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闭上双眼, 两行清泪滑下。
他的肩膀轻轻颤动着,紧咬着下唇,还是泄出了一丝哭腔。
那些藏在心底的委屈, 好像一下子全部涌现在心头。
“对不起, 宝宝,是我的错。”江景盛红了眼眶,无措地擦拭着容清的泪水,慌乱不已。
容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圈住江景盛的脖子,抱住了他,哽咽地说道:“我想拒绝你。”
江景盛轻拍着他的背,说道:“那就拒绝。”
“可是。”容清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泪水打湿了江景盛的肩膀,哭得抽抽噎噎, 急切地想要解释:“可是, 我怕你生气, 又担心这是你给的唯一一次机会。”
江景盛心里的酸涩快要将他逼疯,用力抱紧了怀里的人, 声线低哑,难过地开口:“怎么会生气,更不可能是唯一一次机会,不想就拒绝,我会一直问,直到你愿意为止,我还怕你会嫌我烦。”
“我不是想报复你,我只是,只是……”容清嘴唇颤抖,哽咽的声音在唇齿间打转,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挤出来,夹杂着呜咽和喘息:“我只是觉得委屈。”
“我知道,我都知道。”江景盛一下又一下摸着容清的头,他嘴笨,不会说什么哄人的情话。
容清在江景盛怀里哭了很久。
他有很多委屈说不出口。
也无法在江景盛面前,诉说那些难堪的过往。
“咕——”
容清僵了下,他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早该饿了。
他悄悄地把眼泪鼻涕蹭到江景盛的浴袍上。
江景盛假装不知道,却还是被他幼稚的举动可爱到了,柔声安抚道:“不哭了,你今天还没吃过东西,我先去给你做饭好不好?”
“我才没哭。”容清嘴硬地松开了搂着他脖子的手,将他推开。
江景盛去浴室打了盆热水,拿来热毛巾给容清擦脸,看着他红肿的眼眶和哭得通红的鼻子,忍不住笑道:“哭得跟小花猫一样。”
容清被他捏着脖子,只能被迫抬起头让他给自己擦脸,原本他还在为自己失态大哭的模样感到尴尬,闭着眼试图糊弄过去,听到江景盛的这句话,像是炸毛的小猫,轻轻踹了他一脚。
江景盛轻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说:“我先去做饭。”
下一秒,容清羞恼地拍掉了他的手。
晚饭吃的是江景盛给他做的蛋炒饭。
很久以前,他们刚在一起同居的时候,每天吃得最多的就是江景盛做的蛋炒饭。那时候他们两个都不太会做饭,江景盛不想让他这么辛苦就去学做菜,因为厨艺不精,做出来的味道很怪,而这道简单的蛋炒饭,是江景盛最拿手的。
容清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好吃。”
江景盛笑了笑,给他端了一碗汤。
看着坐在他前面吃相一模一样的父女俩,他心里格外满足。
吃完饭后,江景盛在收拾厨房,容清陪着容橙在做幼儿园布置的家庭作业:做手工。
容橙抱着容清的胳膊,撒娇道:“爸爸今天睡了好久,都没有陪橙橙玩游戏。”
容清下意识地瞥了眼厨房的方向,带着几分心虚开口:“嗯,爸爸昨天太累了,所以一直在睡觉,下次再陪橙橙玩。”
容橙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不解地问:“爸爸为什么会累?”
容清被口水呛了下,支支吾吾的,一时间不知道要找什么理由来搪塞孩子,看着容橙扑闪的大眼睛,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呃,爸爸……”
“爸爸昨天做了小饼干,所以累到了。”江景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容清身后,替他接了这句话。
容清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对,明天橙橙就可以带着爸爸做的小饼干去幼儿园了。”
容橙:“谢谢爸爸!”
容清被她的笑容感染,只是在提到幼儿园的时候卡了下,他犹豫地瞥了一眼江景盛,心里有几个疑问,却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又转移了视线,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这番小动作没瞒住江景盛的眼睛。
虽然他还在笑着和容橙做手工,但江景盛明显能察觉到他的心情忽然就低落了许多。
容清的喜怒形于色,不开心时会蹙着眉心,唇角垂下,开心时眉眼弯弯,还能瞧见他唇边那个轻浅的小梨涡。
江景盛看向容橙,柔声说道:“今晚早点睡,妈妈明天送你去幼儿园好吗?”
容橙:“爸爸呢?”
容清还没来得及开口应下,江景盛抢先说道:“爸爸今晚也要忙着做小蛋糕,可能没办法早起陪橙橙去上学了。”
容清整张脸迅速蹿红,在容橙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扭了一下江景盛的腰。
在孩子面前胡说些什么呢?
江景盛握住他作怪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眼里还带着化不去的笑意。
……
……
“勇敢的灰姑娘和王子在舞会上翩翩起舞,王子被这位美丽的姑娘吸引了全部心神……灰姑娘落荒而逃却留下了她漂亮的水晶鞋,王子为了找到这位心仪的姑娘……”
容清坐在床边,翻看着童话故事书,哄孩子睡觉。
容橙:“那灰姑娘喜欢王子吗?”
容清:“他们在舞会上一见钟情。”
闻言,容橙亮晶晶地盯着容清说道:“是不是跟爸爸和妈妈一样?”
容清微微一愣,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
直到容橙睡着,他还是心不在焉地想着往事。
回房的时候刚好碰见来寻他的江景盛,他心里装着事,整个人都呆呆的。
江景盛揽着他的腰将房门关上。
门关上的那一刻,将他抵在门板上,俯身亲了他一口。
“在想什么?”
容清被他捏住手腕,动弹不得,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含糊道:“在想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
江景盛轻笑了声,随后又亲吻着他的嘴唇,趁他不注意时撬开了他的牙关,吮咬着他柔软的舌尖。
在容清呼吸调整不过来的时候才渐渐地松开了他,整个房间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喘息声。
外面雪花簌簌,房间的炭火烧得正旺。
暗黄色的灯光在此时此刻显得有些暧昧。
江景盛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瓣,笑道:“我对你也是一见钟情。”
容清被吻得有些缺氧,脑袋一片空白,在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意识才渐渐回笼:“你听到了?”
“嗯。”
江景盛松开了他的手腕,将他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从一旁的抽屉里掏出一瓶药膏。
容清见状连忙阻止,声音都变得结巴:“已、已经好了,不用再涂了。”
江景盛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下午看到的时候还肿着,再涂一次好得快些。”
容清的脸冒着热气,羞得想要把自己藏进被窝里:“那我自己来。”
“你够不着。”
江景盛轻松地把他拿捏住,让他像下午那样跪坐在自己怀里。
容清挣扎了好一会,软绵绵的力道更像是在撒娇。
江景盛压着他亲了好一会。
半晌后,容清瘫软在江景盛的怀里,红着脸任由他变相欺负自己。
清凉的膏药覆盖了那灼热火辣的肿胀感,冰凉夹杂着一丝快感,让容清忍不住在他怀里颤栗。
他用力抓着江景盛的手臂,唇边止不住溢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直至膏药彻底融化,江景盛抱着他温存了许久。
容清趴在他的身上,满脸潮红,像熟透的柿子,香甜诱人,眼角还沁着泪珠。
江景盛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说道:“橙橙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她不会把橙橙从你身边带走。”
容清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你今天……”
“嗯,所以你不用担心。”江景盛顺势搂着他的肩膀将他提上来,双手圈住了他的腰身将他压在身下。
容清皱眉:“她怎么会同意?”
江景盛凑到他的颈侧深深吸了一口,轻舔了一下,哑着声音说道:“她凭什么不同意?那是你的孩子。”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容清忍不住躲闪。
江景盛吮着他的耳垂,在他耳边留下一串又一串的湿吻。
“宝宝,我只有你和橙橙了。”
第24章
“你好重。”容清被他舔得受不了, 酥酥麻麻的痒意让他颤栗不已,心慌意乱地想要推开埋在他颈窝上的脑袋。
江景盛不但没有停下来,还将他的双手拉过头顶用一只手箍住他的手腕, 不许他乱动, 一只手在他_游移。
容清别过脸, 想要避开他那充满情_又炽热的眼神。
他的双颊染上绯色遍布整张脸, 一点点蔓延至耳根, 瘫软在他的怀里,带着撒娇的意味向他求饶:“昨晚不是才_过吗?”
江景盛执着地在他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一枚又一枚深色的吻痕。
容清颤动不已, 连声音也跟着抖动:“不要,橙橙会看见的。”
明天橙橙看见他脖子上的吻痕会好奇,他很难跟橙橙解释为什么脖子上会有这么多斑斑点点。
说什么蚊子咬的, 下雪天哪里来的蚊子。
小孩子也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听到容清的话, 江景盛只是轻轻把他的脸掰了回来,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唇角,依恋地蹭了蹭他的脸,说:“我好想你。”
容清微微惊讶,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像是有一头小鹿在乱撞,悄悄地攥紧了被褥。
他的思绪全乱了。
脑海里只剩下这句话,一直在来回播放。
江景盛专注地盯着他看, 眉宇间全是温柔的气息,见他因为害羞而躲闪的目光, 忍不住又在他的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分开之后, 我回去找过你。”
哪怕那时候的容清因为想要摆脱他而说了很多让他难堪的话, 哪怕那时他们已经分手,可江景盛还是放不下他, 想要回去找他,想要挽回他们这段感情。
在他心里容清比尊严重要。
他可以丢掉他那所谓的自尊心,但他不能没有容清。
在昏暗的光线里,江景盛难过地抚摸着他的脸,声音充满了苦涩:“可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那间充满甜蜜回忆的残旧出租房在他来到时已经人去楼空。
他找遍大街小巷都看不到容清的身影。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号码之后再拨……]
[对方账号已注销。]
[你要找容清?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江景盛已经想不起来那时候的他是怎么熬过那段时日的。
“真好,你又回到我的身边。”江景盛紧紧地搂着他,像寻回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容清脸上的燥热一点点散去,低垂着眼睛,沉默了许久。
那时的他刚得知自己怀有身孕,他还没来得及跟江景盛分享这件事,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他慌乱不已想要找江景盛商量,可齐箐率先找上了他。
他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被江景盛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可能会不同意他们两个交往,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齐箐代表的是整个江家的态度。
她一副谈判的模样让容清心里凉了半截。
而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生活在社会底层,没见过什么世面,却也知道他这样一个普通人没办法与资本家斗。
他不是不相信江景盛,而是他不想让江景盛为难。
他是一个没有家的人,所以他不希望让自己成为江景盛的选择题。
他退怯了。
虽然齐箐说过他们江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但容清还是很害怕,害怕他们会发现他怀孕,会抢走他的孩子。
也害怕像他们这样的豪门会觉得他和他的孩子是江家的丑闻,赶在他的孩子还未生下来之前就扼杀掉。
所以他担惊受怕,东躲西藏,想要远离江家的势力。
他连票都不敢买,坐了好久的大巴车,四处漂泊,最后选择窝在了偏远的南芜乡。
他甚至把所有社交账号都注销了,换了张手机卡。
如愿地与江景盛彻底断开了所有联系。
他其实没想过要用这种方式报复江景盛。
他只是走投无路,只能这样做。
感觉到江景盛难过的心情,容清的双眼一热,眼泪滑过眼角。
当时的他太小了,没能力也没办法去更好地处理他们之间的事。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江景盛将他抱在怀里,吻着他的发顶,他心里藏着许多话想要说给他的心上人听。
“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给你打了很多次电话。”
容清强忍着压下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哑声说道:“那张手机卡我很早就不用了。”
“嗯,我知道。”江景盛吻着他的脸,敛去眼底的失落,轻笑出声:“每次想你的时候,就会给你打一次电话,我知道那是空号,但我想打给你,想跟你说说话。”
他没告诉容清的是,自己每天都会想他,思念总是无声无息,又无时无刻会出现。
所以那通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有时候一整晚就拨了数百遍。
在电话自动关掉之后,他会继续拨打下一遍。
就这样,来回重复一晚上。
“直到后来,你的电话号码被重新占用。”
那一天是他们分开的第三年,客厅里散落着许多空空的酒瓶子,他醉酒上头,拿着一瓶酒走到阳台,夜晚的凉风都无法吹去他心底的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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