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一重,叶风竹抬手,摸到了一片柔软的花瓣,无奈地叹了一声:“好端端的,你又摧花了。”
李慕生却理直气壮:“这怎么能叫摧呢,这些话能戴在师父的头上,是八百年的功德与超度!”
她边说边走到叶风竹身后,两手抓住她的手:“师父抓好了……”
话音落下,她松开叶风竹的手,抵在了叶风竹后背:“三,二,一……”
李慕生手上轻轻一用力,往前推了一把,那秋千就高高地荡了起来。
伴随着秋千高荡,叶风竹扬起精致的下巴,看向天空。炽热的太阳高悬在天上,透过薄薄的眼纱,照亮了她灰暗的双眸。昏暗之中,她隐约看到了一团暗红的火。
只是惊鸿一瞥,秋千又开始回落,跌回了树荫。就在她以为太阳不再之时,李慕生的手又往前推了一把。
“嘿……”
秋千扬起又跌落,扬起又跌落,叶风竹的思绪也被来回牵扯。
李慕生推得很用心,一边推一边问:“好玩吗师父?”
叶风竹御剑飞行两百年,什么危险刺激的情形没经历过,荡秋千不过是小事一桩。
可是裙摆扬起时,叶风竹却道:“嗯,好玩。”
淡淡的,听起来没什么情绪,但李慕生就是觉得她很开心。
她推得更拼命了。
如此玩了好一会,叶风竹示意她停下来,表示自己要歇一歇。
秋千渐渐地平稳,李慕生跳到了叶风竹面前,两手抓着秋千,笑吟吟地问她:“一会还玩嘛师父。”
叶风竹也没回答她,只是握着锁链的手往上,握住了李慕生的手,用自己的手蹭了蹭她的手背。
李慕生一下就怔住了。
她垂眸看向叶风竹,对方低着头,双眼蒙着眼纱,沉默静坐着。只是挨着李慕生的手,还在蹭她的手背。
不知道是不是李慕生的错觉,她总觉得她师父在等着自己吻过去。
李慕生的心跳一下就加快了起来。
她咽了咽喉咙,唤了一声“师父”,倾身寻到她的唇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第44章 :“你还叫我师父?”
比起第一次的凶狠, 李慕生这回吻得很温柔。仿佛蝴蝶亲吻花瓣,轻轻地触碰,紧贴着叶风竹的唇瓣, 一点点地往唇角挪去。
她吻得很慢,若有似无, 流连忘返。
叶风竹受她撩拨,终于忍受不了,抬起下颚,迎上她的唇瓣。
李慕生立时激动起来, 稍稍用力以唇舌撬开了她的唇瓣,缠上了她的唇舌。
那是一个很深很深的吻, 结束的时候, 叶风竹喘息不止, 眼角的泪洇湿了薄薄的眼纱。
李慕生很紧张地凑到她面前,唤了一声:“师父……”
叶风竹深吸一口气, 扬起下巴, 语带娇嗔:“你还叫我师父?”
李慕生一愣, 继而大喜。她握着叶风竹的手,颤抖着开口:“风竹……”
叶风竹低头, 轻轻应了一声:“嗯。”
半年之期很快就到了,三月上旬左右, 万器宗送来了叶风竹的婚服。
此时叶风竹的眼睛,已经能朦朦胧胧视物。她端坐在镜子前,隔着眼纱,依稀看到自己一袭红衣的模样。
许多次, 许多次与天魔在识海争夺时,她都梦到过这样的幻象。那天魔总是在蛊惑她, 让她把身体交出来,放下责任,与李慕生在一起。
为了天下苍生这样飘渺宏大的理想,牺牲自己值得吗?
有人会记得你吗?有人会感激你吗?
不会的。
为你伤心的,都是至亲至爱之人。为了一些无所谓的蛀虫,令至亲至爱之人难过,这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因此道心不坚定的时候,她会被天魔拉入醒不来的幻象里。在梦中,她与李慕生点燃红烛,坐在新床上喝了交杯酒。
红烛燃了一夜,醒来后她们就是一对道侣,相爱到老。
恰如此时此刻。
李慕生体贴地替她整理好凤冠,站在她身后,抚着她的双肩一同望向铜镜:“风竹生得真好看。”
铜镜倒映出来的身影模糊,叶风竹看不清李慕生的脸,她很不安。
她伸出手,拉着李慕生来到自己面前,李慕生顺从地半跪在她身旁,仰头望着她:“怎么了?”
叶风竹两手捧着她的脸,轻声道:“想看看你。”
李慕生便稍稍起身,凑到她面前,让她看得更清晰点。
看着看着,叶风竹捧着她的脸,双手往外挪,捂住了她的耳朵。李慕生只觉得耳上一热,紧接着又被温柔地揉了揉。
她仰头,望着叶风竹的唇,心绪浮动:“风竹……”
叶风竹揉着她的耳朵,垂眸望着她,神色仍旧是淡淡的。
她这人自矜自重,禁欲克制,从不懂表达自己的渴望,只盼着李慕生懂。幸好,李慕生是懂她的。
李慕生轻笑一时,抬手揽住她的腰,倾身吻了上去。叶风竹抓住她耳朵的手往下滑,顺着她的后脑勺,来到她的脖颈处,虚虚地挂在她的脖颈上。
很快她的手就挂不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身衣服的关系,今日的李慕生对她极为痴缠。
吻从唇角滑到了下颚,叶风竹稍稍仰首,李慕生又顺着她的下颌线往上,吻住了她的耳朵。
叶风竹颤栗了一下:“别……”
很娇嗔的语气,激得李慕生要发疯。她连忙揽住叶风竹的肩膀,将她压在自己怀里,不停地将吻落在她的耳垂,下颚,紧接着往下……
李慕生埋首于她胸前,难耐地蹭了蹭,呼吸全是乱的:“风竹……风竹……师父……”
“师父……”
她又开始唤她师父,叶风竹被她蹭的浑身酸软,身体烫得可怕。
异样的感觉从身下传来,她抱着李慕生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俯身凑到她耳畔轻声道:“到床上去吧。”
这已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李慕生抬眸,震惊地看向对方。
叶风竹极为羞涩,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咬住了唇瓣:“不想的话,我反悔了。”
想!当然想!
李慕生当即起身,把怀里的女人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
李慕生是个愣头青,真到了床上,才发现自己一概不知。只是顺着欲望将叶风竹剥了个干净,看到对方满布伤痕的身躯时,完全愣住了。
叶风竹也好不到哪里去,注意到那道炽热的视线,她侧身蜷缩着身体,护住自己不能裸露的部分。
李慕生看着她肩膀上的那道伤,眼眶一下就热了。她俯身,将叶风竹的身躯掰正,压在自己下方,将吻落在了她的锁骨的伤痕上。
难耐的吻落满了全身,叶风竹的身躯又热又烫,她实在是受不了这般折磨,索性拉着李慕生的手,来到了大腿内侧,很主动地靠了过去。
李慕生倾身,拥着她躺在了一处。
很快,喘息声填了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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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顺利成章,少年人贪欢,自那之后常常打着双修的名义,与叶风竹黏在一起。
这一日晌午,日光特别好。叶风竹端坐在靠窗的书案前,提笔撰写名册。李慕生从门外进来,见她一副认真抄写的模样,很是好奇:“师父在写什么?”
叶风竹头也不回道:“请帖。”
“请帖?”
李慕生挑眉,走了过去。靠近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地拥住叶风竹的纤腰,视线越过她削痩的肩膀,落在桌面上。待看到“鹿客岛”三个字时,李慕生瞳孔微微颤动。
“鹿客岛?”李慕生偏过头,看向叶风竹,“师父在鹿客岛上有朋友吗?”
叶风竹手下不停,只淡淡道:“不算朋友。”
李慕生很惊讶:“既然不是朋友,为何要宴请?”
要知道早在三月之前,李慕生就将此次大婚的宾客名单交给上官南极,发送出去了。当时叶风竹并没有什么异议,此时却有了别的想法。
听她这般问,叶风竹转眸,隔着眼纱看她:“你既要成婚,热闹一些不是更好?”
李慕生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
这时上官南极的话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不由黯淡了目光,搂着叶风竹的腰,将下巴担在她的肩膀上:“师父……”
声音黏黏腻腻的,叶风竹却也不反感:“嗯?”
李慕生蹭了蹭她的肩膀,小声开口:“你怪我吗?”
叶风竹手上不停,只淡淡道:“我何时怪过你。”
她与李慕生之间,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她刻意引诱的。这世间留给她的东西不多了,什么世俗,礼教,伦常,在她看来都不重要。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无论是缘是劫。
这一日叶风竹写了一百多封请帖,邀请那些被李慕生遗漏的大乘期修士前来赴宴。
时间转瞬即逝,眨眼就到了三月二十一,李慕生的大婚之日。
婚礼的主场仍旧是剑宗的大殿,只是这一次,李慕生把新娘的消息藏得很好。前来赴宴的宾客对此一无所知,一见到守在大殿之外迎客的剑宗大师姐,连忙道贺:“恭喜恭喜,贵宗李少宗主又成婚了。”
说完轻笑,好奇地问了一句:“不知这一次新娘是哪位世家小姐啊?”
大师姐挤出了一个笑容,勉强开口:“李师妹爱妻如命,至今未曾透露……”
她话音落下,鹿客岛的岛主带着一群器修,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未曾透露,我看是不敢说吧!”
鹿客岛岛主,捏了一下自己鲶鱼须,瞥了剑宗大师姐一眼:“旁人不敢说,还当我们不知道吗?当日李慕生丢下水月公主,追着叶风竹离去,恐怕今日的新娘就是她师父……”
他话音未落,只听得“唰”地一声,剑宗弟子齐齐亮剑,将剑尖对准他。
气氛一下弩拔弓张,大师姐蹙眉,厉声道:“来者是客,鹿客岛主,今日是我剑宗大喜之日,我剑宗敬你三分。”
“若是你胡说八道,风大没有闪了你的舌头,我的剑锋也会让你尝尝厉害。”
鹿客岛主收拢折扇一拍掌心:“你……!”
眼见就要打起来,恰好有一位与鹿客岛主相熟的万器宗修士匆匆赶来:“鹿兄,鹿兄……”
对方一靠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边从怀里拿出请帖交给剑宗大师姐,一边推着鹿客岛岛主进去:“你也来参加婚宴……”
“我还以为李道友与你不熟,就不打算请你了。”
他们边说边走,悄无声息地将这次风波给化解了。
剑宗大师姐收了剑,离她最近的叶笑笑靠了过来,很担忧道:“大师姐,若是小师妹她真的与师父……”
“住嘴!”大师姐转身,呵斥了一句,“此事莫要再说!”
她捏住手中的剑鞘,眼中杀气腾腾:“若她真的敢……我就杀了她!”
就这样,这场不知道新娘是谁的婚礼,在各式各样的猜疑,担忧,以及看笑话中,正式开始了。
正午时分,阳光透过天窗洒落在剑宗大殿上,照的每一寸光洁的玉石都熠熠生辉。
满堂嘉宾安坐,浅浅一眼扫过,个个都是有名的宗主或者太上长老。
老友相见,指不定要寒暄一番,说着说着,就说起了今日这场婚事。
“也不知这李道友的修士是谁,竟捂得这般严。”
“还能是谁,叶风竹呗。”鹿客岛岛主从纳戒中掏出请帖,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诺,这请帖还是她自己亲笔写的。”
话音落下,众人一阵哗然:“不是吧!”
“叶风竹……”
叶风竹可是李慕生的师父啊!
她二人成婚,岂不是……
哗然声起,还未等众人讨论起来,远处山巅传来了“铛”的一声。与此同时,上官南极站在大殿前的玉石阶上,高呼一声:“良辰吉时已到,请新人入殿!”
大殿里修士齐刷刷地朝门口看来,只见门外两个红色小影,正急速飞来。
小影一点点变大,落在了大殿门前。其中一人,一袭红色劲装,黑发以红绳高束,正是李慕生。而另一人,红裙烈焰,眼缠红纱,容颜清丽,赫然就是叶风竹。
殿内众人看清了她们的脸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天圣阁的儒生,“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殿外两人,颤抖着道:“无……无耻!”
“师徒不论!不伦不类,无耻!无耻!”
他气得抬手捏诀,就要飞离此地。
就在这时,叶风竹打了个响指,顷刻之间,一座只进不出的渡劫期法阵覆盖了整座大殿。
那修士一接近天窗,就碰到了一股雷劫之力,烫得“嗷”地一声,往回飞了几寸。
殿内众人大骇,儒生大怒:“叶风竹,你什么意思!”
叶风竹浅浅一笑,牵着李慕生的手走入阵法:“别急啊,来都来了,观完礼再走吧。”
第45章 “你可曾与人订过生生世世的契约,可曾与人相爱相知相守数百年?”
李慕生从不知叶风竹是在什么时候, 在这大殿之中设下法阵的。
她想到前阵子对方所书名帖,又想到数月前对方与上官南极的传讯,心中隐隐不安。
纵然如此, 当叶风竹牵着她的手进入大殿之中,她还是握紧了她的手, 迈入门槛,随着她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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