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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极乐世界吗？”将他的话误以为是胡诌，黑发的驭光法师挖苦。
“类似的东西。”加文没在意：“有最缤纷的颜色、最平静的溪流…我见过，在白雾之塔上。”
听到最后一句话，基普笑容消失了，明白他没在说笑。
“很好。”几秒后，对方轻声说：“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那天稍早，他缓慢的著装，非常难得的全身黑。在某一个瞬间，看着镜子中于自己身上很少见的配色——却异常的契合——加文忽然想到奥丁说过的话。
“你们的衣服颜色不对。”
在某种领悟的边缘、却又没有完全确定，加文发现索尔说的终究没错。奥丁说话总有某些道理。
不同于他，基普穿的一身白。或许这才是他们两人该有的颜色——黑卢克辛、白卢克辛什么的。
安如同平时般一身黄。全体复仇者、斯蒂芬、王、罗迪、特查拉与奥科耶、德拉姆。这样的人数说少也不是很少，却也绝对称不上多。
这是即将知道他们最后一个计画的人，一个足以撼动世界的秘密。
“加文。”巴基走上前来，神色悲伤。他是除了基普之外唯一一个也浑身纯白装束的人。
“巴基。”加文回应，颔首：“谢谢你答应我的请求。”
“我仍然不确定我是合适的人选。”巴基说。他在上个月末觉醒了分光，如今瞳孔已经有淡淡的稜鏡色泽：“我对你们的宗教、习俗仍一无所知…”
前任稜鏡法王摇头。
“你知道，我在担任稜鏡法王时根本不信欧霍兰存在。我以为那些都是用来掩盖腐败秘密的狗屎理由。”他说：“我不介意。你是我的朋友，那很足够了。”
然后他与每一人道别。特查拉、德拉姆、王给了他一个充满敬意的握手，索尔给了他一个感觉可能会压断什么的拥抱。实际上，每一位复仇者都给了他一个拥抱，甚至包含娜塔莎、斯蒂芬与罗迪。
“我仍然说不出来，加文。”在给他了一个长达数秒的拥抱后，史帝夫轻哼了一声，强颜欢笑：“你究竟是疯狂，还是傻。”
“两者都有一点，史帝夫。”他回应。
“公平。”
他移步到安面前。
“加文，我…”女法师欲言又止，伸出一只手、仿佛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是将他拉近一个温暖、纯粹的拥抱，低声说：“达山，愿欧霍兰祝福你。”
“你也是，安。”他答道，在分开后仍轻轻握住她的手：“保重。”
希望，在有朝一日，当妳迫不得已接受解放仪式时，会有最好的结局。妳值得最好的。他在心里想，但没有说出来。加文知道他不用说出来，安也会明白。
女法师最后用另一手覆盖住男人握着她的手，在那温度停留了几秒，才缓缓滑落。
最后，加文来到基普面前。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基普微笑，甚至看不出破绽。在此时，加文不得不佩服对方强大的意志、心灵，仍在此时摆出如此完美的表情。
他觉得很适切。这会是他记得的基普，坚强、充满信念与活力。
“我让你说不出话来了，终于。”较年轻的驭光法师玩笑，停了几秒才开口：“你什么也不用说，达山。”
于是加文照办。两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拥抱彼此一段很长的时间，然后分开，不发一语。
最终，他拿起一枚水晶——是千星镜的碎片之一。当这一切结束时，这个碎片会被固化成世界上最纯粹的黑卢克辛，乘载他所有的力量——甚至足以压制无限原石的力量。
而这份能撼动宇宙的力量，仅会有今日在场之人知晓。这个秘密会被传承下去，和无限原石一起。
阳光耀眼，万里无云。
在这卡马泰姬的圣殿顶端、世界的秘术中心，加文来到巴基面前，缓缓跪下。
他从没有在解放仪式的这一端，感觉有些奇特。
巴基——像他被教导的一样——在他面前用类似的姿态双膝跪着，但身子挺直，没有谦逊。他是接受祷告的那一方，不应该卑躬屈膝。
“请聆听我的忏悔。”加文开始，省略了称呼。巴基愿意替他完成解放仪式已经是极大的帮助，他知道对方。无论隐藏的多好，心底肯定有多么不自在。纵然实质上巴基的确是新一任稜鏡法王，加文不会强迫他在此时接受这个头衔。
他是朋友，足够好了。或许比加文在过去所有解放仪式中都做得更好。
“我有罪，我的罪名恐怕用一日一夜也说不清。”他说，思绪瞬间掠过了他的悔恨、他的错误：“我很清楚每一件、欧霍兰也很清楚。如今，我可能将犯下最严重的罪刑。”
就如同天主宗教，欧霍兰的教义中不允许自杀，更不允许背弃光明。
“但们心自问，这是背叛欧霍兰吗？不，这反而是我认为最轻的一件罪刑。此时此刻，我心向光明。”他轻声说，随即自嘲的一笑。果然他仍是那个狂傲自大的家伙——忏悔还得为自己找借口。或许忏悔真不是他的风格。于是他决定舍弃掉所有正式过程：“我的罪刑、我自己知晓。我的错误、欧霍兰都见证。”
他握住巴基的手。这不正统，但他知道这样会使对方更容易。
“Elrahee, elishama,”
“祂眷顾，祂聆听，”巴基跟着他重复，神色悲伤但语调平稳。这场解放仪式，加文仍是主导——引导着对方帮助他完成。
“eliada, eliphalet.”
“祂关爱，祂拯救。”
“我无法评断自己的罪刑，”加文说。
“我希望我能为你除罪，”巴基回应。
“我无法裁决自己的贡献，”
“我们全会永记你的付出，”
“我准备好了。”
“达山ꔷ盖尔，你全力以赴。”巴基轻声说出他自己选择想使用的名字——他的本名：“于你的本心之中，你为自己寻得自由，回归欧霍兰的怀抱。”
说完，新任稜鏡法王将额头靠上加文的前额，几乎像是加文常在解放仪式中亲吻驭光法师的前额一般。巴基放开手。
加文，维持着这个姿势，将水晶拢在掌心，最后一次汲色，将自己的力量、意识、灵魂…全心全身，注入其中。
◎◎◎
缤纷的林子中，野花点缀在青草地上，安静的水蜿蜒过其间。
这一切如同加文记忆中那般美丽与宁静。
“你来了。”一个声音说。
他回头，毫不意外的看到那个人影——仍恼人的维持在他第一次看到他的样貌，那个干瘦、笨拙的老头子。
“陪我走一走吧？”对方问。
加文毫无幽默感的哼笑：“行，我有的是时间。”
于是他们步行在溪水边，漫无目的的朝着林子里走。
“你知道我会来。”他说，不是个问句。
“那是肯定的，达山。”另一人回应，轻笑：“就好像我早知道你会选择解放海恶魔。”
“为什么？”这不是问「为什么他知晓」，那问题太蠢了：“为什么让我解放海恶魔？这是一切的开端，不是吗？正是因为所有黑卢克辛的力量都聚集在我身上，无限原石才会接连来到地球。”
“这么说吧…有些东西，分开久了，终究得汇聚。那往往是一种选择、也是必然。”
“我不懂。”过了这么多年，这家伙依旧喜欢语焉不详。
“达山啊，达山。”对方摇头笑：“与你想的不同，我从未左右你的决定——我从未左右任何人的决定。当然，我能看到某些别人看不清的事物。然而在命运层面上，我未必比你有更多的裁决权。”
“但你实现了我当年那愚蠢的心愿。”加文挖苦。
“不，那不是我的奇迹，是你自己的成就。”另一人否定：“你的意志、你的力量比你所知的更强大。”
“怎么可能？”他更加疑惑了，终究忍不住问：“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强大的驭光魔法？甚至凌驾于无限原石之上？”
“凌驾于无限原石之上吗？这个叙述可能并不是这么准确。”对方停顿了一瞬，俏皮的朝他眨眨眼：“毕竟，你通常不会说钢铁比钢铁更坚硬吧？”
加文花了一秒弄明白这句话。他震惊的停下脚步。
他的同伴没在意，跟着他一起停下，等待。
“你是说…”天杀的，他是多么迟钝才没有更早意识到真相？
“你肯定知道有些无限原石有自我意识。”对方语气轻松：“多么有趣，有些「自我意识」甚至连他也是个「自我意识」都不知道。”
哦，他做了什么？方才另一人说的话忽然有了道理。
“分开久了，终究得汇聚。那往往是一种选择、也是必然。”
黑卢克辛的力量被分为九部分持续数百年，终究得汇聚——因为它们本是同一个源头。黑无限原石。
这意味着，加文自己，就是黑无限原石的意志。他最终的选择、他内心深处很确定是正确的终点，将自己的力量全数注入进一枚微小的水晶之中，正是在将黑无限原石回归它最原始的样貌。从分散为九部分的海恶魔、到他这个暂时寄宿的躯体、到归回起始的结晶——和其余无限原石一样的状态。黑色与其余七者同时存在，正好达成平衡。
但如果是这样…如果他是黑无限原石，代表…
“你是白无限原石。”
当然了，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这可能也意味着基普是白无限原石力量的一个碎片、一个恩赐。
加文的力量吸引其他无限原石，因为无限原石本就会互相吸引。
另一人笑了笑，没有肯定也没否定，而是继续往前走。
“白色与黑色无限原石代表的事物，在你们所理解的语言中没有足够接近的单字可以解释。”他轻松惬意的闲步，加文连忙跟上：“白色，用某种古老的语言，本质是「唵」，简单解释就是「起始、万物之初、创造」。黑色则是「吽」，代表「终焉、进入下一个再生前的阶段性终点、生生不息的死亡」——如同我所说的，你们的语言中没有能准确描述的字词。”
“很不幸的，你所寄宿的躯体确实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量。纵然收敛本质让你得以行走于世超过八个世纪，终有一日、一个契机，一切仍须回归最原始的型态。”
“是啊，我想是如此。”加文回应，扯扯嘴角。在对方的叙述里，所有事情都是如此理所当然、简单明了。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知道仍有些许的不同。到头来他并不在乎自己是黑无限原石这一真相、并不在乎这是不是命运、是不是必然。
他做了他认为正确的抉择——对世界、对朋友，对他自己。
仅此而已。
“我想确实是如此。”他最终说，与另一人并肩，继续沿着青草地与安静的小河，漫步向前。
◎◎◎
在卡马泰姬的阳光下，曾属于达山ꔷ盖尔的躯体轻轻倒下。
【正文ꔷ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与本章的开头歌词，出自 Centuries（by Fall Out Boy）。
这个结局好不好？我觉得非常看个人喜好。我自己并不全然满意，但又认为这是最能将一切呼应到开头、呼应到整体故事的收尾，甚至也呼应到不少驭光者本身的小说。
或许有更好的执行方式，不过这确实是我很早就已经构思好的结局。
也或许诸位，在渡过了那段想给我寄刀片的冲动后，过个一两周甚至更久回来重看，感受也会不太一样。因为这正是我时不时回去看自己旧文时常有的现象。
无论如何，我将答案交给各位自行裁决。虽然这篇读者很少，我仍对任何愿意留下评论、甚至只是默默潜水路过的读者致上谢意。这是我一发不可收拾的脑洞，却也是我投注了感情、心力的作品（大坑）。
最终会有几个番外，将一些没有解释的细节做出更完整的说明（或挖更大洞），也会提及数名角色在结局之后的心路，那之后就正式完节啦！
第75章 回忆录：布鲁斯．班纳
◎挑起战火，与自己的灵魂斗争◎
听我的战吼
So hear my battle cry
我将出征，夺取属于我的一切
I\'m out for blood to claim what\'s mine
终于质疑
Finally questioning
最大的敌人是否是自己
If I am my own worst ene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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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ꔷ班纳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与加文ꔷ盖尔不是同一路人。
布鲁斯是冷静的、受控的，他追寻科学、讲究谨慎与评估。很难不这样——毕竟，他一旦失去理智，他将变成世人所畏惧的怪物、破坏的化身。
加文ꔷ盖尔，从第一次见面就充分展现他的疯狂的那人，大胆、自信，毫无顾忌。
在心底某个深处，布鲁斯也希望他能对自己有如此的信心，能张扬的在这世界上，无所畏惧。
一段时间后他才明白，这男人比他想得更复杂。
他对科学一窍不通——老天，托尼每次与盖尔谈话都会直叹气，称呼对方「不会说英文」——但他很聪明。就连托尼，在某个比较不浮夸的脑袋角落，也得承认这点。
在神盾局之后，布鲁斯也发现，这家伙虽然有着可疑的道德观，却也很善良。
是个充满矛盾的男人啊，加文ꔷ盖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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