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青隐颔首,“因为他是天下第一。”
“所以,有人在干曜手底下水深火热,他也可以视而不见?”钟隐月笑出了声来,“这不荒唐吗?”
“世道本来就是荒唐的。”青隐说,“你若真想救他,就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
“修炼啊。”青隐说,“还不明白吗?这个山门如今从里烂到外了,谁修为高,谁便最有权势。”
钟隐月默然。
“你这些天也是,就顾着教那几个孩子,自己都没怎么修炼吧。”青隐说,“为什么不修?”
“倒也不是没修……我有趁着夜半闲散的时候修炼。只是不知是不是时间太少太碎,修为长进不算理想。要想境界突破,大约得到秘境回来之后。”
“太慢了。”青隐说。
钟隐月愣了愣:“哎?”
“那只兔子在那座山宫里,过得很不好。你若想救他,不能这样拖着,拖一日他便难过一日。之所以修为长进不理想,是因为你这些天来都不能把心一心一意地放在此事上,修为当然只能碎芝麻一样积攒出来。”
“这次回来,就闭关去吧。”青隐说,“你离大乘只差一阶。虽说离入秘境的日子恐怕两个月都不到了,但以你的天赋,四十天足矣。”
“在此期间,你门下的小孩就交给灵泽。她是我看着长大到今日的,可以托付。”
第38章
“师姑的意思是, 教这些孩子的事先交给灵泽长老,我去闭关修炼?”
青隐点点头。
钟隐月思索片刻,觉得这样也可以:“师姑说得也有道理,灵泽长老的确能够托付……”
原文里,她人冷话少,但行动力很强。每每主角出事干曜不在场, 都是灵泽及时出现。
每每她救完主角,带他回了山门, 总是拂拂袖子,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了。
自打穿书过来, 灵泽长老的所作所为也皆是一股清流。
钟隐月心里明白,却还隐隐有些不安。
青隐看出他的不安:“你在担心什么?”
钟隐月默了片刻,说:“不瞒师姑,我其实原先不是个修道之人……虽说我知道这山门里披着人皮的畜生颇多,可毕竟是天下第一仙门。我原以为不论有多少畜生,掌门总归是个好人。”
“可是并非如此。”钟隐月说, “我只怕,这山门里根本没有能信的人。”
他神色难安。
青隐将一切看在眼里。她望着钟隐月沉默片刻,颔首道:“照理说,人修了道,便是摒弃邪念,可这天决门估计是天下第一做久了,山中的人个个都快忘了自己是为何而来的。”
“你有这担忧,是好事,毕竟这山门里的确没几个好皮子,警惕总比单纯好。”青隐说,“不过灵泽的确值得托付,相信我。”
青隐这样说,灵泽长老这几日的作风也尚可,钟隐月稍稍放下了心来。
他一想,自己也的确需要早日突破境界,省得这些个长老天天有事没事踩他两脚,生怕他意识不到自己是末尾。
可另一边秘境之日将近,手里这几个小孩又修为尚浅,仍需教育。两边都抽不开身,找个能代劳教书授道的来,确实能省不少事。
“你拜托她,也能跟她亲近几分。”青隐也说,“灵泽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为人我清楚。与她交好,你不会有损失。”
钟隐月点头:“好,我听师姑的,就这么办吧。师姑先随我回玉鸾宫吧,时间紧急。”
掌门在山宫里催他如催命一般急。钟隐月深知此事重大,闭关的事拍了板后,他便领着青隐,疾步回了玉鸾山。
回到玉鸾山,温寒已经把山后的马车拉出来了。
说是马车,但其实这就是个轿子,前面并没有马带着跑,是用灵力做驱动源发动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文会把这种灵力驱动车叫成轿子。
不过想想也是,叫成灵轿更奇怪。
钟隐月回来时,温寒已经拉出来了三辆马车。
钟隐月贵为长老,自然是独自坐一辆。而给他用的那辆轿子外表就与其他两轿不同,金贵多了。光是木头,就比那两辆颜色沉朴,用的是上好的千年灵木。
那两辆轿子周围,陆峻和白忍冬都站在那处。
俩人瞧着都挺懵的。
见到钟隐月,白忍冬眼前一亮,忙跑过来:“师尊!”
他跑到钟隐月身旁,紧声询问:“师尊,掌门当真要师尊去替干曜长老的事情了?”
“自然是真的。”钟隐月拍拍他,又环顾四周,“干曜宫的还没来?”
“还没有。”陆峻说。
“倒也是,干曜宫那边早已乱了,他处理事情都得要一会儿。”钟隐月说,“再等他一会儿。此次凶险,你们修为都不深,都要注意些,别离了我周围。”
“是!”
钟隐月看了眼他们三个。
其余两个都有佩剑,只有白忍冬腰上空空如也。
“我去取个东西,你们再把马车收拾一下。”
钟隐月撂下这一句,又入宫去了。
他走到宫内深处,一直走到一扇深掩的木门前。
木门门上挂着灵锁。
钟隐月解开灵锁,推开门,走入门内。
门内一片昏暗。
似乎很久都没人来过这里了,处处蒙着厚重的灰尘。
可即使如此,依旧压不住房内浑厚的灵力。
屋内摆满架台,各类法器摆列其上。
钟隐月四处打量一圈,最终转头走向右边的深处。
屋内很久都没人打扫了,摆放的物件更是堆在一起,满片杂乱。
右边这处,各类乱七八糟的物件堆成了山,动一件都会飞起大片灰尘来。
钟隐月翻找着东西,在灰尘里咳嗽着,心里嘟嘟囔囔地骂了几句原主。
翻找半晌,他终于在很下面的地方翻出了一把蒙尘的剑。
片刻后,钟隐月出了门来,重新挂上灵锁,朝着宫外走去。
轿子都已经备好了,干曜宫的人也都已经来了。他们站在远处,各自背上背着一剑。
瞧见钟隐月,沉怅雪向他点了点头,面上噙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钟隐月也向他点点头。
温寒跑过来:“师尊,马车都备好了,我们快些动身吧。”
“马上动身。”钟隐月说,“忍冬,你来。”
白忍冬连忙上前几步过来。
他问:“师尊有什么吩咐?”
钟隐月把刚从后头拿出来的蒙尘仙剑交给了他。
它身上的灰尘已经被钟隐月洗净擦干,露出其下剑鞘上精雕玉琢的剑纹。此剑通体纯白,剑身极薄,浑身净是寒光,还幽幽散着寒气。
“拿着它。”钟隐月说,“这是百年前,我随你师祖入万年秘境时得到的仙剑。此剑沉于那秘境的万丈水渊之中,名曰万渊剑。你还没有佩剑,我本想日后待你能更好运用灵法后再交给你,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今日竟有除妖卫道之事出来……先用它吧。”
白忍冬懵了,他接着钟隐月交给他的剑,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多、多谢师尊……”
“此剑认主。”钟隐月说,“它如今只认我,你先拿着去用。我想,过些时日,等去了那秘境里,你能找到你的剑,倒也不急着先找一把只认你的剑。”
“是……是!”
白忍冬激动得磕磕巴巴,兴奋之意难以言表。
钟隐月没有再说,最后拍了拍他的脑袋,抬头往前两步,刚要开口说话,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沉怅雪脸上神色有些奇怪。
他还在笑,只是不知为何,变得有些笑里藏刀了。
那双笑眼盯着白忍冬,里头似乎多了些什么。
钟隐月诧异地眨眨眼。沉怅雪一偏头,瞧见他,那眼里的东西当即烟消云散,朝他温温柔柔弯起眉眼一笑。
哎哟,真好看。
钟隐月捂捂嘴,差点下意识地傻笑出来。
他清清嗓子,道:“好了,此事紧急,我们立刻动身。我叫门中弟子备了三台马车,干曜宫的诸位请入轿吧。”
他这意思,便是干曜宫与玉鸾宫的分开坐。
邱戈和窦娴巴不得如此,钟隐月也知道他俩巴不得。刚出宫门来的时候,他就分明看见他俩用嗤之以鼻的目光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不过出于礼数,他俩还得在沈怅雪后面上去。
干曜宫的三人向钟隐月行了一礼,正要上轿子,钟隐月又伸手拦住:“慢着。”
三人又齐齐看过来:“?”
“沉怅雪。”钟隐月叫他,“你上我的轿子。掌门说你知道那妖物的事,我还对此一无所知,你来我这儿,为我说明一二。”
沉怅雪笑了笑,行礼应下。
钟隐月又拍了一把温寒的后背,对着他仨往旁的马车上努努嘴,示意他仨快进去。
对自己家的孩子,就用不着那么多礼数。
仨人也立刻明白钟隐月的意思,忙不叠滚进轿子里。
邱戈和窦娴也上了轿子,沉怅雪走上前来,为钟隐月掀开轿子的门帘。
青隐一跃跳了进去,钟隐月随之低身进去,沉怅雪跟在他后面进去了。
马车内有一灵器。
钟隐月将手覆在上面,问道:“要去哪儿?”
“江北北郊的西那母村。”沉怅雪坐在他对面答。
钟隐月点点头,手上释放灵力,心中默念地点。
灵力释放足够后,静止不动的灵器逐渐运转起来,马车出发了。
灵器逐渐吸收满了灵力。待它自己顺畅运转自如,钟隐月收回了手。
他松了口气,抬头看向沉怅雪。
沉怅雪朝他一笑:“长老辛苦了。”
“这有什么的。”钟隐月忧心道,“你没事吧?”
沉怅雪一怔,笑意顿失。
他愣愣地问:“长老何出此言?”
“怎么能不问?今日干曜出了这么大的事。”钟隐月皱眉道,“他也是疯了,那等大庭广众之地,还要对你动手。”
沉怅雪轻笑了声:“师尊就是那个脾气,我已习惯了。”
钟隐月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可不该习惯。”钟隐月说,“受着委屈,怎么能习惯了委屈,我真是看不得你受委屈。”
沉怅雪沉默了。
钟隐月也没说话。
马车行在空中飞驰,轿子内开始冷了。钟隐月往旁一看,一火炉盆正摆在轿子中央。
他随手一挥,一道离火从手里飞出去,落到那炉盆中,当即燃起火光来。
轿子里暖和了许多。
钟隐月抬头问:“你之前说,你有计划从那儿出来,那计划进行得如何?”
沉怅雪又沉默了片刻,才答:“算是……进行得还不错吧。”
“是吗。”钟隐月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沉怅雪摇了摇头。
钟隐月叹了口气:“好吧,你一切小心。”
沉怅雪点了点头。
他又忽的笑了:“莫说这些了,长老,长老还是先忧心眼下的事吧。”
“那个妖物?”钟隐月靠在轿内的椅背上,手托腮道,“说起来,那究竟是个什么妖?”
“是只兔妖。”
钟隐月一怔。
趴在钟隐月旁边余座上的青隐闻言,耳朵抖了抖,眯着眼转过脑袋,装没听见。
沉怅雪面色未变,脸上仍是淡淡的笑意。
“那只兔妖,半月前在凡世屠了两个村子,前去收拾的山门也全军覆灭,皆被它给吃了。之后,它便逃走了。”他说,“兔妖最擅长逃走,毕竟有一句俗语是狡兔三窟,这俗语可是十分正确。不论兔妖还是兔子,逃走时都会设下多个陷阱,若要寻找它的踪迹,是十分困难的。”
“并且,那只兔妖修为高深,还十分了解人修,所以前去查它行踪的修者们都纷纷掉进它的陷阱里,遭了毒手。还请长老多加小心,不要步其后尘。”
钟隐月点点头。
“传来的书信上还说,在这半月的调查过程中,兔妖又已接连屠了两三个村子了。它速度极快,杀完就走。”沉怅雪说,“这次它去了这西那母村,本也是赶不上的,不过在屠戮时,偶然有一修者路过。这修者出了手,护住了村庄。”
“双方对峙时,兔妖落下败风,元气大伤。虽说被它逃了,不过修者已在四周布下结界,必然是逃不出来的。”
“只是坏就坏在,村中有许多负伤之人,妖修外形又千变万化,只怕是变成了某个村民混在其中。”
“也不知兔妖是变成了何人。且以它的功力,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再屠村庄。留在山中的修者也负伤了,其余赶去的修者修为都不高,他唯恐无法对付,才请我们快去的。”沉怅雪说,“这些,都写在今日清早浮日送来的书信上。”
“原来如此。”钟隐月道,“待会儿到地方下了轿,还得劳烦你再同其他的弟子们讲一遍。”
沉怅雪笑笑:“那是自然的。”
“光听书信所言,也只是纸上谈兵……现场如何,还得亲自去看看再下定论。”钟隐月嘟囔着,“听起来,会去那儿的仙门不止我们一家。”
“确实如此。这等妖修,那些未完全出世的山门最乐意去管。”沉怅雪道,“或许是觉得卫道最能积攒功德,方便早日飞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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