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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修◎
圣殿防御黑暗维度的法术刻在整栋建筑之中，也就是说法术的完整度取决于建筑的完整度。中心自然是尾端大殿、最难攻破的位置…大殿若是坍塌，就是法术失效的决定因子。在那之前，仅仅是偏殿的摧毁不会有大问题，还有机会能阻止一切。
然而，看到守备崩溃的速度，加文禁不住想他是否来的及赶到。
就算是清晨，伦敦的夏季也闷热的吓人。汗水因奔跑从额角流下，让他铜色的发丝沾黏。越接近大殿，战斗的痕迹越明显，也越多伤亡。他一路至少看到了十个倒卧的圣殿法师（不确定是生是死），而这还只是他这一侧的走廊而已。但加文没有停留、没有尝试去帮助那些可能需要帮助的伤者。有些时候…很多时候，他只能选择一边。
他冲入大殿，正巧目睹一个黑法师将手中刀刃刺入伦敦圣殿守护者心脏的瞬间。
愤怒在他胸膛炸了开来，鲜明的滚烫。借着朝霞，他汲取了大量的红色——可能稍微比该用的多一点。有法师注意到他了，喊叫着抽出透明刀刃。
加文扔出红卢克辛，用意志力调整到最稀薄的黏度，像高压水枪依样喷出扇形水雾，同时投出一点次红水晶。
那一点次红制造出一小簇火花，点燃了整片的红卢克辛雾。整个大殿的空气被倏的点燃，滚烫的火焰淹没尖叫的黑暗法师——当然，这只不过是理想的情况。
实际上，如果加文想一口气烧死这些人，他必须连整座大殿一起烧毁。稀薄的红卢克辛在一瞬间就燃烧殆尽，有如闪焰一般。有几个黑法师的衣服着火了，让他们慌张的胡乱拍打。所有人多多少少有些烧伤，但也仅只于此。
趁着敌人被吓坏的一刻，他移动到了大殿另一头，挡在阵法中心前面，并任凭指尖的红色消散。清晨的光线让汲取蓝、绿色的效率低落，但无论如何，他不想烧掉圣殿。
太棒了，他现在只有滑不溜丢的橘色和汲取难度较高的黄色，对付十个黑法师。
哦，十一个。
正中间一人走了出来，其他人便自动退开。这应该就是古一多次提到的卡西流斯…他的眼睛周围是蛛网的黑色，额心的黑暗印记泛着红光。看起来，卡西流斯已经掌握了不少黑暗力量。
“那不是圣殿法术。”陈述句。在这种情况下，加文讨厌陈述句。
“这世界上有不只一种法术。”他回答，并没有真的正面应对。
“有趣。”
无预警的，最前端的四个法师朝他冲来。加文往后踏一步，朝他们脚底扔出一层橘色，然后一口气释放方才他尽可能堆积在另一手的黄色。在不做成固态的情形下，黄色往往被用来当成夺取敌人视线的强烈闪光。无比刺眼的光芒让整个房间中没有人能看清任何东西，也让首当其冲的敌人失去平衡。加文成功的在闭眼情况下捞起离他三步外掉落的长棍，并在这同时听到数人摔倒的声音。
四个冲过来的法师全摔成了一团。大殿的地板布满了黏滑的橘色，就好像涂了一层润滑油一般。加文站的方向是少数干净的地面，这将给他一点移动的优势。
剩余的法师跳到干净的墙面上，如履平地。
好吧。
甩起长棍，加文架住最先到来的刀刃，并低头闪过另一个攻击。固态的黄卢克辛是七种颜色中最难汲取的一种，只要有些偏差很容易就消散成光点。他尽可能的在皮肤下堆积黄色，但近身战斗一向不是他的强势。
如果一次发射大量刀片…但角落倒卧的那些圣殿法师可能还活着…
卡西流斯伸出双手，转动。一阵天旋地转，重力被换了个方向，让加文从地面被甩到了墙上，狼狈的滚了一圈。黑暗法师们稳当的黏在他们本来站立的位置，好像这一切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不过这让倒在地上的人——无论是圣殿法师或黑暗法师，全都以一种看起来很疼的方式滚到了其中一边（如果他们还有感觉）。
真是感谢，这让我方便许多。
将手上积攒的固态卢克辛塑成锋利的碎片，加文借着在地上（墙上）的角度，由下方往三个方向射出刀雨，避开有圣殿法师那一侧。有如玻璃碎片般的片片锋利黄卢克辛像是冰雹般喷洒。虽然不如蓝卢克辛般坚硬致命，却也足够将任何范围内的人刷出无数血痕。他们连连退步，纷纷召唤出镜盾来抵挡，发出风铃般的声响。
离他最近的那名黑法师——正好是杀死伦敦守护者那一位——由于首当其冲，脸上、手上都被割出不少伤口。其中一个碎片击中了他眼角，让他疼痛的眯起眼。
加文用等同于他怒气的力量，一棍敲在他后脑勺上。黑法师应声倒下。
然而还没有等他攻击下一个目标，他感觉脚下一阵震动。他及时跳起来避开了变换的地面，却在落下之前感受到重力再次变换。房间转回了原先的角度，而加文尽力的在空中扭动，好让自己像一只猫一样正着落地。
钻石般的折射闪光。黑法师一人召唤出了一把玻璃刃，在晨曦中如同琉璃般的色泽，趁着他失去平衡时投掷而出。他狼狈地往旁边一扑，避开了大部分的攻击，但依旧被锋利的边缘划伤了大腿。靠着窗沿踉跄站起，他挥舞棍棒打退了靠近的两个黑法师，有若醉汉般毫无章法。
卡西流斯站在后方，没有追击，而是开始准备法术摧毁圣殿。他大概认定这就是加文拥有的所有伎俩，并且不足以构成威胁。这是正确的判断…如果不是时间正在推移。
虽然受了点伤、一身狼狈，但加文感觉到从窗子透进来的阳光，然后他笑了。
晨曦退的总是很快，阳光从橘黄转白。
他汲取绿色。
两个法师再次袭来，看到他甚至没有举起棍棒抵抗，露出得手的疯狂笑容。他们没看到的是加文勾起的唇角，没看到他放在背后汲色的右手，没看到他微微侧头、接收阳光的双眼。
如同棒球般带着一点点弹性、但依旧无比坚硬的绿球射出，后座力让加文退一步避开攻击。绿卢克辛呼啸弹起，打在其中一人的肋骨上发出细微的断裂声，然后势头不停正中另一名法师的脸将他打翻过去。那颗球又多弹了一下，撞倒离的远一些的一个法师，最后撞在中间的大钟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硄」。
就连卡西流斯也停下动作，盯着他，好像有点惊诧。
他咧嘴一笑，不再隐藏，双手用力一挥。
蓝卢克辛如同刚剑一样他手中射出、狠狠钉在地上，短短几秒就在每个法师之间交叉形成锋利的边缘，好像拒马一样环绕他们，成为牢笼。他翻转手腕，一柄蓝色的透明长刃在手中形成，并在刺入地面时发出「笃」的一声。
这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不过威吓味道十足。
“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你们。”
拄着长剑耍帅，台词十足的反派风格。加文在心中嘲笑自己。
被挡在字面意义的剑牢之后，卡西流斯注视着他，没有流露惧色，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好像看到了什么难以解释、却又不算重要的谜团。
“依赖光的魔法？”
他尽量让自己神色不变，但心中却暗暗警惕。无论这人的战略或思绪是否并非一流，黑法师对于魔法的敏锐程度却时无人能及。仅仅几分钟就判断出关键？怪不得安曾说卡西流斯是她弟子中最天赋异禀的之一。
“那么我想，也怪不得你无法接受我们的新世界。”黑法师平静的说：“但实际上，多瑪姆带来的不是毁灭，神秘的法师先生…”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玩弄的是什么力量。”加文沉下脸。
“你有没有疑惑过，为什么古一能活这么久？”卡西流斯说：“你所认知的圣殿，一切都奠基在谎言之上。”
他注意到有几个比较年轻的黑暗法师露出些许的困惑。看来卡西流斯并没有将古一的最大秘密告诉所有人，或许是想在关键时刻才打出的一张牌？好给圣殿的士气致命一击？
“相信我，我比你还要清楚。”
“仍然，你站在她那边。”
加文摇头。
“无知的是你。”
他不想这么做，也很久没这么做了。但是...
四目短暂相交。他知道卡西流斯看出了他眼中的杀机。
一瞬间，两人同时动作。
清脆的碎裂声炸开。黑法师用上了他没看过的法术，召唤出镜像一口气绞断了周围的蓝卢克辛利刃，并千钧一发的吸收了加文射出的大片刀刃。卡西流斯用力一跃，在半空中转换了重力方向，稳当的落在天花板上。其他黑法师有样学样，从刀山中纷纷脱离，向加文扑了过来。
他迅速制作一面护盾并向外推出，将最前头几个都甩飞出去。卡西流斯从天花板上落在他身后，逼的他拔起方才制作的长剑，架住对方的透明刀刃。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希望自己有基普的剑术。
金色的火光一闪，让加文急忙抵挡。黑法师一手还握着刀刃，一手召唤出圣殿魔法的能量冲击，交替着将他逼向远离窗户的黑暗角落。其他人则从侧边逼近，确保他无暇反击。而有两名黑法师站在最后头，开始构筑爆炸法术，打算一举摧毁圣殿。
他刚刚就该多汲一些色预备！暗暗唾弃自己的大意，加文努力的思考下一步，一边有些狼狈的抵挡对方猛烈的攻击。单论战斗他不会输，但要即时阻止对方炸毁大殿…
「锵」的一声，黑法师手中的透明兵刃忽然全数折断。愕然退一步，他们以为是加文的什么新戏法，但加文却知道并非如此。
他抬起视线，正好望进古一的双目。
至尊法师手一挥，火花构成的锋利扇子旋转飞出，打碎了还未成行的爆炸魔法，绕过整个房间又回到手上。带着旋戒的左手转动，所有错位的重力忽然全部恢复，让几个猝不及防的法师摔回地面。形式瞬间逆转。光是加文与古一联手，这些黑法师的胜算瞬间变的低的可怜，更别提古一并非独自前来——她身后有半打的圣殿菁英，蓄势待发。
他们败局已定。
卡西流斯倏然转身，再次召唤出的刀刃刺向加文腹部。他连忙举剑抵挡，却在两者相交时挡了个空。透明刀刃碎裂开来，在两人之间形成倒影般的涟漪。然后黑法师另一手用力甩出，漫天剑雨砸下——几乎和加文方才用黄卢克辛制作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全透明的。
“该死！”加文喊了一声却无能为力。他不担心古一，但还倒卧在地上那些法师只要有任何一人还活着，必然会被这些刀刃刺成筛子。
透明刀刃爆裂开来，形成闪闪发光的细雨散落。在眩人眼目的碎雨中，卡西流斯趁机开启了传送门，眼看就要逃离。
镜像空间，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光魔法。
加文汲取所有颜色，然后用力扭曲。困住他的镜像轰然炸裂，同时他飞扑出去。最后一人不知为何短暂了迟疑了一瞬，并因此没能及时跳入传送门，被他逮个正着。迅速的用绿色完全的捆住双手、有些粗暴的将之压制到地上，他的做法一向都讲究效率，并完美确保对方不会有反击的可能。
然而，被迫跪到地上，稍嫌年轻的黑法师却没有正视加文，反而瞪大眼，注视着古一的方向。
然后加文听到他的低语。
“她也用了黑暗维度的能量…”
他抬头，正好看到了古一额间印记消逝的最后一刻。由于情急之下要阻止卡西流斯的法术，她不得不使用更强大的力量，才能压制过同样出自于黑暗维度的魔法。
其余圣殿法师都还在她身后，没有人看见，除了…
“她也用了！”
黑法师的重复的大喊立刻变成了模糊的呜呜声。加文在一瞬间汲取了胶状的红色堵住他的口鼻，同时另一手出现一把蓝色匕首。
他将匕首刺入黑法师的心脏，熟练的没有半点偏差。
“你完成了你的使命，世间将会记得你的贡献——无论那是什么。而你的罪刑将被遗忘。我帮你除罪，我赐你自由。欧霍兰拥你入怀。”
当他的祷文说到一半时，那名黑暗法师已经死了。
第 5 章
——
“加文。”
加文瞬间醒了过来，注意到自己浑身酸痛。他正坐在圣殿角落的长椅上，背靠着墙角、姿势歪斜。在他面前的是古一，弯下腰来盯着他。
战斗结束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有个年轻法师帮他包扎了差不多停止流血的伤口，手抖得不像话——说不出是惊吓还未平复、还是害怕加文。他已经能猜到、甚至多少听到别人的窃窃私语。
那个盖尔一个人挡下了十几个黑暗法师！
哪个盖尔？
就是那个，会贩售法器给我们的商人。
我以为他不会魔法？
不仅如此，他还杀了人，我亲眼看到了！
圣殿法师并不戒杀。但出于某种原因，众目睽睽之下杀死已经被制伏的敌人依旧不一样——就算那名敌人方才也杀了不少人。
他懒的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倒是预期古一在结束后会找他谈谈情况。不过看着她指挥善后、加上自己的肾上腺素退了个干净，他一定是在某个时间睡着了。
战斗之后坐着睡在硬板凳上？怪不得他腰酸背痛。
“你还好？”
“有过更糟的经验。”他揉揉后颈，感觉脑勺有点疼：“怎么？”
“多亏你，伦敦圣所法术毁损不严重，我方才大致重新加强过了。”古一在他身边坐下：“不过依然死伤惨重。”
“你想说什么？”虽然这么问，他已经知道答案。
“这需要结束了。”法师叹息：“我打算说出实话。”
加文抿紧嘴唇，没有答腔。
“加文，拜托…”古一轻声说：“我不会对任何人这样说——我无法对任何人这样说。他们看着我，视我为指引者，我无法展现我的脆弱。然而实话是，我累了。”
“你要说实话？那我也说一个。”他苦涩的回应：“我不想杀了我的朋友。”
刀刃刺穿别人的心脏，这对他无比简单、甚至熟练。在克朗梅利亚时期，他作为稜鏡法王的职责之一便是在夏至「解放」到达极限、即将（或已经）失去理智的驭光法师。在最糟糕的时刻，他一年杀死的人数高达四百人，一整日听法师们忏悔、告解、然后将刀刃刺入他们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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