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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陆拦不住他，只好让开任他撞开自己的肩大步下了楼。
然后他转头看向地上的方敏恩，刚刚还带着点责怪关切的脸上显出万分的不满。
“敏恩，你这次确实有些太过了。”
今天来了那么多外人，他却在蔺宋文眼皮子底下勾搭裴峙，不仅碰了，还留了痕迹，此举确实跟当面扇男人耳光无甚区别了。
怪不得惹得蔺四大动肝火。
方敏恩自知理亏，仰头看着天花板，默不作声，只任由他教训。
林陆看他这副丧了气的死鱼样，终究又还是有些不忍。便一边走近伸手拉他起来一边说道：“而且蔺四马上就要结婚了，跟他分开是迟早的事情，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迟早的事？”
方敏恩拂开他的手，冷笑道：“你不会真以为齐家那个小丫头能管得住蔺四吧？”
林陆被他推开手，也不生气，就靠住一旁的书桌，垂头看着他：“齐家的丫头当然管不住他，可齐家可以。蔺四娶那个丫头就是奔着齐家去的，不说长久的，至少新婚那段时间他绝对分身乏术。”
林陆看着方敏恩，神色冷静到甚至可以用冷酷形容。
“你不就是想睡他吗？那足够了。”
方敏恩怔怔地与他对视，半晌他弯起嘴角，脸上显出一抹笑。
“我们还真是蔺四的好兄弟啊。”
林陆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也不生气，只轻轻耸了耸肩：“我只是不想让一个外人破坏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方敏恩条件反射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没想起来。
他侧身爬起来，忍着身上各处传来的剧痛，在凳子上坐下。
“不过你说得也对。”
他想起裴峙在他面前哭泣的脸，也听见裴峙的哭声，方敏恩看着林陆，意味不明地扯起一个笑：“确实是迟早的事。”
裴峙知道婚讯的那天，就是蔺宋文要失去他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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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峙拎着那个装满了桃子的篮子回到车上的时候，蔺宋文还没过来。
他把手里的篮子放到脚边，冲着前面的司机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后便自顾自地发起了呆。
他思索着秦豫温的话，脑子里却在回顾蔺宋文在餐桌上的样子。
男人阴阳怪气，仿佛看全世界都不顺眼。
裴峙知道自己应该生气，气所有人都以为他和方敏恩之间有点什么，可他看着车窗外正大步向这边走来的人，却又忍不住想：如果呢？如果这一次蔺宋文真的只是因为他，而不是因为自己被方敏恩下了面子而生气呢？
念头在脑子里冒出一瞬后又立马消失。
裴峙收回视线，正襟危坐，在心底冷笑，嘲讽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没出息。
随着一声轻响，车门被拉开，男人带着通身的气势挤了进来，在他身边坐下，然后再反手狠狠一带，那门便又被重重合上了。
砰的一声落进裴峙耳朵里，哪怕他早有预料，此时听见仍旧忍不住抖了一下。
而这一下落在蔺宋文眼睛里，却恰恰好成了他心虚的象征。
他想起裴峙脸上的那个指印，想起方敏恩在书房里说的那些话，心脏猛地揪成一团。难言的嫉妒如同利刃，要将他的心剖开，将他的肉体乃至灵魂，千刀万剐。
他敢那样威胁方敏恩，却不敢审问裴峙一句。
蔺宋文甚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下地狱了。
他脸颊紧绷，额角青筋直冒，内里暴虐欲望暴动，面上却尽力保持着冷静。
他垂着眸子，居高临下地打量裴峙。
目光仿佛刮骨刀一般地顶住裴峙的脸皮，从抖动的眼角到紧抿的唇瓣，他从上到下地扫视，把原本目视前方的人看得忍不住转过脑袋，然后他再猛地收回。
厉声对前面的司机喝道：“开车啊！”
司机和裴峙又被他吓得一抖。
随着引擎声响起，车内彻底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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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晚上可能有，也可能不会有
第19章 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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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宋文确实在生气。
当裴峙一下车还没挪步就被从另一边车门下来的男人伸手扛起大步往屋子里走去的时候他就立马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因为姿势原因看不见蔺宋文的脸，但能听见响动。
裴峙听着男人厉声喝退屋子里那些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的下人，然后扛着他迈着任谁看了都觉得急促的步伐大步往楼上的卧室走去。
沉闷的脚步声落进耳中，是发怒的前兆。
裴峙没挣扎，心里也没什么害怕的感觉。他温顺地趴在男人肩上，垂着脑袋光明正大地走起了神。
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他认真思考着蔺宋文生气的原因。
是因为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碰了不爽还是因为被兄弟背刺而感到不痛快？
又或者，有没有一点点，是因为在乎他呢？
最后一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裴峙先是一惊，然后猛地回神以后他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
自己还真是，死性不改。
这么多年了，仍旧是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也怪不得方敏恩会看不起他。
想到这里，裴峙嘴角的笑意凝滞，然后逐渐消退，整个人仿佛只一瞬间便被蓦然涌上的疲惫感侵蚀，吞没。他垂眼看着飞速移动的地面，脑子里终于再没有了任何想法。
蔺宋文扛着人一路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关门时房门甩上砸到门框发出的巨响吓得楼下静默站着的管家抖了一下。
想起被蔺宋文扛着上了楼的裴峙，他脸上不由得显出点忧心的表情。
管家有些担心裴峙。
不仅是因为作为看着蔺宋文从小长大的人，他很清楚对方褪去表面那最后一点体面后骨子里的个性到底有多恶劣。还因为随着这些年蔺家的地位越发稳定，蔺宋文的状态也越发平和，他其实已经很久没见过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眉眼脸色都沉着，愤怒与暴戾的情绪都被强行压抑，只等着一个机会就彻底爆发，再不留半点情面。
他上次露出这种脸色，还是当初他刚刚接手蔺家时。
蔺家是个大家族，人多，想法也多。或许是因为不服蔺宋文，又或许是真的野心太盛，总之在蔺宋文刚刚接手蔺家，还没有彻底稳定自己的根基时，他的一个同族叔叔暗地里生了异心。
不仅送了人到蔺宋文身边卧底，联合其他家给蔺家使绊子，最后甚至还查到了裴峙头上。
蔺宋文不会怕被人发现自己在外面养的情人是个男的，但裴峙不一样。
他是个明星，是公众人物。
所以当蔺宋文发现裴峙的信息被人泄露给了狗仔时，他几乎可以说是勃然大怒。
原本基于血缘关系的最后一点仁慈被毫不留情地斩去。
他一边吩咐人不管是用钱，还是用一些别的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总之一定要确保彻底销毁狗仔手里的那些东西，一边对他的这位叔父展开了彻底的清剿。
那一次，整个蔺家从上到下都进行了大洗牌。
从此，偌大一个家族，成了蔺宋文一个人的一言堂，再没人敢动什么歪心思。
那样的蔺宋文冷血到让人胆寒，可管家也只是感到心惊而不觉得恐惧。
但这一次不一样，这样的怒火是冲着裴峙去的。
管家怕这样极端的情绪会伤害裴峙，更怕他清醒后后悔，又会反过来伤到蔺宋文自己。
于是管家在原地沉吟了片刻，然后转身去拨了家庭医生的内线电话。
而比起楼下管家的紧张不安，楼上的气氛却更显焦灼。
裴峙被扔到床上，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的视线便蓦然暗了下来。
随着下巴传来闷痛，他被蔺宋文捏住下巴强行仰起了脑袋。
男人跟他离得很近，近到裴峙可以看清楚他眉心隆起的褶皱。
他真的很生气啊。
裴峙的视线落在上面，脑子里又忍不住开了一下小差。
而与他咫尺的蔺宋文自然没错过他脸上神色一瞬间的空白，微微的错愕过后，是难以置信的暴怒。
“裴峙。”
裴峙回过神，听见男人低沉到仿佛是从齿缝间吐出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当着我的面还敢跑神，你真是好样的。”
蔺宋文冷笑了一声，目光阴鸷地看着他。
裴峙没说话，只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蓦地弯起了眼睛。
十年过去，裴峙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畏畏缩缩的新人了。
他早就已经不再害怕蔺宋文在他面前发疯。
“蔺四。”
他无视了男人的暴怒，也无视了下巴处仿佛要把骨头都捏碎的剧痛，在蔺宋文的注视下，做了一个令人吃惊的举动。
他突然伸手抚上了男人的脸。
裴峙的手很冷，细长的指节落在因勃发的怒意而滚烫的脸上带着安抚的意味。
然后蔺宋文听见他说。
“你现在这样，是在吃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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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先写点甜的，不然后面怎么虐得起来？
第20章 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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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峙突然问他是不是在吃醋。
蔺宋文觉得他是在转移话题，但是他看着裴峙。他温顺地躺在他身下，仰着脸弯起眼睛的样子仍旧和十七岁那年站在他面前叫他蔺先生时一模一样。
蔺宋文没说话，手上的力气却和心里的火气一起不由自主地卸了下去。
他定定地注视着裴峙，想从他脸上的表情里看出他问这个问题的动机，也想从他的神色中窥视他与方敏恩到底有没有一丝他不知道的情愫存在。
如果有的话，他就……
蔺宋文在心里构想了很久如果他真的捕捉到那点情愫后自己应该向裴峙施予什么样的惩罚教训。
可是过了许久，他还是没有想出答案。
然后蔺宋文终于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他确实是拿裴峙没有任何办法的。
就算裴峙真的跟方敏恩有点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蔺宋文觉得自己好像除了把人拖上床肏个半死，然后再拿链子锁着，让裴峙这辈子再没办法从这个家里，从他身边离开，去跟对方有任何接触以外便再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他能想出一万种弄死方敏恩的办法，却拿不出一种去对待裴峙。
他舍不得。
甚至如果某一天裴峙为了某个人——或许是方敏恩，又或许是别人，豁出了命地跟他闹，他说不定还会心软，真的就遂了他的愿。
蔺宋文在心里意外自己的大度，虽然这大度伴随着难言的痛苦一起在心里积蓄。
但他想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确实是有可能放手的。
还是那个理由。
因为他舍不得。
他的目光晃晃悠悠地盯住裴峙，脸上带着让人看不懂的神色。
裴峙看他默不作声，提起的心脏开始缓慢地向下沉去，然后在身体里滋生出一种名为煎熬的感觉。
他突然又不愿意再等蔺宋文的答案了。
裴峙在心里厌恶这样反复无常的自己，垂下眼眸，刚要收回手，手腕却被紧紧扣住。
他一怔，抬眼看去。
蔺宋文伏在他上方，用一种他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他许久，然后开口说道。
“你喜欢他吗？”
蔺宋文没有回答他，却问了他一个爆炸性的问题。
裴峙的心脏猛地一顿，然后几乎是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他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那感觉甚至远超他在各种电影节上等候奖项宣布。
他像是一个支付巨额财产买了一张不知道开奖日期的彩票的赌徒。
蔺宋文就是他的大奖。
等待十年，终于在耐心告罄前看见了一点渺茫的希望。
裴峙在心里疯狂思索着蔺宋文突然这样问他的原因，眼睛也紧张地眨动，试图从男人脸上看出任何愤怒的端倪。
可是什么都没有，他觉得比起愤怒，蔺宋文更像在难过。
因为拍戏需要揣摩角色，裴峙其实是一个很喜欢观察别人微表情的人，他曾经为此甚至还特意去拜访了一个非常有名的心理学专家。
对方告诉他，相由心生，无论一个人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最终都一定会表现在脸上，如果那个人非常擅长掩饰。
那该怎么办呢？
裴峙若有所思地问道。
那位年纪已经不算太小的教授温和地笑笑，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你就想办法让他表现在脸上。
裴峙于是收敛了笑意，突然开口说道：“如果我说是呢？”
他厌恶拿方敏恩当借口逼迫蔺宋文，更厌恶这样反复试探蔺宋文心意的自己。
因此裴峙决定如果这一次再没有等到答案，他便彻底放弃。
本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已经在心里生出了消极的念头，可视线中，蔺宋文的表情却在他说完那句话后慢慢发生了变化。
一点点抿起的唇角，逐渐绷紧的下颌线，在裴峙言语的催化下，从心底泛起的嫉妒正在缓慢蚕食这张脸上那些不明缘由的悲伤，将它们全部转换为肉眼可见的暴怒。
裴峙是个非常优秀的演员，蔺宋文看不出他说这句话时是不是真心，但不管是不是真心，他都终于再无法容忍了。
蔺宋文在心底毫不留情地扼杀了一分钟前那个大度的自己。
去你妈的，他绝不会放手。
阴晴不定的男人目光阴沉地盯着裴峙，仿佛已经掉落地狱变成恶鬼。皮囊依旧人模人样，灵魂却在他身体里咆哮着要将裴峙吞吃下肚。
如果裴峙真的喜欢上了方敏恩，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个地步。
蔺宋文在漫长的一阵纠结后终于想到了惩罚的措施。
他不介意去秦豫温手里弄点药物来消磨裴峙的意志。不会损害身体健康，但已足以将他彻底困在自己身边。
蔺宋文心底暴戾的想法几乎已经无法压抑，而把他的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的裴峙，胸膛里迟钝笨拙的心脏却像终于被人凿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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