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念抿唇不应,双手端着身前,袖筒里藏着被她紧张到捏成一团的馒头。
忠义侯看向妈妈,“小狗交还给娘子吧。”
他最后看了眼于念,甩袖进了后门准备换衣服进宫。
妈妈将小黄狗送到于念怀里,“那留娘子养着吧。”
于念小心翼翼的望了眼前方的后门,伸手接住小狗抱在怀里。
妈妈随着忠义侯离开,打开的后门重新关上。
于念摸着小狗,想了想,绕路从另一头回了小院,吓得都不敢从前面的后门经过了。
秀秀说得对,谁知道门里会有谁突然出来。
回到家于念就把门拴上,抱着小狗心有余悸的轻轻吐气,直到怀里的小黄狗饿的嗷嗷叫于念才回神。
她把小狗放下,进灶房寻了两个空碗,一个碗盛水,又将馒头揪成小块放进另一个碗里,端着蹲下来喂小狗。
小黄狗这才试探着,夹着尾巴,吃了口馒头。
吃了第一口还没咽下,就迫不及待的将脑袋扎进碗里大口吞吃,边吃边发出嗷呜的护食声。
于念眼睛弯弯,伸手摸小狗后背。
原来当初在秀秀眼里,她吃东西时是这个样子。
于念进屋收拾脏衣服跟粉垫子,可能小狗吃了她喂的馒头,她走哪儿小狗跟哪儿,小尾巴似的。
于念满足起来。
也是缘分,今日张叔他们走了,她正好碰到一只被丢弃的小狗,现在白日里也算是有伴了。 。
长公主府。
武秀沉着脸站在书案后面,气势全开,冷声问,“如何?”
春雨,“您给宫里递消息,李公公在陛下面前提了几句,陛下召忠义侯进宫下棋了,如今忠义侯已到宫门口。”
武秀这才松开攥紧的手指,“亏得褚休戒心重,让我寻人看着小念儿。”
她原本派去看着褚休裴景的人已经调回来,如今暗处跟着保护于念的人是那次大雨褚休跟裴景偷回京城,褚休表忠心愿意供她差使,以此交换,让她派人护她媳妇周全的时候派去的。
这些日子风平浪静,武秀都要以为忠义侯那边没动静了,谁能想到他寻到今日的机会,偷偷见了于念。
“不要脸的老东西,”春风在边上啐骂,“竟用小狗来吸引念念注意!”
狗是忠义侯让人扔在路边的,引来了于念后又让下人捉来,用它跟于念搭话。
武秀,“让人进来。”
春雨出去,随后书房的门再次打开,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小贩低头进来,干脆利落的单膝点地行礼,“殿下。”
武秀双手搭在身后,皱紧的眉头没松开过,“萧锦衣跟念念说了什么?”
小贩顿了顿,“忠义侯说了什么属下倒是知道,至于于家娘子说了什么,属下属实不清楚。”
武秀顿住,“?”
小贩皱脸,“娘子她抬手比划的手语,根本没出声,属下实在没看懂。”
“手语?手语……”武秀愣住,随即松开背后的手指,双手撑在桌面上垂眼笑起来,轻喃,“小念儿。”
果真像小景说得那般,别看于念温和没脾气,乖顺的跟只小绵羊一样,其实警惕机灵着呢。
这不,遇到不熟悉的人,她明明已经能说话了,但又学会了装哑巴。
第100章
“褚休。”裴景喊。
褚休扭头朝后看, 双手抄袖,笑了,“驸马居然来点卯了, 我还以为昨天的枸杞茶喝完,你今日好歹要告假半天。”
裴景, “……”
她也知道那是枸杞茶啊,就是千年的枸杞成精泡茶,也不会见效那么快。
但昨天的确,多了小半个时辰。
裴景仰头佯装看月亮, 心底庆幸天色昏黑光线不明,这才不会被人瞧见她脸上的红。
褚休不再逗她, 两人并肩往翰林院走。
裴景, “张叔张婶他们今天跟我叔伯一起回清河县, 我也没办法相送。”
褚休倒是看得洒脱,“昨日都聚过了, 今日送跟不送心意都不会变, 何必追求这个仪式。”
裴景一愣, 眼底带笑,“也是。”
裴景想起昨夜的药箱, 问褚休,“药是殿下以我的名义送的, 念念没发现什么吧,我还跟殿下说念念收到药躺在床上怕是要想上小半夜。”
褚休回想了一下,含糊点头,“是响了小半夜。”
床响了小半夜。
之前小院里人多褚休也不好意思在床帐四角装铃铛, 如今院里只剩她跟念念两人,四角金铃倒是可以提前安排了。
到时候就算她跟念念摇晃上一夜也不用担心吵到别人。
裴景, “我就说念念心细又警惕,这样下去她迟早要怀疑别的。”
裴景说完见褚休没动静,疑惑的看向她,“你在想什么?”
褚休脱口而出,“想媳妇。”
一句话把裴景堵住。
褚休笑着扭头看她,“你不想殿下?”
裴景假装低头整理袖筒,摸着袖子又想起来这外衫早上也是长公主帮她穿上的。指尖被烫到般,蜷缩着收进袖筒里。
两人大婚后的这三天几乎没分开超过半个时辰,这会儿陡然早起点卯,裴景是有些不习惯。
褚休伸手拍裴景肩膀,“我真在想念念,张叔张婶跟春桃一走,小院里就念念自己在家。晚上还好,白天小院冷清孤寂她肯定不适应。”
裴景倒是没想到这个,跟着皱眉,“雇个丫鬟呢?”
褚休侧眸睨她,“我俩日子还没富裕到这个地步,而且念念性子慢热,家里突然多个生人她也不自在。”
那就难办了。
褚休嘿嘿笑,语气得意,“亏得我早就给念念物色好了玩伴。”
裴景,“?”
褚休只笑不语开始卖官司。
“褚兄,裴兄。”李礼远远瞧见两人,扬声打招呼。
翰林院里点着油灯蜡烛,坐在这里的都是不用早朝的五六品京官。大家来了之后都是先点卯,点完坐在椅子上把饭吃了再做事。
李礼拎着油纸袋,挨个分给褚休付见山,瞧见裴景今日回来,挑眉一笑,将藏在袖筒里的油纸袋递给他,“这份是咱驸马的。”
裴景木着脸。
李礼笑着,“裴兄喜欢的生煎,今日赶早给你买的。”
裴景这才接过油纸袋。
谢过李礼付了饭钱,裴景拎着袋子跟在褚休身后,心里还惦记着褚休刚才那话,“你给念念找了什么玩伴?”
褚休刚捏了个生煎塞嘴里,汤汁烫的她张嘴哈气说不出话。
她指着嘴,咽完口中的东西,才勉强说道:“你下午就知道了。”
这生煎烫归烫,可味道实在是好。
褚休低头看,准备等她沐休时早起买给念念也尝尝。 。
早上的那顿自己解决,晌午翰林院管饭,虽不是多美味的佳肴,但一荤一素馒头米饭都有。
吃罢饭歇息半个时辰,又该上值了。
翰林院事情不多,基本酉时初就能放班回去,尤其他们不算翰林院常驻官员,就算临时事多要加值也轮不到他们。
李礼收拾书袋感慨着,“珍惜这段好日子吧,等到了户部,听说都要点灯熬油到戌时才能走。”
尤其是年中跟年底,户部最忙的时候都能熬到亥时中。睡得晚不说,清晨点卯却是雷打不动,晚睡早起事情多,怪不得户部的官员整日面无表情宛如行尸走肉。
李礼看付见山,“刑部都比户部舒坦。”
付见山,“事多钱也多。”
李礼笑起来,“也是这个理。”
他拖家带口的住在京城,倒是不怕加值,毕竟加值有津贴能多赚些银钱,而且在长公主手下做事李礼已经很满足了。
他跟付见山是户部刑部,裴景大婚后接手礼部筹办女子入学,估计也忙,唯独褚休在吏部好像没那么忙。
官员调任升迁下放基本都是年底的事情,如今不过六月份,想来还能清闲几日。
褚休听完李礼这话啧啧摇头,“不好说啊。”
她要是年底想要升迁的官员,以及不想下放到偏远地区的小官,肯定不会临阵才磨枪,贿赂奉承都是要提前做的,早早的把路铺好年底才放心。
六部里面,油水最多的可能都不是管钱的户部,而是管着官员的吏部。
她这个时候去吏部又是在忠义侯手下做事,里头还牵扯着念念的金片,想要清闲简直比登天还难。
果然老丈人跟女婿天生不对付!
“褚休。”
有个小太监站在门外,探头朝里喊。
收拾东西准备放班的几人同时看过去。
褚休回神,连忙出去,笑着拱手,“东西买到了?”
小太监,“自然。”
裴景心里好奇,立马站起来探头看。
是串小鱼干,数着约莫有个五六条。
她茫然的看褚休,“你要这个做什么?”
念念要是想吃鱼的话,她让人送些新鲜的过去就是,鱼干有什么好吃的。
还有这才在翰林院当值大半个月,褚休居然连采买的太监都搭上话了!
念念之前说褚休跟狗都能聊上两句,当真是没冤枉她。
褚休拎起鱼干凑近嗅了嗅,很是满意,“闻着味儿就不错。”
她掏钱付给小太监,“劳您辛苦一趟,回头有时间请您吃酒。”
“行嘞。”小太监笑着收下银子拱手离开。
褚休拎着小鱼干进来。
李礼挎上书袋,凑近了看,“鱼干有什么好吃的?尤其这么小肉又少,炸着吃?”
褚休,“谁说我是买给人吃的。”
人当然觉得这样的鱼干不好吃。
“我买来聘小猫的。”褚休自己没时间去买,就花钱托了负责采买的太监帮她带点小鱼干。
她一个月前就打听过了,龚大学士家里的大猫生了一窝小猫,她从那时候就惦记着,缠着大学士给她留一只,到时候她去抱。
如今小猫满月,加上张婶回清河县,褚休就打算今日便带上小鱼干去跟龚家大猫聘一只小猫回来。
褚休,“你们先回去,我去抱猫。”
“行。”李礼跟付见山往外走。
李礼左右看,“裴兄呢?”
裴景还坐在后头没动,丝毫没有放班的意思。
李礼好奇,扭头看他,“裴兄不走?”
裴景眼眸闪烁,手上忙碌整理纸张书籍,轻声说,“我等一会儿跟殿下一起走。”
李礼,“呦~”
裴景红着耳朵抬头急忙解释,“我是蹭殿下马车回去,正好顺路。”
可不顺路吗,夫妻俩住一起,还有比这个更顺的路吗。
李礼笑,“那我们先走了。”
“好。”裴景舒了口气,殿下说今日没有早朝她多练会儿枪先不去礼部,让马车单独送她过来,傍晚让马车再接她回去。
裴景想等殿下一起,打算磨蹭一会儿晚走半个时辰等一等她。
要不然自己就跟褚休一块儿去龚家看小猫了。
其余几人都离开,座位上唯独留下裴景。
翰林院同僚诧异的看着她,开口就是:
“裴兄到底是要接手礼部的人,女子入学史无前例,裴兄现在就开始加值,属实辛苦,不愧是武秀长公主的驸马。”
裴景,“……”
虽有奉承的意味,可听的裴景一阵羞愧。
她本来只想磨蹭一会儿等等殿下,如今被三言两语架在了高处,只得认真加值。
原本轻飘飘的心被公务压得寸寸下沉,裴景猛灌两口凉茶提神,算是提前体验了李礼入职户部后的日子。 。
褚休蹭龚大学士的马车去龚府。
车厢里,龚学士笑着说,“你也不算小了,现在也是入朝为官日子稳定,怎么不跟你媳妇要个孩子呢。”
他伸手指褚休手里的小鱼干,“要是有了孩子,哪里用得着跟我家猛虎聘个崽回去。”
龚家大猫名叫猛虎。
褚休为难的嘶了口气,隐晦的说,“主要是身体不好,已经在喝药调理了。”
龚学士惊诧的看向褚休,难以置信,他这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
褚休低头拱手,“学士莫要往外说。”
“自然,”龚学士手搭在膝头上,措辞安慰,“……那你聘只小崽回去家里是热闹些。”
可怜褚休仪表堂堂学识满腹人又机灵,怎么就有这种毛病呢,天妒英才啊。
龚学士怜惜一把,觉得褚休能把这种事情告诉他也是打心底信他真心想聘小猫。
他叹息,多劝了两句,“药可不能停,要是现在看的大夫不行,我宫里御医那边也有点门路可以为你引荐一二。”
褚休点头,“我知道。”
“药”喝着呢,枸杞茶天天不断。
褚休也不算骗龚老,毕竟她跟念念就是生不出小孩,要是对外只说念念身体不好不适合生育,好事的人该想着给她塞个妾室了。
毕竟她即将到吏部任职,提前巴结她总没有坏处。
褚休索性趁着聘小猫的时候顺势把她不行的消息放出去,绝了旁人的心思。
龚府到了。
褚休跟在龚学士身后来到院里。
龚家人是真喜欢小猫,还给它专门垒了个遮风挡雨的猫屋,里头铺着适合磨爪的糙毯子。
褚休蹲在猫屋门口看,“怪不得叫猛虎呢。”
大猫是只橘猫,皮毛油光水滑,像个小老虎。她瞧见有生人也不害怕,爱答不理的扫了一眼,翻开肚皮继续睡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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