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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东西(近代现代)——生姜太郎

时间:2025-02-27 08:20:50  作者:生姜太郎
  “有啊,”边朗自嘲地笑了笑,“我从小就喜欢一个人,但是他一直喜欢的不是我,从来都不看我一眼。”
  “哦,那你比我惨。”沈惊变脸比翻书还快,立刻咧嘴笑了,“我现在开心了。”
  边朗:“......老子就多余和你说这一句!”
  ·
  边朗带沈惊来了一处私人诊所,坐落在一个静谧清幽的山庄里,诊所布置得简洁而温馨,沈惊一踏进就觉得放松和安全。
  “我朋友,你叫她慕医生吧。”
  边朗给沈惊介绍了心理医生,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士,穿着整洁的深灰色套装,戴着眼镜,笑容温和,让人看到就想亲近。
  “慕医生你好,”沈惊看了眼时间,急吼吼地说,“我们快开始吧!”
  边朗在接待区找了个椅子坐下:“我在外面等你。”
  慕医生带着沈惊进了诊室,关好门,寒暄道:“你叫沈惊?十八岁了是吗?”
  “嗯嗯,”沈惊在沙发上落座,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得像个小学生,“慕医生,我们快开始吧。”
  “不着急,”慕医生走到唱片机边,放了一首音乐,“沈惊,我想和你先聊一聊。”
  “急啊!”沈惊跺脚,“慕医生,我真的很急,我只有一个小时!”
  再过一小时,他要是还没回家,俞昼指不定要发什么疯。
  “一个小时?你一会儿还有什么安排吗?”慕医生问他。
  沈惊说:“我要回家给我哥哥煮面呀!”
  “哦?”慕医生在他对面坐下,引导道,“你还有一位哥哥呀,看来你很关心他,可以说说你的哥哥吗?”
  “我哥哥没什么好说的,我有病主要不是因为他。”沈惊上半身前倾,焦急地说,“慕医生,我来之前做过功课了,我这种情况应该算是原生家庭比较不幸,从小留下了心理创伤,导致我现在有病。你直接给我治吧,点击还是注射还是吃药,我都行的。”
  慕医生有点儿没绷住,头一回见到自己给自己剖析病情的病人,非但不抗拒治疗,还特别要求要上最狠的疗法。
  “沈惊,”慕医生问他,“你总是说你自己有病,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这孩子看起来正常极了,活泼好动,表达流畅,说话时能够直视对方的眼睛,眼神坦荡不闪躲。
  沈惊再看一眼时间,有点躁动:“慕医生,能不问这种浪费时间的问题吗,可以直接开始治疗吗?我知道聊天也是你们心理医生的一种疗法,但是我想要立竿见影的那种。”
  慕医生看着沈惊,继续问道:“沈惊,我觉得你很好,没有什么问题,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有病呢?”
  沈惊开始不耐烦了,他没忍住用左手腕内侧去磨布艺沙发粗糙的边沿:“因为他们都说我有病啊。”
  慕医生没有错过沈惊的小动作:“是谁第一个这么说的?”
  沈惊脚尖踢了下地面:“我爸呗,他整天说。”
  慕医生温和地说:“在你印象里,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也不用在我印象中了,所有人都知道我爸是个什么人。”沈惊掰着手指头数他爸的罪行,“滥交、酗酒、赌博、家暴、虐待动物。慕医生,这要是你爸,你会不会有病?没病都给逼出病来了。”
  慕医生:“你不认可你爸爸的做法?”
  沈惊大跌眼镜:“不然呢?难道你认可啊?”
  我靠,这个慕医生不会有病吧?
  首次在引导式发文时被病人反问的慕医生:“......”
  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沈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慕医生,我经常看短剧的,里面有很多心理医生的角色,我知道你现在特别想听我的心路历程,我以后有空了我都可以给你写本书,你现在能先给我看病吗?”
  慕医生:“沈惊,如果让你用一个字形容你爸爸,你会用什么字?”
  沈惊不假思索:“脏。”
  慕医生继续问:“如果形容你自己呢?”
  沈惊很明显地怔了怔,他先是垂下眼眸,避开慕医生的目光,而后前倾的上半身微微回缩,肩膀也稍稍内扣了一些。
  他不自觉地把双手背在身后,右手使劲掐住左手腕的内侧,然后毫无预兆地拔高音量:“我肯定不脏啊!”
  慕医生明白了,沈惊用来形容自己的那个字不是别的,也是“脏”。
  “沈惊,怎么把手背在后面了?”慕医生说,“我们不是上课,放松一点。”
  沈惊说:“放松啊,我超级放松的!”
  他耸了耸肩,嘴上说着放松,却在此刻开始变得刻意了起来。
  沈惊把手从背后伸了出来,抖了抖,用力表演“你看我多么放松”。
  慕医生定睛:“咦?你左手那是什么?”
  沈惊后背一僵,牵动嘴角,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哦,你说我手上那个脏东西啊,那是一个——”
  “沈惊,你虎口有颗痣,你以前没发现吗?”慕医生笑着说。
  沈惊讷讷地抬起左手,第一次没有看手腕,而是看向虎口,惊喜地说:“真的耶,真有颗痣。”
  “很特别,”慕医生坐得离沈惊近了一些,“我可以仔细看看吗?”
  沈惊朝慕医生伸出左手:“喏。”
  ·
  沈惊回到了安苑小区的1808,俞守泽出国后,俞昼就带着沈惊搬出了别墅,搬到了这里。
  时间还不算晚,俞昼还没回来,沈惊松了一口气。
  小狗自己在家待了一整天,见到沈惊兴奋坏了,凑到沈惊脚边跳来跳去。
  沈惊烦死了,沉着脸在小狗屁股上踹了一脚:“滚滚滚!”
  小狗见沈惊一副死人脸,不知道怎么更高兴了,冲沈惊嗷嗷叫唤。
  沈惊直翻白眼:“有病的狗。”
  小狗跟在沈惊后头做跟屁虫,沈惊走哪儿他跟哪儿,竖着小尾巴,鼻子嗅来嗅去的。
  沈惊忽然有点儿心虚,抬起胳膊闻了闻,难道有消毒水味儿?
  不应该啊,心理诊所又不是医院,哪儿来的消毒水?
  沈惊蹲下来,抱起小狗说:“你再闻闻,没味道就别叫,有味道你就叫三声。”
  小狗扒拉着前爪,嗷嗷嗷叫唤了不知道多少声。
  沈惊威胁小狗:“......不许瞎叫!”
  小狗开心地舔沈惊的脸。
  “俞昼的鼻子比你还灵,”沈惊自言自语,“算了,我还是赶紧洗个澡吧。”
  他起身要去浴室,俞昼就在这时回来了。
  沈惊脚步一顿,做贼似地扭过头:“哥哥?”
  俞昼笑:“在干什么,怎么鬼鬼祟祟的。”
  沈惊直起身:“哥哥,晶晶刚才把口水吐我脸上了,我要去洗脸。”
  俞昼抱起屁颠屁颠朝他跑来的小狗:“晶晶,是吗?”
  晶晶吐着舌头哈气,丝毫不知道自己背了口黑锅。
  晚上,俞昼在处理公务,沈惊坐在他旁边写作业,写着写着就开始啃笔头。
  俞昼从满屏邮件中抽出时间:“哪里不会?”
  沈惊点了点最后一道大题:“这里。”
  俞昼眉梢轻抬:“好,哥哥教你。”
  就一道题不会,弟弟进步了不少。
  紧接着,沈惊又点了点倒数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大题,几乎把整张卷子所有题目点了个遍:“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俞昼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沈惊,我先回个邮件。”
  沈惊问:“哥哥,你不教我了吗?”
  俞昼无奈道:“是不是太多了?”
  沈惊撇撇嘴:“那我只好找知舟哥哥教我了。”
  俞昼的电话响了,沈惊凑过去看手机屏幕,一串号码。
  “谁啊?”沈惊问。
  俞昼屈指在桌面请敲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你最爱的知舟哥哥,认不出他的号码?”
  沈惊悻悻道:“我当然认得出来啊,谁说我认不出的。”
  “哦,知道了,”俞昼慢条斯理,“所以知舟确实是你最爱的哥哥。”
  弟弟只否认了后半句,没有否认前半句。
  沈惊呵呵:“......哥哥,你真懂说话的艺术。”
  俞昼笑了笑,接通电话。
  沈惊在边上说:“知舟哥哥你干嘛打电话来,没事就挂了吧!”
  听筒那边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先生您好,我这里可以为您代办银行卡,提高贷款额度......”
  沈惊抬头瞪俞昼:“哥哥!”
  他妈的,骚扰电话啊!
  俞昼扫了沈惊一眼,心情大好,对着手机说:“你好,暂时不需要这项业务,谢谢。”
  沈惊被俞昼气跑了,反正作业也不会,回去写日记了。
  ·
  沈惊的心理治疗进行得很顺利,第五个治疗日,慕医生建议沈惊换一种写日记的方式。
  “换一种?”沈惊不理解,“那我应该怎么做?”
  慕医生笑着说:“沈惊,其实你是一个分享欲非常旺盛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在公开平台发表你对生活的一些看法,而不是只在一个废弃的网站里呢?”
  沈惊怔住了:“我从来没有想过。”
  五年前,那个人让他写下来,他就写了。
  写着写着就成了一种习惯,他也习惯只让CD看到他的内心。
  “试一试?”慕医生鼓励他,“每天分享一些生活里的小事,让大家都看到,多和大家互动。”
  “可以吗?”沈惊不确定地问,“可是我很有病,我写的日记都特别特别有病。”
  “先试一试,”慕医生摸摸他的脑袋,“你的日记一定会写得很有趣。”
 
 
第102章 
  沈惊把慕医生的话当成了一项特别重要的任务。
  晚上写作业,沈惊心不在焉,下巴抵着桌面啃笔头,好好的圆珠笔壳被他啃得坑坑洼洼。
  俞昼敲他的脑袋:“沈惊,你在干什么。”
  沈惊咬着笔头:“学习啊。”
  俞昼从他嘴里抽出笔,沾了唾液后变得湿漉漉:“学习?”
  沈惊大言不惭:“对啊,每个人的学习方法不一样,怎么了?”
  俞昼拿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笔盖上晶莹的液体:“确实是很特别的学习方法。”
  沈惊忍不住阴阳怪气:“哥哥,你干嘛要擦啊?你是不是嫌我咬过的笔脏啊?”
  “脏”字还特地加了重音。
  “不是。”俞昼一边擦一边说。
  沈惊拍了好几下桌子:“那你还擦!”
  “不嫌你脏,”俞昼将一根手指伸到沈惊嘴边,嗓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咬吧。”
  唇边那根手指修长白皙、指骨分明,腕骨上挂着一条黑色手串,干干净净,有种出尘的性感。
  更要命的是,沈惊知道手串下面是一道道叠加的蜿蜒疤痕。
  靠,更性感了!
  明知道他是手控,来这套是吧?不要脸!
  沈惊咽了口唾沫,心里痒痒的,真的好想咬。
  “......谁要咬你的手,”沈惊仿佛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身板挺得笔直,撇开头,故意假惺惺地说,“哥哥,我嫌你手脏。”
  “哦?”俞昼抬眉,反问道,“昨天晚上是谁咬了不松口?”
  沈惊:“......”
  还能是谁,是他呗。
  前天去治疗,沈惊问慕医生,喜欢一个人,要怎么让那个人知道自己很喜欢、很喜欢他呢?
  慕医生说,偶尔要表现出你很依赖他、需要他。
  于是沈惊为了展现自己需要俞昼,昨晚缠着俞昼说睡不着要吃东西,俞昼不让,说大半夜了吃多了不消化。
  沈惊来气了,说那我吃你的手行不行,于是就叼着俞昼的手指头叼了小半夜。
  “昨天的事情就让他留在昨天,”沈惊转移话题,“对了哥哥,你写过日记吗?”
  他原本以为俞昼是不可能会写日记的,毕竟俞守泽是个控制狂,俞昼要是敢写,俞守泽就有办法看到。
  没想到俞昼说:“写过。”
  沈惊惊讶道:“啊?你爸没发现啊?”
  “发现了。”俞昼说,“所以我换了个地方写。”
  沈惊好奇地探过身子:“在网上写啊?哥哥,给我看看,我想看。”
  俞昼向后靠着椅背,灯光将他冷峻的面容勾勒出几分柔和:“在心里写的。”
  沈惊“切”了一声:“那算什么写日记啊。”
  谁在心里写日记,有病啊。
  那像他这种内心活动这么丰富的人,一天不得在心里写8100篇啊,够唐僧取经100回了。
  俞昼笑了笑:“你呢?写过日记吗?”
  “写——”话音忽然顿住,沈惊赶紧转了转舌头,“没有啊,没写过。”
  他写的那些日记见不得人,不能让俞昼知道。
  俞昼淡淡“嗯”了一声,没有什么表情。
  沈惊心里打鼓,莫名的心虚,“嗯”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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