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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没人心疼大师兄吗?(穿越重生)——莫寻秋野

时间:2025-03-03 10:03:54  作者:莫寻秋野
  他当时是好端端地参加了大典的,并且是风风光光地站在乾曜身边,被其余宫的弟子众星捧月,光鲜极了。
  也没听说过他被罚了啊。
  怎么会出现原文没出现的剧情点?
  钟隐月想得眉头紧皱。
  想到刚刚自己门下弟子对这件事的描述,钟隐月又揪心起来。
  被打了一通,还在雪里跪了。这天决山夜夜飘雪,那身上的伤……
  可他为什么突然忤逆乾曜?
  他又究竟是做什么了,才让乾曜动这么大的火气?
  钟隐月左思右想想不明白,又坐立难安。他心中挂念此事,更担心沈怅雪身上的伤,越想越坐不住,干脆站了起来,走向宫后。
  玉鸾宫宫内广大,要什么都一应俱全,宫后更是有个厨房。
  钟隐月起锅烧灶,折腾到三更,做出了一顿粥菜来。
  他拿来个食盒,装了许多东西,又拿出来一些灵药,一并装进袖子里后,撑伞进了雪夜之中。
  乾曜宫外,夜深人静。
  钟隐月蹑手蹑脚地捏着法术,给自己加了层隐身,进了乾曜布在山外的结界中。
  走到乾曜宫的别宫门口,他又掐指算了算。
  钟隐月一怔。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手,又抬头看了看别宫。
  他又低头看了看手。
  再次掐指一算,答案得到二次肯定后,钟隐月登时表情扭曲,目眦欲裂。
  乾曜宫,后山。
  后山有一柴房,用于放着弟子们白日砍好的柴与扫雪用的一些器具,还有一些茅草。
  柴房存放的东西都不怕冻,此处修缮也并不完善。屋顶漏风,窗户年久失修,外头的夜风一吹,便吱吱呀呀地随风晃着。
  柴房内安静极了。
  黑暗之中,却有一股铁锈般的血味儿蔓延着。
  有一人披头散发地蹲坐在角落里,身子往前倾着,脑袋靠在膝盖上。他一袭白衣,后背上却被血液浸湿成了大片的鲜红。
  他沉默地受着风打,听着外头雪落。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急得不行,很快就砰地推开了柴房的门。
  “沈怅雪!”
  沈怅雪一惊,抬起头,见到钟隐月正身披瑞雪裘,手里抱着个食盒,站在门口,一脸焦急。
  
 
第14章
  沈怅雪愣住了。
  “长老?”他声音沙哑,“你怎么……”
  钟隐月本还站在门口往里张望。里面太暗,他压根看不清人在哪儿。
  沈怅雪一开口,他循着声音一望,见到了人,脸上当即又惊又喜,赶忙跑进门来。
  怕风大灌进来,钟隐月还好好关上了门。
  他跑进来,跪到沈怅雪跟前。
  钟隐月从袖子里拿出一盏灯烛,捏了个法术,点上了灵火。
  温暖的火光照映起来。钟隐月两手小心翼翼地端着灯烛,仰头一看,就见沈怅雪身上的白衣都脏兮兮的,嘴角也沁着血,脸上有伤,看起来是被乾曜掌掴过脸。
  火光一照,沈怅雪也看清了他。
  那双担忧急切的眼睛突然闯进视线里,沈怅雪为之一怔。
  真是双很漂亮,沈怅雪也从未见过的眼睛——这世上,从未有人对他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钟隐月心疼极了:“我的天爷呀,这都怎么搞的?他动手打你脸!?”
  沈怅雪懵了懵,抬手捂了捂脸后,露出了一瞬才意识到什么的惊慌失措,赶紧别开脸去。
  “没事的。”他声音低低地道,“长老……别看。”
  钟隐月急了:“别看什么别看,我看看!”
  他抓住沈怅雪的手,将他一把拉了过来。
  沈怅雪意外地没什么力气,一拉就被他拉过去了。
  手被松开,钟隐月看到他左半张脸上那一大片泛红泛青的伤,气得咬牙切齿。
  但对着沈怅雪,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把话语放轻放柔了下来:“你别怕,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怅雪别开眼睛,看着别处,轻咬着唇隐忍不言。
  “告诉我,沈怅雪。”钟隐月耐心道,“我保证不去找乾曜。”
  沈怅雪终于挪回眼睛来,看了看他。
  沈怅雪眼神闪烁,欲言又止几番后,说:“是……师尊打的。”
  果然是他!
  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了!!
  钟隐月继续焦急询问:“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他对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沈怅雪又不吭声了。
  外面的风忽然大了,从他们身侧的窗沿缝隙里吹了进来。
  沈怅雪缩了缩身子,抬手捂住嘴,猛打了几个喷嚏。
  钟隐月这才明白什么,他立刻伸出手,布了层结界,格挡住了外面的寒风。
  他又在面前的灯烛上加了个法术。灯烛的烛火一晃,暖意立刻大了许多,就如同这小小一盏烛火是个巨大的暖炉。
  周身立刻暖和上来。沈怅雪松开身子,长呼了一口气出来。
  他还抱着自己的胳膊,面上又低垂着眼眸,瞧着就是乖乖顺顺的小小一团,当真是可怜极了。
  钟隐月心中越发不忍,将身侧的食盒拿了过来,问他:“手还尚且能动吧?”
  “还好。”沈怅雪回答。
  “那把粥喝了吧。”钟隐月说,“我今日才从宫中弟子那儿听说你出了事,便赶紧熬了粥,想去你宫舍里悄悄看看你。到了门口掐指一算,却算出你被乾曜关在这柴房里……真是气死我了,哪儿有他这样对弟子的!?”
  沈怅雪闻言笑了笑,笑声自嘲。
  “我也并不算是他的弟子。”沈怅雪低声说。
  “那是自然,你可得有这觉悟了!”钟隐月愤愤道,“对自己弟子,哪儿有下这般狠手的!这外面可是数九寒天,竟把你关在这儿过夜!?你可是首席大弟子,那狼心狗肺的死老头,没娘养的狗东西!”
  钟隐月骂得极脏,沈怅雪并未反驳,安静地听着。
  片刻,他抬起眼皮。
  钟隐月长得好看——沈怅雪从前就知道,只是从未像今日这般仔细打量过。
  钟隐月眉目俊朗,生了一双剑眉星目。
  他鼻梁高挺,五官都凌厉极了,眉眼英气如剑。那一双剑眉浓得似墨,眼睛里亮晶晶的映着灯烛,亮得沈怅雪能将他眼里的愤怒看得很清。
  钟隐月骂骂咧咧着,将灯烛放到了手边。这东西是灵火,有着灵性,并不怕点到屋内的茅草。
  他将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碗热腾腾的白粥,给了沈怅雪。
  沈怅雪收回望着他面容的眼神。他长发散乱,于是伸手捋了捋发,将粥接了过来。两人手指相碰,沈怅雪的手冰冷极了。
  钟隐月皱了皱眉,心中又暗骂几句乾曜是个傻逼。
  沈怅雪瞧着蔫蔫的,钟隐月没了什么脾气。他不骂乾曜了,只柔声细语道:“先把粥吃了吧,暖暖身子。我还拿了灵药来,等吃完了,我给你上药。”
  “多谢长老。”
  沈怅雪没什么精气神地谢他,钟隐月更心疼了,道:“都这样了,别跟我拘那些礼数了。”
  沈怅雪置之一笑,未说什么,抬起碗来喝粥。
  他手上倒是没什么伤口,只是指尖都已被冻得青紫,在轻轻发颤。
  钟隐月又拿出几个热菜来,端给了他。
  沈怅雪一声不吭,慢吞吞地把东西都吃完了。
  粥很热,让他这具吹了好久风雪的身体回温了过来。
  在这种时候得一碗热粥,与得了一碗救命神药无异。只喝了几口,沈怅雪心中涌起一股滔天的暖流,几乎要被对钟隐月的感恩之意冲昏头脑。
  或许是这一碗热粥的确太难得,他心头上忽有过往的事不断断断续续地闪过去。
  沈怅雪心中情绪难安,面上却神色未动。
  他小口小口地抿起粥来,又忽然想起,这天决山上还从未有人敢忤逆乾曜,冒险来给他送东西。
  他偷偷瞧了眼钟隐月。钟隐月在看着他喝粥,眉头轻皱着,似乎对眼下之事十分不满。
  沈怅雪知道,他这是对乾曜不满。
  这世上,还有人会替他不满。
  沈怅雪眼睛里闪过些难以言说的东西。他低了低眼帘,很快把这些情绪收拾好。
  待吃完了粥,沈怅雪将空碗放到一边,钟隐月也拿出了灵药来。
  烛火暖黄的灯光下,沈怅雪背对着他,缓缓地将身上的白衣褪了一层下去。
  衣物摩擦的声音里,沈怅雪身上逐渐脱到只剩下一层里衣。
  那里衣完全被染成了一片鲜红,和后背上的伤口完全黏连到了一起,连伤势皮开肉绽的模样都清晰可见,十分触目惊心。
  钟隐月倒吸一口凉气。
  他咬咬牙,上手为沈怅雪处理伤口。
  钟隐月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去未和伤口黏上的布料,道:“若是扯到伤口,让你痛了,一定与我说。”
  沈怅雪低声应下,却从头到尾都未出一声。
  又小心地为伤口消了毒,再将那些与伤黏连起来的布料剥离开,再用灵药覆盖其上——瞧着就痛的流程走了一遭,沈怅雪却始终没有出过一声。
  都处理好了,钟隐月怕他受凉,又往手边的暖炎术上输送了些法力,让周身更暖和些。
  “不痛吗?”他问沈怅雪。
  沈怅雪披上外衣,摇了摇头。
  他捋了捋身上披散的发,抓着外衣回过身道:“痛也痛惯了。”
  钟隐月脸色不太好看:“他经常这样对你?”
  “那倒不是。”沈怅雪失笑道,“师尊对我还不错。只是我无能,总是办不好事,挨骂是经常的,这等挨打的事,这次还是头一遭。”
  “骂也不该骂你。”钟隐月嘟囔着,“你可是乾曜宫首席大弟子,做事最是周到了。”
  “长老谬赞了……”
  沈怅雪咳嗽了两声。
  他背上有伤,钟隐月不好去拍他后背为他顺气,只好拍了拍他的胳膊。
  钟隐月叹气:“你不想说,我也就不会逼你……只是,我实在心疼你现在这样。无论是什么事,都不该这么对弟子,这与虐待何异?”
  沈怅雪没有说话。
  他今晚一直沉默着。
  痛倒是确实不怎么痛的。人——或者非人之灵。总之,这世上一切有命的东西,凡是死过一次,受过最痛的痛的话,这点儿皮开肉绽受寒挨冻的事,便显得轻如鸿毛了。
  沈怅雪已经死过了一次。
  周身暖和极了,沈怅雪反倒有些不适应。他拉了拉身上单薄的外衣,又缩了缩身子。
  这屋子里,早已不是自己了的并非只有他玉鸾长老一个人。
  那些被剥皮扒骨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沈怅雪捂着嘴又咳嗽起来,回头望向满面愁容,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胳膊,真心实意地为他忧心着的钟隐月。
  他要如何说呢。
  沈怅雪有口难言。面对钟隐月,他怎么都说不出自己是从那被剥皮扒骨做成血阵后的节点上化身怨灵,重生回到这两年前的冤魂。
  归来时,他站在湖山亭边观雪,冷意将他包裹。
  他站在那里,本来一切都在须臾间被算计得很好了。
  他想要所有人都付出代价,所有人都来给他陪葬。
  可偏偏在这种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急急忙忙的钟隐月。
  一个急急忙忙朝他跑过来,说着他早已知道的事情的钟隐月。
  沈怅雪眸色晦暗复杂,烛火的光照着他的脸庞,照不进他的眼底。
  钟隐月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胳膊,微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长老。”沈怅雪忽然开口。
  钟隐月抬头:“嗯?”
  “倒不是弟子不愿说。”沈怅雪说,“只是,担忧长老自责。”
  钟隐月愣了愣,立刻明白了。
  “难道……”钟隐月咽了口口水,“是因着教我准备大典草案,乾曜才罚你如此?”
  沈怅雪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钟隐月如遭雷劈。
  他早该想到的!
  他钟隐月可是在长老大会上下了乾曜的面子,才被强塞了这件置办之事。那之后乾曜宫派来的弟子,除了沈怅雪,全是在白嫖玉鸾宫吃住的,半点儿忙都没帮上。
  只有沈怅雪一个一反常态,一直在帮他——乾曜那么小心眼的老登,怎么可能会真让这个首席大弟子去助他!?
  他本意是让沈怅雪来给钟隐月添乱的!
  可不但没添乱,钟隐月还很快交上了草案。不仅如此,草案还是沈怅雪来代笔写就的——这事儿掌门那边肯定问一问就会说了,瞒也瞒不下来。
  本应该让钟隐月为难万分的大事,却被钟隐月安排得井井有条,甚至办的能比肩他这天决门排行首位的长老。
  乾曜自然心里不平衡,又能知道沈怅雪定然是没听他的。
  所以将人叫去逼问。
  逼问出了结果,自然便是责罚。
  沈怅雪这一身伤,全是因为他。
  钟隐月当即自责极了,又气道:“他既然叫你给我添乱,你添就是了!为何非要帮我,又为何非要帮的这么显眼!?我本就排行末尾,又不差丢脸这一次!”
  “弟子也不差罚这一次呀。”沈怅雪哑声笑起来。
  钟隐月闻言更气,还欲再说,沈怅雪却又开口:“长老也不必自责。”
  “长老有所不知。弟子虽是被师尊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但师尊对弟子并不似……对其他人那般好。”
  “人人都说师尊对弟子严苛,又刀子嘴豆腐心,总是骂完就心软。”沈怅雪说,“但即使再严苛,嘴再如淬了毒的刀子一般,在外人面前,师尊也从不让其他弟子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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