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思量缓缓眯起眼:“非要这么绝?连朋友都做不成?”
“朋友?”检寒之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涩, 低低地笑了一声, 像在自嘲,“解总的朋友,应该很多, 不缺我一个。”
做什么朋友?要他看着解思量跟别人结婚,还要昧着良心祝福他的那种朋友?
那种朋友,他可能做不到。
“我不觉得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关系, ”检寒之侧开身,语调疏离,“你可以走了吗?”
空气里像是有冷风渗进来,静默持续数秒,解思量的表情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检寒之觉得继续纠缠下去毫无意义,伸手去关门,却在动作幅度稍大的瞬间,左手手腕的旧伤暴露出来——那是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疤痕。
解思量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忽然一顿。
平时检寒之都戴着手链挡住,但今天是刚起床,手腕上空空如也,全无遮挡。
他几乎是立刻想要收回手,可已经太迟了。
解思量顷刻间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将人拧碎:“这伤怎么回事?”
检寒之呼吸一滞,指尖因本能的紧张,微微蜷缩。他试图挣脱,但根本挣不开。他迅速盖住手腕上的伤口,冷冰冰说:“跟你没有关系。”
解思量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所以是跟你那个男朋友有关了?他跟你什么关系啊,你能为了他去伤害自己?他值得你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
检寒之被这句话刺得猝不及防,胸腔里涌起一股无名的烦躁和疲惫。他看着解思量,想着他下周就要结婚了,而现在,这个人却还站在自己家门口,关心他跟他那个压根不存在的“男朋友”。
一时之间,这种荒唐的场面让他莫名笑出了声。
他冷眼看着解思量,故意加重了语气说:“可以为他去死的关系。”
解思量的脸色瞬间变了,怒火几乎立马攀上喉头,他咬着牙,所有情绪死死压抑在眼底:“你疯了吗检寒之?”
“你不是宁可死,也要从我这里逃开吗?现在倒是愿意为了别人不要命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检寒之突然大声打断他。
解思量抬眼看到检寒之的神色,一怔。
检寒之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他双眼通红,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痛苦。
他一把拧开门,对着解思量下逐客令:“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你快走。”
解思量看着检寒之,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从愤怒逐渐冷静下来,他将所有情感都压了下去,转身大步迈出了门。
大门重重地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检寒之背靠着门,僵硬的身体终于开始颤抖,他缓缓滑落到地上,指节收紧,埋头抵着膝盖,过了很久,眼泪悄无声息地从他脸颊落下,他死死咬住嘴唇,压住心口的抽痛。
-
解思量离开之后,检寒之的世界仿佛塌陷了。他把自己关在屋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屋内长期处于昏暗中,时间变成了一种很模糊的概念,他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也不记得上一次吃饭是什么时候。
直到周一那天来临,检寒之无意间瞥见手机桌面的时间,才惊觉今天已经是解思量的婚礼日了。
他盯着那个日期,怔了很久,手指颤抖着点亮又熄灭屏幕。过了今天,解思量就真正属于另一个人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检寒之不敢打开电视,也不敢刷新闻,他害怕看到解思量和黄意晚站在水晶灯下,交换戒指、琴瑟和鸣的样子……他甚至连想都不敢想,一想就胃疼,喉咙像被刺了一下,指尖微微颤抖。
突然,他猛地坐起,心脏剧烈跳动,额角冷汗滑落。他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冲出卧室,四下扫视着,眼神在房间里急切地搜寻。书房、阳台、厨房……每个角落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可是什么都没找着。
“解思量……”他翻箱倒柜地找,动作越来越急躁,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解思量你在哪里?你出来啊……”
检寒之喘着气怔在原地,像被人当头一棒。
他不记得最后一次见到臆想中的那个“解思量”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只是忽然惊恐地发现,自从真正的解思量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那个曾经无处不在、一直默默陪伴在他身边的“解思量”,也消失不见了。
他跌坐在地,手指死死扣住额角,喃喃道:“不要……求你……你不能离开我……”
他不能没有解思量。
怎么办,怎么办。
整栋房子死寂无声,只有他痛苦的喘息声回荡在房间里。
突然——“啪”地一声,屋内的灯灭了,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
检寒之愣了片刻,崩溃的情绪更加无法控制,他心脏狂跳,在黑暗里摸索,终于找到手机,手指颤抖着划开屏幕,翻到联系人界面。
那个熟悉的名字已经不在了。检寒之愣了一下,才想起他昨晚刚删除了对方,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拨出那串早已烂熟于心的数字。
电话拨出去,嘟声响起,一下、两下……像锥子一样扎着他的神经。
他安慰自己,嘟声响到第十下就挂断,可当第九声响起时,电话接通了。
检寒之小心翼翼:“……喂?”
但那边没有传来解思量的回应,只有一阵嘈杂的背景音涌入耳中。检寒之努力去辨认那些声音,模糊而刺耳的喧哗,好像是某种欢呼、庆贺的动静。
检寒之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那是婚礼现场的声音。
他指尖发凉,手机几乎握不住。屏幕上微弱的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庞,眼底流露出绝望。
解思量没有拉黑他,没有不接他电话,但就是不出声,仿佛是故意不回应他,又或者现在的他已经沉浸在结婚的喜悦中,无暇顾及其他人了吧。
检寒之喉咙发紧,干涩得像是要裂开,他忍下干呕的难受,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声音里带着哽咽和乞求,颤抖着从唇边溢出:“解思量……我好害怕……”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坏……你能不能……能不能把他还给我……求你……你把我的药还给我,好不好?”他像溺了水,拼命想要抓住最后的活命机会,语气里满是痛苦。
他想求解思量把那个陪伴了他那么久、那个他幻想出来的唯一的精神支柱还给他。
但是无论检寒之怎么哀求,电话那头的解思量依旧沉默着,没有丝毫回应。
只有婚礼现场的喧闹声,像海潮一样,一波波席卷着他,把他拖进深不见底的海沟。
检寒之的理智逐渐崩溃了,没有等到任何安慰,也没有等到任何回应,他手指一松,不得不挂断电话。
手机屏幕慢慢熄灭,连那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也彻底消失在了黑暗里。他无力地将手机丢到一边,慢慢躺回床上,蜷缩起身体,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紧,每一下跳动都带着难以忍受的剧痛。
无尽的失落将他吞噬,像一只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没有什么东西属于他了。
再没有了。
-
解思量经不住黄意晚的软磨硬泡,去参加了她的公益疗养院开业仪式。
原本不打算去的,可这几天他心烦意乱,连着喝了几顿酒,黄意晚趁机劝他去散散心,找点事做,他才改口同意过来。
开业仪式声势浩大,名流商贾云集。众人冲着黄家的面子,也冲着解家的新掌权者,纷纷前来道贺。
仪式进行得很顺利,但对解思量来说,漫长而无趣。
他坐在人群中,目光偶尔随着台上说话人的声音漂移,手不经意间摸着揣在衣兜里的手机。人群的欢笑与掌声环绕四周,他却始终心不在焉。
仪式进入尾声,他终于忍耐不住,悄然起身,提前离场。
穿过人群,走进停车场,解思量摸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却没有点开。手机被他随手扔在副驾驶座位上,随他发动车子,慢慢驶出停车场,驶入车流,朝着自己家开去。
到家后,他下车,打开后备箱,准备拿东西。与此同时,顺手解锁手机,划开屏幕看* 有没有工作上的新消息。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目光顿住了。通话记录中赫然多出一条新通话——检寒之打来的,持续了整整五分钟。
而通话时间,正好是黄意晚的开业仪式进行到最热烈的时候,那时烟花彩带齐放,欢呼声四起,解思量根本没注意到手机上的误触通话。
解思量站在车后怔怔地看着这条通话记录,眉头渐渐皱紧,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五分钟里,检寒之究竟都说了什么?
解思量赶紧拨通了检寒之的号码,电话一次又一次响起,但始终没人接听。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席卷了解思量,他手指微微颤抖,脑海里涌现出各种可怕的情景。他想象不到检寒之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也不敢继续耽搁,迅速关上后备箱,打算坐回车里,直接开车去检寒之家里找他。
就在这时候,解思量却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沿着脊背爬了上来。
他的身体本能地一僵,脚步猛地顿住。
紧接着下一秒,后颈一阵剧痛袭来——有人用重物狠狠砸中了他的后颈!
剧痛炸开,他踉跄一步,世界瞬间天旋地转。眼前的光影翻滚错乱,四肢发软,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急速下坠。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模糊地捕捉到一个身影的靠近。解思量强撑着睁开眼,拼命想看清那人的脸。
那个人弯下身,慢慢在他面前蹲下,脸越靠越近,逐渐清晰……
是检寒之。
解思量的瞳孔猛然收缩,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什么,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检寒之缓缓蹲下,目光低垂,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
他没有怜悯,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缓慢地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落在解思量的脖颈上,轻轻滑过他的皮肤,像一条冷血的蛇,悄无声息地收紧圈套。
黑暗一点点笼罩过来,吞噬了解思量的意识。
第56章 我没有结婚
解思量头痛欲裂, 意识逐渐清晰时,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仿佛有什么重物牢牢地压在他的胸口, 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检寒之那张熟悉的脸。
解思量瞳孔骤然收缩, 呼吸随之一滞,肌肉的僵硬感和金属碰撞的冰冷触感从手腕上传来, 他下意识地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镣铐锁在了床头两侧。
眼前的检寒之正骑在他的身上, 上半身伏在他的胸口, 整个人贴得极近, 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皮肤。
检寒之抬起眼睛, 目光平静地打量着他, 像在观察猎物的挣扎。
“检寒之!”解思量低斥,“你在干什么?”
检寒之轻轻咬了咬指关节,随后竖起食指,抵住解思量的下唇:“嘘。”
他凑近了一点,轻缓的呼吸落在解思量脸上,那双略红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透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狂热:“不要说话, 我不想被人发现。”
解思量蹙起眉, 看着检寒之明显不太对劲的神情,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放柔, 尽量哄着检寒之:“好好,我不出声。你先冷静,不要激动,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检寒之微微直起身子,往前挪了挪,以便坐得更稳。他双手轻轻捧起解思量的下巴,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鼻尖轻轻蹭着鼻尖,动作亲昵又诡异。
他的眼尾泛起了点点水光,眼神黯淡而迷离,像是被某种绝望的情绪吞噬殆尽。
他望进解思量的眼底,声音哽咽,带着不加掩饰的痛苦,像是在央求,又像是在控诉:“你把他还给我吧……还给我吧。”
解思量怔住了,他试探性地顺着检寒之的话问:“‘他’是谁?”
检寒之的双手捧着解思量的脸,眼中满是破碎的情感。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艰难地寻找语言的出口,然而心中的痛苦却使他无法发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用那神经质的眼神牢牢锁定着解思量,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理智的边缘彻底滑落。
他的呼吸突然急促了些,眼神不再停留在解思量的脸上,而是下意识地往那张柔软的嘴唇靠近。
然后,他的脸微微偏开,低下头,嘴唇轻轻地覆在了解思量的唇上,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
“别害怕,别害怕……”检寒之哄着他,声音透着几分破碎的错乱,“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不会……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但是……”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湿热的泪珠一颗接一颗,顺着解思量的脖颈淌进他的衣襟里,带来阵阵湿冷的触感。
“但是……你不要把‘他’也带走,好不好?”检寒之声音颤抖,挣扎在祈求与崩溃的边缘,“我现在只有他了……我这辈子只剩下他了……”
解思量听得心脏阵阵地疼,他想给检寒之擦泪,可是双手被紧紧锁在床头,让他动弹不得。
他看着检寒之此刻的模样——满脸泪水,失魂落魄,眼神中透出令人心碎的无助,竟让解思量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突然心生恨意,几乎想要去狠狠揍检寒之那个所谓的男友一拳。
“他不要你了吗?”
检寒之哭了一阵,听到解思量这话却突然停下来,他眼神骤变,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解思量,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不,是你不要我!”
他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狂乱,伸手猛地去撕扯解思量的衣服,仿佛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接着,他猛然俯下身来,紧紧地抱住了解思量,双臂像要把他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你已经跟别人结婚了,是不是?”检寒之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病态的执拗,他把脸埋进解思量的颈窝,鼻尖挨着他下巴短硬的胡茬,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今晚,本来该是你们的新婚夜,是不是?可现在你怎么躺在我的床上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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