梅成温对着四皇子拱手,“还是四皇子了解老臣的心。老臣只是单纯觉得邴县令这个年纪在外继续历练几年,性格会更加成熟稳重。到时候再回汴京,面对诱惑和周围人的吹捧,已然心智成熟,历经千帆,就不会轻易再走错路,大庸也就不会痛失人才,圣人也就不会失去辅助爱臣。”
四皇子附和道:“是啊,父皇。外祖一片苦心,还请父皇慎重考虑。”
展煜抬头看向大殿上的群臣,“众位爱卿都是此意见吗?”
“臣附议…”户部尚书第一个表态。
“臣附议…”
“臣反对…”
“圣人应以功绩为衡量标准,否则会寒了所有功臣之心。”
“圣人,邴温故年纪轻,不稳重,还需要外放历练。相信邴县令若是心智足够成熟,一定能明白圣人的苦心。”
群臣分成三派,其中两派对立,一派反对,一派支持,吵得不可开交。剩下一派中立,觉得邴温故回来也可,不回来也行,反正同他们没什么关系。
偏这时候四皇子再次加入乱局中,站在反对邴温故回京这一派。
展煜看着才回来上朝不久,就着急拉帮结派的四皇子,面色铁青。
四皇子就像是看不懂展煜脸色一样,继续道:“父皇,儿臣建议将邴县令调任到丰州城。邴县令乃治理大才,如今丰州城正处于内忧外患之境地,最需要邴县令这样的官员去治理。”
四皇子此言一出,群臣侧目。
丰州城!那可是一个人间炼狱之地,比当初吉县有过之而无不及。
“万万不可!”沈中书舍人一直没有出声,默默听着。邴温故同沈清和和姜憬淮交好,可以说是莫逆之交,邴温故若能回京,对沈家也好,姜府也罢,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现在四皇子竟然要把邴温故弄到丰州城那个鬼城,那可真是一个去了就回不来的鬼地方,沈中书舍人无法视而不见了。
“圣人,丰州城毗邻匈奴,匈奴人不事生产,地处荒凉,常常掠夺丰州城,导致边境战事频发。多少武将去了,都埋骨他乡,魂归无依。”沈中书舍人焦虑道:“邴县令纵然治民有道,但到底是文臣,不懂兵法,派他去丰州城岂不是羊入虎口。”
四皇子回首冷冷瞥着沈中书舍人,“丰州城又不是没有派文人治理过,怎么其他人去的,邴县令去不得?”
“这……”沈中书舍人有一肚子话回怼四皇子,可是碍于对方身份不好辩驳。邴温故同其他文人怎能一样,其他人有邴温故这般雄才伟略,才三年就把吉县从一个贫瘠荒凉的县城一跃治理成税收大县。
“臣附议。”梅成温道:“邴县令如今风头正盛,心劲正高的时候,是该磨练下他的心智,让他明白他并非天神下凡,终究不过是一介凡人。还需要恪守本心,不忘初心。”
“请圣人定夺。”四皇子再次请旨。
看着四皇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展煜真想不管不顾驳了四皇子的面子。
展煜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上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
“传朕旨意,吉县县令邴温故调任丰州城任命丰州知府……”
邴温故离开吉县,吉县县令的位置便空了出来。现在的吉县可不是当初那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而是一个肥差,多少人都盯着呢。
当邴温故的任职决定后,几乎群臣立刻就迫不及待地推荐起自己人。
户部尚书道:“臣举荐赵成为吉县县令,赵成此人聪敏果敢,有志向有抱负,忠君爱国,一定能带领吉县走向更加繁荣富裕的明天。”
“这位赵成果如尚书口中那般大才,三年前尚书怎不推荐他去治理吉县?”展煜跟四皇子憋了一肚气,不好当朝朝四皇子发作,这会儿户部尚书撞上来,展煜这口气全部发泄在他身上了。
“现在吉县蒸蒸日上,谁去都是坐收渔翁之利,尚书来举荐人才了。以朕看尚书致仕那天,完全可以回乡种桃子去,毕竟尚书这手摘桃子的本事溜得很呢。”展煜阴阳怪气,不带一个脏字,却把户部尚书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微臣不敢。”户部尚书暗暗叫苦,知道自己给四皇子挡灾了,一个字不敢反驳。
“你不敢?朕看你胆大得很,你的本事若是有胆子那么大,丰州城朕派你去,定能解决那千古大患。”
“微臣知错,恳请圣人息怒。”户部尚书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尽管把户部尚书臭骂了一顿,可是展煜心头这些火气仍旧散步去。他把四皇子叫到后殿,四皇子才到后殿立刻就给展煜跪下请罪了。
“你还知道你自己错了!”展煜气急反笑,“今日朕若是不给你这个面子,驳斥了你,你告诉朕,往后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该如何看待你?”
“这是儿子返回朝堂第一次议事,若是阿耶驳了儿子,群臣定以为儿子失了圣心。”四皇子老老实实回答。
“你既然知道还逼迫于朕?”展煜大怒。
“儿子真心以为邴县令年纪太轻,不适合此时回汴京城。儿子怕他守不住诱惑,走了歪路……”
展煜气的抄起桌上的砚台朝四皇子打去,四皇子微微侧头,砚台没有打中他额头,而是落在他胸口处,把四皇子胸前的衣服晕染出大团浓黑的墨迹。
“到了此时,你还不与朕讲真话。你哪里是为了邴县令,分明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
展煜怒气博发,“你不过是想给梅成温出气罢了,才故意打压邴温故!朕的儿子何时被教的如此睚眦必报,不顾大局?你如此任人唯亲,不顾家国,日后如何辅佐你皇兄治理好这天下!”
跪在地上的四皇子低垂着眼眸,遮住了他眼中的浓浓不甘和愤慨,他的双手不由紧握成拳头。
“儿臣知错,儿臣这就回去反省己过,绝对没有下次。”四皇子几乎咬着后槽牙才挤出这句话。
“滚!”展煜吼道。
四皇子离开后,展煜仍然火冒三丈。心腹太监大内总管端茶进来,看见展煜一副头疼的样子,忙走过去给展煜揉着额头。
舒适轻柔的力道,令展煜的心情没有刚刚那么烦躁了。
展煜恨铁不成钢,“四皇子怎么就不能懂点事,明白朕的苦心呢。”
大内总管知道展煜此时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并不真需要人回答,默默听着。
“这次三年任满,朕无论如何都会将人调任回京。”
四皇子离开皇宫,发现梅成温的轿子在外头等着,祖孙二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多言,默默去了大学士府。
到了书房,屏退左右,梅成温才露出担忧之色,“四皇子,圣人叫你过去,可是责备于你了?是否因为邴温故之事,圣人怪你站在臣这边?”
“外祖不必过于担忧,不过是几句斥骂,本皇子还受得住。”四皇子道:“你是本皇子的祖父,咱们是一家人,无论父皇再怎么斥责,本皇子也得为祖父出头!”
梅成温感动的眼泪汪汪,拿着雪白的帕子去擦四皇子胸口的墨迹,“委屈四皇子了。”
“这不算什么,真正的委屈是父皇竟然叫本皇子辅佐太子?凭什么,一样都是父皇的儿子,本皇子样样不比太子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凭什么他就能当圣人,而我就得当臣。”
四皇子愤愤不平,“就是圣人自己不也不是太子继位吗?”
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梅成温听到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很是赞同。
“四皇子说得对,这天下是谁的,可从来不是看谁出生的早。”
另一头太子回到寝殿,眉头紧锁,太子妃问道:“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四皇子又闹幺蛾子了。”太子烦闷道:“才出来就不消停。”
太子妃道:“妾虽然不懂前朝之事,但是那位才被降为婕妤,而梅大人也贬为内阁大学士,怎么都该消停几日吧?”
太子摇头,“这一次这位调任的官员同梅成温有私仇。你还记得梅大娘,也就是梅哥儿被拒婚之事吧?邴温故就是当初那个拒婚的状元郎。”
“那就难怪了。”太子妃道:“妾虽在后院,可也听来往夫人提起过邴温故,都言此人大才,这次必然回京。”
太子摇摇头,“就因为四皇子调任到丰州城了。”
“什么,丰州?”太子妃差点失手打翻茶盏,“那里仳离匈奴,常被匈奴劫掠,而邴温故一介文人,这让他怎么守得住?父皇从不是一位昏聩的君主,这次怎会被四皇子裹挟做这样的决定?”
“父皇从不是一个能被裹挟之人。”
“那为什么还会做这样的决定?”
“大概是父皇本心也有此意。”
太子妃不解了。
“父皇对邴温故十分看重,正是因为看重给予厚望,大概也是想看看邴温故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不管邴温故在丰州知府这个位置上坐得怎样,三年任期满,父皇必定将人调回汴京,区别只在于官职大小罢了。”
“群臣没有竭力反对的吗?”太子妃询问。
“左相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可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没有力保邴温故。”
太子的疑问也是左相一派的疑问。
“大人后来怎么没有保下邴温故?”
左相道:“你们不了解邴温故此人,就同本官当初一样。只看得到表面。年少英才、智慧果敢却又为人纯粹,不忘初心,一心为民。
但是这两次去吉县,本官同他进一步接触后发现他并非表象那么完美。”
左相对邴温故有欣赏,也有不满意的地方。
“梅成温有一点说对了,邴温故年少成名,光环加身,荣誉围绕。造就他性格傲气,嘴巴毒舌,最主要的是不够成熟稳重。”
“邴温故曾经竟然妄图撺掇圣人去跳伞?”
“什么?他疯了!”下官发出震惊。
“下官记得邴温故带着他夫郎就跳过伞,如此看来他心性确实不成熟。”
左相点头,“邴温故才华横溢,但心性不够沉稳,确实需要磨练。否则以他现在的性情,把他放到圣人身边,本官实在不放心。说不定哪日就撺掇着圣人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荒唐事,或者把太子带坏了,也说不定。
希望邴温故到了丰州城那个人间炼狱之地,能沉下心好好磨练一下他的性子。
三年任满,本官会想办法说服群臣和圣人,令他调回丰州城。”
邴温故对于汴京城因为他的调任吵的血雨腥风一概不知。
不过很快邴温故就知道了,圣人的圣旨到达了。
邴温故领旨后起身,送别送圣旨的太监,回头就见到褚宏宇和杜永浔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大人,下官之前还羡慕大人只在吉县县令这一个小小七品官职上待了三年就可升官调离。多少人干了一辈子,致仕了也没离开县令一职。可是任命一下来,下官就不羡慕了,那可是丰州城啊。”
褚宏宇道:“多少官员都命丧在匈奴人之手,大人不过一介文人,日后如何在匈奴人手下保命恐怕会成为日后日日日日思夜想的一个心头大患。”
“本官还不至于那般无用。”邴温故毫不在意道:“想当初本官刚考上新科状元郎,被委派到吉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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