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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城(古代架空)——亦十桕

时间:2025-03-03 09:50:22  作者:亦十桕
  樊麟还记得他曾经对自己说,荣华富贵,位及人臣,为了这些他愿以命相搏。
  他做到了,他也给了,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为他精心准备的骗局罢了。
  骗局揭开,他们之间从来都隔着尸山血海的战场,数不清的阴谋诡计,他却以为他曾对他有过忠诚,而自己是信任过他的。
  都是假的。
  “命禁军分东西两路合围,其余随我正面击之,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樊麟冷漠转身,走下瞭望台。
  这一次,他誓要将他从高楼上拉下来,否则怎解他心头之恨!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真不想写了
  ◎最新评论:
 
第三十一章
  ◎鲜血,火焰,断肢,哀嚎,无人幸免。
  即便处于不利的地位,樊麟也没……◎
  鲜血,火焰,断肢,哀嚎,无人幸免。
  即便处于不利的地位,樊麟也没有选择保守的守势,他的包抄夹击很凌厉,他要拿回自己的主动权。
  邵洺暗叹,樊麟的带兵之才不在樊炤之下,如此局势下也有一战之力,确实难缠。
  但他们必须速战速决,槊阳城的动乱迟早会传到那些在外镇压暴民的将领耳中,一旦在外的北越军队纠集回援,以乌兰目前的兵力,陷入被动的只会是他和乌里木娅。
  邵洺看向稳稳坐阵北越军中的樊麟,年轻的君王身披战甲横刀立马,眉宇间的傲气锋利如刀,不可一世。
  邵洺眼中杀意涌动。
  “擒贼先擒王。”邵洺沉声说道。
  他身后的暗卫神色一凝,抱拳离开。
  被侧面的敌人冲击,乌里木娅并未慌张。这里并不是平原,樊麟的夹击并未发挥最大功效,乌里木娅举刀指向前方的樊麟,放声高喊:“拿下北越王人头者,便是我乌兰第一勇士!封狼居胥便在今朝!今日我乌兰定要用姓樊的血祭奠先烈,以慰逝者之灵!”
  说完,乌里木娅握紧长刀身先士卒冲入阵中左右砍杀,乌兰的勇士们回应着族长的誓约,喊声震天,舍身忘死。
  荣耀与仇恨,从来都是最振奋人心的!
  战马急躁地原地踏着脚打了个响鼻,樊麟收紧手中缰绳,让它安静下来,随后活动了一下握着陌刀的手腕,沉着道:“诛敌有功者,加官进爵,赏银千两!”
  樊麟猛夹马腹,亲自出战,陌刀凶狠,刀光所过血影四溅。
  北越将士士气高涨愈发勇猛。
  俞千戈抓住一匹无主战马的缰绳翻身上马,直冲樊麟而去,樊麟身边的士兵见此,上前阻拦,俞千戈一跃而起,在马背上一踩越过面前的人墙,枪出如龙,直取樊麟,兵器交接,樊麟被震得虎口一麻,面色凝重。
  行军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在阵前遇到这样的对手,樊麟迅速判断,单打独斗他绝不是此人的对手,邵洺手下居然有如此高手。
  但这里是战场,不是江湖比武的现场,周围的北越士兵扑上来打断俞千戈的攻击,樊麟欲后退先避开其锋芒,俞千戈目光冰冷锐利,怎可能轻易放过,一脚踹开前方的士兵,扭身舞动长枪短暂逼开围上来的北越士兵,手腕一转,用力将长枪朝樊麟掷去,寒芒破开劲风势如破竹,樊麟一惊,只得松开手中缰绳,翻身滚下马背躲开这致命一击。
  俞千戈失去武器,被北越将士团团围住。俞千戈抓住离自己最近的敌人,拉向自己徒手拧断他的脖颈,在尸体倒下前夺过他的长刀劈在另一敌人的胸口。
  樊麟惊魂未定,喘息着,用手中陌刀撑住地,在满是鲜血的地面上站起来。
  俞千戈身陷重围,近身不得。
  樊麟刚松下一口气,正欲下令一定要格杀这凶猛的高手,突然一把长刀自他的后心穿胸而出,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口中涌出,樊麟茫然地下意识望向身后的刺客,刺客身穿北越士兵的战甲,冷静地拨出致命的刀,沾了黑灰的脸是樊麟认识的面容。
  白烬。
  没人注意他是什么时候站在樊麟身后的。
  樊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个似乎总是游离在事情边缘的神秘剑客向自己刺出了最致命的一击,一刀毙命,毫不拖泥带水。
  樊麟突然笑了,重重倒在地面上,君王又如何,血的颜色与他人也没有什么分别。
  是非成败,转头空。
  周围的北越士兵后知后觉地顿住,樊麟死了?他们的王死了,他们又该为谁卖命?
  乌里木娅也怔了一下,又迅速反应过来,高喊:“北越王樊麟已死!乌兰的勇士们,随我拿下槊阳城!”
  喊杀声震天,北越士气尽散,节节败退,但仍有人不甘束手就擒,杀死王的人近在眼前,失去理智的北越士兵举着兵刃扑向白烬。
  白烬掀去原本用来遮住容貌的头盔,侧身避开刀刃,一刀削去冲上来的士兵的手臂,断肢带着血飞了出去。
  白烬微微皱眉,他身处敌阵之中,敌人太多了,没有退路了。
  一支羽箭划空而过,准确扎入白烬身后一名北越士兵的咽喉,白烬寻声望去,邵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阵前,骑在马上,手中轻弓的弦上余震未歇。
  剩余的暗卫们站在还未烧塌的屋顶上,张弓搭箭,精准射杀顽抗的北越士兵。
  邵洺抖动缰绳,在暗卫的掩护下御马跃入阵中,向白烬伸出手,白烬抬手紧紧握住,翻身上马。
  邵洺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握了握白烬的手,坚定又温柔,让人安心。
  白烬从背后单手环住他的腰,挥刀砍倒冲上来的北越士兵。
  乌里木娅率领乌兰的勇士们向北越的军阵压上来,北越溃不成军。
  北越乾和元年,乌兰部族乌里木娅率兵突袭槊阳城,城破,登基还不满一年的北越王樊麟身死,城中官员,百姓趁乱四散奔逃。
  同年,远在途城的肃王樊炤正式自立称王。
  大火漫延在整座槊阳城,乌里木娅沉默看了许久眼前的人间炼狱,调转马头。
  “烧干净点,什么也别给樊炤留下。”乌里木娅冷漠道,眼底一片冷暗。
  “是!”
  不久之后就会有北越的残余势力到来,得知消息的樊炤也会率军前来,没有周军的支援,仅凭她的兵力是难以守住这座孤城的,这点她与邵洺都有共识。
  如今她是周朝的盟友,有周军的配合,她要趁北越此时元气大伤,蚕食北越的领土,扩大实力,但不是从这里开始。
  趁着夜色,胜利者匆匆离去,只留下一座陷于火海的空旷死城,和满地燃尽的飞灰。
  纷争远不会结束。
  京城,易疏看完手中大捷的战报,大喜过望。
  这一场大战不止拿回了失去的渌州,也让北越接连失去了两任君王,王都槊阳被毁,元气大伤,一段时间内北越都无法再对周朝边域造成大的威胁。杜宜安也趁机攻下了燕回城,他期待已久的大胜,胜得彻底!
  丞相府中,邵璟看着手中来自邵洺的亲笔信,有些发愣,许久,他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将自己惊醒。
  邵璟回过神,将家书细细收好,夹进手旁的书中,沉默看着书桌上的烛台,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马车行驶在泥泞小路上,邵洺裹着锦裘舒服地靠在白烬怀中。
  在乌里木娅的护送下,他们刚躲开北越的军队往渌州边境而去,可邵洺却病倒了,仿佛耗尽了所有心力,当一切落幕后,他再也没有支撑的理由。
  病来如山倒,便是夜里也因剧烈的咳嗽而连夜地睡不安稳,此时也只能窝在心悦之人的怀中片刻休憩。
  初春的天还很寒冷,白烬只能将他抱得紧些,让他多舒服些。
  突然,白烬好像看到邵洺有些凌乱的乌发中多了一根白丝,白烬心头一窒,忍不住抬手想拨开青丝看得更清楚些,一直闭着眼的邵洺突然伸出手,抓住白烬的手拉入自己怀中。
  白烬垂下眼睑,顺从地任由他拉着,反握住邵洺微凉的手。
  那些看似胜券在握的计谋中,藏了太多白烬不得而知的部署,每一步都是邵洺深思熟虑的心血。
  白烬忽然觉得难过,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认识他,好再为他多做点什么。
  路途太远,好像看不到尽头。
  途中暂歇时,乌兰的随行军医来送药,邵洺剧烈咳嗽着,连药碗也端不稳,白烬便端着药碗,慢慢喂邵洺喝下。
  马车外,白烬听到有人拦下正要离开的军医,担忧地小声询问邵洺的情况。
  是孔碣。
  对于这个陌生的清瘦文人,白烬知之甚少,只是听邵洺提过,他是宋子棠的学生,他本是一寂寂无闻的小官,是宋子棠向皇帝举荐出使乌兰的,除此之外,别无所知。
  白烬听到军医重重叹了口气,说:“邵大人的的身子本就空虚,哪禁得起他自己如此折腾,这场大病……以小人的医术……无能为力……”
  白烬的手颤了颤。
  邵洺轻轻拉了拉白烬的衣角,皱着脸道:“阿烬,药好苦,能不能不喝了?”他的声音有些虚弱。
  “不行。”白烬当即沉下脸道。心中五味杂陈,更大的苦他邵洺不也一声不吭吃下去,咽下去了,义无反顾。一碗药的苦,他当真无法忍受?事到如今,还要演戏哄着自己。
  看邵洺一脸委屈难过地将最后一口药喝下去,白烬低头吻在他唇上。
  确实很苦。
  渌州的大胜已经昭告天下,早朝的殿上,易疏宣旨,厚赏有功之臣。
  文武百官纷纷赞颂圣上的英明,却也有不少人偷偷将目光投向站在最前列的丞相邵璟。
  谁都知道,邵相的独子是出了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便是街头的百姓也会谈论有关邵洺惹出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荒唐笑话,可这次杜宜安寻求嘉奖有功者的奏折上,邵洺的名字赫然排在了前列。
  邵璟低垂着眼,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暗卫的真实存在鲜有人知,哪怕他们为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也注定他们的名字不会出现在史书记载之上,同样也注定了,邵洺做过的事,不会有人去传颂。
  人心隔肚皮,没人会在皇帝的兴头上公然提出异议,无论如何,这该是举国同庆的胜利。
  正在这时,一封加急的折子递了上来,易疏打开一看,面上的喜悦渐渐散去。
  察觉皇帝面色有异,大殿内安静下来。
  易疏反复看着那几句简单的话,过了很久,让人将折子交给邵璟。
  “杜宜安来奏,邵洺病逝于渌州。”易疏语气沉重地道。
  邵璟看完,缓缓合上奏折,静默地闭上眼,似乎在平复翻腾的情绪。
  易疏又说了几句,不过邵璟已经没心思再听。深吸一口气再吐出,邵璟睁开眼站出列:“老臣恳请陛下让老臣告假几日,老臣……想接犬子回家……”邵璟说完,深深一拜。
  易疏看着下首单薄的老人,长叹道:“准……”
  印象中,他还是那个幼时温文儒雅又严厉的老师,原来他也老了啊……
  易疏背过身,不忍再看。
  别人不知,他身为皇帝自然清楚这些年邵洺到底为他的社稷做了多少,无论过程如何,他终归是为国尽了忠,可他却无法给他一个该得的名,无法给这位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老人一份实质的慰藉。
  春草青青,没有战乱的肆虐,徐江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荣,街道上车水马龙,面色各异的人来了又往。
  潇潇先走下了马车,转身扶住后一步的邵璟。
  许莜看着眼前的陌生人,胆怯地躲在俞千戈身后。
  邵璟看着小女孩,露出一抹温和地笑意,蹲下身冲她伸出手。
  “莜儿,你哥哥都与我说过了,以后我便是你的父亲。”邵璟放轻了语调,缓解女孩的不安。
  许莜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俞千戈,俞千戈点头,牵着她往前走去。
  许莜放下防备,握住邵璟的手。
  邵璟笑了笑,将她抱起。
  “我姓邵,邵璟,以后你便是我的女儿,随我姓,就叫邵莜可好?”邵璟慈祥地说。
  女孩乖巧地点点头。
  和哥哥真实的名字是一个姓氏。
  潇潇含笑行礼:“潇潇见过小姐。”
  处理完邵莜的事情,邵璟看向沉默的俞千戈。
  潇潇掩盖住眼中的悲伤,走向俞千戈。俞千戈将抱在怀中的骨灰坛交给潇潇,什么也没说。
  潇潇小心接过,悉心抱入怀中。片刻,潇潇抬头冲俞千戈一笑,眼眶却是红的。
  没等潇潇开口,俞千戈淡淡道:“我与他的约定已尽,就此别过。”说完,俞千戈干脆地转身离去。
  千帆过尽,他已经想好接下来的路该如何去走。
  对错是非由他人去说罢,但公平与正义必须是绝对的。如果邵洺那样的人能做到以己身之力还天下一个太平,那他俞千戈也可以!
  满身污浊又如何?为这世间的规则所不容又如何?他会踏出属于自己的大道。
  看俞千戈愈行愈远,潇潇收回视线转回身,微微笑着:“老爷,我们带小姐和公子回家吧。”
  邵璟点头。
  邵莜看着潇潇怀里的坛子,有些不解地歪着头,却什么也没问。
  渌州外,乌里木娅让人拿来烈酒,为孔碣斟满。
  他已完成自己的使命,该回京复命了。
  “先生,一路顺风。”乌里木娅举起自己的酒碗,豪爽地一饮而尽。
  孔碣看了看碗中清酒,学着乌里木娅的样子一饮而尽,却把自己呛得连连咳嗽。
  乌里木娅大笑起来。
  孔碣耳尖泛红,有些局促地拉起衣袖,擦干嘴角的酒渍,一板一眼道:“此地一别,愿君长胜。”
  乌里木娅收敛了笑意,仍微微笑着道:“谢先生吉言。”
  孔碣不再多说,抓住缰绳翻身上马,冲乌里木娅抱了抱拳,调转马头。
  乌里木娅自然地抬手挥了挥。
  孔碣回头,想了想,也冲她挥了挥手,策马离开。
  千里之外,落梅山庄。
  李岚轩看着摆在一旁的大红婚服,神情有些落寞。
  落梅山庄与魏家正式结盟,三月后的吉日,他将与魏凝霜成亲,红色的喜帖已经送往京城,回来的,却是故人已逝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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