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泽大惊。
耿明机也愣住。
乌苍脸上露出浓浓的笑意来,额间血色的纹印冒出了血光。
他握着剑身的手掌里淌出鲜血。乌苍却毫不在意,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耿明机心道不好,立刻将更多灵力加于钩月剑身。
火光在剑身上迸发,烧至魔尊乌苍的手掌。乌苍仍然不以为意,手上越来越用力。
钩月剑嗡嗡震动,发出仿佛要断裂一般的咔咔断裂声。
突然,它一声悲鸣,在乌苍手中活活断裂。
钩月剑剑身全部碎裂,当即只剩下了一把剑柄。
耿明机猝不及防,一时没收住力,往前一扑,跪到了地上。
他拿起剑一看。
钩月剑剑身尽断,只剩了个剑柄。
耿明机目眦欲裂。
“师尊!”
邱戈大叫,云序一时分神,也喊了声师兄。
乌苍握着他拳头的那只手立刻用出法力,一股玄色的光当即迸发,将他击出去数米远。
云序长老在地上翻滚了十几圈,险些掉下山崖去。
“这般不经打。”
魔尊乌苍甩了甩手,嗤笑一声,又低头看向耿明机,“你也是,你越发不经打了。”
耿明机抬起头,两只瞳孔瑟缩着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我说的不是实话?”乌苍笑着说,“还是前代干曜更强些。难得他一片苦心,你却偏偏一年比一年弱。仙不仙魔不魔的,废物。”
乌苍摊开流着血的手掌,把钩月剑的碎片哗啦啦地扔到地上,打了个哈欠。
他脸上的浓浓笑意立刻消散,方才那股提不起劲的无聊又回来了。
他揉着眼睛:“算了,许久没和人打过架了,你们也算让我开心了下。上玄还没来的话,你们就跟他……”
话音未落,突然一道惊雷在远方炸开。
轰隆一声巨响,打断了魔尊的话。
魔尊话语顿住。
这一声惊雷只是个开场白。
滚滚雷声自身后不断响起,刚亮起没多久的天色肉眼可见地立刻暗沉下来。
空中压下滚滚雷云,乌云厚重如要坠下山崖,落入凡尘。
如同是什么不详天兆降临,他们周身也刮起大风。还未长出多少新芽的树被大风摇晃得东倒西歪,叶子也被生生吹下,在风中被撕裂吹散。
砰地两声巨响,狂风将柴房的门窗猛地刮开。
蜷缩着睡在茅草堆中的人猛地一抖。
他抬起那深埋在臂弯中的脑袋,望向窗外。
见到空中雷云似得了命一般朝着一个方向涌去,沉怅雪眼中立刻亮起光来。
他咳嗽着,起身来,抓着窗框趴了上去,往窗外望去。
空中风起云涌,暗云涌动,正如杀天般的不详之兆。
沉怅雪眼睛里却只有希冀的光。
与他不同,窦娴被吓到了。
“什么!?这什么啊,这是怎么了!?”
窦娴立刻抓住邱戈,躲到他身后。
这般邪的天气,让她不安极了。
魔尊出奇的安静——从刚刚第一声雷响开始,魔尊就背对着风与雷,表情呆呆地僵到现在了。
他瞳孔渐缩,这会儿才终于慢慢回过身去,望向雷云的方向。
这是什么?
他心说着——是雷灵根?
……何等高深的修为! ?
这些低低的雷云似有所感,都朝着雷声的方向涌去。那一处,如同有一漩涡一般,不断将雷云与大风吸去。
耿明机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惊异:“这不会是……”
邱戈怔怔望向耿明机:“这是什么?”
“雷劫。”
大风之中,灵泽长老望向那处,声音也有些被惊到的发颤:“这是……雷劫。”
“雷劫……?啊,玉鸾长老。”邱戈反应了过来,说,“玉鸾长老要出关了?”
“玉鸾?”
魔尊的语气突然变了。
那声音里几乎是藏不住的兴奋,话尾都颤得听不出所言何事。
他回头,露出的侧颜上,那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去:“新的玉鸾吗?”
完蛋。
灵泽心里一咯噔。
“魔尊,”她提醒,“契约。”
“新的玉鸾吗?”
魔尊还是执拗地问她。
那张脸上的无聊之意全尽散了。他瞳孔都兴奋地缩小了,额间的纹印又冒起血光——那是他又因为战意癫狂起来的展现。
“……新的玉鸾。”灵泽只好说,“你……”
话音未落,魔尊咧嘴露出更恐怖的笑容。他伸出舌头,舔了圈嘴唇,一回身散作黑气,朝着悬雷山奔了过去。
“魔尊!”
灵泽大叫,却没喊住人。
她破天荒地嘟嘟囔囔地骂了一句,御剑追了上去。
耿明机见此,亦是骂了句祖宗,扔掉自己的剑柄,回头道:“邱戈!带我御剑过去!”
邱戈愣了愣,忙慌慌张张应了句是。
-
钟隐月身在雷云中央。
天雷一道接一道地劈下来,他站在其中,身上散出玄色的雷光,岿然不动。
他仰起头,雷云如旋涡一般回旋在头顶。
系统也出现在面前。
【“雷劫”已出现,魔尊乌苍正在接近中。 】
【对方没有敌意,但请宿主全力迎敌。 】
钟隐月挥手点了下确定。
空中,又是一道惊雷劈下。
-
“啊!?飞升的雷劫!?”
邱戈御剑朝着悬雷山飞去,听到耿明机在身后如此说,大惊失色地身子一歪,险些从剑上摔下去。
耿明机将他一把抓住,按稳在剑上。
他贴着邱戈的后脑勺,语气十分不好道:“是!那不是飞升大乘的雷劫,近乎是登天封仙的雷劫!”
这会儿,天上的颜色都变了。
乌云蔽日,天色血红。
“但也只是近乎,并非真是飞升的雷劫。”
灵泽长老御剑飞在他们一旁,道,“修者是不能跨越境界飞升的。玉鸾长老他是合神境界,若想登仙,必须是大乘出关才行。但看这雷劫如此厉害,都接近于登仙之劫了……只怕,是他要直逼大乘的最高境界。”
“你们虽是弟子,但也一定知道,修道者的一个境界中,还分为四等小境界。只有到达最高境界,才能通过闭关来提高修为大境界,顺利渡劫。当然,不闭关也可等到雷劫,只是闭关更稳妥些。”
“照理来说,一次的境界飞升,只能从先前境界的最高境界来到新境界的第一小境界——打个比方,若是爬一座山,当你从山脚爬到山腰处,踏出的一步,自然是从山脚的最高处,到达山腰的最低处。”
“不过,视此人的天赋,也能多少到达更高一些的小境界,但大多数人都只能到新境界的最低处。”
“但看玉鸾长老这个雷劫……他怕是从山脚直逼山顶前最后一步了。”
“我是知他天赋好到难以形容的,但没想到……竟能到如此地步。”
灵泽长老说了一长串,邱戈脑子迟钝地消化了会儿,难以置信地明白了:“难道,灵泽长老的意思是……玉鸾长老,这是会到达大乘的最高境界!?”
灵泽点点头。
“师兄。”灵泽看向干曜长老,“这可比你比我都高一两阶,能和掌门平起平坐了。”
干曜长老脸都阴了。
灵泽把他的脸色看在眼里,心中又默默思忖。
魔尊乌苍好战,就爱打架。这会儿他定是感受到了这次渡劫之人的修为高强,才如此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想跟他交手。
如果钟隐月将他击退,便是天大的一件功劳。
反观耿明机,万年的仙剑都被人家握成沫儿了……
再加上这雷劫……
灵泽有预感,天决门又要变天了。
到了地方,几人落下剑来。
那处大风回卷,已经在雷风中央形成了威力巨大的龙卷风。
风中有一人影,天上惊雷频频劈向那处。
到了近处,这风越发大了。
窦娴几乎站不住,风几乎能将她掀飞。她一把将剑插进地里,死抓着剑柄,才没被生生掀飞出去。
魔尊乌苍站在那卷着黄沙的雷卷风前,眼中的兴奋无以言表。
灵泽看在眼里。
他那眼神,除了百年前跟上玄掌门打了一架之后,灵泽就再也没见过了。
“魔尊,”她还是出言提醒,“有契约。”
“又如何?”乌苍回过头,原本乌黑的眼睛里都泛起了血红,“我想战就战,契约破了又何妨!”
灵泽说不出话来了,她叹了口气。
雷劫接连劈下,持续了很久。
不多时,广寒长老与白榆长老也接连赶来,上玄掌门姗姗来迟。
看到此情此景,又看到魔尊在此,三人心中立即生骇。
“乌苍,”上玄掌门阴沉着脸说,“你在此处做什么?”
魔尊乌苍带着一脸待战的兴奋回过头,见是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笑来:“你终于来了。”
上玄掌门皱皱眉。
“我倒也不是自己想来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在魔殿里睡得好好的,在我那床榻上一翻身,一睁眼,竟就到了你们干曜山上。”
“后来出了些误会,你家的耿明机便对我大打出手。我可当真是无辜啊,掌门。”
他拉长了尾音,嘲讽之意明显极了。
干曜长老同样神色难看。
上玄掌门看了看干曜,皱着眉头给了他一眼刀,无声地斥责了他一句。
他又看看魔尊:“既然是误会,你便走吧。按照百年前的契约,你本不能闯入仙门重地。”
“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魔尊笑着说,“跟你说一声,解释解释是个误会,我便回去睡觉——不过我现在不这么打算了。”
上玄掌门神色一紧:“为何?”
“干曜长老好生威风,对着我大打出手。这事儿可得解决解决啊,掌门。”
“我自会帮你解决。”掌门说,“你……”
“我可是在你这儿平白无故受了欺负挨了叫骂,可不能这么白白回去。不过呢,你也已经年纪这么大了,我也不会太为难你。”魔尊笑着指指前方正渡雷劫的钟隐月,“我跟他交一次手,我们就打平。”
上玄掌门神色大变。
“万万不可!”他说,“百年前都已说好,你不可——”
“契约只说不能杀戮,可没说不能打架。”魔尊笑着,“不让我打,也好啊,那我们就撕了契约,再开战吧。我不介意,我还有没有让这世间血流满地的能力……上玄,你难道不清楚?”
上玄掌门哽了哽。
说话间,一道比之前所有惊雷都更可怖的雷光轰然劈下。
这一道雷劈进大地,掀起万丈尘沙。大地被劈开裂痕,地上的裂缝直逼众人脚下。
风声突散,雷云亦去。
空中重出晨阳。
接着,一股令人胆寒生畏的气场从尘沙之中传来,越来越近。
灵泽后背发凉,只觉尘沙之中有一股恐怖的杀伐之气慢慢逼近过来——好似有天雷悬在头顶一般,灵泽被扑面而来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几乎想要跪下。
魔尊也感受到了,他的瞳孔又缩小了。
不多时,钟隐月浑身裹着玄雷,缓缓从尘沙之中走了出来。
一出烟沙,看到众人,他表情稀奇:“怎么都来了?”
和他带出来的气场不同,钟隐月一脸的稀松平常且开朗。
一只狐狸跟着从尘烟之中走出来,一跳就跳到了他肩膀上。
在场的人都不知该怎么跟他说,一时沉默。
唯有魔尊睁着缩小的瞳孔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他二话不说,直接朝钟隐月冲了过去,扬手就一团玄光,往他脸上按去。
砰地一声,魔尊突然连人带手止在他身前。
一张雷符挡住了他。
玄色的雷光滋滋作响,化作雷墙,挡住了魔尊的进攻。
钟隐月抬手用着法术。
他一边挡着攻击一边看着魔尊,一脸懵逼:“你谁?”
“那是魔尊!”耿明机朝他怒喊,“你傻吗你!魔尊你都认不得!?”
“师兄,你莫喊,仙修界与魔尊战得正酣时,师弟还在凡世的娘胎里。”灵泽说。
耿明机:“……”
听到这话,魔尊笑了声。
他收起法术,往后退了两步,颇有兴趣道:“你才修道百年?”
“呃,是。”钟隐月说。
“这可当真天赋异禀……这可不是万里挑一了,大约万年都找不出你这等天赋的惊才。”魔尊笑起来,“你家干曜师兄闯祸了。你要么与我打,要么……我们就再开战。”
原主好歹是个长老,就算没见过魔尊也听过他的事迹。
魔尊当年如何祸害了世间,他记忆里是有的。
他也知道,魔尊现在是同意和仙修界相安无事。可他一旦再次开战,这世界可就完了。
而且,在这本书的剧情后期,钟隐月也见识过魔尊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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