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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韩柠想了想编了个身份：“我是收水电费的。”
“他家都没人了，你上哪儿要电费？男的喝多了，不知怎么就跑到桥上，车子没把他撞死，他掉护城河里淹死了…”李大爷两手一摊，满脸后怕：“他那天还叫我去呢，幸亏我没去…”
韩柠听完心里一阵难受，道了句谢谢，转身离开。
她原本以为回到这里心里会很开心，会很有归属感，但是兜兜转转，这里只剩下自己一人，一股酸楚涌上心头，鼻子有点酸酸的，她吸了一下鼻子走出巷子，在猫咪耳边轻声说：“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话说完，手机在口袋里响起，韩柠心里咯噔一下，拿出来一看，果然是沈希打来的第六个电话。
第二十三章
看到沈希的名字，韩柠眼泪涌上来，眼前模糊成一片，接通以后带着哭腔的抽噎道：“我没有家了，这里只剩下我了，他们都不在，这里只有我自己…”
沈希看到电话被接通，心里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被韩柠的哭声吓了一跳。
韩柠的哭声很伤心，比沈希看过的所有她的电视剧镜头里哭的都伤心，沈希被感染了，心里揪心的难过，眼眶酸胀发热柔声安慰：“哭吧，哭累了就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嗯…”韩柠用闪电的爪爪擦了擦眼泪，闪电不满地喵了一声舔了舔毛，韩柠刚准备挂电话只听沈希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问：“怎么了？”
“对不起韩柠…”沈希轻声说道，同时指尖泛白屏气凝神的听着手机那头的动静。
一秒，两秒，三秒，手机那头没有韩柠的应答。
事实是，韩柠正抿着嘴巴憋着笑，眼里的喜悦不言而喻，她装作没好气的对着手机哼了一声，点击挂断，通话结束。
韩柠心中云开雾散，她心情大好的上了车子，把猫咪放在副驾驶软垫上，掉头驶离安华，前往陵朝。
对于韩柠电话里的那一声傲娇的哼，沈希低头轻笑，把手机放回原位，趁着还没收工几位编剧都还在，她想要多学一些东西。
陈编见她这么好学，心里很满意，她扶了扶眼镜对沈希说：“别看你不是专业出身，你这吃苦耐劳肯学的精神有我刚入行时的热情劲儿。”
沈希笑笑：“陈编过奖了，任何事情想做好都需要吃苦耐劳，我才刚入行，幸好有您还有其他几位前辈的指点才不至于忙中出错。”
“谦虚什么啊…”陈编笑了笑，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从手机里找出一份文件点开给她，沈希接过来，好像是个新剧本的梗概，上面是剧名——《荆棘玫瑰》。
“《南言》的剧本基本已经改动完毕，剩下的交给她们去拍就行了，你现在看的是一部还没创作完成的新戏，军旅题材，说的是两个女兵，她们一个是学院派循规蹈矩，一个是狂野派不拘一格，她们在各种挑战中成长，逐渐找到使命，过关斩将，绝处逢生完成任务，最终成为女兵的骄傲。”
陈编说完喝了口水看向沈希，沈希也看向她，眼神一亮：“您要给我这个参与创作的机会？”
陈编撇撇嘴：“不然我给你看干嘛？”
沈希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我有些不确定。”
“这有什么的…你很好，哪怕是作为编剧，你也很好，相信自己！但是作为行业新人，你的进步空间还是不小，加油，慢慢来。”陈编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予肯定和夸赞。
她走以后沈希心中小小的高兴了一下，她知道这个陈编是业界口碑非常不错的编剧，几乎每部都是精品。
一开始她作为一部网络小说的原著作者跟她们在一起工作，心里有很大的压力。
水有源树有根，即使不明说，沈希心知肚明，在任何行业都有着一条食物链，而在沈希刚刚出版第一本书的那个年代，网文作者几乎是在食物链的底层，她至今没加入作协就是因为在那时听网站大佬说在作协被鄙视了，某位新生代畅销书作家说自己不屑于写三五个月完结一部的商业文字。
即使从那时到现在，过去了很久，大家对网文作者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戴有色眼镜，可沈希还是战战兢兢的工作了一两个月，生怕出错。
所以今天对于陈编的肯定，她比卖影视版权还开心…
她皱起眉头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还是卖影视版权比较开心…
韩柠的车子在三个小时以后停在影视城门口的车位里，这个时间天刚刚擦黑，有的剧组收工早，演员们正三五成群的准备吃饭。
其中就有《南言》剧组，周贺阳大老远的看见韩柠在打电话，心里纳闷她不是请假回安华了吗？是没走还是回来了？
正想上去一问究竟，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嗯，我已经出来了。”
周贺阳转头，沈希手里拿着手机在打电话，下一秒她向韩柠挥了挥手：“韩柠我在这里。”
韩柠喜笑颜开的走过来，两人上车离去。
整个过程中，她们都忽视了周贺阳这个大老板的存在。
“嘿…这两个人不把我放在眼里嘛这不是…”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梁勋问道：“我是不是太过平易近人了？”
梁勋也在打电话，头也没转的说：“天黑，她俩可能看不见你…”说完走到远处继续打电话。
周贺阳过了几秒钟以后才知道梁勋在说他黑，他咬牙切齿自我反省：“老子确实太过于平易近人了！”
车上并排坐着两个人，沈希怀里抱着睡着的闪电低头轻笑：“这小家伙今天跟了你一天来回奔波，看样子是累坏了…”
韩柠飞快的瞄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沈希可能觉得奇怪，心说韩柠怎么今天这么安静，她转头看着韩柠，韩柠眼眶有点微红，沈希猜想她那会儿哭的挺厉害，嘴唇紧闭，一脸不高兴。
沈希眼里泛上笑意，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还生闷气呢？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
“别闹开车呢，动手动脚的…”韩柠打掉她的手，脸都不带变色的就开始扯：“什么道歉？可能那里信号不好，我可没听见。”
“可我听见你哼了一声…”
“别开玩笑了，肯定是你幻听。”
沈希深吸一口气，紧抿着嘴唇忍住笑声点点头：“…嗯对，我幻听。”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那我再向你道歉，对不起韩柠。”
韩柠爽了，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要不是开着车，非得从座椅上蹦起来鼓掌。
她使出洪荒之力压制住上扬的嘴角，声音因为憋笑而颤抖：“你…错…哪…了…”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错的，都是气话，还有，不该在你不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时就跟你发火，说你多管闲事没有边界感。”沈希低头做着检讨，态度十分诚恳端正。
韩柠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心里已经不太生气了，要不是因为那几天是江素洁的祭日，对她来讲是特殊时期，她思念母亲，换作是平时，这种事情，韩柠应该会很理性的分析沈希的异常。
但即使不生气，还是会为那一句话感到心凉，车子停下等红灯，韩柠问道：“你那天说，‘你以为你是谁？’那现在呢？我是你的谁？”
第二十四章
沈希思考了几秒，柔和的注视着她，轻声说道：“你应该是，让我知无不言，不再想要对你有所隐瞒的人。”
韩柠又爽了，眼睛笑成弯月牙，她凑近挑眉确认自己的地位：“真的？唯一的一个吗？”
“对！唯一的一个！”沈希也笑，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催促道：“绿灯了，快走快走。”
车子从路口呼啸而过，一路通畅的开到御合星园的车库停下，打开车门两人下车。
韩柠原本是要回自己家休息休息，可沈希说为了表示对她的歉意，非得亲手下厨请她吃饭，韩柠对此自然是二话不说，欣然接受的跟她回了家。
闪电与雷暴两只猫咪的初次见面就十分和睦，它们并排趴在阳台的软垫上晒着今天最后一点阳光，时不时的还互相给舔舔毛，韩柠托着腮坐在一边看着这幅和谐的画面，露出姨母笑。
猫咪看过了，该去看看厨房里的那位了。韩柠想着，从沙发上起身走去厨房。
厨房里的沈希身前系着白色的围裙，乌黑的长发被随手绾起来，从背影看着就很贤惠，韩柠走近了一点，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嘴巴慢慢张成“O”型。
全副武装的沈希左手拿着勺子，右手拿着铲子，全身都拿着劲儿，对着锅里那条还在蹦跶的鱼无从下手。
贤妻滤镜碎了，韩柠望着天花板苦笑一下…
“都开膛破肚了，它怎么没死透呢…”沈希咬着下唇自言自语，并没有发现韩柠在她的身后。
她走到沈希身边，看着桌面上的一片狼藉开口说道：“算了，叫外卖吧。”
沈希看了眼她，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鱼，不服输的转过头：“我不要，今天非得把鱼做出来。”她想了想又说：“你还是叫几个菜有备无患也行。”
“行…”韩柠把桌面给她收拾了一下，走进客厅，拿起手机点了几个菜，想了想，又点了米饭，刚才收拾桌面的时候她发现沈希忘了做米饭…
外卖送到的时候，沈希刚把鱼做好端过来，她看起来好像很满意，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我就说，我一定会把这个鱼做出来！”她把鱼肉放在桌子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韩柠，好像在等待着什么，韩柠给她鼓了鼓掌：“厉害厉害！”
两只猫咪一起跑过来跳上凳子，探头嗅了嗅，几秒钟后跳下凳子排队吃猫粮。
“它们…”沈希看着猫咪的反应，心里有些怀疑自己的厨艺。
“不管它们！小猫咪挑食…”韩柠把她拉坐下来，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尝了一勺开始发挥她的专业，她眼神一亮的夸赞：“很好喝的！就是稍微有点点的咸了。”
“真的吗？”沈希信以为真，刚才的自我怀疑彻底打消。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吗？”韩柠不愧是专业的，她把那碗咸的齁人的鱼汤端起来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她在心里庆幸，还好只是咸了点，要是有鱼腥味儿，那可真是无法下咽。
沈希看她吃的津津有味，自己也想尝尝劳动成果，她拿起旁边的小碗和小勺要盛鱼汤，韩柠心说不好！赶紧伸手拦下笑眯眯撒娇：“这是你给我做的菜～恕不分享～”
撒娇有效，沈希收回小碗和勺子：“那你也不能光喝鱼汤啊，灌个水饱哪有用，你看还有其他的菜呢。”说着给韩柠碗里夹了一只虾，自己转身去冰箱里拿了几瓶啤酒。
一罐啤酒被沈希一口气喝完，韩柠逗她：“你这是有心事啊？”
“没有…”沈希摇了摇头：“我得组织一下语言。”说着又开了一罐，拿起来刚想喝，韩柠伸手拿过去了：“别喝这么多，不嫌凉啊？”
沈希脑子发胀发晕，她低下头双手捂着脸自言自语似的：“那天在餐厅里，我听你说，你给了我妈钱，我会那样生气是因为…”她抬起头看着韩柠的眼睛平静又充满无奈地说道：“我妈妈她…是个赌徒。”
听完，韩柠抿抿嘴巴，原来自己无意之中当了一次为虎作伥的那个伥鬼…她从心底里能理解沈希为什么会对沈凤梅避之不及。
“说出来果然好多了…”沈希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啤酒，拿出手机给她看这些年的汇款记录，韩柠接过手机，在手机屏幕上滑了很久都没有到底，她看到上面的统计数字有些惊愕：“这…这么多都是她输掉的？”
她点点头：“不只是玩牌输掉的，还有她学人家跟风投资被骗的…”沈希单手撑着头苦笑一下：“我真是有个好妈妈…”
“这些…”韩柠把手机递给她，心里估量着说道：“足够在稍微偏点儿的位置全款买一个小公寓了。”
沈希把手机拿过来关掉，又喝了一罐啤酒喃喃道：“我妈这些年老了很多，我给她买保养品和高档护肤品，可当她赌瘾犯了的时候居然把那些卖掉拿钱去赌…”
韩柠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听着她说。
“我小时候我妈很疼我，不像现在这个样子，我爱吃板栗对吧，小时候她就给我买，大冬天蹬着那辆咯吱咯吱响的自行车去买…后来就变了，也不管我的学习，整天就知道赌赌赌…输了不甘心，赢了还想赢，追债的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即使那样还死不悔改！”沈希手里的空罐子被她捏扁，韩柠怕尖锐的铁皮划伤她的手心，就把空罐子从她手里拿过来扔到垃圾桶里。
“她正常的时候还像是一个母亲的样子，但是当她犯赌瘾的时候…我真想报警给她抓起来！”沈希痛苦的捂住脸，声音闷声闷气的：“但我做不到。”
“做不到正常，换做是谁都做不到。”韩柠安慰她：“好啦，我现在知道了，以后如果阿姨需要帮助，我一定会给她除了钱以外的帮助，或者…帮她报警。”韩柠说着冲她眨眨眼，沈希愣了一下指着她微微笑了。
韩柠打开一罐啤酒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其实…如果可以，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她。”
她说完没有直视沈希的目光，而是喝了一口酒，沈希看着她，知道韩柠是好心，但是由于上次的误会，韩柠说完这句话好像在回避着什么，退回了安全区。
韩柠说完以后心里有些不安，怕沈希又说她指手画脚什么的。
想到韩柠在安华跟她打电话时哭的撕心裂肺，她的内心隐隐有些愧疚。
“嗯…我会去的。”沈希点点头，想了想补上一句：“要不你陪我一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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